第42章 不聽話
金風走的匆忙, 一句話也沒有說,帶着吳玉就回去了。
江潮看着他的車漸漸遠去, 一哆嗦腿軟直接跌在了地上。
武螢:“······就你這出息, 我還以為你踏馬多英勇無敵呢。”
江潮緩口氣,拉着武螢的手站起來, “那你多有出息,剛才一言不合就賣我?”
武螢嗤了一聲, “那是識時務,給你們空間。”
“別扯了。”江潮推了一把武螢,摸到一個凳子就坐下來。
何庭走到他邊上,低聲問:“你們說了什麽?”
江潮思考了一會, “沒什麽, 不過我們最好盡快離開這裏, 保不準他又回頭來。”
何庭點頭,“不論說什麽, 你都不要相信他, 你知道他是沒有感情的,并不會因為你改變什麽。”
江潮聽了這話,不禁垂眸, “我知道,收拾收拾東西,我們走吧。”
何庭嗯了聲,見他模樣有些頹然,張嘴想說些什麽, 武螢在一邊卻緩緩的搖了搖頭,示意他別說。
········
金風開車駛入了市區,就把吳玉丢在了路邊,自己開車走了。
吳玉心裏有點苦,敢怒不敢言。
但是現在的金風,他是不敢招惹,搞不好說錯一句話,那就徹底完了。
金風漫無目的的開着車,從城郊一直開到了城中心,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副駕駛上的外套還沾着灰,似乎染上了江潮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橙子味,很香很甜。
Advertisement
他微微失神,随即在路口轉了個彎,朝着醫院方向開去。
金風找了空位停了車,立即找到胡呈生的辦公室。
胡呈生還沒走,他驚魂未定還沒緩過來,又看見了金風站在自己辦公室裏,實在是怕的慌。
金風面色十分難看,他知道肯定是在江潮那裏吃了癟,便咳嗽一聲:“金少爺,請坐吧。”
“我想和你聊聊。”金風坐下,雙手交疊,雙腳并攏。
胡呈生看見他又出現了小時候的動作,不由一愣,慢慢的繃緊了神經,微微一笑問:“你想和我聊什麽呢?是對江潮的感情嗎?”
金風點點頭,“我知道他是特別的,我想過殺了他,但是做不到,如何才能讓我擁有他?”
對于金風抛出來的問題,胡呈生沒有急着回答,他知道金風是在試探他,自己的話就算說破了嘴皮子,金風也只會有選擇的聽,既然這樣,不如不給他答案,由他自己去找。
“金少爺自己覺得呢?是想要控制他?還是想要一個正常人的關系?”
金風對胡呈生的答案不滿,他擰着眉頭,“我想如何做,怎麽做,我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現在不知道如何做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他的話很強硬,帶着命令的語氣,讓胡呈生有點心慌。
但是胡呈生很快就冷靜下來,他沉吟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一蹴而就的,它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去改變的,你可以嘗試着去做一些正常的事情,極端的手段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金風聽着,只是淺淺的嗯了一聲,并沒有什麽表情變化。
胡呈生不由松口氣,接着說:“人和人的關系是相互的,對于你來說是想全方面的掌控,對于江潮來說,是信任和愛·······”
金風的臉隐在晦暗的夜色裏,臉色怪異,聽着胡呈生的話,不由輕輕笑出來。
這笑聲輕且淺,和往常一模一樣,和正常人也一模一樣。
只是這個再正常不過的笑聲,讓胡呈生徹底慌了。
“胡醫生,你的建議一如既往,對我沒有一絲用處。”
·······
昨日一場雨下來,今夜裏又下起來雨絲,又細又冷,落到人的臉上,和冰刀子似的。
金風卻和沒有什麽感覺一樣,從醫院門口緩緩走出來,擡頭迎着夜空,臉上浮現了古怪的笑容。
他回到車裏,找到了之前安定的藥瓶,反手扔出了窗外。
這瓶藥他一直待在身上,怕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可以來得及制止自己做出一些讓人害怕的事情。
從童年開始,他就在胡呈生這裏治病了。
從他殺了一只狗開始,他的母親就瘋了一樣認為他病了,強制性的要求他變成一個正常人,在長長久久的歲月裏,在那些無法忍耐的夜晚,在母親重複的話語裏,他變成了一個正常的人。
沒有再動手殺過任何一只動物,他也覺得自己病了,按照母親的話去一遍遍的吃藥,和胡呈生說話,醫治着自己的大腦。
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能可以做這樣的事情,不可以做那樣的事情,他努力的成為了一個正常人。
但最後他的母親還是因為害怕離他而去。
在母親離開的那瞬間,金風明白了,就算變成了一個正常人,該失去的東西,依舊會失去。
就算他是一個冷漠殘忍的人,就算他沒有感情,就算沒有道德法律觀念,但是他有在乎的人。
在那以後,他再沒有找過胡呈生,相反的開始不再控制自己的暴力欲望,逐漸地,解剖動物也漸漸滿足不了心裏的那只怪物,他開始操縱人,控制人,享受着他們厮殺的樂趣。
金風在口袋裏找到自己摔壞了的手機,點開了一個號碼,撥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了電話,但是聲音壓的很低。
“少爺······”
金風看着倒車鏡裏,“你那邊怎麽樣了?”
“一切都在計劃中,您是否要繼續?”
金風嗯了一聲,“快一些吧,我等不及了。”
··········
從風景區酒店搬出來的江潮和武螢他們,搬進了何庭的住宅裏。
好在何庭有錢,在市中心有自己的房子,一個兩室一廳的套間,江潮一間房,武螢何庭一間房。
江潮覺得很完美。
他縮在沙發上,看着無聊的電視劇,一會想金鑄,一會想金風,最後實在是乏了,他跑去找武螢聊天。
沒聊兩句,何庭就煩了。
江潮吃人手短拿人嘴軟,不敢得罪何庭,他抱着枕頭又回到了沙發前。
結果沒坐半小時,門鈴忽然響了。
這時候已經晚上十點鐘了,這附近安靜,住的人少,門鈴的響聲把江潮吓得一激靈,等回過神來,何庭去開了門。
來人是蘇鈞。
江潮一愣,看向何庭。
何庭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說有事找蘇鈞,別煩武螢。
江潮摸摸鼻子,站起來喊:“蘇鈞······你來了。”
蘇鈞嗯了聲,對何庭說:“謝謝。”
何庭客氣的回話:“不客氣。”
蘇鈞更客氣,“真的感謝你告知我江潮的下落。”
“真的不客氣,你們聊,我去休息了。”何庭指了指沙發,然後轉頭回了屋裏。
江潮有些局促,他瞧着蘇鈞,嘿嘿笑。
這幾天事情發生的多,他一直沒顧上聯系蘇鈞,他和金風的事情,也沒多和他提起,現在想想倒是有一點對不住蘇鈞。
江潮醞釀了一會情緒,準備演苦情戲,可眼淚還沒有擠出來。
蘇鈞就往沙發上一躺,說:“上面準備重新開始調查你妹妹的案子了。”
江潮一愣,臉色變得煞白,“現在才開始嗎?”
“這是我最大努力能做到的了。”蘇鈞顯得很疲憊,他靠在沙發上,聲音懶散,“你可以停止那些蠢事了,沒必要送了命。”
“确實蠢。”江潮自嘲一笑,他想了想,還是謹慎的問:“怎麽這個時候忽然又重新調查?金鑄沒有阻撓嗎?”
蘇鈞楞了一會,“阻撓有什麽用?他能只手遮天嗎?”
江潮哦了聲,“就是有點好奇,正好這個時間點。”
蘇鈞知道他不信,便解釋:“有人匿名舉報,留了一點證據。”
話剛落音,江潮就激動的喊道:“是誰?什麽證據?”
蘇鈞注視了江潮幾秒鐘,見他因為激動,雙眼泛紅,但是沒有什麽難過的神情,暗自松口氣,說:“是一份屍檢報告,自殺的屍檢報告。”
聽到這話,江潮的手指顫抖起來,他呆呆的坐回沙發,然後呵呵笑起來。
蘇鈞被他笑的發虛,“你笑什麽!?”
江潮笑了一會,強壓住內心的怒火,答:“笑自己。”
蘇鈞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立即反應過來,問:“你是不是知道是誰?”
江潮的手攢在一起,指甲在手指上留下了很重的印記,半晌之後,他緩緩開口說:“我知道······是金風。”
“什麽!?”蘇鈞驚得直接站起來了。
江潮頓了會,“是他,當年他參與解剖了姜暮的屍體,并且有最原始的屍檢報告。”
“不可能!”蘇鈞怒道,“他不可能會······”
“他會!”江潮望着蘇鈞的雙眼,“為了他自己,誰死他都不在乎,他們父子并沒什麽感情,他們倆早就籌謀互相弄死對方了,這一招金風恐怕準備了很久,大概······從我進金家以後,他就計劃好了吧?”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很抱歉沒有和你說這些,我從來沒有想過把你牽扯進來,只是我不牽扯你,金風卻把你拉進來,我早就該知道金風那種人,怎麽可能乖乖聽人話。”
江潮望着窗外,不由笑起來。
“·······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別摻和了。”蘇鈞有些焦急,他還是努力的控制着情緒,“案子已經走上正軌了,我一定會查出真相的,你不要再做那些事了,不值當。”
江潮出奇的沒有反對,他點點頭,“好。”
蘇鈞驚愕,“你······”
“我詳細你。”江潮擡起頭,“以前都是我太過固執和自負,總覺的自己能夠做到一切,但是很抱歉我錯了,我一直被金風耍的團團轉,還自以為聰明,也一直不接受你的幫助,我真的很抱歉。”
“·······沒事。”蘇鈞狐疑的看着江潮的雙眼,只看見了滿眼真誠,蘇鈞自慚形穢,羞愧于自己的狹隘。
江潮又問:“接下來需要我作什麽?作證嗎?”
“嗯,接下來是有一些程序要走。”
兩個人一聊,就聊到了夜裏。
蘇鈞從何庭住處出來已經是兩點多了,江潮送他到了地下車庫,有些生疏的道別。
好似從那件事以後,二人沒有好好的面對面過了。
蘇鈞鼻子發酸,他頓了頓,忽然拉住江潮,擁住了他。
江潮也有些觸動,他反手抱住蘇鈞,微微哽咽的說:“謝謝你。”
蘇鈞只是搖頭,“對不起。”
江潮的眼睛發紅,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他推開蘇矜,埋怨道:“你總是這樣讨人嫌,非叫我傷心才行,下次再道歉,我不客氣了。”
蘇鈞低頭,“嗯,不道歉了。”
江潮抹掉眼淚,“再道歉,我就不認你做朋友了。”
“這件事情過去以後,我絕不會在道歉了。”蘇鈞拉開車門,“你回去吧,早點睡。”
“嗯······路上安全。”
江潮看着蘇鈞的車緩緩駛出車庫,這才轉頭回去電梯。
晦暗的車庫裏忽然傳來車打火的聲音,格外刺耳。
江潮被吓了一跳,他縮縮腦袋,趕緊快步走入電梯,在電梯合上以後,金風的黑色越野車從暗中駛出來,跟着出了車庫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19-12-18 22:14:33~2019-12-19 22:27: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回家養豬吧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