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錯覺

江潮甩開金風, “別發神經了,再做老子就要死了。”

金風頗為可惜, 他望着江潮的腰線, “那要我幫你洗臉嗎?你的手不方便吧?”

江潮擺擺手,走進衛生間, 看見洗漱臺上,金風已經為他擠好了牙膏, 毛巾也打濕放在一邊,還是溫熱的。

“神經病,我又不是沒手。”江潮低聲嘟囔,拿起牙刷開始刷牙, 然後拿起毛巾, 準備洗臉。

可是再去摸毛巾的時候, 毛巾已經不是溫熱的了,變得有些冷, 江潮摸了一瞬, 便感覺到了,他收回手,看着手上的繃帶, 忽然陷入沉思。

武螢、何庭還有胡呈生的話好像就在耳邊,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金風是個神經病,沒有感情,不會愛人的, 可是他總是不受控制的,接過金風伸過來的手。

江潮有些惱怒,他又拿起毛巾,才連上胡亂擦了擦。

都怪該死的心理誘導······

要是沒有遇見金風就好了。

江潮捂住臉,只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在沉淪以後的懊悔将他剛剛的依戀,沖刷的幹幹淨淨。

真的······我真的愛上他了嗎?

江潮仰起頭。

臉上露出了迷茫。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金風的問詢聲,江潮忽地回過神來,他看了看手中浸濕的繃帶,不由皺眉,正要扔掉毛巾,忽然頓住,仔細的将毛巾疊好,放在了洗漱臺上。

金風看江潮出來,就發現他的繃帶濕透了,不由擰眉,“都說我幫你了,繃帶又濕了,這樣手會發炎,一直好不了的。”

江潮忍不住捏了捏手,擡頭意味深長的說道:“也許好不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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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風聞言,不由精神起來,“真的嗎?那江潮你要永遠留在我身邊,讓我給你換藥哦。”

江潮沒說話,他在衛生間只換了毛衣襯衫,問:“我的外套呢?”

金風不甚在意,“扔了,穿我的。”

江潮:“那是何庭的。”

“我知道。”

“很貴。”

金風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江潮,“你穿我的,我給他送十件。”

江潮低頭,看着這個外套有些眼熟,他接過來,聞見了很淡很淡的橙子味,不由呆住,怔怔的問:“這是那天你去郊外找我,非要給我穿的那件外套?”

金風粲然一笑,“對,我沒有讓人洗,上面還有你的味道。”

江潮:“·······那我可真感謝你的厚愛。”

金風滿臉笑意,他拉着江潮坐下,又給他換了繃帶和藥,然後重新包紮。

江潮看着他的認真的側臉,看他小心翼翼的給自己的手包紮,心裏湧動着奇怪的感覺。

他張張嘴,猶豫了一會問:“為什麽對我這樣好?”

金風嗯了聲,連頭也沒有擡,就說:“大概是和你做,十分快樂,我從來沒有體會過。”

江潮:“······因為我是Omega嗎?”

“不,不僅僅,你還是我的小可愛。”金風收起醫藥箱,在江潮的額頭輕輕一吻,“下去吃點東西。”

兩個人下了樓到餐廳裏剛就坐,身後就有廚子把食物端上來。

金風對吃東西很挑剔,他無肉不歡,所以廚子盡是照顧着他的口味,江潮看着肉食有些反胃,而且現在也不好吃這些油膩辛辣的東西。

江潮放下筷子,看着金風。

金風立即皺眉,側頭問:“粥呢?”

那廚子一愣,趕緊反應過來,“對不起······我立馬端上來。”

等那份粥端到江潮面前,江潮沒了吃東西的欲望。

他随意吃了幾口,正準備找金風說話。

忽然大門那裏傳來吵鬧的聲音,其中就有謝東華的聲音,聽起凄厲可憐。

金風卻好似沒有聽見,他吃完東西,慢條斯理的擦幹淨嘴,看向了江潮,笑問:“怎麽不吃?”

江潮放下勺子,“金少爺,我想和你談一談。”

金風嗯了聲,“想說什麽?”

江潮不卑不亢,“我想回去,我昨天沒有回,武螢何庭還有蘇鈞都擔心我,肯定在找我。”

話剛落音,金風便道:“不行。”

“我······”

江潮站起來,準備舌戰金風,說出一二三四五來,結果後面砰的一聲,一個人栽倒在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音。

金風擡眼,看了看地面。

江潮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見謝東華跪在地上,滿臉淚痕,右邊臉頰上也不知道在哪裏蹭了,拉了長長的一道口子,看起來格外猙獰。

金風站起來,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模樣。

江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椅子上跳起來,一腳往後腿,雙手呈防備的姿勢,時刻準備打架的模樣。

結果,金風并沒有再和他争辯,他徑直走向遠處的謝東華身邊,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問:“誰讓你弄傷臉了?”

“小少爺,求你原諒我,不要讓我回去,讓我在你身邊。”謝東華泣不成聲,一邊哭一邊抱着金風的腿。

金風嘆口氣,“謝東華,我說了你做錯事,就要受懲罰,為什麽不聽?”

謝東華聽到懲罰,面色煞白,抖如篩糠,他在金風腳下哀求,“小少爺,我絕對不會再做錯事了,我絕不會忤逆您了,我知道錯了。”

金風顯然并不關心他做錯什麽事情,他只是一直看着謝東華臉上的疤痕,“謝東華,你真叫我失望,為何一張臉都能毀掉。”

謝東華聽了這話,有些不明白,他望了望江潮,又望了一眼金風,只能說:“小少爺,我會好的,過兩天就好了,沒傷很重。”

“算了,就這樣吧,你先走吧。”金風站起來。

謝東華見他不追究了,這才緩了一口氣,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可是并沒有離開餐廳,他望着金風的雙眸裏,滿是熾熱,“我想待在您身邊,小少爺。”

金風側頭,“你做錯了事情,還想要獎賞嗎?”

謝東華一抖,連忙低頭,“小少爺,我馬上就走。”

江潮疑惑的看着他們倆,明顯是能感覺到怪異的,但是他又不敢問,謝東華卑微的就如一條狗,金風指東,他絕不敢往西,但是金風也沒有威脅和誘導,是直接這樣呵斥和侮辱的,讓江潮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我們繼續談。”

金風轉身,走到江潮側邊,彎腰在他的耳側輕輕說着話。

江潮還敢談個屁,他轉頭望着金風的雙眼。

金風的眸子是灰褐色的,五官深邃,每當他這樣盯着人的時候,都有一種莫名的魅力,以往江潮最受不住他的注視。

江潮頓了頓,捏住拳頭,鼓起勇氣說:“我要回去!”

金風瞬間掉了臉,他冷冷道:“我說不行。”

“你瘋了,你是非法囚禁!”

“我囚禁你怎麽了?”金風立即伸手鉗制住了江潮的脖子,迫使他往自己這邊靠,“江潮不要逼我。”

江潮擰着脖子,也不怕他要殺要剮了,“我和你說的明明白白了,我踏馬不想和你有牽扯,老子不想談感情,只想報仇,你是不是聽不懂,你非要這樣的話,幹脆殺了我好了,或者把我送給你爸弄死,這樣你金家大樹永遠倒不了。”

金風氣的忍不住喝道:“你要報仇,我就幫你報仇,你要做什麽我就幫你做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江潮沉默了。

他要走,只是在抵抗自己對金風的感情。

如果再在他身邊繼續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夠變成什麽樣。

會在他精心的計劃中繼續沉淪,永遠醒不來。

金風見他不說話,更生氣,“我不會讓你回去找他們的,如果你要堅持回去,那我就從何醫生的愛人開始動手,他是你的好朋友對不對?”

江潮氣的想打人,他又不敢打金風,只能伸手推開他,大怒:“你瘋了!你要動手,我就殺了你!”

金風沒注意被他推開來,他微微一愣,随即走到江潮面前,雙眼冷冽的像寒冰,一動不動的盯着江潮雙眼。

江潮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後退。

金風立即跟上去,将他逼到牆角處,忽地淡淡開口說:“江潮,你要走,那我就殺了蘇鈞。”

江潮:“·······不要這樣,我和他沒關系,他是我妹夫。”

金風生氣,“他管得太多了。”

江潮無奈,“不是,他覺得對不起我,并沒有其他想法。”

“他可以做到的,我一樣能做到。”金風固執的說道。

江潮氣的樂了,他擡頭望向金風,“金風,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回去嗎?因為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離你遠遠的,不想再看見你。”

金風:“······可是你是對我抱有感情的。”

“······就是因為這樣,你從身心上控制着我,知道我要做什麽,要說什麽,甚至知道我對你有感情,你一步步引導我,推着我往前走,讓我覺得很可怕,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對你的感情,我不知道是簡單的吊橋效應亦或者被俘情節,我不知道。”

金風漸漸冷靜下來,他稍稍退後一步。

江潮繼續說,“我們之前都是由你來主導,我們之前可能是心理誘導,可能是吊橋效應,可能是被俘情節······這些很可能都是我的錯覺,我可能并沒有喜歡你,并沒有對你抱有感情,只是你的一步步誘導,讓我覺得我對你有感情。”

“所以,讓我遠離你,讓我想明白,我的感情是不是錯覺······”

金風聞言,不再說話了,他退後幾步,神情有些古怪,他也不待江潮在說話,轉身就走,奔出大門。

大門前就守着幾個黑衣人,他們見金風出來,連忙跟上去。

金風卻捂着嘴巴,用盡最後一絲冷靜,哆嗦指着門內,“別讓他離開。”

·······

金風的雙手克制不住的痙攣,他廢了好大力氣,才走到車上去,身後的中年人見狀,立即簡短吩咐剩餘的人幾句話,然後坐到駕駛座,在車的後排找到一個小瓶子,立即倒出幾顆藥塞給金風。

金風哆嗦的接過來,也不管多少顆藥丸,仰頭就吃進去。

也許是剛剛吃完葷食的原因,金風只覺得胃裏惡心的很,藥一下去,好像更加反胃似的,張嘴就能吐出來。

金風捂着嘴巴,将惡心的感覺壓下去,随即感覺到呼吸急促起來,他立即喊道:“去找胡呈生!”

中年人點頭,立即開動汽車。

金風沒有殺掉胡呈生,反而将他關在了附近的一處安全屋裏,他原本想要殺掉他,可是害怕自己的恐懼症會因為江潮越發嚴重,所以留下來他的活口。

中年人似乎很熟悉金風,他很快就帶金風到了關押胡呈生的安全屋。

這時候,金風已經全身都在痙攣了,整張臉通紅一片,似乎一口氣都緩不過來。

中年人也有些慌張了,他急急忙忙的扶下來金風,“到了!我們到了!”

金風僅剩一絲意識,他恍惚的聽見了中年人的聲音,然後感覺自己的雙手被扣住,有什麽東西附在了臉上。

“金少爺,呼吸······呼吸······”

金風感覺到極其的不适應,他讨厭被束縛,可是耳畔似乎聽見了胡呈生的聲音,不由緩下來,嘗試去呼吸。

沒一會,金風感覺到自己喘上來一口氣,意識也恢複了不少,他垂眸砍價呼吸器,這才松口氣。

但是金風可以呼吸了,但是全身仍舊在神經質的顫抖,整個身體都顫抖的像是機器一樣,好似上了發條。

中年人看的慌張,只能用毛巾給金風擦去冷汗,然後在他耳邊安慰。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金風終于安靜下來,他的身體不再顫抖,只是全身沒有力氣,眼皮子也沉甸甸的。

胡呈生這時候湊上來,給他擦去汗水,他輕輕喚了聲:“金少爺。”

金風看見他的臉,仍舊是柔和的模樣,即使自己囚禁他,即使自己傷了他,他好像永遠不會生氣。

金風閉上眼睛,嘴唇微微戰栗着。

“胡醫生······我好像錯了,我好像不該那樣對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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