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黑暗
胡呈生頓住, 他繼續輕輕的給金風擦去額頭的汗,“先睡一會吧。”
金風嗯了一聲, 沒有再說話, 真的沉沉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金風再度睜開眼。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側的中年人, 面無表情的問:“胡呈生呢?”
“胡醫生休息去了,要叫他嗎?”中年人回。
“不用了, 你先回去。”金風坐起來,他發現自己在一間小小的手術室裏,兩扇窗戶的窗簾拉了下來,屋裏亮着一盞昏黃的白熾燈, 看起來格外晦暗。
中年人猶豫了一會, “那我把車留給您。”
“嗯。”金風望着那盞白熾燈, 随即下了床。
中年人有些不放心,但還是離開了安全屋, 走之前, 他瞧了一眼在院子裏打盹的胡呈生,輕輕咳嗽了一聲。
胡呈生立即驚醒了,他側頭看了看, 見到是金風身邊的中年人,不由問:“他醒了?”
“醒了。”中年人對院子外頭兩個保镖使了個眼色,又回頭說:“小少爺請你進去。”
胡呈生坐起來,嘆了一口氣。
······
金風這時候已經坐在椅子上了,拿着手機在看, 等他意識到胡呈生進來,他便關掉收卷機,乏力的指着對面的椅子,“請坐。”
胡呈生也不客氣,坐下來,拿起紙筆問:“金少爺,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這個屋子裏狹窄,空氣不流通,金風在裏面已經待了不少時間,外間呼呼的冷風挂在窗戶上,噼裏啪啦的響,周圍還有鳥鳴蟲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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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呈生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金風的回答。
他便把筆記本放下,“金少爺?”
金風回過神來,“······江潮,在我這裏。”
“那你們發生了什麽事?”胡呈生繼續問。
金風很誠實,“吵架,他想走,我不想讓他走,我用他朋友的生命威脅他。”
胡呈生:“·······”
“但是,後來他說······”金風握拳,面無表情,可是他的雙眼之中藏着滔天的怒火,“他說他對我的感情也許只是吊橋效應或者被俘情節的錯覺。”
胡呈生心裏咯噔一下,這不是自己勸解江潮的話嗎?
金風繼續說着:“他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精心計劃引誘他,我非常的生氣,好像所有一切都沒有我的感情在其中,他說他的感情是錯覺,那我的呢?”
胡呈生聽的不可思議,他定定的望着金風,過了許久,他才問:“那麽,現在呢?你還覺得自己對江潮有感情嗎?”
金風不說話。
胡呈生看着他的臉色,漸漸有些松緩,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便趁熱打鐵的問:“你有沒有想過好好和他談一談,以正常的關系對待他?”
金風沒有回答這話,他自顧自的說:“我以為只要掌控他的心,就可以掌控他的人,可是他說這是錯覺的話,那麽我在想,我的感情,我對他的喜歡是什麽?”
“·······”
“胡醫生,你說過我沒有感情,我不是一個正常人。”
“嗯。”
“你還說過愛情就是幾種物質,混合在一起,産生激素,讓我意亂情迷,這種效果并不會持續很長時間對不對?”
胡呈生愣住,“······是的。”
金風站起來,“那我現在是什麽情況?”
胡呈生對金風的話似乎感覺到什麽,他也忍不住站起來,“那你現在對這個事情如何看待?對江潮如何看待?”
金風灰褐色的眸子轉向胡呈生,他蹙着眉頭,“我不知道,我喜歡他在我身邊,他總是那麽惹人憐愛,可是有時候也令我煩躁,有一瞬間,我希望自己能夠······”
“殺了他?”胡呈生訝異的問道。
金風沒有說話,他徑直走到門口,打開大門。
胡呈生急切的追上去,“金少爺?”
金風頓住腳步,他側頭微微一笑,“胡醫生,也許不久之後,我就能夠放了你。”
“金少爺!你到底想怎麽樣?”
金風搖搖頭,沒有答話,自顧自的離開了。
········
從金風匆匆離開後,江潮就被關進了房間,他站在窗戶前,等了四個多小時,也沒有見金風回來,只看見了那個中年人獨自歸來,模樣疲憊,好似經歷了不少事情。
江潮咬住嘴唇,他知道金風出事了。
他離開時候的怪異樣子,和之前發作恐懼症的模樣都一樣。
人就是這樣脆弱,即使金風如此強大,還是會有恐懼症,就如同生命一樣,簡單純粹的脆弱。
江潮捏着眉頭,他已經在窗前待了幾個小時了,雙腿都麻了,可是金風仍舊沒有回來。
“神經病······”江潮又張望了一會,沒見到金風回來,便癱倒地上,忍不住的低咒。
其實·······
江潮不想那麽在金風面前妥協,就算是奔着被殺的結局,也不想被金風再牽着鼻子走了。
可是有什麽用呢?
用這樣的話激怒金風,讓他發作恐懼症。
這樣就能證明,他對自己的不一樣嗎?
就憑借這一點,他能夠說自己對金風來說是最特別的存在嗎?
不······
自己只是在故意激怒金風,讓他做出出格的行為,安慰自己。
好像自己真的是他最特別的存在。
“嘀嘀嘀········”
窗外忽然響起了車喇叭聲。
江潮一愣,連忙站起來,看向樓下。
只見金風正從車裏下來,面色疲倦,看起來十分的不舒服,他走下車,捏了捏眉頭,随即感覺到什麽似的,忽然擡起頭看向了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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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黑暗 (3/4)
這扇窗戶的位置。
二人遙遙相望。
黃昏的霞光緩緩暗淡下來,轉瞬間變得晦暗,周圍的燈光還沒有亮起來,黑夜來的似乎比之前還要快了,還要暗。
江潮看着金風有些瞧不情表情的臉,心中似乎有什麽鑿開了一般,鈍頓的,好像很疼。
金風仰頭望了一會,便收回眼神,向屋裏面走去。
江潮心裏怦怦直跳,他坐下來,望着屋門。
沒過多久,他就聽見了屋外面的腳步聲,很輕,也很有力。
他知道,金風來了。
啪嗒,那扇門被人輕輕的推開,旋即有人走進來。
江潮咽了一口唾沫,剛準備問他有沒有事,可想到白天自己的話,他忍了忍,将話咽回去。
來人确實是金風,他沒有開燈,關上門後就緩步走到江潮身邊,靠着他坐下來。
江潮望了他一眼,見他額頭還有細汗,不由呼吸一緊,張張嘴,有些不忍的問:“你······”
“你想好了嗎?”
金風的聲音嘶啞,低沉的有些怪異,好像很久沒有喝水的樣子。
江潮有些疑惑,“什麽?”
“是錯覺嗎?”金風又問。
江潮低頭,“我不知道。”
金風沉默了一瞬,擡眼看着暗處,“有感情就是那麽了不起那麽厲害的事情嗎?”
江潮:“······”
“我沒有感情,但是想要你。”
“我······說過,我不知道自己對你是否有感情,就算有,你對我的是感情嗎?還是控制欲?”江潮無力的解釋,他拼命忍着掉淚的欲望,話語冷冽的像是冬月的風。
金風語氣緩和下來,他側過身子,歪倒在江潮的肩膀上,顯得疲倦又無力,“你想要我的感情?想要我正常對待你嗎?”
江潮微怔,現在的金風如此的不可思議,像是問他要糖的孩子般,如果一不小心又會被他拉進黑暗裏。
可是······
自己不早就在黑暗裏了嗎?
只是黑暗可怕,還是眼前的金風更加可怕?
江潮閉上眼睛,感覺到金風緩緩的呼吸,一息一息,在自己肩膀上纏綿,他合上眼睛,無奈的說:“你讓我想一想,好嗎?”
金風睜開眼,“好。”
江潮:“你······”
“你可以回去,可以回你朋友那裏,但是我會派人保護你。”金風又說,“現在外面都在找你,你在我這裏,我覺得更加安全,但是你執意要走,我也不想你受傷,只能找人保護你。”
“金風······”
金風低聲,“我不是監視你。”
“我知道。”江潮有些顫抖。
“我的手表。”金風摸到自己的左手上的銀色手表,将它褪下來,然後塞到江潮手心。
江潮望着手裏的手表,他記得很清楚,第一次在金家見到金風的時候,他看見金風就算打籃球也戴着這塊銀色的表。
“我······給我幹什麽?”
金風緩了一口氣,“我媽給我的,在她和我爸離婚的時候給我的,似乎是我外公的東西。”
江潮不禁覺得心裏難過,他問:“你想你媽?”
金風嗤笑,“并不是。”
“那為什麽?”
金風直起身子,他扭腰抱起來江潮,“并不是我想她,你不明白,這個表沒有什麽含義,只是它告訴了我,還有另外一種活法。”
江潮哦了一聲,他被金風抱到床上,感覺金風輕輕壓上來。
“今天······不······”
金風嗯了聲,“不做,我有點累,讓我睡一會。”
江潮心裏激蕩,他捏着手表,覺得眼睛酸澀脹痛的厲害,“好,我陪你。”
金風抱着江潮,忽地睜開了眼睛,他側頭望向窗外,沒有月光,黑漆漆的,叫人心裏發悶。
他看着看着,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抱緊了懷裏的江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