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字字剜心
看着金風走遠了, 江潮也沒有動一步,似乎下定決心斬斷他們倆之間亂七八糟的關系。
待金風的身影消失在公園裏, 江潮這才轉頭。
和金風談話的時間, 比江潮想的要少很多,原本他還想帶個榔頭來,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沒有意義了。
江潮嘆了一口氣, 轉身準備離開。
沒走幾步,忽然有人在身後喊起來,“等一下!”
江潮沒在意,他一直有條不紊的往前走着, 但身後的喊聲越來越大, 江潮好奇的側頭看了一眼, 只見之間那個和金風說話的年輕男人往他這邊跑過來。
他一邊跑一邊喊:“前面穿黑衣服的稍等一下!”
江潮低頭看着武螢騷氣的黑色皮夾克,然後擡頭, 指了指自己的臉, “我?”
那年輕人點頭,因為跑了一小段路,臉通紅, 他咳嗽了一聲,伸出手來,“這是你的吧?”
江潮一愣,仔細看去,見是金風的銀色手表。
那人見江潮不說哈, 又問了一遍,“你和你先生剛剛坐在這裏,手表還在,是你的吧??”
江潮側臉打量了一下周圍,也沒有埋伏,他謹慎的問:“你是誰?”
“······我就一個路過的學生,剛剛你沒來,我和你先生說了幾句話,所以注意到你們了。”那人顯得無奈,“這手表到底是不是你們的,不是我就丢給保安了。”
那個剛剛從自己手腕褪下來的裝着一個居心叵測的竊聽器的手表,安靜的躺在年輕男人白皙的手掌中,有一些奇怪的感覺。
江潮張張嘴,“是······是我的。”
年輕男人啧了一下,“這表看起來就不便宜,你怎麽就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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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把表塞給了江潮,轉頭就要走。
江潮立即跟上去,有些急切的問:“你剛剛和他在······在說話對不對?”
年輕男人聽見江潮的聲音,不由頓住腳步,有些好笑的說:“不是······我找他搭讪的,就見他長得好看呗,不過他說他在他的愛人,我就沒往那上面去了,随便聊了兩句。”
男人調侃的眼神在江潮臉上轉來轉去。
江潮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以為這個人是金風的手下,原來只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謝謝。”
江潮點頭,沒有打算多糾纏,他微微鞠躬表示了謝意。
年輕男人瞧他的樣子并不算好,臉色也差,不由好奇,“你們吵架了?”
江潮苦笑,“是的。”
“你先生那麽帥······你也長得很好看,光看臉都夠了,還吵什麽架。”年輕男人念叨着,偷偷摸摸掃了幾眼江潮,終于是發現了江潮也長得格外勾人。
江潮搖搖頭,“說的也是,謝謝你了,我······要走了。”
年輕男人擺擺手,“再見。”
江潮摸着那個手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随手将手表塞進褲子口袋裏。
有些東西想扔就是扔不掉。
······
金風出了公園,便徑直回去。
他回到洋房的時候,謝東華正在院子裏等着。
瞧見金風回來,謝東華歡天喜地,他歡快的湊上去,正想說話,一擡頭看見了金風黑的像是鍋底的臉,頓時焉了。
“小少爺······”
金風本就不快,看見謝東華的臉,不由更加怒了,他甩開謝東華的手,便往屋子裏面去。
沒一會,屋子裏就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好像是玻璃杯被人狠狠砸在地上,迸發出來的聲響。
謝東華頓住,他忍不住咬牙。
金風很少這樣發怒,他都是不動聲色的,就算在言語上有些了怒意,大多是故意威脅別人。
像這樣大動幹戈的砸東西,謝東華從來沒有看見過。
他一時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總覺得,金風好像是變了,可要說哪裏變了,他又說不上來。
涼夜如水,尤其在深山裏,更加寒冷,也更加安靜。
莫哥從車裏下來,便看見花園裏站着的謝東華,不由心裏咯噔,知道金風肯定又出事了。
他三兩步跑進屋子,剛開口喊小少爺,腳下一個趔趄不知道踩到了什麽,差點滑倒在地上。
莫哥捏把冷汗,扶着牆站直了身子,擡眼望去,只見滿屋狼藉,杯子瓷碗花瓶全都碎了一地,客廳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幹幹淨淨,看起來金風是發了一大頓火。
“小少爺?”莫哥嘆口氣,“您在哪裏呢?”
金風聽見他的聲音,緩緩從餐廳裏走出來。
他的衣服有些皺,但是卻沒什麽髒東西,他額前的頭發有些淩亂,看起來卻不狼狽,似乎染上了一層滄桑感。
“小少爺,您怎麽發這麽大的火?”莫哥對外面的幾個人招招手,示意他們進來趕緊打掃。
大廳很快就被收拾幹淨了,大部分傭人都是保镖,他們手腳利索,收拾完玻璃,就趕緊清掃了一遍大廳所有角落,生怕有遺落的玻璃紮着人。
金風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了空空如也的茶幾上。
莫哥走過去,“今天您見江潮了?”
“嗯。”金風應了一聲。
“為什麽忽然改變計劃了呢?”莫哥給金風倒了一杯熱水,“因為江潮嗎?”
金風接過來杯子,并沒有說話。
“您很喜歡他?”莫哥又問,“但是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金風聽了這話,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沙啞,充滿了疲倦,“有什麽不好?以前我這樣做,你從沒說過。”
“我覺得江潮不一樣。”
金風否認,“他沒有什麽不一樣的。”
莫哥還準備勸幾句,可見金風的臉在燈光下,因為憤怒,後槽牙咬的很緊很緊,似乎在忍耐,在克制。
見他這樣,莫哥也不說話了,兀自給他加了一杯水。
“明天把報告撤回來。”金風放下杯子,“還有,不用再找人跟着保護他了,保镖全撤了。”
莫哥點頭,十分順從。
金風站起來,按了按太陽穴,随即就往樓上去。
莫哥的目光停留在金風剛剛的杯子上,不知道何時那個杯子已經裂開了一道口子,裏面的水緩緩流出來,灑了一桌子都是。
“唉······”莫哥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撿起杯子扔進了垃圾桶。
·······
江潮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也不知道在哪裏閑逛,等他記起來要回去已經八九點了。
他推門進去,發現蘇鈞他們都在,武螢在陽臺抽煙,聽見聲響,也只是側頭瞧了他一眼,可是手裏的煙卻摁滅了。
“回來了?”蘇鈞最先朝着他打了個招呼,聲音嘶啞。
江潮嗯了聲,坐到了他對面,輕聲問:“好些了嗎?”
“我沒事。”蘇鈞低眉,“你······脖子沒事吧?”
江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搖頭,“沒事,不疼。”
蘇鈞這才松了口氣,顫抖着身子側過臉去,不敢看江潮。
何庭在一邊遞過去熱水,然後找了兩顆藥放在桌子上,“一天一顆,我現在只給你兩顆,你隔一天找我來拿一點。”
江潮看着那些藥丸,擠出一個笑容,“你這幾天都請假吧,要不然扛不住。”
何庭頓了一會,“我打算辭職。”
“什麽?”江潮一驚,“你要辭職?”
“我的狀态不适合繼續工作了,我聽何醫生的意見,打算去集中治療,但是我想要等姜暮的案子完結以後。”蘇鈞仰頭吃了一顆藥,然後緩緩說道。
江潮張張嘴,“也······也好。”
蘇鈞低聲說:“你放心,我會把案子完結的,你等着我就行。”
江潮看了蘇鈞一會,說:“蘇鈞,我想和你說些事情。”
何庭挑眉,很有眼力的站起來,拿着一杯熱水去陽臺找武螢。
江潮感激的看了一眼何庭,随即轉過臉來,直直的盯着蘇鈞的雙眼,“姜暮的死讓我們都很不好過,我明白你的難處,你也明白我的。”
“這件案子如何去做,我都聽你的,事後我傷了郭恒的事情,你也可以逮捕我。”
蘇鈞忍不住擡頭,眼裏充滿不可思議。
“但是我以後不會再見你了,可以這麽說,我希望和你再也不見面,我不想看見你,只要看見你,我就會想起姜暮,你讓我下半輩子就算在牢裏,也過得舒心一點,行不行?”
蘇鈞嘴唇顫抖起來,他想反駁,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我已經盡我最大努力了,就算結果不好,我求求你這次以後就算了,以後不要再說為我好的話,阻止我做任何事。”
“最後,這是我最後想對你說的了。”江潮低頭。
蘇鈞的眼睛發紅,“江潮······為什麽?”
“我和你光認識就快十年了,又做了幾年同學,你還是我妹妹男朋友,你知道我什麽性格,我會優柔寡斷,我會猶豫不決,我害怕畏懼,但是我仍舊願意去做,去打破這些,也是因為顧及和你的情誼,我一直不願意打破我們之間那些羁絆,但是······也許這樣不對,我縱容你包庇你的錯誤,将你推入深淵,如果當時我不是站在你的角度為你着想,只是真的讓你的負罪感得到滿足,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對你,對姜暮,我真的累了。”
“這樣的理由,夠了嗎?”
江潮說完便站起來,走到大門前,為蘇鈞打開了門。
蘇鈞看着他筆挺的身影,不知不覺間弄混了姜暮和他的樣子。
江潮狠心和他說這樣的話,其實還是站在他的角度,為他好。
可是他說的話又字字剜心。
他明白江潮是真的要做些決定了。
“我先走了。”蘇鈞克制着自己顫抖的聲音,低頭快步走出去。
江潮嗯了聲,見他走出去,便關上了門。
冬日的夜很冷,武螢打了個哈欠從陽臺走進來,他問都沒問蘇鈞的事情。
“事情完了?”
江潮點頭,順手把外套脫下來,扔給武螢。
武螢立即伸手接住,他笑了笑,準備說幹的好,可是注目望過去,卻發現那只銀色的手表還戴在江潮的手腕上,在等下泛着光,格外的刺眼。
“你啊······真的瘋了。”
江潮笑起來,把手腕藏在身後,“我也覺得我瘋了。”
武螢挑眉,“狗屎,你愛咋咋的吧?咱們收拾東西趕緊走。”
江潮嘶了聲,“什麽???”
武螢豎起中指,“樓下有輛車,從你回來就在了,一直沒動過,不是來殺你的,就是來宰你的。”
江潮:“·······有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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