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書生
因為接近年關,所以街上非常的熱鬧,人來人往的,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王孫貴族,這會兒都出來了。一個個開開心心的采買一些年貨,期望着能夠過一個平安富足的年。蘇君蕊恬不知恥的牽着自家的娘子,完全不顧路上旁人的眼光,開心地挨個攤子逛了起來。
“娘子,你看。”蘇君蕊拿着一支發簪,笑眯眯地看着稅子悅,說道:“這支發簪這麽好看,娘子不如買給我如何?”
“噗。”賣發簪的是個小姑娘,大約是第一次見到有女子會這樣厚臉皮,被都的忍不住發笑了起來。
稅子悅看了眼蘇君蕊,見她這樣高興,便上前問道:“這發簪多少錢?”
那姑娘看稅子悅還真過來問了,便笑着說道:“郡主夫人,一共二兩銀子。”
稅子悅有點好奇地看着這小姑娘,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那姑娘倒也不拘束,捂着嘴巴笑着解釋道:“整個京都的百姓,誰還不認識郡主呢?被郡主這樣大大方方叫娘子的,自然就只有郡主夫人了。”
稅子悅看了一眼身邊的蘇君蕊,見她衣服完全理所當然的表情,便也不再理會,有些無奈地拿過了蘇君蕊手中的發簪仔細的看了起來。這是一支玉簪,用的是很普通的玉石,不過發簪制作的很精美,打磨的也很是光滑,二兩銀子着實不貴。稅子悅又看了蘇君蕊一眼,便點了點頭,讓身後的柳兒付了銀子。
蘇君蕊拿着這支發簪,看着柳兒乖乖的付了銀子,便對着稅子悅笑道:“娘子,這麽好看的發簪,你幫我戴起來吧?”
稅子悅臉皮薄,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衆的,讓她做這樣的事情,她還真做不出來,不過看蘇君蕊這副樣子,稅子悅又向來不會拒絕蘇君蕊,便只好紅着臉拿着發簪,給蘇君蕊戴了起來。
蘇君蕊果然很是适合這支發簪,因為性格的原因,蘇君蕊頭上的發飾相較于其他大戶人家的女子來說,少了很多。如今這支發簪帶着,便顯得更外的好看,不過現在正害臊的稅子悅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立刻拉起了蘇君蕊的手,快速的離開了。
蘇君蕊被稅子悅拉着,跟在後面,笑的蔫壞蔫壞。
進了布莊之後,蘇君蕊還纏着稅子悅買了布,又拉着稅子悅在布莊用這幾匹布訂做了兩身衣裳,一身自己的,一身稅子悅的,說是要和稅子悅穿同樣顏色的衣服。稅子悅還為柳兒和月兒也定做了一身衣裳,當然,用的是她自己的錢。把柳兒和月兒高興壞了。
而後又買了許多有用的沒用的東西,吃的用的玩的都買了,到了下午的時候,蘇君蕊見稅子悅有點累了,便拉着稅子悅到鮮滿樓去用午飯。
鮮滿樓并不是京都最好的酒樓,不過吃食是相當好的,而且價格相當于醉福樓來說便宜裏許多,所以很受京都百姓尤其是家中有點積蓄的人的歡迎。
蘇君蕊也很是喜歡來這裏用餐,不過以前因為慕容藍瞧不上這裏人多吵鬧,所以蘇君蕊也很少過來吃飯。這會兒稅子悅自然是不會嫌棄的,蘇君蕊便興沖沖地帶着稅子悅過來了。當然蘇君蕊會選這個酒樓的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醉福樓的對面便是花琅閣。蘇君蕊自然是不會帶着稅子悅去醉福樓的。
這會兒不是飯點,不過鮮滿樓裏面還是有很多的人,蘇君蕊想要一個單獨的雅間,卻被告知雅間都已經叫人坐滿了。這會兒正是年關,蘇君蕊這次來的又突然,并沒有早早讓人預定,自然是坐不到雅間的。
不過掌櫃的自然是知道蘇君蕊的,便和蘇君蕊說可以為蘇君蕊安排樓上一個安靜一些的位置。
“靠窗,風景也挺好的,雖然不是雅間,不過那個位置絕對是二樓最安靜的位置了,郡主大人您看……”掌櫃的一臉讨好。雖然掌櫃也有些後臺,但是蘇君蕊這樣的人物他還是惹不起的,加上這位郡主喜怒無常,他也着實吃不準她會做什麽事兒出來。
蘇君蕊雙眉微蹙。
稅子悅在一旁說道:“如此也可,那便勞煩掌櫃了。”
掌櫃的聽罷連忙看了一眼蘇君蕊,見蘇君蕊沒有反對,連忙點頭笑道:“不勞煩不勞煩,兩位上邊請。”
稅子悅輕笑着拉了拉蘇君蕊的袖子說道:“如今近了年關,掌櫃的也是無奈,何況坐在床窗邊,不但能夠看見窗外的景色,也能聽聽周圍人說話,倒也是有趣。這可是在雅間絕對聽不到的。父親說過,要聽百姓之聲,便要坐在百姓之中,今日我們便也坐着聽聽百姓之聲如何?”
蘇君蕊看了一眼淡笑着地稅子悅,心裏面的不悅也一點點的消散了。“既然悅悅想聽,那我怎麽能夠不陪?就讓我們一起聽聽罷。”兩個人一起跟着掌櫃的上了二樓,郡主大人面上不顯,但心裏卻很是得意的想,果然她的悅悅最是體貼親和。
好吧,悅悅說什麽都好,做什麽都對。
掌櫃給兩個人安排的位置果真是不錯的,雖然不是雅間,但是卻鬧中取靜。蘇君蕊和稅子悅一同坐在了床邊,月兒和柳兒很是識相,乖乖地坐在了另外一張桌子,絕對不去打擾自家的主子。
蘇君蕊推薦了許多鮮滿樓最是特色的美食,讓稅子悅點着。稅子悅點了幾樣,又給旁邊的柳兒和月兒也同樣點了一份。
四個人各自聊着,蘇君蕊一邊輕聲地逗着稅子悅笑,一邊又給稅子悅說着哪個菜最好吃,哪個點心最美味。還說着,等晚間了可以一起去對面的茶館聽書休息。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叫賣的還價的,姑娘、少年、婦人、孩童,面前是美味的食物,對面坐着的是自己喜歡的人,稅子悅看着面前正說得眉飛色舞的蘇君蕊,也同她一起看着窗外。稅子悅只覺得,這一年來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雖然也有分別,但是因為心意相通,所以即便是分別也是比以前任何的時候都來得幸福。
稅子悅以前一直覺得,人的一生能夠有一個自己愛的人,便是難能可貴,便是最幸福了。而她愛了這個人十幾年,從未想過,這個人也能夠愛上自己。所以如今的她只覺得,即便是陪着這個人就這樣無所事事的閑坐着,也是最幸福的,她也已經別無所求。
真好啊,現在。
兩個人坐了一會兒,二樓便上來了幾位書生裝扮的人,他們剛剛坐下點了菜,才不曾上來,便有人開口說道:“少言,聽說今日你又去了花琅閣,可曾見到慕容姑娘啊?”
稅子悅正聽着蘇君蕊在講笑話,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慕容姑娘?
京都姓慕容的人原本不多,能夠被人這樣稱呼的人,稅子悅也只能夠想到慕容藍了。
稅子悅轉頭,朝着那邊說話的人瞥了一眼。
那是幾個書生模樣的人,模樣稅子悅沒來得及看清,不過那幾位書生竟然沒有認出蘇君蕊,想來是因為春闱的原因,赴京趕考的,并不是京都人。
“慕容姑娘不在花琅閣。”說話的人語氣聽着有些低落,應該就是那位被稱作少言的書生了。稅子悅忍不住朝着那書生看了一眼,那書生的模樣很是清秀,五官端正。
旁邊另外一個人開口笑道:“你看你去了這麽多次,都不曾見慕容姑娘一面,哎……這慕容姑娘可真是傷了我們安公子的一顆真心。”
“并非是慕容姑娘不願意見我。”叫少言的書生皺眉解釋道:“我聽花琅閣的姑娘說,是慕容姑娘身體不适,并不在花琅閣,而是在慕容府休養。”
幾個人說到這裏,蘇君蕊要是還沒有反應,那蘇君蕊可就白活了兩輩子了,何況……自己身邊的娘子一看就不開心了。
蘇君蕊有點緊張的看着稅子悅,心裏想着要怎樣才能夠分散了稅子悅的注意力。旁邊那桌偏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地說道:“慕容姑娘病了?那平安王府的那位郡主還坐得住?”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蘇君蕊便忍不住心中一跳,險些從椅子上彈起來,她忍不住地朝着稅子悅看了過去,只見稅子悅的面上仍然是淡淡的,不過那微微看過去的眼神讓蘇君蕊知道,她其實有很認真的在聽。
悅悅……聽的那麽認真……是生氣了嗎?有沒有生氣?生氣了?沒有生氣?!
郡主大人的心情很混亂。
那邊一說到“平安王府的那位郡主”立刻話題便多了起來。他們這些進京不久的書生自然是沒有見過郡主大人了,不過這位郡主大人的名氣可一點都不必那花琅閣的慕容姑娘少。
只聽得有人立刻說道:“為什麽坐不住?”
有人哂笑這說道:“嘿!整個京都誰不知道那位郡主一直傾慕慕容姑娘?這會兒慕容姑娘病了,那位郡主怎麽還能夠坐得住?”
“如何坐不住?”立刻有人接話道:“這一次呀,那位郡主可是坐得住的很。你說是不是?少言兄?”
“哦?”方才哂笑的人有點疑惑地轉頭看着那位叫少言的書生,問道:“怎麽?少言兄知道內情?”
被人詢問的書生雙眉緊皺,他頗為生氣的說道:“那位郡主的确沒有去……”
稅子悅又忍不住轉頭瞥了蘇君蕊一眼。
“可是那位郡主不知?”
“不。”那書生說道:“慕容姑娘分明已經寫信告知了那位郡主自己病了,可郡主卻不曾去,不但不曾去,她根本就是不聞不問!”
稅子悅的眼神看向了蘇君蕊。
蘇君蕊的額頭忍不住冒汗。
現在過去打死這群吃飽了沒事兒幹的書生,來不來得及?
“啧啧啧……之前分明是緊張慕容姑娘的很,怎麽如今竟然這般不關心?看來那郡主是有了新歡了?”
“不是新歡。”那書生說道:“我聽聞……是那郡主夫人使了毒計,威脅了郡主,郡主才會對慕容姑娘如此冷情!慕容姑娘……我雖不喜慕容姑娘同那位郡主一起,可如今看慕容姑娘如此憔悴……當真是讓人心生憐惜。慕容姑娘這般美好的女子……那郡主夫人當真好生歹毒,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手段……”那書生心中想來很是憤懑,不但話多了,連語言也越發的沒有顧忌。不過他的話不曾說完,因為一旁的蘇君蕊已經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步沖到了那書生的面前,一把揪住了那書生的衣領,竟然将那書生從椅子上面直接揪了起來!
“啊!”那書生突然被人這樣揪了起來,吓得忍不住大叫了一聲,而後轉頭看着這突然沖過來的蘇君蕊說道:“你!你是誰家的姑娘?竟然這般粗魯!你!你放開我!”
蘇君蕊心中此刻已是怒火攻心!這些書生整日裏無所事事,每日裏面不去關心國家大事,反而總是這樣不知所雲地高談闊論。這些事原本蘇君蕊并不在意,雖然他們今日在這裏這樣說的人是她,她卻也不在意。
蘇君蕊若是會在意這些,她也不可能在京都有這般的名氣了,也不可能會娶了稅子悅。何況,他們說的話也也的确如此,故而一開始蘇君蕊雖然惱恨這卻窮酸書生在這裏嚼舌根,但倒也不見得多生氣。可是這些人卻是說到了稅子悅的身上!還竟然将她的越越說的如此不堪!
子虛烏有!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她蘇君蕊怎麽被人潑髒水都無所謂,但是卻不許他人将這髒水潑在稅子悅的身上。
她的悅悅怎可和慕容藍這樣的人相提并論?更何況,這群窮酸有眼無珠,被美色所惑,看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樣想着,或許又想到了上輩子同樣有眼無珠的自己,蘇君蕊氣得一拳就往那書生的臉上砸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江畔小築出廣播劇了,有興趣可以去聽聽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