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你我年少

她出生以前,奶奶是個小三。

出生之時,正逢慕氏百年山莊藍花楹盛放的季節,奶奶熬出頭,登上正宮寶座。

據說,那一年,藍楹的花期比往時都長。

自記事起,慕蕾非同一般小孩,極少親近媽媽,大多圍着奶奶打轉。

這涉及一個秘密,先不說。

六歲那年,家裏多個新成員,慕文年,乍一看見他,慕蕾倒吸一口冷氣。

五月的藍楹花,這樣的豔陽下,都不及小男孩明亮的面孔,薄薄的白皙。

林姨說:“小小姐,這是你的小叔叔。”

為什麽不是小哥哥?她遺憾的說:“小叔叔。”

男孩笑容腼腆,初次見面,送她一盆白色鈴蘭。

連花盆也是瓷白的,沒有一點瑕疵,花都開滿了,垂着一串串的腦袋,馥郁怡人,她盯着男孩的臉,心驚動魄。

初見,鈴蘭之語:幸福歸來(鈴蘭有劇毒)

可她萬萬想不到,這個家夥,正是應了這盆花的詛咒,有毒的幸福!

平心而論,慕文年的歸來,讓一些人坐立不安。

尤其慕蕾的父親,對這個弟弟簡直深惡痛絕。

是因為繼承權嗎?如果這麽簡單就好了,錢對于他們已然不是重要的東西,那些深埋黑色土壤底層的腐爛秘密,終歸需要某些人的血來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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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蕾的好奇心因這個不期而至的美少年不斷擴大,空前熱烈。

她一出生,就頂着慕氏千金的頭銜,第六代唯一的大小姐,奶奶更是把她當成眼珠子,山莊上下,誰見着她都不敢大喘氣。

慕文年就不一樣,既不怕她,也不疏遠她,如此一來,他的誘惑力更大了,慕蕾喜歡跟他玩。

小孩子表達喜歡的方式可能是欺負你。時間一久,不免有摩擦,慕文年從不與她計較,可爺爺卻是個厲害的主,必定不給她好果子吃。

而她挨教訓的時候,她發誓,絕非自己眼花,慕文年眼底有笑意。

好在她的盟友奶奶偏心她,對慕文年敵意甚深。

可惜慕蕾并非好隊友,只要慕文年招招手,笑一笑,她就屁颠屁颠過去。

那天,海風吹拂着潔白的沙灘,坐在棕榈樹下蕩秋千的她,眼睛卻盯着對面,蔚藍的泳池邊,宛如神明的少年。

慕文年朝她招手:“我可以教你游泳。”

真噠!她喜上眉梢,高興的撲過去。

她眼裏只有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站在池子邊,想也不想跳下去。

慕文年轉頭去拿泳圈,她撲了空,倒栽蔥。

被他抱出來的時候,好半天沒上過氣,半晌才指着他鼻子大喊:“都怪你,誰讓你不接我一把!”

面對她的譴責,慕文年好不無辜:“你也沒說要跳啊?”

“反正都是你的錯。”

想了半天,也沒找到遷怒他的理由,慕蕾自己爬上岸,不稀罕跟他玩了。

晚飯時候聽說慕文年發燒,慕蕾偷笑,心裏說了句活該。

可不知哪個多嘴的,傳話給慕蕾的媽媽白清清,版本是這樣的:

慕蕾強迫慕文年教游泳,慕文年不從,她直接跳下去,砸傷慕文年,然後大搖大擺離開,慕文年發燒了。

可想而知,白清清有多憤怒,不準靠近慕文年,這件事強調過多少次,慕蕾從來都不當回事。

挨揍在所難免。

事後,慕蕾要抓住那個多嘴的家夥,方能解氣。

歷經一番偵查,終于露出馬腳,園丁家的小玉,這丫頭不當娛記甚為可惜。

小玉露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當她張嘴說:“你們一個個都欺負少爺,不就因為……嗚嗚嗚……”

小玉被她媽媽捂着嘴拖走,此後再也沒見着她。

慕蕾越想越氣,決定把氣撒在慕文年身上。

她的媽媽白清清,比千裏眼順風耳還靈,只要她敢靠近慕文年,不論何事,總要給她一頓苦頭吃。

連拿他撒氣都不準,慕蕾頂嘴,被媽媽揪着打。

那天,慕文年正睡午覺,慕蕾突然闖入,眼睛紅紅的,汪着一團淚,見着他,委屈更甚,哭道:“奶奶不在家,爸爸也不在家,我要被媽媽打死了,小叔!”

“為何打你?”

“我唆使小虎揍你。”

“……”

恨不能咬了舌頭,一急居然把心裏話說出,她忙改口:“不是不是,我是說她怪我老是揍小虎。”

“這個,我幫不了你。”

知道真相還會幫她才怪,慕蕾是這麽認為的,看來只有使出殺手锏了。

“小叔,您就護我一次嘛!”她音色甜美,模樣嬌憨,身子還很配合的一扭,一扭。

此招一出,下至三歲,上至八十,全部秒殺。

慕文年正好十三,處在數值範圍以內,應該會被秒成渣,自負是慕蕾最炫酷的技能。

慕文年瞟了她一眼,看見一雙含淚的眸子,燦爛如星石,如果慕蕾不那麽驕橫,應該很讨人喜歡,真像只團子,如此,他倒也生出恻隐之心。

媽媽對慕文年的疏遠都是在背後進行,當真正面對慕文年,她根本說不出什麽。

媽媽一撤退,慕蕾立刻從櫃子裏爬出,“謝謝你啊,小叔!”星光潋滟的黑眼睛,笑得彎成月牙,可愛的令慕文年心悸。

這個孩子對他有種奇異的信任,敢于要求他做任何事,并且深信,他一定會滿足,好像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有被拒絕的時候。

記憶中的慕文年,給慕蕾無數縱容與寵溺,但是當他說“不”的時候,你已經被打下十八層地獄。

她涉世未深,哪裏知道鈴蘭毒性的可怕,有些驚鴻一瞥,注定半生黃粱一夢。

白清清到底還是坐在房間等了一天,慕蕾一進去,門就被死死關上,支開所有傭人,她被媽媽氣急敗壞的抓住。

“我再警告你一遍,不準,靠近,他!”

“為什麽?這個家,也就他敢跟我玩。”傭人怕她,玩起來總少了真心,外面的人又敬她,說不了幾句,全是恭維,一點意思都沒有。

只有慕文年,最有趣!

他怎麽長了那樣的一張臉呢?慕蕾只覺得心悸。

“小蕾,我們倆的秘密,你忘了麽?”

“這跟他又有什麽關系?”慕蕾緊張。

“等你長大,我就告訴你。現在,你得明白,慕文年是敵人,我們不要跟他玩。”

“……”慕蕾傷心的點點頭。

于是很長時間,她都沒去騷擾慕文年。

慕文年每天忙于學業,大概也将她抛諸腦後。

讀小學的年紀,他讀完了中學課程,讀中學的年紀,他讀完了大學課程。

他又選修了一門十分有趣的課業,哲學。腦子聰明的人,總會精益求精,這為他将來缜密的邏輯能力打下良好基礎,玩出一手好牌,別人滿盤皆輸。

慕蕾尚不知深淺,好奇的問:“哲學?學了說話就能成名言名句?”

慕文年很為她的智商着急,沉吟幾秒:“人文發展,都有某種規律,哲學,便是發現這條軌跡的邏輯路線。”

“哦,原來如此。”點點頭,其實她根本聽不懂。

慕文年看穿了她的僞裝,莫問她是如何知道的,她就是知道,慕文年眼裏憋着笑。

笑什麽笑,從現在開始,我要與你劃清界限。慕蕾決定遵從母親命令。

誰知慕文年壓根就不在意,每天正常作息,還收到爺爺送的禮物,一匹小馬,簡直讓慕蕾羨慕的紅了眼。

她早早守在行道樹之間,等着他,他來了,高大喬木的葉子嘩啦啦,調皮的分割着光影,那時候慕蕾就在心裏驚嘆,這樣好看的人,居然是活得!

現在,她追上好看的活的人,小聲道:“那匹小馬,借我玩兩天,好不好?”

“你考試及格了嗎?”

慕文年背影俊挺,人模人樣的繼續走,她還想說兩句,卻追不上他的長腿。

走到慕蕾看不見的地方,慕文年繃着的臉,忍不住笑出來。

慕蕾嘟着紅紅的小嘴巴,過不多久,就如願以償摸到小馬,騎上去,慕文年坐在後面,手把手的教她騎術。

他脾氣這樣好,又這般有耐心,應該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可這世上哪有無條件的好,付出多了,總會有索取那天,愛情也如此,争個頭破血流還都指責對方付出不夠多。

慕文年很強大,卻也有“弱點”。

他“怕”貓,過去好多年了,他才悟出,慕蕾就像貓啊,怪不得與她八字不合。

慕蕾養了只品種優良的貓,眼睛比水晶還清澈,名字叫小耳,就住在靜之園通往聞之園的花園裏,那裏有慕蕾最愛的秋千,除了慕文年,誰也不能碰她的秋千。

那天,慕文年匆匆路過,慕蕾笑眯眯招呼他過來。

慕文年想了想,走過去。

慕蕾說:“閉上眼,給你看樣東西。”

慕文年閉上眼。

“可以睜開了。”慕蕾興奮的說。

那之後,絕對是慕文年的噩夢,睜開眼,一只貓,幾乎挨着他的鼻尖。

瞪着此生最為厭惡的東西,慕文年渾身寒毛乍起,人在這種時候,本能占據上風。

慕蕾怎麽也沒想到,慕文年的攻擊性如此強烈,擡手就掃飛不明所以的小耳。

小耳被摔個肚皮朝天。

慕蕾又驚又怒。

“你瘋了!”

“你吓到我了。”慕文年回答。

什麽?

那是只貓啊,巴掌大,你還是不是男的?!

這簡直把慕蕾氣的夠嗆,在她眼裏,不喜歡貓的都不是好人。

若說從前那些小打小鬧是她的小姐脾氣,那現在,慕文年才真正領教了慕蕾的頑劣!

出言不遜什麽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非逼他向一只貓道歉,慕文年會搭理她才怪。

又哭又鬧的慕蕾被傭人抱走。

她哭的那樣傷心,為一只摔斷腿的貓?慕文年毫無愧疚,若說世間還有能令他心軟的,也只有慕蕾的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輩份很高

與女主沒有血緣關系

很多人都得喊男主一聲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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