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追随你腳步
慕蕾小口的抿了抿白瓷碗裏的湯,當她試圖翹起一根小指捏筷子,周小寶覺着食物卡住了喉嚨。
桌子底下挨了一腳,慕蕾不悅的瞪周小寶,二人眼鋒交錯,你來我往。
你還讓不讓我吃飯?周小寶問。
吃你的飯,別影響我形象。
形象?你知道你現在有多吓人,林黛玉,還是病西施?嘴巴都張不開,我保證,如果你再翹蘭花指,就打死你。
這……
慕蕾敗下陣,偷眼打量對面的宮池,一張不動聲色的臉,認真吃飯,目測此人是三男神中條件最正常的。
以慕蕾為中心,方圓百裏,清一色女生,包圍的水洩不通。
除了周小寶,大家都沒什麽心思吃飯,就算吃,也像慕蕾那樣,不由自主的矯揉造作。
突然有點同情宮池,吃個飯而已,被這麽多雙如饑似渴的眼睛打量,他一定很難受。慕蕾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如饑似渴”的一員。
說到這裏,大家已經發現,慕蕾和男神,正坐在同一張桌邊吃飯。
這起源于周小寶關于“撤得快”的安排。
報告一結束,全場鴉雀無聲,慕蕾不知自己腦子哪根筋壞了,周小寶還陪她一起壞,兩人幾乎同時從座位彈起。
“開飯時間到了。”她不大不小的聲音。
因為詭異的安靜,這聲開飯顯得尤為洪亮,洪亮到宮池滿臉詫異,當她意識到失态,赫然發現自己正在打開出口的玻璃門,周小寶不等她反悔,拽着她狂奔。
飯是搶到了,可是她的心怎麽沉甸甸的,甚為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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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恥的咬了口肉,羞恥的将骨頭放置餐盤一角,那個抑揚頓挫的清亮聲音忽然響起。
“我能坐這邊麽?”
是宮池!
她傻掉了,周小寶是好姐妹,代替她,使勁點頭。
宮池說:“跑的快很好,你看我,連座位都沒有。”
“……”慕蕾沒聽出嘲諷,心頭一樂,宮池坐在她對面,做夢一樣。
她說:“男神,哦不,宮池,我之前說不喜歡你是假的。”
“咳咳……”周小寶被一口飯嗆住。
“嗯。”宮池淡淡的。
“我喜歡你……呃,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特-別-喜歡你。”這話說完,連她自己也愣住,眼珠從左轉到右,又從右轉到左,真想拔了自己的舌頭。
宮池夾了一朵西蘭花,慢慢嚼着,也慢慢盯着她的臉。
之所用“慢慢”形容他的目光,那真是再貼切不過,被他眼睛看着,時間仿佛凝滞,一切都慢。
他問:“所以,你要強調的重點是?”
重點是?我特麽怎麽知道自己說話這樣不經大腦?慕蕾求助的看向周小寶。
周小寶說:“她有點緊張,一緊張就不知所雲,畢竟你是咱們男神。我現在說話利索不代表我不緊張,主要我已經名花有主。”
“我沒緊張啊。”慕蕾夾起魚骨頭塞嘴裏(?)
宮池愣住了。
周小寶放棄挽救慕蕾在男神心中的形象。
蘭頓高中潛伏不少家世好的孩子,不過,在這裏,除非你專門強調,否則很難看出誰比較有錢。
學校禁止非員工私家車出入,禁止穿校服以外的衣服,禁止染發,禁止戴首飾,OK,校規嚴謹至此,恰當好處的免于孩子被壞風氣侵蝕,這也是它飽受貴族親睐的原因。
慕蕾的腦子活躍,一旦對某樣東西認真,總有出人意料的成效,比如她心甘情願投入學習,大家赫然發現,她并非無腦富六代。
成績提高這麽明顯,家長感到欣慰,認為送她去蘭頓讀書,實乃英明之舉。慕蕾表示贊同,不來蘭頓,何以見識宮池。
這麽拼!周小寶以為她神經失常,這人哪裏懂“書中自有顏如玉”的道理,每翻一頁,桃花眼都在上面笑。
為了桃花眼,慕蕾甚至不惜以權謀私,私會校長,幾經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的查探,得到了可靠消息。
其一,宮池還沒離開本市。
其二,宮池馬上就要離開。
其三,他喜歡“香馥路”的香馥館。
香馥館,本市歷史悠久的圖書館,典籍很多,半開放模式。
想要混進去不難,館長認識爺爺,還從爺爺那裏拿走不少書。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推掉有趣的野餐,她忐忑不安的踏入香馥路,古色古香的一條街,兩旁林立的店鋪多以鮮花和圖書為主。
香馥館就在路的最東面,她裝模作樣的挑了幾本書,又裝模作樣的巡視一圈,運氣糟透了,根本沒有宮池的影子。
她真是異想天開,每周有7天,遇上宮池的幾率就變成7分之1,再一個,每天二十四小時,誰知他何時出現;再再一個,本市這麽大,他出門也不一定非得來這裏啊。統計下來,幾率的分母已經變成上萬。
她兩手抓頭,桌子上的盆栽開出成簇的紅色花瓣,異香撲鼻。
擰開瓶蓋,就要澆水,卻被一只更迅速的手攔住。
宮池說:“紅色天竺葵喜旱忌濕,不能随便澆。”
時間和空間就這樣安靜的停下了。
她想,宮池可能聽見了她的心跳聲。
明明對他一無所知,卻無比篤定這就是她要的人,更明确的說,這就是她想成為的人。
彼時對他而言,一切輕描淡寫,卻繪出了她的一段刻骨銘心,當她風平浪靜,宮池還她怒海滔天。
此時,兩人四目相對,宮池平靜無波。
像是被蟄了一下,慕蕾面紅耳赤縮回手,不停回味手背的溫潤,那是宮池留下的,她垂着眼,手裏的書正好翻到醒目的一頁。
書上寫着:
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張愛玲
她擡頭說:“宮池,你也在這裏。”
她問:“你手裏拿的什麽?”
他回:“鑰匙扣,樓下咖啡屋送的。”
“你怎麽買了兩杯?”
“買兩杯才送。”
“……”這真是一個适合居家過日子的好男人。
她還在傻笑,一杯咖啡遞到嘴邊,她說:“我要你的鑰匙扣。”
她怎麽能把對別人的要求說的這麽理所應當。他還不知道,這是慕文年慣出的毛病。
宮池看看她,緩緩攤開掌心,拿去吧。
因她居心叵測,又經驗尚淺,只會直來直往,所以一把抓住宮池的手:“我喜歡你。”
宮池大概還沒見過這麽理直氣壯的異性,看着她的目光,有不解,驚訝,就是沒有震動,他說:“你早戀,你家裏人知道麽?”
慕蕾臉紅了,手卻沒松開。
女孩的手很小,白白的,薄薄的,卻很軟,不曾讓他覺得反感,但也僅僅是不反感而已,宮池好奇的看着她。
不反感本身就已經很微妙,将來慕蕾會發現,宮池就是個大殺器,就像他自己所說:我不擅長迷倒女孩,弄哭她們倒是很有一手。
這裏的弄哭女孩并非他花心他壞,而是他非常的不留情面,在他眼裏,工作才是最好的戀人。
她問:“我不漂亮麽?”
“你怎麽會這樣想呢,我的意思是,你怎麽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對我?”一只手還被她攥着,宮池莫名其妙立在原地。
“喜歡你很奇怪麽,又不止我一個。”
“所以你就專門來找我?”
“沒有,”她大聲否認,又紅着臉,點點頭,“也可以這麽理解。”
宮池微微揚起下巴:“那麽,你了解我什麽,對我又知道多少?”
“這個……我知道你非常了不起,你做到了我做夢都想做的事,你的畫就像流動的水,你的角色每個動作都像一篇詩,我想追逐你的步伐。”她緩緩的說。
十五歲的慕蕾,漂亮極了,烏黑純真的眼睛還帶着羞怯,默默與他相望。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宮池一定會在這一刻吻她。
此時的宮池抿着唇角,他想甩開女孩的手,卻發現自己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拂了拂女孩瑩潤的臉頰,也許旖旎了點,卻無半分輕佻,恰似清風吹拂花葉。
慕蕾眼底一亮,閃着欣喜,卻聽宮池嗤笑一聲:“松手。”
她愣住,手一松。
這還是個很難馴的家夥呢,慕蕾皺着眉。
可他身上的味道真好聞,今天穿着墨藍色的牛仔外套,又是薄薄的T恤,那樣薄,太容易暴露他迷人的腰線,他對衣着不看重,卻偏偏穿什麽都好看。
此時的慕蕾可不是那麽好吓唬的,為了扳回一局,她騰的站起來,踩到臺階第二層,與他高度平齊。
宮池眼裏的莫名其妙更深了。
慕蕾眯了眯眼,目标鎖定他那兩片泛着誘人光澤的唇,伸手捧住宮池的臉,他的臉真小,嘴巴也小,鼻子以下特別像玄彬,誰知宮池瞬間猜出她的意圖,單手一按,肩膀被定住,兩人也定在了半臂的距離。
“你、強、吻、宮、池!!”周小寶在宿舍裏慘叫。
慕蕾縮在被子裏,裹得緊緊的,至今不敢相信,那個惡向膽邊生,禽/獸不如,意圖輕薄男神的人,正是自己。
她心情不好,難過的想哭。
香馥館的紅色天竺葵,格外燦爛,那個半臂的距離,仿佛定格了幾個世紀,他不松手,也不推開她,那感覺,就像戲弄。
這可激發了她的好勝心,心一橫,突然撲過去,宮池果然措手不及,可她終歸失敗在經驗尚淺,沒有調整好角度:比如側着頭,肯定就能吻上。直接撲過去的後果,撞了鼻子,更失去一親芳澤的機會。
這下宮池清醒了,拉開她,面無表情。
誰知她竟先哭了,宮池驚訝。強吻的人是她,強吻未遂撞了鼻子的也是她,有什麽好委屈?
不争氣歸不争氣,到底還是自家姐妹,周小寶同情的問:“你,還好吧?”
“讓我去死吧!”慕蕾恨恨的咬住枕頭,撞頭。
一周後,通過“黑中介”周小寶,慕蕾得到一輛自行車,校園太大,這是目前最流行的交通工具。
自從強吻男神失敗,人生似乎都跟着黑暗,連自行車也來摻一腳。
鏈條掉了怎麽辦?
好心人解答:找門衛李叔叔。
她推着掉了鏈條,咯噔亂響的自行車,前往校門口,宮池立在那裏,身邊泊着輛銀灰色的車。
他問:“鏈條掉了?”
“你怎麽還沒走?”
“馬上就走。”
“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嗯。”
他轉身自車裏取出一樣東西,透明的小花盆,能看見裏面的土壤,土壤生着兩朵嬌滴滴的花,香香的,是紅色天竺葵。
“為什麽要送我這個?”她還沒忘記丢臉的事。
“這個好養活,澆水不要太勤快。”
“就是為了送這個?”
“還有這個,那天你跑的太快,忘記拿了。”他掌心躺着那枚小小的鑰匙扣。
她捧着花盆,愣在原地。
如果你以為這是個好的開端,就大錯特錯,她馬上迎來一波更大的打擊。
她生命中遇到的兩個冤孽,外冷內熱的慕文年,另一個,便是眼前外熱內冷的宮池。前者看似被動,卻步步出擊,後者看似主動,卻捉摸不透。
紅色天竺葵之語:你在我腦海揮之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上榜,我需要收藏
新文嬌嫩,需要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