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大肥章 (1)

又是一個多月過去,當初魏纾要求編的啓蒙書籍總算是完成了, 首先就是三百千這三本, 其餘的還要摸索。

魏纾打開一看, 的确朗朗上口, 一遍讀下去并無太晦澀的地方。

贏驷也是知道這件事的,見已經有了成果, 滿懷好奇地看了一遍後贊嘆,“不愧是幾位飽學之士,這書編得有意義。”

“是呀,王上,臣妾想着将這書命人抄一些放進圖書館內,還有學舍也發一批, 日後天下讀書人啓蒙都用這書。”其實光是手抄還是太慢, 若是有印刷術那邊挺好。

對呀!她怎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忘了?!魏纾拍了拍腦袋, 還真是一孕傻三年。

贏驷見她突然拍自己, 不悅地拉着她的手, 揉了揉微微泛紅的額頭,“你這是做什麽?”

“王上,臣妾突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東西!”魏纾興奮極了, 迫不及待地就給贏驷描述了一番印刷術。

贏驷先還有些漫不經心, 聽她講完臉上也跟着欣喜若狂,但還是肅着臉教訓她,“記住,你的人都是寡人的, 以後不許你這麽粗暴地對它。”

魏纾心裏翻了翻白眼,默默怼了回去:我是我自己的。不過心裏确實有點甜蜜啦。

又想起了剛剛的話題,魏纾有些苦惱,“不過這東西我也只知道個大概,剩下的還得靠各位大人們摸索了。”

贏驷不覺得這是個什麽大問題,“這事如果辦好,可以預見天下讀書人會更加興盛,這是社稷之大功啊,有了纾兒的提點,做出來也是遲早的事。

雖然這印刷術看似不難,但實際上由于受限于現在的冶金技術,想要做活字印刷還是比較難的,雕版印刷雖然費工,但是技術相對簡單。

這印刷術一經提出,工部的人就開始研究了,他們都是跟着魏纾的老人了,彼此之間也有了默契,所以比較能跟得上她的思維。

雖然魏纾不清楚具體的印刷過程,但也有大致了解,大概就是将要印的字寫在紙上,再反貼在木板上刻成陽文。

工部一幹人等聽後也覺得這不是很難的事,方老大人,也就是這次領頭的大人,他有祖傳的雕刻技藝,一聽魏纾的描述就明白了了。

“大人放心,這事不難,下官先去選些材質細密堅實的木材,若是順利地話恐怕不到半月便有成果。”工部的人叫習慣了魏纾為大人,因此也一直沒改口。

Advertisement

“各位大人的本事我是信得過的,那我就等諸位的好消息了。”魏纾含笑。

工部整個部門可以說就是因為魏纾才有的,若說他們最喜歡什麽消息,那必然是魏纾又有新點子了,有了這位王後兼上司,工部一幹人等都覺得生活精彩了許多,日子也好過了很多,如今出去,誰不尊一聲大人?果然不出半月,雕版印刷就有了成果,魏纾看着手上被印刷出來的第一本書,淺黃色的紙上還泛着墨香,雖說有的地方有些點點墨跡,但第一次做出這樣的成果已經很不錯了。

“不愧是咱們工部的老前輩們,這印刷之術諸位已經掌握了,接下來還得勞累諸位加緊印刷一批啓蒙書籍。”魏纾從不吝啬誇贊,這也是這些人幹勁滿滿的原因之一。

沒過多久鹹陽城的百姓們就發現那個從開了門熱鬧就沒停過的圖書館又上新了一批新書,一個個覺得稀奇不已,都湊上去看熱鬧。

“大人,這次怎麽這麽多書啊?”一個大膽的漢子搭起了話。

那個負責上架的內官聞言笑道:“這都是王後和各位大人們編纂的啓蒙書籍,以後咱們秦國想讀書認字的就從讀這些開始。”

“啊呀,則可是大好事啊!不瞞您說,咱們雖然是個糙人,但也想認字啊,可這進來一看,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懂啊!”這人皺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得旁邊的只想笑。

旁邊一人調侃,“我說黑漢子,就你這樣的還想認字呢?”

“咋啦?俺咋就不能認字啦?”被叫黑漢子的人十分不服氣。

還有一人帶着幾分羨慕嫉妒恨地嘆道,“要說有的人就是這麽好命,生的娃趕上了好時候,送進了學堂,娃子回家還教他爹呢!”

“害,你在這酸個什麽勁?有本事回去和婆姨生一個啊!大家說是不是?”

“就是就是!”“回去生一個!”一群人哄然大笑。

......

“你瞧瞧你,這麽大個肚子了還偏偏要出來逛!”嬴驷很頭疼,看着魏纾的大肚子就覺得心慌得很。

“這您就不懂了吧,越是到了最後關頭,越要走動走動,不然到時候生不出來怎麽辦?”魏纾瞥了他一眼,這可是現代科學。

嬴驷聽不得她說生不出來的話,肅着一張臉輕喝,“胡鬧!不許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實在是魏纾的肚子大得很,請了太醫令來把脈也不像是雙胎。

眼看着就要臨産了,嬴驷這心天天提着就沒掉下來過。

見他這麽急,魏纾也不忍心看他為自己擔憂了,妥協道:“好了好了,咱們回去吧,我也有些累了。”反正也散步散得差不多了。

自從肚子大了之後,魏纾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一夜要起來好幾次,免不了要吵醒嬴驷,見他白天上朝,晚上還要顧着她,沒幾天嬴驷黑眼圈都出來了。

魏纾也是心疼他,想和他分床睡,當然了分居是不可能的,但是被他拒絕了,只從這點來說嬴驷确實是個很負責的丈夫了。

兩人躺在一塊午睡,魏纾側躺着,看着嬴驷俊美的側顏,為即将到來的生産也有些畏懼。

“王上,”魏纾湊到他耳邊輕輕喚了一聲,“你說這肚子這麽大,到時候要是...”

“沒有要是!”嬴驷睜眼,見她一臉的惶惶不安,強壓下心中的心悸,溫柔撫着她的背,“你別想這麽多,你和咱們的孩子都會平安的,別想這麽多...”

魏纾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心裏卻再一次的哀嘆,若是空間在該多好啊,在這個醫療不發達的時代,難産可是要命的。

見她閉了眼,嬴驷卻睜着眼睡不着了,雖然嘴上說得篤定,但他心裏也是很不安的,尤其最近老是覺得心裏揪着似的。

這天嬴驷還在上着朝呢,突然就看到長安宮的一個內侍急匆匆跑來,當下就有點猜想,果不其然魏纾要生了。

急沖沖地喊了聲“散朝”就奔向了長安宮。

一來到宮門就看到魏纾正挺着個大肚子在床前走動,額頭上冷汗涔涔。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還不扶王後躺着?!”嬴驷怒了,這些人是怎麽伺候的。

“王上...”魏纾疼得聲音有些喑啞,“是我要走動的,這樣有利于生産。”

嬴驷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得不知道做什麽好。

這時産婆過來摸了下她的肚子,感受了下對着嬴驷道:“時間差不多了,還請王上先出去等吧。”

嬴驷雖然急,但也聽話出去了,臨走前還叮囑,“纾兒放心,寡人會在外面一直陪着你的。”

出去沒多久就聽到了裏面的陣陣輕呼聲,魏纾雖然沒生過孩子,但是一些基本的常識還是知道的,所以一開始一直忍着保存體力。

随着産婆的指引均勻地呼吸,拼命強迫自己鎮定。

“對,就是這樣,已經開了三指了...”這個産婆是祖祖輩輩為秦國王室接生的,經驗十分豐富。

陣痛一陣陣襲來,魏纾覺得自己腰這一截都像是被車軋過去了一樣,恨不得把這一截砍掉,雙手拼命抓着床褥。

“啊——”魏纾忍不住了,這也太疼了吧,比來大姨媽還疼不止十倍!

“吸氣,快了,快了,已經五指了。”産婆在一旁給她打着氣,心裏卻有些擔憂,這王後的肚子也太大了,瞧着有些不好。

嬴驷在外面聽着陣陣慘呼,心被揪得生疼,整個人完全靜不了,來來回回地轉着圈。

秦王室裏也沒個女性長輩,根本就沒有人來搭把手。

門“吱呀——”一聲,嬴驷飛快看向那邊,一個侍女端着一盆血水飛快跑了出去,嬴驷看着那盆裏的血,明明從前上陣殺敵什麽血腥場面沒見過,可現在竟然覺得有些腿軟。

焦急地望着屋內,這一望就是一整天,魏纾已經呆在裏面一天一夜了,可偏偏就是生不出來,血流得太多,又累又疼,整個人就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王後,再使使勁兒吧...”産婆已經急得快哭了,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這位王後有什麽事。

“王後,王上還在外面等着您,小公子也在肚子裏想出來呢,您千萬不要放棄啊。”喜妹簡直就是哭着喊出了這句話。

想到了肚子裏的孩子,還有外面等着的嬴驷,魏纾生起了一股力量,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還沒面世就夭亡在肚子裏。

于是蓄積了全部的力量,用力抓着床沿,使勁一擠,感覺肚子一空,總算是出來了。

“生了!生了!”喜妹邊流着淚邊笑。

産婆抱起孩子,一看是個男孩,輕輕拍了拍他的屁股,“哇——”地一聲就嚎了出來。

“恭喜王後,是個健壯的小公子!”語氣裏是透不出的喜氣。

魏纾勉強睜開被淚水糊着的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強壯的小嬰兒,疲憊道:“你這個混小子,也太能長了...”

接着就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外面的嬴驷聽到裏面嬰兒的啼哭聲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想進去看看,就聽到裏面一聲驚呼,“不好了,王後大出血了。

嬴驷聞言心中一沉,只覺全身冰涼,似乎涼到了骨髓裏。

回過神來就要往裏沖,卻被人攔了下來,“王上!您不能進去啊!”

“滾!你給寡人滾!”嬴驷把人往旁邊一推,也不管什麽産房不産房了,徑直往裏面闖。

一推開門,一股血腥味就沖到了鼻子裏,就見魏纾蒼白着臉靜靜躺在床上,嬴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她床前的,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纾兒”他聽到自己輕輕喚了一聲,床單上鮮紅的血刺得眼睛生疼。

周圍的人都被他這舉動給搞懵了,“王、王上...讓臣先給王後看看吧...”一把年紀的太醫令戰戰兢兢地走了上來。

嬴驷聞言立馬讓了位,激動道:“快!”

太醫令把了把脈,給她紮了針,冒着冷汗凝重着臉道:“王後情況不太好,眼下只能試試,若是血止住了尚還有轉機。”

嬴驷冷着一張臉,“那若是止不住呢?”

“這、這...”太醫令吞吞吐吐,嬴驷卻已經明白了,一字一頓道:“寡人要王後好好的,明白嗎?”

魏纾感覺自己累極了,身體內的體力也在消散,一直聽到嬴驷在她耳邊喊着什麽,還有嬰兒的啼哭,偏偏眼睛睜也睜不開。

直到有人給她灌了點東西,才好不容易睜開了眼,入目的就是嬴驷布滿血絲的雙眼,眼裏滿是痛色,虛弱地笑了笑,“王上...”

“纾兒!”嬴驷驚喜不已,将她的手握在臉旁,“纾兒你醒了!”

魏纾看着他一副憔悴的樣子,渾身提不起勁,“王上,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已經感受到自己體內的生機在漸漸消散,魏纾突然就有點想哭,偏偏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憑淚水順着眼角劃過。

“你別胡思亂想,你會好的!”贏驷一臉堅定,眼眶已經紅了,魏纾見他這樣子,也不再說什麽了。

“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魏纾記挂着孩子,産婆連忙将孩子抱了上來,魏纾近乎貪婪地看着孩子的眉眼,小巧的鼻唇,眼睛和鼻子像贏驷,嘴巴像她。

雖然這孩子的到來讓自己沒了命,但她一看到這孩子,心裏就忍不住地憐愛。

“王上,以後咱們的孩子就交給你照顧了,你要好好教他,別不耐煩,還有...”魏纾說不到兩句眼前就一黑,氣就跟不上來了,“還有千萬別讓他去舉鼎...”

雖然這話有些沒頭沒腦,但她還是怕她抛下性命生下的孩子會在那麽年輕的時候就舉鼎而亡了。

贏驷看着她這麽費力地交代,拼命地搖頭,他一點也不想聽,更不想思考,滿腦子就一個念頭,那就是她不能死。

“王上...”魏纾交代完了孩子就交代贏驷,“還有你,別老是泡在公務上,天涼了記得添衣,努力...加餐飯...”

魏纾的眼前已經發黑了,拼命抓着最後一絲光明,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抓住贏驷的手,“最後一點,不準...不準娶別的女人...”說完眼前徹底黑了。

其實她還想說自己并不是那個魏纾,可是說了又能怎麽樣呢?反正都要死了,就別再給他徒留希望了。

贏驷看見魏纾拉着自己的手垂了下去,整個人就這樣悄悄地睡了,周圍一片壓抑的啜泣聲。

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這個明明前一天還很鮮活的女人就這麽沒了?

“纾兒!纾兒——”贏驷像發了瘋一樣拼命地搖着她,“不許睡!你起來呀——”聲音裏全是悲痛。

見眼前的人毫無反應,贏驷額頭青筋爆出,目色赤紅,徹底瘋魔了,拔出了劍瘋狂砍着桌子和牆壁。

周圍的一衆侍女都被他猶如地獄來的惡鬼模樣吓住了,一個個縮在一邊瑟瑟發抖,這時沉睡的嬰兒嚎哭了起來。

贏驷聽到哭聲,一把從産婆懷中奪出孩子,猩紅的眼狠狠瞪着啼哭的孩子,就像瞪着不死不休的仇人。

“都是你...都是你...”贏驷嘴裏喃喃,喜妹見狀生怕他一時沖動,大喊:“王上!這是您和王後的孩子啊——”

見贏驷有一瞬間的呆愣,趕緊跑上去将孩子抱走了。

贏驷也随她去了,只是整個人頭發散亂,狀若癫狂,搖搖晃晃地回到了窗邊,看着魏纾一動不動地躺在上面,抓住了她的手,眼底死寂一片。

“噗—”一口心頭血控制不住,噴了出去。

“王上!”周圍的人大驚,卻被他如惡鬼般的眼睛瞪在原地不敢動彈。

“纾兒...”贏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麽辦,只覺得自己無法呼吸,腦子裏像是被幾百個人捶打着,心也像被挖了一塊,空落落的,疼得在滴血。

直到她走了贏驷才知道自己有多離不開她,可惜一切都晚了。

沉浸在自己悲痛之中的贏驷并沒有發現魏纾左手手腕微微發着燙,也沒有注意到握着的手輕輕動了動。

魏纾在黑暗中走了好久,一直找不到出路,身體也冷得很,就這樣一直走啊走,突然覺得全身一暖,眼前似乎也出現了點點光芒。

渾身上下像是被陽光包灑,暖洋洋一片,漸漸地眼前的光越來越亮,終于走出了黑暗。

“水...”魏纾覺得喉嚨裏幹渴地要命,一呼吸就刮得喉嚨生疼。

贏驷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似乎聽到纾兒的聲音了...?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太過思念她所以産生了幻覺,根本不敢擡頭去看,生怕又失望一場。

“水...”見大家沒動靜,魏纾又拼命的憋了一句。

一旁的喜妹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神色狂喜道:“王上!醒了!王後醒了!她喊着水呢!”說完反應過來了要水,連滾帶爬地到處掃尋着水在哪。

贏驷暈乎乎地理解着“醒了”的意思,感受着手底下的脈搏遲緩卻越來越有力的跳動,臉上漸漸露出狂喜之色。

然而他剛剛才吐了血,現在又極度興奮,一悲一喜相沖擊直接讓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了。

這下可好了,這個還沒好呢,那個又暈了,衆人手忙腳亂地想将他擡到榻上,卻發現他死死地扣着魏纾的手不放,若是強用力又怕傷了魏纾。

于是只好将贏驷擡到了魏纾的身旁,又派人去将外面的太醫令叫了進來。

喜妹現在也顧不得贏驷了,她護着手中的水,趕緊跑到魏纾身邊,将她的頭輕輕擡起,細心地喂給她喝。

久旱逢甘霖,魏纾拼命地汲取着杯中的水,很快一杯下肚,略有些不滿足,迷迷糊糊皺起了眉,“還要...”

一旁的侍女機靈地接過杯子,又去倒了杯水,連喝三杯魏纾才沒有繼續喊渴。

這時太醫令已經走上前來,喜妹連忙催促:“快,老大人,王後醒過來,王上又暈了過去,您快給看看。”

太醫令看看這望望那個,決定還是先給魏纾看,畢竟還是這位情況比較嚴重。

等把完了脈,太醫令一臉驚奇地看着魏纾,“奇了,先前的脈象明明就已經不行了,現在竟然好了?”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能好就是最大的喜事,“王後已無大礙,只是身子還有點虛,好生修養,再喝點藥也就行了。”

又轉向一旁的贏驷,細細把脈,凝重着臉道:“王上這是大悲大喜,沖擊心脈所致,日後還需好生調養,否則恐怕與壽命有礙啊。”

魏纾剛從夢中醒來就聽到了這句話,一時有些不敢相信,“你...你說什麽?”

“王後!”見她醒來,太醫喜着臉問候。

魏纾現在只關心一件事,“你剛剛說什麽?王上怎麽了?”

太醫令連忙寬慰,生怕她又因為這件事又出什麽纰漏,“王後不必擔心,只要王上日後好生調養,不輕易動怒,那就并無影響。”

聞言魏纾松了口氣,只要能調養就好,想到了剛剛的異樣,魏纾輕輕摩挲了下左手手腕,意料之中的得到了些微回應。

“老太醫你就先下去給王上準備湯藥吧,其餘的人先下去休息吧,我來照顧王上。”魏纾迫不及待想将她們支開查看空間。

“可是王後...”喜妹還想說什麽,看到魏纾堅定的眼神又咽了回去,“那王後,您有什麽事一定要叫婢女們。”

魏纾輕輕點了點頭,“放心吧,要是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等他們全部退下後,魏纾閉上了眼睛,意識進入了空間,卻發現原本明亮遼闊的空間如今變成了灰蒙蒙一片,原本還流淌着的細小靈泉已經幹涸了。

魏纾大受打擊,她的東西就這麽沒了?操控着意識走向灰蒙蒙的地方,卻發現怎麽走都走不進去。

又倒回去看那口已經幹涸了的泉眼,想到将自己就醒的那種感覺,的确是靈泉無疑了,難道是因為救了自己所以幹涸了?

也只有可能是這樣了,魏纾嘆着氣,別的都無所謂,就是這靈泉,她還想着能用靈泉給嬴驷調理身體呢。

退出了空間,魏纾睜開眼,看着還緊緊抓住她右手不放的嬴驷,看着他原本黑亮光滑的頭發變得有些黯淡,整個人憔悴地不像樣子,嘴唇也有些幹裂,胡茬都細細地冒出來了。

魏纾伸出左手使勁勾着喜妹放在床邊的水壺,倒了杯水給他潤潤唇,卻見他突然勾起了唇,難道是在做夢?看來還是個美夢,魏纾也含着笑用手指描摹着他的臉。

嬴驷自從暈過去後就來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他看到自己去魏國被刺殺,然後被魏纾救下,這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嬴驷在夢中忍不住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接着就是兩人大婚,拜了天地後在寝殿內,他看到魏纾下了那個迷藥,接着事情卻不對了起來,被自己識破後'她'一把将酒吞盡,接下來卻真的中毒昏迷不醒。

好不容易讓太醫令及時将'她'救下,'她'也像自己吐露了實情。

一樣的是受魏王脅迫,不一樣的卻是'她'真的下毒了。

嬴驷立刻察覺到這是一個噩夢,他的纾兒是不會這麽對他的,拼命想離開卻怎麽也離開不了,只能硬生生看着接下來的發展。

接下來嬴驷就看着那個‘他’因為救命之恩還是忍了下來,只是除了第一夜,'他'很少再碰她。

幾年後兩人的第一個兒子出生了,他給他們的兒子取名為蕩,為蕩平中原之意,後來兒子漸漸長大,也确實英勇果敢,只是性子有些魯莽。

再後來張儀給他獻了一個楚國的女子,‘他’十分喜歡這個楚女,與魏纾也漸行漸遠。

是的,就是魏纾,嬴驷不覺得這個夢中的女子是他的纾兒。

嬴驷被困在這個夢中只能看着這三人的悲歡離合,其餘一概不知,他從一開始的抵觸到後面的憤怒,再到沉默。

他反問自己,如果當初纾兒真的那樣對待自己,那麽他還會愛上她嗎?還是會像這‘夢’中的自己一樣,與她漸行漸遠,再也不敢碰她,轉而喜歡上別人。

答案是否定的,但是他很清楚,他的纾兒永遠也不會像這個夢中的女子一樣那麽對待自己的,正因為現在在他身旁的是她,所以他才會願意只要她一人。

嬴驷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眼前擾亂他心神的畫面,回想着當初他和纾兒之間發生的每一件小事,每一點細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紛亂的心情也平靜下來了,突然感覺唇上一潤,接着有人用手指在他臉上摩挲着,這柔軟細膩的手感,嬴驷不用看就知道是魏纾。

等等,嬴驷突然想起了自己暈倒前魏纾似乎剛剛醒來,猛地睜開眼睛,近在咫尺熟悉的臉不是魏纾又是誰?

“纾兒...”嬴驷的聲音有些啞,貪婪地盯着她的臉一眨不眨,雖然也許只是短短的一個夢,但對他來說卻仿佛分別了一生了。

“王上!”魏纾驚喜萬分地看着嬴驷,“你醒了?!”

“纾兒”嬴驷一把将她拉到懷裏,緊緊地摟住她不放,“你吓死我了...”語氣裏還帶着點顫音,顯然是真的被吓住了。

魏纾輕輕撫着他的背,眼淚也掉了下來,要不是空間突然恢複,她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纾兒,咱們以後好好過,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嬴驷再也不能承受這種錐心之痛了。

“好——”魏纾哭着笑,兩人相擁良久才分開。

......

這事過後,王後難産又母子平安的消息才傳了出去,朝野內外不管喜不喜歡魏纾的都松了口氣。

若是魏纾真的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麽嬴驷不論娶不娶新王後,都要出亂子,秦國眼看着蒸蒸日上,可不能再亂了。

魏纾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才被允許下來,也終于可以出去透透氣了。

“王後您就是閑不住,整天想着往外跑,才剛坐完月子呢。”喜妹調笑她。

“小沒良心的,把你悶在房裏這麽多天看看,再說了我早就好了,你們偏不信。”魏纾隔空親昵地點了點她。

洗漱完畢,魏纾站起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全身的筋骨都發出舒服地響聲,“小公子呢?快把他抱過來我看看。”

兒子都滿月了,嬴驷還沒給他一個名字,只能小公子小公子的叫着。

沒一會兒,喜妹就将魏纾的胖兒子抱來了,魏纾接過掂了掂,嗬,這才一個月呢都有十二斤了,剛出生時有八斤,夠胖的。

襁褓裏的小嬰兒早就褪去了滿身的紅,看起來白白嫩嫩的,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張開了無齒的小嘴笑開了花。

“今兒就是小公子的滿月禮了,想必王上已經想好了小公子的名字了。”喜妹一邊幫魏纾梳妝打扮,一邊與魏纾閑聊。

魏纾卻覺得嬴驷對待兒子的名字似乎頗有顧慮,她已經不止一次提起了這件事,他卻一直避而不談。

等魏纾梳妝打扮好了嬴驷就回來了,看着魏纾難得穿着盛裝的樣子,嬴驷眼前一亮,“纾兒今日甚美。”

魏纾笑着應下了他的誇獎,“王上也儀表堂堂。”

“王上,今日可就是滿月禮了,咱們孩兒的名字可取好了?”魏纾又提起了。

嬴驷這次倒沒有再推托了,輕松一笑,“已經想好了,就取名為蕩,意為平蕩中原之意。”嬴驷糾結了很久,後來一想,那畢竟只是個夢,倒沒有因為一個夢而避諱的說法。

看見對面魏纾似乎并不很驚訝的神色,嬴驷心中了然,其實他心中早已隐隐猜到了此魏纾非彼魏纾。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個人一直在自己身旁就好。

魏纾聽了這個名字也沒有很吃驚,畢竟這個名字雖然叫起來不太好聽,但寓意是真的好,也不是後世有些人意淫的那樣。

更何況魏纾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會像歷史上的武王一樣。

“這個名字甚好,王上大才。”魏纾不走心的誇道。

等到吉時到後,贏驷牽着魏纾的手,兩人身着玄衣纁裳,後面跟着抱着嬴蕩的侍女,緩步走向了蕲年宮。

蕲年宮是歷代君主祭祀還有大典的地方,魏纾覺得有些奇怪,“王上,辦個滿月而已,去蕲年宮是否太過鄭重了?”

嬴驷朝她神秘一笑,“纾兒放心,寡人自有打算。”于是魏纾也不多問了。

等兩人到時,文武百官早已到場,一個個穿着隆重,一見兩人,全部行着大禮,“王上萬歲!王後萬歲!”

嬴驷等他們行完禮後,就進入了正題,“寡人自奉先祖遺诏繼位以來,凡軍國政務,未敢倦怠,自古君王繼天立極,必建元儲,以綿宗社,今立嫡長子蕩為太子,謹告社稷宗廟。”

“大善!謹奉诏!”底下烏壓壓一片彎下了腰。

一旁的魏纾早已懵住了,這就立了太子了?滿肚子的疑問想問嬴驷,但這場合不對,只好忍下。

一通流程走下來,孩子早已經睡着了,魏纾也累得不行。

等回到宮中魏纾憋了一天的話總算有機會問出來了,“王上,蕩兒還小,這麽早立太子會不會不妥?”

要說兒子被立了太子她當然高興啦,但是自古以來這當太子的就沒幾個有好下場的,尤其是這種從小被立的。

“寡人早想過了,蕩兒是嫡子,又是長子,太子之位非他莫屬,更何況這次生産确實兇險,寡人以後也不願你再受苦了,咱們有蕩兒就夠了。”

魏纾大驚,這是只要一個孩子嗎?想象的出來作為一個君王,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很艱難的,魏纾心裏酸酸的,但人不能只想着自己,他為自己割舍那麽多,自己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受了。

“王上,你放心吧,我的身子早就好了,我還想為你再生一雙兒女呢。”魏纾含笑的眸子柔柔地望着他。

嬴驷卻皺着眉不答,“再說吧...”他是真的被吓到了,短時期內不想再想這個。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魏姝想着過去種種有種世事無常的感嘆,死裏逃生之後她對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更加珍惜,現在有夫有子,魏纾覺得心裏很滿足。

“王上?”魏纾忍不住想喚他。

“嗯——?”贏驷拖長了聲音懶懶回答,眼睛還是閉着。

魏纾被這聲音撩得後頸一麻,起身趴在他胸膛上調戲:“再嗯一聲?”

贏驷睜眼斜瞥着她:“嗯?”

魏姝被他這可愛傲嬌的樣子萌到了,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王上,我太愛你了!”

贏驷一把将她壓在身下,惡狠狠在她耳邊道:“身子還沒好就來撩撥寡人,膽子肥了?”

“誰說身子沒好?早好啦。”魏纾絲毫不懼他,繼續挑釁,贏驷強忍沖動,一個翻身氣呼呼地對着牆壁不理她了。

魏纾心裏暗樂,倒是挺能忍的,又緊追過去抱着他的腰睡了。

贏驷等了半天沒等到背後人的動靜,扭頭一看已經睡得香甜了,心頭一梗,認命地抱着她睡了。

第二日一早,魏纾就見贏驷起床了,揉了揉眼睛,“怎麽起這麽早啊?”

贏驷沒回頭答了句,“睡不着。”

魏纾覺得他有點不對勁,起身拉下他,捧過臉一看,這眼底的青黑一看就是沒睡好,想到昨晚自己做的好事,有點心虛,“王上,你是不是生氣啦?昨晚我不是故意的嘛。”

“哦。”一臉冷漠。

“來親親就別氣了。”說完啵.啵兩口親在他的臉上,贏驷沒動,良久用手指了指着嘴唇,魏纾秒懂,又送上幾個吻才哄好。

自從上次進空間發現空間全都不能用了後,魏纾這些天時不時地進去看一看,令人驚喜的是幹涸的泉眼在緩慢地恢複,雖然還是一滴沒有,但是裂開的表皮已經減少了些。

只是依舊灰蒙蒙地一片,什麽都拿不了。

雖然如此,魏纾卻并沒有洩氣,冥冥中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些并不是永久被封,只是她現在還沒有找到方法罷了。

等魏纾終于向嬴驷證明了自己已經完全好了之後,才被允許自由活動,于是魏纾又恢複了上朝的日子。

“王上,臣收到消息,齊魏兩國攻趙,趙候不敵,最終決河水才将聯軍擊退。”樗裏疾禀告着前不久收到的消息。

張儀站了出來,皺眉道:“王上,齊魏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相國這話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他齊魏攻趙,又與我秦國何幹?”張儀區區白身一下躍身為相國,自然是有很多人不服的。

“閣下又怎知與我秦國無關?”張儀絲毫不退讓,“王上,依臣所見,齊魏此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