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晃又是一年多過去了,前幾年的連連征戰在這一年中得到了很好的休生養息。

這□□會上莫名升起了幾分看不見的硝煙, 張儀和司馬錯各執一詞, 為秦國接下來的發展争執不休。

嬴驷端坐在上面饒有興趣地聽着兩人的争論, 左邊的張儀說要繼續東進滅韓,右邊的司馬錯說要向西南進發, 攻滅巴蜀, 誰也說服不了誰。

魏纾站在下面,從一開始聽得津津有味, 到後來的昏昏欲睡, 只覺得這倆人太能吵了。

嬴驷看了眼魏纾,總算制止住了他們繼續争吵, “好了,相國和司馬将軍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 既然如此, 不如兩位将自己的策論呈上來, 寡人再好好看看。”

兩人還有些意猶未盡, 但是礙于嬴驷的話還是止住了,拱了拱手退下了。

等下了朝, 嬴驷拿着兩人的策論有些頭疼, “這兩人說得都有道理, 倒叫我一時難以抉擇了。”

魏纾看他明顯拿着張儀那份策論的時間更長一些,問道:“王上可是想聽相國的東進?”

嬴驷點了點頭,“我的确更傾向相國, 咱們秦國一向是主張連橫的,這幾百年來秦國的目的便是東出。”

魏纾能理解他的心理,但是東出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王上,我倒覺得司馬将軍之言更加可行。”魏纾說了自己的想法,“東進雖然也可,但是目标太大,容易引起他國的忌憚,再者巴蜀之地也有其獨特的好處,攻下巴蜀,楚國便觸手可及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茶葉,茶葉産自巴蜀,現在還沒有飲茶這一說,別看喝茶似乎是一件風雅之事,但是茶葉的用處可大着呢,這是這些目前不便告訴他。

對面的男人猛地擡起頭,繼而哈哈大笑了起來,“纾兒聰慧,寡人倒是一時鑽了牛角尖了。”秦國最大的敵人就是齊楚了,齊國太遠,目前不容易夠到,但是若能拿下楚國,那齊國也就無力反抗了。

第二日上朝之時嬴驷将決定的策略方針說了一下,張儀有些不解,但是他知道王上有他的理由,所以沒有做聲。

基本的戰略方針定了下來,接着便是一些具體的問題讨論。

下了朝魏纾就直奔寝殿書房,她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畫一份地圖,魏纾進出空間很多次才将記憶中的地圖結合現在的地貌完成了一份地圖,然後又偷偷備份了一份,将各地礦産、特殊産物标記在上面,但是這份現在是不能公之于衆的。

Advertisement

嬴蕩和嬴壯看着自己阿娘在書房裏寫寫畫畫了許久,等她終于停了筆才走上前問,“阿娘,這是地圖...?”雖然這地圖與現在的地圖看起來有很大差別,但是嬴蕩還是認出來了。

“阿娘?”嬴壯慢吞吞喊了一聲後就眼巴巴地望着魏纾,似乎是在等她解惑。

魏纾将兩個孩子一邊一個抱在懷中,将第一份地圖給他們看,“這是阿娘按照這些年收集的地圖還有你們師公給阿娘的圖紙整理的。”

嬴蕩看着這麽大一張紙上七國只占了那麽一小塊位置,有些不解,“阿娘,這外面的是什麽地方?”

魏纾摸了摸他的頭,“你們師公游歷天下,發現除了咱們中原,外面還要許多國家和地域,還有大片大片的大海,這上面畫的也只是一部分,咱們的船太脆弱,經不起海上一擊,還有許多地方你師公都沒去過呢。”

嬴蕩頓時懷着一股敬畏之情看着這幅地圖,嬴壯現在年紀還小,聽不懂那麽多話,見哥哥一臉敬仰,迷迷糊糊也知道這圖不簡單,也是一臉敬畏。

不知什麽時候走來的嬴驷一臉嚴肅地看着這地圖,眼神十分複雜地看着魏纾,“纾兒你可知這份地圖算得上是無價之寶。”

魏纾笑了笑,“再無價的寶物不用也是廢物,這圖畫了就是讓人用的。”

嬴驷聞言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攻打巴蜀之事已定,但是怎麽攻打又是一個難事了,所謂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嬴驷他們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這蜀道十分險峻,咱們的人根本上不去。”樗裏疾皺着眉将探子的消息禀報給嬴驷。

嬴驷看了看呈上來的地圖,這條蜀道是通往蜀國的必經之路,若是不能上去,那這仗也就不必打了,圖上标注了蜀道周圍都是懸崖峭壁,實在是不好上去。

張儀道:“若是咱們自己開路,恐怕會引起蜀國的警覺。”

這也是個顧慮,嬴驷将目光投向下面的衆人,緩緩道:“衆卿可有良策?”戰策已定,萬萬不可朝令夕改。

底下一片靜默,衆人都冥思苦想,見大家想不到好方法,嬴驷暫且作罷,等下了朝會,嬴驷牽着魏纾的手一言不發,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魏纾知道接下來的事,也知道嬴驷最終會相處辦法,因此并不急。

走着走着突然聽到身旁的人道:“我想去蜀道看看。”

魏纾一驚,“王上親去蜀道會不會太過冒險?”這路程可不近。

嬴驷輕搖頭,“若是找不到好的辦法,咱們就要一直僵持住,不利于局勢。”又朝她一笑,“纾兒不必擔憂,我意已定,不會有事的。”

魏纾見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咬了咬牙,“既然如此,我也要陪你一起去。”

一聽這話身旁的男人立刻就板起了臉,“不可,這可不是去玩。”

知道他吃軟不吃硬,魏纾挽着他的胳膊,嬌嬌道:“我擔心你嘛,既然沒有危險,為什麽我不能去?再說了,我還從來沒有去過蜀國呢。”說完一臉期待向往地看着他。

嬴驷看着那一汪如水的美目,頓時心下一軟,沉吟不做聲了。

魏纾見他松動,再接再厲,“咱們快去快回,将蕩兒和壯兒也帶上,我聽說王上小時候也是出宮游歷過了的,所以才如此體察民情,咱們蕩兒是秦國的太子,理當學他阿父。”

這點确實打動嬴驷了,他深深知道一個君王只有了解民生才不至于被愚弄,“如此,也罷。”

見他答應了,魏纾喜笑顏開,上前給了他一個香吻,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夫君真好!”

嬴驷輕咳了兩聲,沒看她,牽起手就走了。

幾輛十分不起眼的馬車行駛在路上,偶爾有幾聲童聲從車簾裏傳了出來。

“阿娘,這路好陡啊...”嬴蕩有些稀奇地看着外面坑坑窪窪的路。

魏纾笑道:“你一直在鹹陽,還以為外面都像鹹陽一樣?外面都是這樣的路。”

嬴驷輕哼了聲,“這小子從小就沒苦過,哪裏知道外面的艱辛。”

魏纾知道他雖然口頭上這麽說,但是心裏也是舍不得嬴蕩吃苦的,于是只笑笑不說話,嬴蕩抿了抿嘴唇,“阿爹,蕩兒也能吃苦的。”

嬴驷看了看他,“嗯”了一聲,在他看不看見的另一邊嘴角微揚。

嬴壯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盯着幾人,魏纾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壯兒怎麽不說話啊?”

嬴壯輕輕喊了聲“阿娘”又自顧自閉上眼睛睡覺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了幾天才到了目的地,魏纾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原始的蜀道和懸崖,往那邊望過去,被這美景驚豔的同時也有些腿軟,“這可真是太陡了...”

突然腰間被一雙大手摟住,魏纾擡頭一看,正是嬴驷,于是沖他甜甜一笑,又想到衆人來意,魏纾讓人拿出了紙筆,“我把這地方畫下來帶回去,這樣以後咱們再想看便可随時翻看了。”

嬴驷也來了興致,“這主意好,我也來。”

有人參與就更加來了勁,魏纾看了看身旁的兩個小孩,道:“既然這樣,不如咱們一家人都畫,等蕩兒他們長大了,也可看看自己小時候畫的畫。”

嬴蕩小臉上躍躍欲試,嬴壯也有些好奇,只是他還小,只當是玩了。

等幾人畫好,四張畫擺在一起,魏纾看着這四副風格不一的畫作,倒有些溫馨的味道了。

“喜妹,将這些畫收好。”喜妹領命。

畫了畫,接下來就要辦正事了。

“來都來了,咱們也看看周圍的地形,也不算白走一遭了。”魏纾提議。

嬴驷點頭又搖頭,“蜀地多毒蟲瘴氣,這可不是好玩的,纾兒你就帶着兩個孩子在車上休息,我帶着人前去就好。”

魏纾想跟着去,但是她也心疼兩個孩子,只好作罷,殷切叮囑,“那你可得小心些。”

等送走了嬴驷,魏纾就在想着秦國要攻打巴蜀,那這瘴氣和毒蟲纾回來了,他們頓時覺得主心骨回來了。

魏纾見到他們也很開心,“咱們又有活了。”

聞言衆人一喜,知道又有新鮮事可做了,“大人請說!”

魏纾就将花露水的事交代了一番,“這事咱們得和太醫令那邊合作。”又派人将太醫令請了過來。

太醫令聽完了魏纾所說之物後沉思片刻,“這花露水若能做出來那的确是大好事一件,說來臣也知道一些東西可以驅蟲,倒是可以一試。”

魏纾聽完大喜,“那就再好不過了,我這邊也有家師給的一些方子,你只管拿去,盡快将這東西做出來。”

太醫令激動地看着手中的方子,“這、這當真給臣了?這可是藥方啊!”

魏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這方子在我手裏也只是一張廢紙,不如交給您處理,早日将東西做出來,百姓們受益才是最重要的,這樣也不算辱沒了它。”

太醫令深深鞠了一躬,“王後深明大義,老臣佩服。”

将任務交代了一遍後魏纾就重回朝堂了,蜀道之事還沒有解決呢。

一連讨論幾日都沒有好的解決方法,嬴驷每日忙得焦頭爛額,回了宮就與魏纾說了他的擔憂之處,“咱們若是要攻上去,就必須将蜀道開出來,若是自己開,那不僅勞民傷財,還極有可能驚動蜀國,實在是難啊...”

魏纾決定給他一點提醒,雖然最後他還是能想出辦法,但是也可以提前一些嘛,狀似無意道:“要是蜀國人自己能将這蜀道開出來就好了。”

嬴驷輕笑,“蜀國人可不蠢,如何會自己做這費力不讨好的事。”

“那如果有什麽事讓他們不得不做呢?”魏纾反問。

嬴驷笑着臉逐漸凝重了起來,可惜這不得不做之事實在太寬泛,若是秦軍去蜀道叫陣,只怕他們不僅不會開道,反而會幫着堵呢。

魏纾見他還是一副緊皺眉頭的樣子,決定再加一把火,好奇道:“說來我還不知道這蜀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王上可能給我講講?”

嬴驷見她好奇,于是挑了幾點給她講,“蜀王此人,極好財色,尤其是財,其人酷愛金,全國上下無人不知...”講着講着突然聲音停了下來,魏纾望過去,只見嬴驷一臉的狂喜,“我知道了!”

立刻穿上了鞋子就往外跑,跑了幾步又轉了回來,在魏纾唇上猛親一口,“纾兒,謝謝你!”轉身又跑走了。

魏纾愣了愣,回過神來沖着他的背影喊道:“王上,天都黑了,明日再去吧!”見他已經跑遠,無奈搖了搖頭。

知道他今晚多半是不會回來了,恐怕是拉着張儀他們徹夜長談了,魏纾也就不等了。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聽到了王上還在書房的消息,魏纾無奈,命人準備了早食走到了書房,輕輕推開門,屋內幾人個個都挂着黑眼圈,聽到了聲響,齊刷刷望向門邊。

魏纾沒好氣道:“唉——瞧你們一個個的...”後面的也懶得說了,“快來吃早食。”

嬴驷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大白了,肚子早已餓得發出了響聲,又看了看魏纾的臉色不大好,忙湊了上去,賠笑道:“纾兒當真是為夫的賢內助。”

魏纾懶得看他,只自顧自地将東西拿出來,也不說話,突然感覺肩膀一沉,才發現嬴驷将腦袋壓在了她的肩膀上,“纾兒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一旁的張儀等人眼觀鼻鼻觀心,做出一副困極了的模樣,努力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肩窩越來越癢,魏纾終于受不了了,笑罵道:“好了,先吃飯!”

總算是哄好了,嬴驷松了口氣,端起食盒裏的飯菜開始吃,還招呼着張儀他們,“都餓了吧,快來吃飯。”

魏纾等他們吃好了正準備走,就被嬴驷叫住了,“纾兒,你留下來聽聽。”于是順勢坐了下去,就聽到嬴驷說:“昨日我們商量過了,已經定下了一策......”

魏纾細細聽完,果然與歷史上一樣,當真是巧思,“此計甚妙!我看可行。”

得到了她的贊同肯定,嬴驷笑意更深,“今日就派人前去。”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時間太緊了,只能保證盡量日更,但是時間恐怕不能固定,請大家諒解,謝謝大家支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