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二日兩人在溫暖的日光中醒來,魏纾揉了揉有些酸軟的腰, 沒好氣地捏了捏身旁人的鼻子。
剛剛報複完畢就被身邊人拉入懷裏, “再躺一會兒。”
魏纾也不掙紮了, “今日不去上朝嗎?”
“大喜的日子,都休息一天。”頭頂的聲音懶洋洋的, 聽得魏纾有些心癢。
魏纾想到這喜事, 笑道:“還未恭喜王上滅蜀。”
嬴驷拉住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十指緊握, “這也是多虧了纾兒, 若沒有你的花露水和手推車,恐怕咱們也不會勝得這麽容易。”
魏纾輕輕搖了搖頭, “這些東西終歸是外物,若是本身沒有足夠的實力,有這些外物也沒用。”又笑道:“總之, 王上最棒了!”
這一頓彩虹屁吹得嬴驷嘴角壓都壓不住。
魏纾突然想到了什麽, “對了王上, 蜀國境內有一樣東西一定要找到。”
嬴驷被她突如其來的鄭重搞得一臉嚴肅, “何物?”
卻見身旁女子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說的就是茶葉, 既然蜀國已經攻下了, 那茶葉就可以安排上了, 以前有茶葉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沒有茶葉,她又不是嗜酒之人, 整日也只能喝水,到底有些想念了。
“王上,蜀國雖然攻下了,但是蜀人桀骜難馴,還要花大力氣整合才是。”魏纾有些擔憂地提醒,這時候的巴蜀人可是素有蠻名的。
嬴驷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纾兒和我想到一塊去了,這整合是個大問題,還得好好謀劃。”
難得休息一天,嬴驷和魏纾兩人好好休息了一下才起床,等吃完了飯,嬴驷坐在桌前辦公,魏纾就畫着茶樹。
這茶樹實際上也不是很好找,許多人都會将其與普通樹弄混,魏纾将自己有印象的幾種茶樹畫了出來就停筆休息了,擡頭一看斜對面的嬴驷還在看着公文,胳膊支起了腦袋笑着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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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驷若有所感,擡頭就看到了目光灼灼的女子,笑了笑繼續看着手下的公文。
魏纾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對着身旁的喜妹道:“蕩兒他們呢?”
喜妹道:“太子殿下還在上課,二公子似乎還沒醒。”
兒子大了就有很多事要做了,魏纾默默嘆了口氣,想到了自己那個猶如睡神附身的二兒子也是操碎了心。
“走,去将壯兒叫起來。”
進了嬴壯的小寝宮,果不其然他還在睡覺,魏纾十分無情地将他叫醒,“蕩兒,起床了,和阿娘一起出去玩。”
嬴壯雖然嗜睡,但脾氣很好,乖乖的被穿衣服洗漱,然後跟着阿娘出門了。
如今已是四月,桃花開得正盛,母子兩漫步在花園裏,享受着這難得的休閑時光,走累了兩人就在樹下休息一會兒,突然魏纾感覺一片陰影籠罩在自己前方,接着頭上被碰了一下,擡頭望去,嬴驷手上拈着一瓣桃花。
“王上!”魏纾有些驚喜,“你怎麽出來了?”
嬴驷有些不高興,控訴道:“你将我一個人留在了寝宮。”
魏纾賠笑,“我還不是不想打擾你嘛。”
嬴驷彎腰将嬴壯抱在懷中,一手牽着魏纾,一家三口緩步走着。
“王上,滅了蜀國,巴國是不是也不遠了?”魏纾問道。
嬴驷點頭,“不錯,滅了蜀國,巴國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然後便要抽出手來将義渠收拾了。”
“義渠?這麽快?”魏纾有些驚訝,這就要對付義渠了?
嬴驷眉頭微蹙,“義渠存在一日,秦國多少有些難安,他們是不會安生的,還是早日解決得好。”
魏纾在一旁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腦中瘋狂搜索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嬴驷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緩聲道:“纾兒不要想太多,這些不是你該承受的壓力,我只希望你能無憂無慮的。”
魏纾甜甜一笑,聽了他的話,不再想這些。
前去尋找茶葉的人很快就回來了,與之一起回來的是幾大車的茶葉和茶樹。
魏纾仔細看了看車內的茶葉,雖然與現代的茶葉有些區別,看着也不如現代培育的長得那樣好,但還是不錯了。
茶葉是到了,可怎麽做成成品又成了一個大問題。
魏纾只會喝茶,卻從沒炒過茶,将自己查的資料結合腦中僅存的經驗結合起來,交給了尚食令,畢竟是做菜的好手,想必炒茶也不在話下吧...
尚食令聽說要炒這些葉子驚訝了一秒,不過還是欣然接受了,翠綠的樹葉在鍋中慢慢殺青,散發出一股沁人的清香。
等完全炒好,原本青翠的樹葉已經變成了一根根細細的茶葉,多了幾分古樸的意味。
魏纾看到成品,迫不及待地拈出一小撮茶葉放在杯中,用滾燙的熱水沖下,太過風雅的品茶她是不行的,也沒這個興致。
茶葉經過熱水沖泡散發出了縷縷清香,讓人一下子就靜了下來,稍等了一會兒魏纾就輕抿一口,這野茶沒有很甘醇的口感,比之後世多了一絲苦澀,但正是這苦澀讓這茶多了幾分不同的韻味。
等嬴驷回來後,一進屋就聞到了這股清香,深吸一口緩緩吐出濁氣,“這是何物?”
魏纾笑着給他倒了一杯茶,“這就是我在蜀國找的寶貝,名為茶,王上嘗嘗看。”說着就将泡好的茶遞給了他。
嬴驷同樣輕抿,這茶乍一入口有股苦澀之味,待入了喉,舌頭上又有些回甘,倒是回味無窮,這幾日飲酒有些多,本來胃部有些隐隐不适,這茶一喝進去倒是緩解了這不适之感。
又抿了一口,才緩緩道:“果真好物。”語氣裏是毫不遮掩的贊賞。
魏纾在一旁輕笑,“這茶葉可是個寶貝,不僅有避穢解毒、消食除渴之效,平時喝還可保養身體。”
話音一轉又道:“我常聽聞義渠人日日啖肉喝酒,想必也是多有隐疾,如今有了這茶葉,恐怕會大受追捧吧。”
她話一說完贏驷就明白了她的意圖,笑道:“纾兒思慮周全,如此說來這茶葉确實效用甚大,等打下了義渠就可派上用場了。”
說到攻打義渠,魏纾倒有一種恍惚之感,當年她剛過來的時候,義渠還是秦國的心腹之患。
如今,義渠在秦國卻已毫無還手之力了。
時間轉瞬即逝,說來她都有三十歲了,魏纾心下感嘆,嘴上也說了出來,“王上,轉眼我都三十了,老啦。”
贏驷被她這話也帶回了當初兩人剛成婚之時的種種,嘴角噙着一抹溫柔的笑,“寡人卻覺得纾兒與當年無二,甚至更讓我心動了。”
突然臉上又微黯,“我長纾兒幾歲,只怕不能一直陪着你...”從前他從不畏死,如今到有些茍且偷生的念頭了。
魏纾被他這直白的表達愛意弄得有些臉紅,又聽到他後面的話,連忙捂住他的嘴,“說什麽呢,我們必會長長久久的。”
等拿下了手,有些自責,“都怪我,說這些晦氣話幹什麽。”
贏驷捉住她的手輕輕送到嘴邊輕輕一吻,“生死乃人之常态,無法避免,只要到時候有纾兒在身邊,死又何懼?”
魏纾心裏堵得慌,常人的生死自然不懼,他的生死卻是要懼一懼的,想到他英年早逝,魏纾心裏就一直是提起的,雖然當初那老人家有過指點,可萬一呢?
贏驷不想她再愁眉苦臉,摟着她的肩道:“蕩兒這小子如今力氣是愈發大了,我給他找的武師父們都說教不了他了。”
魏纾聞言嘴角抽抽,心虛道:“蕩兒天生力氣大...”又扯開話題,憂心道:“壯兒卻不喜歡動彈。”
贏驷拍了拍她的肩,“我們的孩子不必受這些拘束,壯兒這性子改不了就不改了罷。”
魏纾點點頭,“說起來王上膝下只有兩子,是否太過單薄?”
贏驷搖了搖頭,“孩子貴精不貴多,生那麽些來讨債的有什麽用?”他早就聽太醫令說過了,婦人年歲高是不宜再生孩子的。
“天色已晚,咱們就寝吧。”
蜀國被滅的消息終于傳遍了大江南北,秦國這一舉動算是徹底攪亂了一池水,各國對秦國的忌憚更上一層樓。
“大王,這秦國滅蜀,對咱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必須立即遏制!”芈原一臉的痛心疾首。
楚王心裏也有些憂慮,當初隔着巴蜀又有難走的蜀道,他自然可以高枕無憂,可如今秦國都已經打到了家門口了,不得不讓人心慌。
“芈愛卿說說怎麽遏制?”楚王決定聽聽看。芈原道:“臣以為當與齊國聯盟共同遏制秦國。”
楚王已經被聯盟兩個字搞怕了,上次魏韓趙三國還不是聯軍攻秦,可結果呢?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楚王揉了揉腦袋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
芈原還想再說什麽,見楚王一臉抗拒,無奈只好退下。
還沒等大家消化完蜀國被滅的事,接着又傳來一個消息:巴國也被滅了。
這前前後後還不到一年的時間,秦國已經連滅兩國,接下來又會是誰呢?諸國将目光投向了楚國。
正在楚王驚懼不安之時,秦國又有消息傳來,秦王發兵攻打義渠。
這個消息讓楚王松了一口氣,起碼從表面上看來,秦國還沒有攻打楚國的想法。
其實這也是贏驷故意為之,攻打太頻繁難免會引起別國的忌憚,只能稍微緩一緩,正好秦國也要攻打義渠,算是一箭雙雕了。
秦國攻打義渠,東方諸國雖然松了一口氣,但提起的心還是沒有放下來。
尤其是楚國,楚王已經開始考慮芈原的建議了,楚王雖然不喜政事,但也并非全無頭腦。
很快齊王就接到了楚王的消息,邀他共同攻打秦國,齊王思慮再三,還是答應了。
如今天下局勢已經基本明朗,趙韓魏不足為懼,基本就是秦齊楚三大國的角逐。
因為要攻義渠,魏纾早早的就在做準備,思慮再三,還是準備将一些武器弄出來。
太過精密的武器,她也無能為力,只能将比現在先進一點點的武器拿出來。
魏纾盯上了兩樣東西:弩和環首刀。
弩這樣武器現在已經有了,魏纾想的就是将現在的弩改進一些,現在的弩只是最基礎的那種弩,魏叔想要改進的就是連弩和床弩。
前者可以用于遠程攻擊,後者可以用于攻城,與弓箭相比,弩上手更快,将士們即便沒有經過太多的訓練,也可以很快上手。
而床弩則威力巨大,射程可達一千五百米之遠,在床弩面前,許多攻城器械毫無還手之力。
至于環首刀,環首刀始用于西漢,當時是用于對付匈奴人的,魏纾想着,這義渠人與匈奴人皆是草原上的種族。
即便有些不同,也差別不大,既然環首刀對匈奴人能克敵制勝,那對義渠人應該也可以。
想着就畫了出來,然後交給了嬴驷。
嬴驷沒有追問這是哪裏來的,只是很平靜地将東西拿走了,剩下的事情魏纾就不操心了。
沒過幾個月,秦國大敗義渠的消息就在此傳來,這次的義渠不再有卷土重來的可能了,兩國這件糾纏了幾百年的恩恩怨怨就在此了結。
這其中的經過是多麽的驚心動魄魏纾也只是有所耳聞。
芈月知道義渠王身死的消息後沉默了些許,之後便當不知道一樣,倒是魏纾有些稀奇,按理說這義渠王最後被解決掉是芈月的功勞,這次到沒讓她動手。
不論如何秦國與義渠之間的糾葛已經拉下了帷幕,接着便是楚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