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腦袋砸在水面上的那一刻，黨辛的腦海裏閃過跟那個人的過往，一點一滴，那麽的深刻。
“小辛，過來給你介紹個人。”
“哎，院長媽媽，來了！”
黨辛擡頭答應了一聲，繼續蹲在弟弟妹妹們中間，面前是一個大紙箱子，裏面裝着好心人捐贈的玩具。她細心的挑選适合弟弟妹妹們玩的玩具，挑完又一個一個檢查了一遍，才交到弟弟妹妹們手上。弟弟妹妹們很乖，圍着黨辛看她挑玩具，沒有一個人争搶，更沒有一個人對黨辛的分配有任何的不滿。乖乖的接過黨辛給他們的玩具，甚至沒有一個人先擺弄到手的玩具，都乖乖的捧着玩具等黨辛分配完，他們乖巧懂事的不像一群幾歲的孩子，黨辛有些心酸，挑玩具的速度也快了一些。黨辛确認他們都有一份了，才把剩下的收進紙箱子裏，宣告分配完畢。
“好了，去玩吧。”
“謝謝姐姐~”
弟弟妹妹們道謝後，才拿着玩具去一邊玩，她抱起箱子往倉庫走。做完這些，黨辛拍拍手上的浮灰，不想院長媽媽等太久，手都沒洗，就這麽往院長媽媽的方向走過去。
今天家裏來了位客人，黨辛早就看到了，一位很漂亮，很有氣質的美女！看樣子她和院長媽媽很熟悉，院長媽媽拉着她的手已經聊了很久了，院長媽媽自她來了以後，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看的黨辛有點吃醋呢。
黨辛悄悄打量了那個長發女孩，她很漂亮，白色長風衣，簡單的白襯衫，長發随意的披在肩上。青春，時尚，幹淨，還有那麽一絲絲的仙氣，讓人眼前一亮。屬于那種越看越好看的類型，黨辛說不上來她哪裏好看，只是覺得就是好看，很好看！看着年紀不大，估計比自己還要小幾歲吧？這樣的女孩子，怎麽會來孤兒院呢？
打量完那個女孩，黨辛下意識的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是洗的發白的黑色長褲，腳上是穿了很多年的黑色皮鞋，年頭太久了，上面的皮革已經炸裂了，上面黑一塊，灰一塊，久而久之已經看不到本來的面目了。黨辛真的有每天擦幹淨，可是還是看着很髒的樣子啊。往上是套頭連帽衫，袖口上還有一塊褐色的污漬，這是剛剛喂妹妹們吃巧克力弄上去的，也不知道還洗不洗的掉。
跟那個女孩一對比，黨辛有些局促，長這麽大，頭一次對自己的外在形象有些難為情。擡手把有髒污的袖子往上撸了撸，把污漬藏進衣服的褶皺裏，心裏才好受了些。
“院長媽媽~”
黨辛親熱的挽住院長媽媽的手臂，手握成拳特意避開了院長媽媽的衣服，以免髒手掌弄髒院長媽媽。這樣卻把手背上長期幹活烙下的疤痕暴露了出來，很醜很難看，黨辛考慮的一秒，果斷松開了手，她不想在這個女孩面前太難看。
“你好”
做完這些，她才跟那個女孩打招呼。院長媽媽說了，他們都要很乖很懂事，這樣才會有人喜歡，想要離開這裏去上學，他們都要做最懂事最有禮貌的好孩子。這句話，黨辛記了二十年，每天都在學習怎麽能更懂事，更聽話，更讨人喜歡。可惜她都二十五歲了，還沒人願意帶她離開。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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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對黨辛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雖然只說了簡單的兩個字，從語氣裏卻可以聽出她說話很平穩，談吐裏的那份自信，很有感染力，應該是個家教很好的女孩。只是她的眼神兒在黨辛身上轉了又轉，肆無忌憚的打量，讓黨辛有些不自在。
她把黨辛從頭到腳看了又看，最終定格在黨辛脖子上的一道傷疤上。黨辛被看的很不好意思，手腳都有點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好了。見那人的眼神兒定在自己脖子上，以為那人在研究她的項鏈，擡手假裝整理衣服領子，把露出來的項鏈塞進衣服裏。
脖子上戴着的，是兒時的朋友送的唯一的一份禮物，雖然她早已不記得那個朋友叫什麽，長的什麽樣子，可這條項鏈她一直戴着。紅色的線繩上面套了一個心形的小塑料吊墜。繩子早脫色變得很陳舊了，可是黨辛舍不得拿下來。至于為什麽舍不得，估計是戴久了，有感情了吧。
“小辛，這是周覓，你跟着她離開，出去過新生活。”
“院長媽媽，你要趕我走？”
黨辛一聽，急了，在這裏生活了二十五年，現在院長媽媽要趕她走，從小沒怎麽哭過的人，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看的院長媽媽心疼壞了，趕緊摟住黨辛。
“小辛，不哭不哭，院長媽媽怎麽舍得趕你走。院長媽媽不是要趕你走，你長大了，幫着院長媽媽照顧弟弟妹妹們這些年，苦了你了，我們不能在拖累你了。周覓是個好孩子，你跟她走，院長媽媽放心，她會照顧好你，離開吧，院長媽媽求你。”
“院長媽媽，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就守着咱們的家，守着院長媽媽！”
這樣的話，院長媽媽從黨辛成年以後說過無數次，家裏現在只剩下院長媽媽一家還在堅守，在照顧着這十幾個孩子，若不是有院長媽媽一家的守護，他們都不知道怎麽過活。黨辛不忍心院長媽媽操勞，懂事起就分擔了大部分的家務。其他孩子成年後都離開了，只有她留了下來。院長媽媽年紀越來越大了，爸爸身體也不好，黨辛作為家裏留守的最大的孩子，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的。
“小辛乖，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院長媽媽永遠都是你的媽媽，想回來随時回來。聽媽媽的話，跟覓覓走，去過新生活，這樣院長媽媽才會安心，才能放心啊。等你跟覓覓學到本事了，能賺大錢了，才能幫助弟弟妹妹們吃飽飯，有書讀，是不是？”
黨辛一直在搖頭，她不想聽，她不要離開。緊緊的抱着院長媽媽，院長媽媽的話她聽進去了，她也知道這些年院長媽媽為了他們，日子過得有多清苦。她明白，她都懂，她只是舍不得。
看着院長媽媽鬓角的白發，鼻子莫名的有些發酸，院長媽媽老了啊。弟弟妹妹們很多，走了一茬又來了一茬，院長媽媽還是那個院長媽媽，每次有弟弟妹妹離開，院長媽媽都要難受很久，這些她都知道。他們每天都在渴望着有人能帶他們離開，可以去上學，院長媽媽希望他們都能離開，又不舍得他們離開，這些都是被現實壓迫的啊。如果自己有能力賺很多錢，是不是院長媽媽就可以少辛苦一點？弟弟妹妹們生活也能好一點？家人能少受點分離之苦？
黨辛走了，只穿着身上的一套衣服離開了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嬌小瘦弱的院長媽媽，黨辛毅然跟着周覓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