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敏
梁三當然是寫不出來的。
發送完最新一條,他立刻切換頁面問董松柏,“哥,這真的有用嗎?孟昶平時也不像喜歡這一套的人啊。”
董松柏回複他說:“當然沒問題,你嫂子就喜歡這一套,他們就是不說出來,其實都吃這一套,你信我。”
梁三心裏有點懷疑,但還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就信董松柏一回。
孟昶跟溫莎莎去事務所碰了個頭,就拿着名冊再次去了戲劇學院。
“現在這些孩子真是不注重信息保護,”溫莎莎坐在副駕駛上,翻着打印出來的幾頁□□,“別有企圖的人一下子就能拿到個人信息,多危險啊。”
孟昶開着車看她一眼,“別有企圖的人估計還是沒有你厲害。”
溫莎莎樂了,“說得也是,誇我的話我還是愛聽。”
過了一會兒又抱怨,“好冷啊,臨川天氣怎麽這麽冷,一點兒都不想去沒有空調的地方。”
臨川市地處南方中部,一個不上不下的地方。夏天的時候跟全國一樣高溫,到了冬季就是濕冷,不下雪不吹風,寒氣照樣從頭灌到腳。
孟昶點點頭敷衍地回應專心開車,溫莎莎也就沒有再搭話。沒過多久就到了戲劇學院,孟昶拐了個彎把車停在了學校對面的一個小區門口。
死者金玫在學校關系好的人不多,也沒有住宿舍,在學校周圍的小區租了房子住。同住的是一個比她大一屆的學姐,跟她一樣也是校內一個學生音樂社團的。
這小區也挺舊,安保不嚴,他們倆走進去保安也沒管,兀自在裏面烤火。
溫莎莎用圍巾把自己裹得只剩一雙眼睛,頭上還戴了一頂絨線帽,“在哪兒呢?”
孟昶指了指面前的一棟樓,“就是這裏。”
找到金玫之前住的那一間門口,開門的是個穿着骷髅短袖T的年輕女孩,身材不高但是瘦得驚人,細小的胳膊下袖子空蕩蕩的,顯得那件衣服很大,她就是金玫的學姐兼室友蕭霞。屋裏強烈的空調暖風吹出來,溫莎莎一臉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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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霞問:“你們就是警察?”眼神有點懷疑。
不過孟昶早就已經料到這一點,出發之前已經給她打過電話,告知他們要過來問幾句話,雖然他們的确不是警察。
孟昶點頭,“能讓我們進去坐一坐嗎?”
女孩子這才放人進去。
屋子不大,進門就是一張矮腳沙發,上面堆滿了衣服。空調開到三十多度,角落裏的加濕器也開着,混合着狹小空間的其他物品的味道,有一種角落裏什麽在腐爛的錯覺。
“請坐吧,沒有水招待,啤酒行嗎?”蕭霞說着,一邊拉開了角落裏的小冰箱,打量着裏面為數不多的東西。
孟昶把目光從大喇喇擺在茶幾上的一件女式內衣上禮貌地移開,說:“不用了,你也坐吧,我們只是簡單地問幾個問題。”
溫莎莎有了空調回了暖,整個人也活了過來,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把錄音筆打開了。
“你們想知道什麽?我知道的已經全都告訴你們了,金玫的東西也都在屋裏沒動過,你們想看就看吧。”蕭霞的态度顯得有些不耐煩,說着打了個哈欠。
“我們待會兒還會查看一下,謝謝你的配合,”孟昶完全沒有對她的不配合感到反感,語氣很有耐心,“金玫死前的一夜,一直都待在屋裏是嗎?”
金玫的死現在調查起來還能發現一點疑點,但是在她死之前,幾乎是毫無征兆的。
前一天她正常地上完了課,早早地回了住處,吃完晚飯就進了自己的屋裏,沒有出來過。第二天早上按時起床上了課,去校門口的面包店買了一塊六塊錢的三明治當早餐,然後就誰都沒有看見過她了。
直到上午第二節 課過後,校園廣播站突然在非廣播時段開始播放音樂,而且是一首歌單曲循環了近半個小時,分管的學生聯系不上,等到處理老師剛到那棟樓下,金玫就從樓頂落下來了。
而一直在播放的那首歌,就是金玫自己寫的《荒野》。
有人推測,金玫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向世間宣告她的死亡,包括這首《荒野》的寫作,都有可能是她自己自殺計劃的一環。
但是校園廣播站沒有監控,走廊裏也沒有拍到金玫,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那首歌是她放的,也有可能是兇手用這種方式來掩蓋謀殺的行為,故意誤導警方的判斷方向。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他已經成功了,警方現在已經把這個案子定性為自殺事件,停止了調查。
蕭霞玩着手機,也沒擡頭,“沒錯,不過她平常也不跟我們說話的。”
“我們?”溫莎莎重複了一遍她的用詞。
蕭霞看了她一眼,“我跟我男朋友住左邊那間房,金玫住另一間。”
孟昶又問了幾個問題,就跟溫莎莎一起進了金玫的房間查看。
這個卧室也很小,只勉強放得下一張單人床、一個小衣櫃和一個書桌,就顯得很局促了。
桌上擺滿了化妝品和其他雜物,一柄梳子上面還留着已逝主人的一根淺褐色頭發,孟昶拍了幾張照,把那根頭發收了起來。
這裏不像是一個獨居的年輕女孩住的地方,整個房間透露出敝塞和壓抑的氛圍,因為主人沒有回來,長期沒有通風,空氣也有些難聞。
查看完房間出來,蕭霞還在原來的位置玩手機沒有動過,“你們不會再來了吧?他們家好像也沒人來處理她的東西,那我就看着收拾了,新的租客下個月就要來了。”
回去仍舊是孟昶開車,溫莎莎用相機翻看着剛才拍的照片。
“就是被警方拿走了,要是有她的手機電腦什麽的就好了,我昨天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她的社交賬號,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不上網的?”她念叨道。
孟昶道:“不知道能不能弄到,我想想辦法。”
回到事務所陳哥和梁三也已經回來了,他們調查的那頭是金玫的家庭情況。
陳哥把情況簡單整理了一下,“大概就是這樣。”
金玫的家庭情況也很簡單,父母都是工廠的工人,有一個姐姐,婚後不久母親就在家全職帶孩子。她從小學音樂,成績也還不錯,如願考上了自己喜歡的大學。
看起來一帆風順,應該是個不知愁滋味的普通年輕人,為什麽突然變得性格陰郁、甚至到了有可能自殺的程度呢?
“她的父母在這件事之後什麽反應?”孟昶問。
“非常傷心,但是似乎已經接受了她自殺的事實,而且對她的心理情況好像也有所察覺,看起來對她自殺這件事并不意外。”陳哥說。
溫莎莎嗤之以鼻,“都已經察覺到了還不帶自己孩子去看醫生,這父母是傻的嗎?”
一方面梁三正在角落裏脫了他的大衣拼命抖,還打了好幾個噴嚏。
孟昶看了一眼陳哥,溫莎莎替他開口問:“梁三怎麽了?”
“金玫父母家裏養了貓,他進去待了一會兒就這樣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梁三貓毛過敏。”陳哥摸了摸鼻子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他對孟昶說這話的時候居然有點“監護”失職的錯覺。
然而孟昶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沒有多說什麽。
他當然知道梁三貓毛過敏。
某一天從小區花園裏撿了一只流浪小奶貓回來,毛色花白,只有梁三一只手掌大,看起來是剛出生不久,被凍得瑟瑟發抖。看起來的确可憐,孟昶給它喂了點家裏有的牛奶,但是卻沒有想要留下來,準備第二天送到收容機構去。
梁三卻不同意,覺得家裏養這麽一個小家夥也沒什麽不好,結果沒想到他第二天立刻就出現了過敏症狀,咳嗽打噴嚏都還好,差點發展成過敏性哮喘,孟昶趕緊花了點錢把貓送收容所了。
這傻子以為自己槍林彈雨鐵馬冰河都過了,怎麽會栽倒在這一只小動物身上,還不以為然,讓孟昶很是生氣。
又回想起這些事情來,他竟然連那天是個陰雨天都記得清清楚楚,梁三穿的是一件駝色的罩衫,是他在網上給他買的,買得稍微大了一點,所以他穿着下擺有點空蕩。抱回來貓的時候,衣服上蹭了一點泥痕,像是一只貓爪的形狀……
“喂!”
溫莎莎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想什麽呢?”
“啊,沒什麽,你說什麽?”
陳哥說:“莎莎覺得還是想看看被警方拿走的私人物品,你有沒有辦法拿到?”
“沒問題。”孟昶點頭。
他在機關待的時間雖然不長,大多都是在外面出任務,但是還是很有幾個關系好的同僚的。
最照顧他的就是人人都叫“大姐”的處長何月漪。比他年長七八歲,體态豐腴,見人總是笑呵呵的,最擅長跟人打交道,在全是男人的高強度部門裏工作卻仍然是佼佼者,很受人尊敬。
只要去找她的話就沒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一下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