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貼面而舞的套路

江羚并不擅長交際,更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不過好在寧謙深谙應酬之道,無論對方是財大氣粗的投資人,還是業內資深的前輩,或者是如他一樣剛剛入場的新人,他都應對如流,周到得禮卻并不油滑世故。

或許是骨子裏的那絲清高,亦或是曾經混跡于華爾街的經歷,他并不像其他剛剛入行的新人一樣,在資本面前流露出攀附或讨好的姿态,而是謙和之中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那種距離感絕不是令人反感的倨傲,反到有種處事不驚的從容,這種不卑不亢的自信,令不少業內大鱷青眼有加。

有他在旁邊提點,江羚倒也沒出什麽岔子,反而漲了不少見識。

一圈走下來,有幾個投資人對縱橫大陸很有興趣,拉着寧謙深聊,江羚知趣地以拿點心為由,給他們留出空間。

先前一直跟着寧謙應酬,江羚根本顧不上吃東西,此時還真有些餓了,便去餐飲區拿了一些吃的。

此時已經酒過三巡,衆人也不似先前的拘謹,先前冷冷清清的舞池,此時也聚集了不少人,成雙成對地随着音樂跳舞。

江羚便吃着點心邊看,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

“可以請你跳支舞麽?”

江羚側頭一看,吓了一跳。

郭岳?怎麽是他?

他不是帶了女朋友來麽?

“還是不用了吧,我不會跳。”江羚冷淡地推脫道。

“那讓我幫你買杯酒,總是可以的吧?”郭岳并不放棄,招手喚來了服務生。

這次的酒會自然是包餐飲的,但是名貴的葡萄酒價格不菲,所以除了一般的酒水之外,若需單點好酒,則需要自掏腰包。

當然這麽做,也是給一些豪客炫耀財力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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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拿着酒單走了過來,還不等郭岳開口,江羚就對服務生擺了擺手道:“不好意思,我們不需要了。”

郭岳沒想到江羚會拒絕地這麽徹底,卻還是厚着臉皮笑着說,“江羚,我們怎麽說也是朋友,你跟我幹嘛這麽見外。”

經過今天下午的事,江羚此時多一句話都懶得和他說,“郭岳,你不是帶了程小姐一起來麽,請別的女生喝酒,被你女朋友誤會的話,多不好啊。”

江羚本以為提起程琳,郭岳會收斂一些,沒想到郭岳卻不退反進,“她呀,早就回去了。”

“她哪像你啊,對游戲這個行業充滿熱情,”說着他做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她對我做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江羚:“……”

她沒聽錯吧,郭岳這是在裝可憐,尋求同情?

“她在乎的不過是哪個牌子又出了限量款的包包,或者今晚又有哪個DJ在某個夜店演出,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和她根本沒有共同語言。”

江羚內心翻了一個大白眼,呵呵,我跟你也沒有共同語言。

“其實有的時候我特別懷念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一起聊聊游戲,暢談一下理想……”

江羚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郭岳,你現在再說這個沒什麽意義了吧,而且雖然我們約過幾次會,如果你把AA吃必勝客也算作約會的話,但是我不認為我們有‘在一起’過,你們岳山能有今天也多虧了程家的鼎力相助,程小姐對你有恩,你還是用心對她比較好。”

郭岳做夢也沒想到江羚會說出這麽尖銳的話,尤其是提起他攀附程家時,那溢于言表的輕蔑,令他更是惱羞成怒。

“江羚,你該不會是攀上了寧謙這根金枝就真把自己當鳳凰了吧。”

郭岳收起了先前的虛僞,真實的嘴臉原形畢露:“寧謙那小子,在資本圈打滾多年,他背景多深,心機多沉,你看得透麽?”

“我聽說他放着華爾街高管的職位不做,回國創業,野心這麽大的男人,江羚,就憑你,能駕馭地住麽?”

說着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什麽,冷笑了一聲接着道:“再說了,像他這種男人,身邊怎麽會缺女人,比你漂亮的,比你聰明的,比你家世好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你以為他真能看得上你?他不過是玩玩你罷了,你要不信,就自己回頭看看。”

江羚雖知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再說了她和寧謙又不是他所說的那種關系,但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寧謙正和幾人交談,其中有一位江羚也認識,正是此次邀請他們來的東道主,徐靜琛。

而站在寧謙旁邊是一個長發美女,她穿着一條深紅色的長款禮服,禮服的剪裁很大膽,吊脖的設計使她的後背只有幾條繩子遮掩,上下分體的款式更是在腰間空出了大約一寸寬的間隙,将她緊致而性感的腰線展露無疑,也讓她原本就高挑的身材顯得更加修長。

明明裸露了那麽多的皮膚,卻并不令人感覺到一絲一毫的輕浮,甚至恰恰相反,她舉手投足之間都流出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

他們聊得似乎很熱絡,那女子将一只手搭在了寧謙的肩上,盈盈淺笑,說了些什麽,江羚距離太遠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麽,卻看到衆人都被她逗得大笑,寧謙也笑了,眉梢眼角都輕輕上揚,他用手中的酒杯和女子碰杯,觥籌交錯,兩人的身影似乎貼得更近了一些。

江羚不知為何,只覺得胸口微微一緊。

郭岳幸災樂禍的聲音趁虛而入,“徐靜茵,萬興集團總裁的千金大小姐,徐靜琛的妹妹。聽聞徐大小姐也是賓夕法尼亞大學商學院畢業的,說起來還是寧謙的學妹呢……”

就算江羚再怎麽不情願,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金童玉女,站在一起十分登對。

而且同為名校出身的人中龍鳳,無論是學識還是眼界都更為相似,在一起想必也有更多的話題吧。

不像她這麽平凡,也沒見過什麽世面,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名罷了。

“一個從華爾街走出來的精英中的精英,像徐靜茵這樣聰慧貌美,家境顯赫的女人才有可能入得了他的眼,至于你,”郭岳冷笑,“不過是有那麽一丁點他可以利用的才華,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地方值得他多看你一眼?

“醒醒吧江羚,他不過是在利用你。”

看着江羚抓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有些發白,郭岳知道自己說的話刺傷了她,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絲複仇般的快感,積壓了一晚的羞惱和煩躁也一掃而空。

卻不想這樣的好心情并未持續太久,就聽到江羚一聲冷笑:“郭岳,不要因為你自己是個人渣,就把別人都想得那麽不堪。”

“我和寧謙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情緒波動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江羚的聲音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不過謝謝你,讓我明白,就算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甚至看不上我,這也不能成為我勉強接受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的理由。”

她的語氣越是平淡不驚,郭岳就越是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

什麽叫做勉強接受?敢情她之前跟他出來約會就是勉強接受?

郭岳氣得胸悶,然而不等他再開口,江羚就冷淡道,“失陪了。”

***

雖說江羚已經很努力地告誡自己不要被郭岳的話所影響,可是原本好好的心情卻還是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江羚朝着寧謙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看到先前聚集在他身前的人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他和徐靜茵兩個人在親親熱熱地不知道說些什麽。

徐靜茵伸出一只手,似乎在邀請他跳舞,旁邊正好有侍應生端着香槟走過,江羚心情煩悶,拿了一杯香槟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香槟裏的氣泡嗆入肺裏,她毫無防備,忍不住彎下腰連連咳嗽,咳地眼淚都快咳出來了。

看不上就看不上呗,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再說了反正她又不喜歡他,他跟哪個金發大白妞,又或者是千金大小姐在一起又跟她有什麽關系。

她才不吃醋呢,一點也不。

“不是叫你少喝點酒麽,怎麽嗆成這德行。”

江羚一擡頭,就看到寧謙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面前,見她一臉狼狽,從侍應生那拿了幾張面紙,在她臉上胡抹了一通。

江羚連忙推開他的手,“妝都要被你抹花了!”

“早就花了,”寧謙嘴角抿着笑,“花得跟熊貓一樣。”

江羚吓得趕忙翻出手機照了一下,相機鏡頭裏的她除了兩頰因喝了酒而泛起了紅暈之外,并沒有什麽異常。

果然又被他給騙了,江羚忿忿地看了寧謙一眼。

他也喝了酒,白皙的皮膚下也透着紅,說話也帶着一絲慵懶的鼻音,“跳不跳舞?最後一曲了。”

江羚“啊”了一聲,還未等反應過來,人就被他拖入了舞池。

此時放着的音樂是一首抒情歌,舞池裏的男男女女相擁着貼面而舞。

舞池中那種強烈的暧昧氣息令她有些局促不安,她忽然感受到他的手貼在了她的腰上,他溫熱的呼吸帶着淡淡酒氣噴薄在她的臉上,并不令人覺得讨厭,而是帶着一種無聲的,勾人的邀請。

江羚的臉迅速地發燙,手都不知道要放哪裏好了,是應該放在他的肩上麽,還是勾着他的脖子?

他剛剛不是要跟那個徐小姐跳舞麽,為什麽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又為什麽要拉着她跳舞?

郭岳惡毒的話還回響在耳邊,心中埋着太多太多的問題,她仰着頭想從他的目光中尋求一絲的答案,可是四目相對的瞬間,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通通彙聚成了“砰砰”的心跳聲。

她的心跳聲。

或許是醉酒的緣故,他黑色的眼眸裏像是起了一層淡淡的水霧,不比往日的尖刻銳利,而是潋滟着令人迷醉的溫柔水光。

江羚的腦子像是被灌進了漿糊,酒精在血液中發酵,她快要溺死在他的目光中了。

看見她癡癡地望着他,寧謙微微笑了笑,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剛剛沒少吃吧,小肚子都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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