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圖書館的故事 (3)

蹦起來，就要拽着白昊和阿香上街去。用她的話說：

“要置辦些東西給未來弟媳婦的呀！”

熬戰到天明、才躺下十五分鐘的白昊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大姐！那是我同學！不是弟媳婦！”

明鏡看着他。

靜靜的看着他。

又溫柔又體貼的笑容。

他結巴道 ：

“怎麽了。”

明鏡雲淡風輕：

“你耳朵紅了呀。”

白昊暴怒：

“才沒有才沒有才沒有！”

“哎喲，我就出來買點招待客人用的東西，你着急什麽？“明鏡蔑視的看了他一眼，又上下打量一下，發出意味不明的啧啧聲音。

白昊這回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羞還是氣的。

等他洗漱好下樓，客廳已經傳來姐姐開心的笑聲。白昊循聲看過去，見到大姐正在跟人在客廳窗口前，看幾匹皮草。明鏡高興的來回摸那皮草，感受這不同于往常衣料的觸感：

Advertisement

“……榮先生真是實在人，這料子真好看的呀。不過還……”他叫了一聲：“大姐~”

大姐回頭，高興的招手：

“白昊，過來呀！”

白昊搖搖晃晃的走過去，把自己摔在了沙發上，然後抱住靠墊，好像清醒的看着大姐。

明鏡想說幾句，奈何有外人在場，總不好把小弟的面子踩在地上。只好好笑的回頭跟那個男人繼續說道：

“我想買一點靓麗的料子，“她看了一眼正在迷迷糊糊的打瞌睡的白昊，壞壞的壓低聲音：”最好鮮豔一點，适合小女孩一點。”

那人露出為難的表情：

“最近倒是真有一點純東北的好料子，顏色也亮堂，我特意用法國的技術染得顏色，還沒上貨，都是今早上剛到上海的，鋪子都沒來得及送。只是沒想到您要，沒帶過來。不然我明天給您送過來？”

明鏡剛想點頭，倒是想起明天白昊的同學要來，如果安排在明天，根本無法避免碰面，這可是要給小同學的驚喜，不能暴露的呀。不由得苦惱道：

“哎呀，我明天不在家啊，何況明天也來不及……”

“這樣吧明小姐，”那商人想了想，給她出了一個主意：

“您安排一個人現在跟我去庫房，我給您都拿來您看看？”

明鏡眼前一亮，倒是想起一個人來，頓時高興的連連點頭：

“阿維！阿維！”

阿維沒喊來，倒是把白昊吓了一跳，直接抱着靠枕跳起來大喊：

“阿維哥！”

明鏡和那榮先生詫異望過去。

白昊一動作就清醒了，讪讪地從沙發上下來：

“咳咳，大姐，你叫阿維哥幹嘛呀？我幫你去幹！”

明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喊了兩嗓子阿維，直到樓上傳來答應聲，才回頭問他：

“你最近又惹禍了？”白昊猛搖頭：“我才沒有！我多乖的！”

“是是是你最乖！”明鏡對付道，一邊說：“那你最近幹嘛對阿維這麽殷勤，什麽事兒都跑在他前面幹了。怎麽，阿維出事兒啦，不能動不能走，要你去辦？”說完，咯咯笑了兩聲。

白昊嘴動了兩下，還是嬉皮笑臉道：

“我哪有！我就是、就是想多要點零花錢！”

“小孩子要那麽多錢幹嘛？！”明鏡嗔道：“再說了，你缺錢，跟姐姐要啊！”又想到什麽似得，擠眉弄眼：

“是不是跟同學出去玩錢不夠啊？”

同學兩個字格外咬字。

白昊的臉通紅！

他剛要辯解些什麽，身後傳來聲音：

“大姐。”

明鏡回頭，驚訝道：

“阿維你感冒了啊？”

阿維點點頭，聲音有點失真：

“昨天回來的太晚了，好像有點着涼了。”

明鏡心疼的替他拽拽圍巾，說道：

“一會我讓阿香給你熬點姜湯放在廚房。”

“大姐我沒事，”阿維搖搖頭：“叫我下來做什麽？”

明鏡略有歉意的道：

“這是唐師傅介紹的榮先生，在東北賣皮草，最近在上海開了分店。我想買幾件衣服。不過他今天料子沒到，你替大姐走一趟，替大姐挑兩款，”她看看白昊，壓低聲音附耳道：

“白昊的女同學要來，我做幾件衣服給小姑娘。你替我挑兩件顏色亮堂一點、适合小姑娘的衣服。”

阿維點點頭，朝對常示意：

“阿維。”

榮先生呆愣了一下，趕緊握住對常伸出的手，搖了幾下：

“免貴姓榮，最近剛在上海開了一家老七布料，承蒙明大小姐看得起。以後您有事您吩咐。”

阿維勉強笑笑，朝明鏡道：

“大姐，那我現在就跟榮先生去看看吧，下午大哥還要我去送點文件，我估計還要晚回來。”

明鏡皺着眉：

“這白博成，倒是稀罕他那身狗皮，大年初五的就屁颠屁颠上班，還不讓你休假。我看他是欠收拾了。行了你去吧，你挑的東西我放心。也別來回折騰了，一會挑完了東西你就直接回來睡吧。我打電話給白博成，你下午不要去了。我叫阿香給你熬一鍋姜湯。喝了再睡。”

阿維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謝謝大姐，那我去了？”

明鏡點點頭，阿維就跟那位料子商人一起往外走。

明鏡看着兩個人一起往外走，不由得問道：

“我怎麽看阿維矮了一點、瘦了一點？說話卻硬氣了許多，他是不是不高興啊？”

白昊滿頭汗，胡亂打岔：

“哪裏有，我看是不是旁邊的那個賣皮草的穿的太厚了顯得呀，哎呀大姐!你是不是定了唐師傅看旗袍，這快遲到了吧！”

“哎呀還不是你打岔！快走快走！你阿維哥辦事去，你給我開車！”

“好！我來開就來開！大姐你坐穩了！”

那榮先生卻沒有将人帶去庫房，反而帶去了上海大飯店，一進包廂就伸手去摸阿維的額頭：

“怎麽了，真感冒了？這上海的破天氣！你等會，我已經叫人生火了，這上海也太潮了。”

=======

12:00:59

此時屋裏機靜，唯有南田科長桌上的時鐘咔噠、咔噠的走着。馬上分鐘要走到一分的時候，

那時鐘忽然一頓，然後讓人難受的聲音忽然傳出來，然後咔嗒一聲，秒針開始往回走。

12:00：33

白博成趕到了特高課，腳下生風。

他上樓的時候，一頓。

拐角處的房門正好有個日本兵拿着托盤走出來，即将關閉的時刻，他跟裏面的男人正好透過那條門縫，對視了一眼。

那男人渾身一顫，白博成已經毫無痕跡的走上樓去。

會客室的門打開，蘇婉玉站在當中，看見白博成，一時便是心虛、便由心虛生出一股委屈來。

“師哥。”

他瞧瞧白維，面帶不悅：

“這點小事也值得你叫屈？”

白維張嘴欲辯，白博成眉頭一擰：

“還敢還嘴？！”

11：30：00

扣扣。

門準時被敲響。門外響起衛兵的報告：

“明先生請求會見。”

南田看着蘇婉玉，揚聲道：

“請進。”

噠噠。

門咔噠一下，門後埋伏的人蜂擁而上，阿維本來‘感冒’，不過幾下，就被按住了。這一幕落在蘇婉玉眼裏，便成了鐵證。

白維訝然：

“南田小姐、汪小姐，這是幹什麽？”

蘇婉玉上去撕開白維圍住的圍巾，果然臉型不一樣，這個人更瘦一些，更白一些。

她冷笑一聲，親自動手扒衣服。

那個假阿維據說出身世家，可沒遭過罪，阿維前兩天剛收到槍擊，必然有傷疤。

蘇婉玉三兩下就扒掉了阿維的衣服，然後一閃身，給南田展示：

“科長您請看……”

她的話戛然而止。

白維的後背，果然……傷疤橫行。

白維憤怒的看着蘇婉玉：

“汪小姐你什麽意思？”“汪小姐所作所為，阿維一定跟大哥如實相告！”

滿場寂靜，唯有南田桌上的時鐘咔噠，咔噠往前走。

11:20:05

‘阿維’踏入階梯，朝左一轉，進入了衛生間。三分鐘後，他圍着厚厚的圍巾，繼續朝樓上走去。。

11:18:37

‘阿維’從車上下來，一個小孩立刻撲上去：

“大哥哥！你買一朵花吧！我這朵花肯定是真的，沒人懷疑是假的！不信您沾點水就能驗證一下！”

話沒完，被門口的士兵趕走。

10:56:26

這小孩大約是今天天氣不好，賣不出去，竟然在特高課門前招攬起了生意。

10:40：21

小孩背上花簍，再仔細看一遍那照片。旁邊有個男人摸摸他的頭，又細心整理了一下花簍。

10：17

一群乞丐兒的地常，忽然有人大喊：

“阿慶！有人找你！”

“阿達大哥！”

10:14:51

“阿達。”胡齊挂斷電話，吐出雪茄：“你現在立刻去找阿慶，去一趟特高課。”

10:12：46

胡齊的電話驟然響了。

11:08:24

‘阿維’接到了南田洋子的電話。

11：00：00

蘇婉玉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

你說的是真的？

那人吃痛，卻不敢甩開，只好苦着臉說：

“小人絕對不敢騙南田科長，這消息千真萬确。”

南田望着蘇婉玉，說：

“你怎麽看？”

蘇婉玉走過來，行了一個軍禮：

“屬下請求親自操辦此事，一定抓住這個假阿維！”

南田猶豫了一下，她極少有這樣猶豫不決的态度，但是緩慢又堅定：

“不，我親自來。”

“是！”

南田拿起電話，對話筒說：

“給我接特別行動處。”

南田桌上的時針，正好搭在了整點處，整個咣咣的響起時鐘的撞擊聲。

此時，12:01:00

那個在1跟0之間搖擺的分針，終于不再回頭，走向了2。

白博成微微一笑，慢慢擦了擦眼鏡，重新戴上：

“南田科長，不過是……一場誤會。”

PS.

白博成看着前面駕車的人，看了一會，白維略不自在：

“先生在看什麽？”

白博成慢悠悠的收回眼光：

“這粉擦得你還挺白，以後也都擦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