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個逃不掉的人
“我不是蕭如墨。”
宋玉初又道:“真正的蕭如墨與民間男子相愛, 與之私奔, 蕭左不願意放棄這份權利, 便要我假冒蕭如墨,嫁入宮中, 暗中監視陛下, 朝政之事, 吹吹枕邊風,蕭家至此便能一帆風順了。”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淡, 但如驚天地雷, 在場人無不色變。
“胡言亂語!”蕭左震怒甩袖, 義正言辭抱袖正道:“禀陛下, 此女子不知為何化作臣小女模樣,在此危言聳聽, 挑撥臣與陛下君臣關系, 實屬大罪,請陛下明察。”
蕭左口供轉變得許快, 轉眼間已将對自己有利攬在手中。
小女墨兒自小養在深閨,二門不邁一步,是極少人知道她的容貌。
雖不能否認那女子的身份來路,但蕭家若能置身事外, 也不必袒護此女子, 只要一口咬定是那女子一人所為,與蕭家毫無關系,就算她是與不是, 已不在重要。
“蕭丞相說笑了,自母親将我送上花轎,便一路入宮,中途可有偷梁換柱的機會?在宮中更是不可能了,陛下若是能讓我這小女子入宮偷換了人,還一無所知,你是在質疑陛下無能嗎?”宋玉初說得不急不躁,有據有理。
宋玉初清澈微眨着的目光,不經意地回頭看了看一身青衣坐在後側的周若怡,十分乖巧地微笑着,看起來典雅溫柔大方。
周若怡正撚着一串葡萄,一顆一顆往嘴裏送,吃得無聊看到宋玉初轉身過來,輕輕擺擺手示意她轉回去。
宋玉初遭受冷落,略有疑慮,她正收回目光,不料看到秦南深眉緊鎖停在她臉上,似乎要将她看透一般,細長微冷的眸色中,有着深沉陰郁。
宋玉初只看一秒,便裝作不在意地移開目光。
蕭左正氣得發瘋,群臣也在驚愕之間,自然不知宋玉初細微的小動作,也唯有秦南看着她,好像把她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秦南放下了手中帕子,長眉斜飛,有一股盛氣淩人之勢,暗啞的聲音道:
“國丈,還有何可說?”
蕭左還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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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承認了,便是欺君之罪,若是不承認,也輪不到他不承認。
墨兒成婚那日,便是從蕭府出,婉兒手将她送上花轎,他暗中派去的人回報是一路平安入宮,途中并無人敢來劫花轎,當時他認為是以張郎為要挾,才能讓墨兒乖乖嫁入宮中,只是後來他想不通的,是牢中的張郎為何忽然不見?
但既然墨兒已乖乖與陛下成婚,他也未多在意那個窮苦的書生,沒了便沒了。
如今看到這女子,他的愁慮算是結清了,墨兒生性純良,從小到大從未與人有過争質,在成婚第一日竟然會因打傷侍衛被打入大牢。
他心中雖有疑慮,左不過是認為陛下不喜墨兒,随便尋個借口打發了,他便忙着尋找各家大臣連同上奏,請求陛下寬恕墨兒。
後來,陛下接納了墨兒,禮部宴會奏折下來時,他本是去後宮與墨兒商讨陛下宴會之事,那時,他才見到了宮女口中的皇後娘娘。
她竟然不是墨兒!
那女子的面容極其耀眼美麗,難怪陛下會忽然接納皇後,其中最主要不過的,應是陛下已知曉那女子并非蕭家如墨罷。
蕭左左右都說不對,那女子在此當衆承認,多半是陛下旨意,就算他否認,也無任何用處,想着,雙膝跪地哀聲磕頭,連連喊屈:
“陛下,老臣是冤枉的啊!老臣歷經三朝,一片赤膽忠心,天地可鑒,這女子化作小女模樣,分明是挑撥臣與陛下關系,陛下切莫聽信他人吶。”
見蕭左跪下了,張婉兒才知事态嚴重,擡袖擦淚,沉痛萬分:
“陛下,便是這女子,綁架了老身的女兒,冒充皇後,如今還要将罪名推到蕭家,如此陰險狡詐之人,萬不能輕信啊。”
蕭家二人說得這般在情在理,不知情理的人信以為真,無不偷偷掩嘴而笑,本事不甘不願來赴宴,不想有如此好戲可看,真真比戲臺子上唱的好聽悅耳多了。
秦南聽得也有幾分道理,微微颔首,淡漠的目光停在宋玉初身上,頗有傷神皺眉:
“皇後,可真如國丈所說?”
宋玉初輕撫着自己的臉,嘆息:“丞相說我冒充蕭如墨的模樣,我的臉又怎會有假,陛下若是不信,請來蕭如墨身邊親近的人,一認便知。”
她起身緩緩走臺階,每一步走得優雅緩慢,拂袖輕挽,舉手擡足間,無一是溫婉女子輕柔模樣,淡淡道:
“只是,蕭丞相利用了我卻不肯承認,如今還要夫人來親自揭穿,這個背鍋我可不背,欺君乃是死罪,可不能讓我一人去死。”
說到死字,宋玉初才回過神,她轉身深深看着那抹悠閑自在的青衣女子,那雙好看的眼睛依然笑意滿滿,鼓勵着她繼續往下說。
來到宴會之前,宋玉初曾大致講了一些當日換走蕭如墨的場景,眼前發生的所有狀況,就如周若怡所分析的一樣,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周若怡讓她背下來的,周若怡早就料到現在的情況。
蕭如墨與張郎已遠走高飛,宋玉初不知是誰給張婉兒送了一封那樣的信,那人的目的無非便是揭穿皇後,将罪名推給蕭家。
無論成功與否,只有一個人,是必死無疑。
周若怡所說的,不能讓她一人去死,那她想拉下水的人,是誰?
宋玉初袖子裏的手輕輕拽緊,又緩緩松開,其實周若怡并不知道,她有修改人類記憶儲蓄功能的技能,只要她想更改那人記憶中的臉,只要對視一秒就成替換成她的臉。
所以她才會頂替蕭如墨的位置。
蕭如墨一生都在後宮,即使有人察覺,她也可以尋找脫身之法。
只是,現在都不需要了,讓宋玉初糾結的是,改變了蕭如墨的結局,會不會對未來有影響?
“你這妖女,我看你就是沖着我來的!”蕭左怒極大吼,憤怒讓他整張臉扭曲,他跪着挪了兩步,向着秦南一拜:
“陛下,您看在臣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聽信這妖女的信口開河啊。”
秦南沒有說話,長眉緊鎖,他的目光卻是落在宋玉初身上,漆黑的眸子閃着疑惑、不解,他想不明白,皇後明明一舉一動都是溫婉賢淑的周若怡,為何在他眼裏,是這般的奇怪?
至于哪裏奇怪,秦南亦說不上來,或許在她不經意間露出純粹的笑容,又或許,只是這張臉罷了。
“陛下。”只聽聞一道清脆醇厚的聲音響起,衆人不由得轉眼去看。
只見一身白衣男子從容起身,醜陋的面具擋住他大半容顏,白皙的面容下紅唇輕抿而笑,他慢斯條理步入殿中,白衣微楊,俊美潇灑,氣度非凡。
奉先師長身玉立于殿中,拱手參禮:“回禀陛下,其實若是想要知道答案,其實也并不難。”
他回身看着争執二人,淡淡一笑,極其優雅:“本國師不才,認識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正好碰見了那位傳說中的蕭如墨,本想過了宴會向陛下回禀,不料今日這二人便争了起來,事實如何,問一問蕭如墨便知。”
聞言,蕭左臉色煞白,驚疑不定擡頭看着奉先師,後者便是居高臨下回了一個暖暖的微笑,燦如春風,輕柔得像一片雲。
“墨兒,國師知道墨兒在哪裏?”張婉兒聽到這個名字,便覺得心揪了起來,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也不願自己的孩兒受苦,一想到這段時間墨兒下落不明,她便覺得痛不欲生,若早知今日,說什麽也不會逼她入宮的。
張婉兒爬到奉先師身邊,牽着他的衣角哀求道:“求求國師,救救我家墨兒,她自小就沒吃過苦頭,你們若是有什麽恩什麽怨,沖着我來就好了,只求放過墨兒,我求求你了。”
“丞相夫人言重了。”奉先師尴尬抿唇含蓄一笑,張婉兒好歹是長輩,又是丞相夫人,如今這般拉着他的衣角,不知成什麽體統。
奉先師挪開幾步,搖頭嘆息道:“本國師也只是順口托朋友留意了一下,不過這蕭如墨與夫人口中所說的被皇後綁架,卻是沒有的事,本國師朋友說蕭如墨與一位男子非常恩愛,正過着逍遙的日子,還商量着未出生孩兒的姓名呢。”
張婉兒與蕭左皆是震驚久久不語,許久,張婉兒從震驚回過神來,張了嘴,發出的聲音不可置信:
“國師的意思是,墨兒她懷孕了?”
張婉兒留着淚說完,心中悲痛難忍,整個人受打擊差點暈過去,幸得蕭左及時扶住,冷肅的臉決然:“不可能!本丞相敬你是國師,也是為朝中辦事之人,你這般羞辱小女,實在不能忍。”
自古貞潔便是女子的命,若是尋常人家是要拉去浸豬籠的,國師污蔑墨兒懷有身孕嫁給陛下,這罪名可更是大了,蕭左想不透,橫豎他是無法脫身了。
“是真是假,豈能由我來說。”奉先師含笑看着滿身狼狽的蕭左,那清淡如水的唇角勾起一絲冷意:
“想必有一人,若是由他來說,陛下便會信了。”
秦南薄唇輕啓,沉聲:“誰?”
“蕭家養子,陸以笙。”
作者有話要說: 事先說明,國宴會比較冗長,因為要一個一個揭開未解之謎,過後會恢複甜寵模式,不必擔心。
另外,國宴會比較正規,女主暫時沒用賣萌,熬過就好~~
不如來看看作者君賣萌吧~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