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魏寧進來的時候,那些女子的眼神全部往他這裏飄,即便不往他這邊看的,也是腰杆挺得筆直,微小的調整角度,讓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露在世子眼前。

美人如花,或是出水芙蓉,或是富貴牡丹,或是空谷幽蘭,讓雅致的院子變成了偌大花園,百花争豔、活色生香。

魏寧的腳踏入門檻又收回來,他仔細看了看院門,沒寫着百花閣的名字,定睛再一看,站在姑娘們面前一臉笑容的老女人,也确實是李嬷嬷,而不是濃妝豔抹的老鸨。

他的目光在十二位美人臉上掃過,視線不曾在任何人的身上多停留一秒。

魏寧沉聲道:“姜嬷嬷,你這是何意?”

姜嬷嬷一聽這個聲音就覺得要糟,她頂住壓力,硬着頭皮擠出笑:“世子爺這院子裏伺候的下人不過十來個,比二少爺還少些,老夫人實在心疼您,這些丫頭的女紅都上佳,心思細膩,貼心的很。”

她用眼風掃視了這群年輕貌美的丫鬟,示意她們收斂一點:“這老奴辛辛苦苦選了這麽些人,您好歹選兩個留着用吧。”

姜嬷嬷平日在王氏身邊伺候,魏寧也是給她幾分顏面的,不然她也不敢這麽說。

魏寧看了她一眼,上前兩步,在十二個丫鬟面前各自停留了一彈指的工夫,然後冷漠地開口:“一個都不要。”

姜嬷嬷擠出來的笑容也僵在臉上,她還是不死心,魏寧這才看了多久,十二個人,他花在這些人身上的時間半盞茶都沒有。

“世子爺,您再看看。”

魏寧随便點了一個人:“你出來。”

那姑娘杏眸桃腮,面若銀盤,腰肢纖細,生得如同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荷,被魏寧點到,她先前一步,雪白的面頰染上粉色,像一朵初春盛開的桃花。

魏寧又道:“擡起頭來,看着本世子。”

對方便順從地擡起頭來,一雙美眸水波蕩漾,脈脈含情。

魏寧的眼神便冷了下來,如冬日冷風,寒冰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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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神冷還好,偏生魏寧還絲毫不掩飾周身煞氣,整個人如同一把沾滿鮮血的利劍,鋒利的劍尖直指敵首咽喉。

被人用這樣壓迫性十足且略帶厭惡的眼神看着,姑娘臉上的羞意如潮水般褪去,兩條細腿都在打顫,貝齒也控制不住得咬得咯咯作響。

其他剩下的姑娘本來還有點幸災樂禍,被這氣氛感染,看魏寧的視線也多了幾分懼怕。

她們本來以為魏世子是謙謙君子,可現在看來,倒像是嗜血修羅。

魏寧收斂了周身氣息:“我院子裏不需要這樣連我看兩眼都熬不過去的廢物,嬷嬷覺得呢。”

對待柔弱的姑娘,又不是對待犯人,這些女子是她選來給魏寧當通房的,又不是上陣殺敵的!用那種吃人的眼神看着人家哪個正常姑娘能受得住!

姜嬷嬷已經笑不出來了,她想起方才的場景,小主子其實不大,但那種感覺,比當初從戰場歸來的榮國公還有魏寧的父親還吓人。

“世子說的是,是老奴老糊塗了,選的人不合适。”

她還能怎麽辦,總不能明着說這是老夫人想讓你快點開枝散葉,你得把這些丫頭都給收下。

老夫人都要縱着孫子呢,她一把老骨頭了,可不想被打斷腿。

“嬷嬷知道就好,男女有別,以後嬷嬷還是少到本世子的院子裏來吧。”

姜嬷嬷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她孫子兒子都生了,還男女有別,魏寧這是在敲打她不要多管閑事了。

她灰溜溜地帶着那些美人出去,還沒等她走出院門,魏寧便訓斥起了院內的小厮:“今兒個院子裏守着的人,扣三個月月銀,以後不相幹的人不要放進院子裏來,若再有下次……”

魏寧還沒有說出懲罰,小厮就忙道:“絕不會有下次。”

訓過了小厮,魏寧又進了院子,直到身後沒了動靜,姜嬷嬷僵硬的步子才重新邁開來。

姜嬷嬷把那些年輕姑娘随便安置了,便急匆匆地去見了王氏。

王氏在塌上躺着,見到姜嬷嬷進來,眼睛都亮了幾分,立馬直起身來:“事情怎麽樣?”

後者搖搖頭:“小姐,世子爺一個也沒看上。”

王氏又興致索然地躺回去,唉聲嘆氣:“怎麽會一個沒看上,是不是你找的不好?”

明明人也是王氏先前看過了的時候還誇這些姑娘長得好,但姜嬷嬷又不能指責主子。

“我看世子爺是無心兒女情長。”

她繪聲繪色地魏寧的舉動描述了一遍,還着重誇贊了魏寧的風姿神武:“當時世子爺那樣子,連老奴都吓着了,雙腿都發軟,別說那些小姑娘了。”

“難不成要我給他尋個虎門将女?”

王氏總覺得那些姑娘太粗鄙了,再說了,魏寧文武雙全,不夠有才的肯定看不上。

姜嬷嬷也不敢肯定,只斟酌着說“”“瞧世子的意思,他應當可能是喜歡厲害些的。”

王氏沉吟道:“容我再想想。”

可惜的是王氏也沒機會多想想,因為有丫鬟急匆匆來報信:“欽差來府上可,說是帶了陛下的聖谕。”

皇帝怎麽突然派欽差過來,王氏也顧不得愁魏寧婚事了,立馬在姜嬷嬷的服侍下穿上厚實的冬衣,由侍女攙扶着趕去接旨。

除了卧病在床的榮國公,這府上的正兒八經的主子都到了,齊刷刷地跪了一片。

因了魏寧受皇帝重用,傳旨的蘇公公顯得很客氣。

他見魏寧雙膝一彎,忙上前道:“陛下說了,這旨,魏大人可以站着接。”

魏寧深受皇帝重視,竟到如此地步,王氏臉上露出喜色,跪在地上的魏平和他的庶母李氏則是神情微妙。

魏寧能夠把榮國公府撐起來,他們也跟着沾光,受重視。但他魏平明明是魏寧的長輩,明明他那短命的嫡兄早死了,世子之位卻還是落到侄子魏寧身上。

魏平自然意難平,更別提,他如今只是個小小的文官,比起魏寧來說,地位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有榮國公世子魏寧,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今已過弱冠之年。”

魏平好歹也是個官員,一聽這些話,便知道是皇帝賜婚。皇帝這麽看重魏寧,指不定賜下哪家貴女,又給添自己這便宜侄子添了助力。

魏平的神情有幾分猙獰,他深深地低下頭來,掩飾住自己心中不滿憤懑。

然而下一刻,宣讀聖旨的蘇公公卻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今有宣義郎徐郴之子徐元嘉,人品貴重,儀表堂堂,故朕下旨欽定為榮國公世子夫人,擇吉日,欽此!”

蘇公公笑道:“大喜之事,仆射大人接旨吧。”

為了給魏寧擡面子,徐元嘉還從庶子變成了記挂在徐郴夫人的名下,即便挂名,如今也是嫡子了。

“謝聖上。”魏寧雙手接過聖旨,又吩咐下人,給傳着的蘇公公送上報喜的辛苦費。

不過這喜,對王氏來說是噩耗,對魏平這一房來說,才是天大的喜事。

要不是自己的嫡母還在,魏平都想敲鑼打鼓慶賀了。

他還以為魏寧能娶個什麽貴女,結果居然是個七品小官的兒子。

男妻,這不是給魏寧羞辱嘛,看來皇帝心中,自己便宜侄子的份量也沒有多重。

心中高興,他還要刺激一下王氏:“母親,您看,陛下這般看重子規,這婚事,咱們是不是得盡早準備。”

他看着王氏那張鐵青的臉,又道:“畢竟子規的父母都不在了,我這個做叔叔的,也應該多關照他一些。”

王氏本來快暈過去了,被這庶子一激,反倒有了精神氣,她瞥了眼一旁的李氏:“罷了吧,子規的婚事自有我來操辦,有那個心思,你還是多管管自己的後院。免得又出現丫鬟心大爬床的醜事來。”

兩母子的臉色登時變的很難看,李氏的出身低,魏平也一直都是庶子,這件事永遠都是他們兩個心裏的一根刺。

平常王氏懶得同他們計較,不代表她就是可以随便任人欺負。

“冤家!你這冤家,按徐元嘉當這麽好,叫你如此鬼迷心竅!你當陛下賜婚是什麽,禦賜的婚事,那是能随便找個借口和離的嗎?!”

王氏氣得七仰八叉,她揮舞雙拳,捶打着魏寧的背部,恨自己的孫子鬼迷心竅,竟然要娶個男妻,她這邊還猶猶豫豫的怕孫子生氣,結果對方倒好,直接求來了個賜婚。

魏寧也不躲,受了不痛不癢的擊打:“祖母莫氣了,是孫兒不孝。”

嘴上認錯,死不悔改,說的便是他了。

等王氏冷靜下來,魏寧又道:“那孫兒的婚事?”

“幫,我來操辦!”她一定要辦的風風光光,妥妥帖帖的,決不能讓任何人看魏寧的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魏寧: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一個都不要

下章大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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