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魏寧說這話的時候, 态度十分坦蕩,徐元嘉看着他的眼睛, 看不出半點作僞的痕跡。

盡管知道魏寧說的喜歡, 應該只是喜歡自己的臉, 明明是很膚淺的回答, 徐元嘉還是抑制不住自己心裏偷偷發芽的喜悅。

真是沒出息, 徐元嘉斂了笑容,壓下自己不知不覺中翹起的嘴角。

危機解除,魏寧趕緊轉移話題:“好了,我們不提這個了,我肚子餓了,先去吃飯吧, 這個點應該還能去祖母她老人家那吃齋。”

沒道理沈三石都有飯吃, 他這個做世子的還要餓肚子。

徐元嘉沒有思索便應下來:“好。”

雖然他并不愛去王氏那,但魏寧去哪,他就一定要跟着去。

到了王氏的院子,伺候她的姜嬷嬷正端着煲好的湯往裏走, 見他們兩個過來,姜嬷嬷又吩咐侍女:“去廚房那添兩雙碗筷。”

雖然魏平也叫王氏一聲母親,但王氏和這個庶子的關系并不好, 更準确的說,看到二房她就倒胃口。

魏寧長大分出去住之後,只要不是回來的太晚,都會過來陪祖母吃頓齋飯, 不管孫兒來不來,王氏這邊也會為他多準備一些飯菜。

為了能夠和孫兒更好地親近,需和尋常人家一樣,王氏只備了個矮矮的小方桌,簡單備了幾碟菜,面對面坐着吃飯。

見到孫子進來,王氏眉目柔和,臉上褶子都仿佛少了許多。

但一看跟在魏寧後頭的徐元嘉,王氏的臉上又微妙的變了。

魏寧照舊還是坐在王氏對面,徐元嘉作為他的妻子,自然是緊緊挨着他席地而坐。

人家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王氏也不好說什麽,但悶不吭聲也不是她的作風,看魏寧刨了兩口飯,她又說:“今兒個你們又出去幹什麽了?一堆人來我這邊求情。”

魏寧擡起頭來:“祖母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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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嘉看了他碗裏一眼,給魏寧夾了個紅燒獅子頭,光吃葷的難免有幾分油膩,想了想,他又添了幾筷清炒莴筍……

王氏用手撐住頭,壓了壓自己的額角:“見什麽見,一個兩個算了,那麽多個,吵得我頭疼。”

她這邊又不是菜園子,誰來都能進來鬧一鬧。

魏寧松了口氣:“那是,祖母就是太過心善,讓他們一個個忘了本分,失了分寸。”

“瞅你這意思,今兒個的事情你是怪我這個不中用的老婆子了。”

“哪能啊,這不是說他們狼心狗肺不知道感恩嘛。再說了,祖母您還這麽年輕,如花似玉也是當的,您嘗嘗這個炖豬蹄,據說美容養顏的很。”

魏寧從小就嘴巴甜,哄得疼愛孫子的王氏要啥給啥。

他這幾年穩重許多,主意也越發大了,但哄起祖母來還是一等一的厲害。

魏寧起身,用公筷給王氏夾了菜,好好的盡了孝心,又重新坐下來打算夾菜吃。

結果他低頭一看,剛剛只剩光禿禿的白米飯的碗裏不知什麽時候堆滿了菜。

他下意識地側過臉來看徐元嘉,對方正看着那道魏寧方才口中美容養顏的炖豬蹄。

肯定是徐元嘉想吃了,為了表示自己并不厚此薄彼,他趕緊給徐元嘉也夾了些菜。

一直夾到徐元嘉碗裏菜也冒尖,足魏寧才停手,笑眯眯地道:“你也多吃點。”

看着小兩口親親熱熱,自己卻只有個半癱還偏心的糟老頭子,王氏突然倍覺晚景凄涼,沒多留孫子,吃完這頓飯,她就把年輕的夫夫兩個趕走了。

出來的時候,魏寧還有點茫然,他也不管自己還沒出院子,可能會被服侍王氏的侍女和小厮聽到,就直接抱怨說:“我怎麽覺得祖母她老人家好像不如以前待見我。”

上次,還有這次,他幾乎都是被趕出來的,這都第二回 了!他都懷疑自己還是不是祖母疼愛的孫子了。

徐元嘉瞥了他一眼,今兒個晚上魏寧喝了些清酒,臉頰都泛了紅,想來是有些醉了,不然也不至于說出這樣孩子氣的話。

他壓低聲音:“子規莫多想,老夫人只你一個嫡親孫子,哪能不喜歡你。不受祖母她老人家待見,應當是我才是。”

魏寧聽了這話,想也不想就反駁:“胡說,就元嘉這樣的,祖母看到就歡喜,倒是我,太過頑劣,老惹她老人家不開心,如果用喜歡與否來打分,一到一百,祖母心中元嘉鐵定是一百分。”

他雖然喝了些酒,但潛意識裏還是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能說的。

要知道徐元嘉就是個小心眼,他平日公務繁忙,也不能顧着家裏,離徐元嘉入朝為官,也得有大半年,這大半年的功夫,兩個人還得相處,他得替祖母多刷一點印象分。

不然徐元嘉記王氏的仇怎麽辦,這個人對老弱婦孺可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憐憫之心。

徐元嘉笑了笑,沒附和。他對人的喜惡十分敏感,老太太愛屋及烏,有魏寧在,不會太為難他,但要說喜歡,絕沒有魏寧說的這麽好。

一到一百,老夫人給他四十分都頂天。

“那子規呢?”

“嗯?”醉酒狀态下的魏寧腦袋有點不大好使,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徐元嘉又耐心地重複一遍:“一到一百,我在子規心中是多少分?”

酒勁已經上來了,魏寧的臉也從微紅變成了潮紅,這會腦子其實有點不大清楚了,他歪着頭看徐元嘉,掰着手指數數。

說得比祖母還低,徐元嘉肯定會惱了他,說的一樣,又顯得太敷衍,魏寧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數到六根手指的時候,想出了一個自以為絕妙的答案:“一萬分。”

徐元嘉本只是逗他,沒想魏寧還真應了,而且還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

他愣了會,眉眼多了幾分溫潤之色:“那世子在我心中,便是一萬零一分。”

魏寧看着清醒,思維已經完全和正常狀态下不同,他聽徐元嘉的話,一點都沒覺得高興,而是不服氣。

上輩子,徐元嘉就老是贏他,剛開始他只是纨绔子弟,對方完全是碾壓他。

但後來兩個人也算是旗鼓相當了,他就總是惦念着要超過徐元嘉,真是可惜,到死了他都沒超過。

好不容易這輩子搶占先機。夫為天,妻為地,他總算占了做夫君的便宜。

平日裏,他想着以後可勁地壓榨徐元嘉的價值,便也對世子夫人多有謙讓。

結果現在倒好了,他讓着讓着,徐元嘉居然還想着壓他一頭,實在可恨!

一想到徐元嘉這個假仙都蹬鼻子上,魏寧也覺得自己沒必要禮讓對方,開始胡攪蠻纏:“那我就是一萬零二分!”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比徐元嘉多一點。

徐元嘉再遲鈍,也看出魏寧這會醉得厲害,同一個醉了的人計較是件愚蠢的事情。

他溫聲哄到:“好好好,我一萬零一,你一萬零二。”

魏寧也确實應該多喜歡他一點。

看他服軟,魏寧這才滿意的安分下來。

就是要像今天這樣,讓徐元嘉心甘情願地向他低頭!

因為魏寧醉酒的緣故,睡覺前他都不肯好好洗漱更衣。

魏世子變成了魏三歲,特別鬧騰,蠻不講理。

侍女替他準備了醒酒湯,還有毛巾和溫水。

“我叫司書進來替世子爺擦身體。”

男女有別,世子已經成人,即便他醉了,她們也要懂得避嫌。

璎珞的下場她們也知道,誰都不會傻到當着世子夫人的面打魏寧的主意。

“不用了,我來就好。”徐元嘉接過溫水和毛巾。

用那雙本該是彈琴作畫的手替魏寧擦拭身體。

魏寧看到熟悉面孔,倒是沒再鬧騰,徐元嘉擦幹淨一只手,他都不需要徐元嘉說,就立馬伸出另一只。

在徐元嘉看來,是醉酒的世子無比配合,在魏寧看來,這可是未來尚書令在伺候他,所以擦完一只不夠還得給擦第二只。

雖然兩個人的想法可謂天南地北,但總體來說,夫夫兩人都十分滿意。

當然,這只是睡覺之前,次日魏寧睜開眼睛,緩緩地直起身來。

睡了一覺了,他的酒已經醒了,只是昨兒個夜裏發生了什麽,魏寧已經記不清了。

他坐起來,肩上的薄被便滑落下來,露出魏寧的上半身。

這個觸感,感覺好像有點不對,魏寧低下頭來,然後看到了自己赤裸的身體。

他的亵衣呢?!

年輕的世子瞪大了眼睛,心中發出土撥鼠尖叫。

他下意識扯住被子,裹住了自己在晨間涼風中吹出雞皮疙瘩的身體。

他一扯被子,躺在那裏的徐元嘉也露了出來。

和他一樣,徐元嘉的上半身,居然也沒穿衣服。

對方的皮膚很白,襯得鎖骨、還有胳膊上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跡特別刺眼。

啊啊啊啊啊!!!!!快來個人告訴他,昨天夜裏發生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王氏:踢翻狗糧,快走快走

今天的世子,也依舊是情話滿分的土味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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