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魏寧的眼神倒映着滿天煙火, 還有一個小小的徐元嘉。

望着魏寧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中自己的小小倒影,徐元嘉摟緊了魏寧的腰, 十分主動地親了上去:“新年快樂。”

這是他同魏寧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希望下一個新年, 也能同魏寧這樣, 一直一直的這樣下去, 感覺也還不錯。

天上的煙花還在放,鐘聲還在響,魏寧卻抱了徐元嘉下來。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年已經過了,差不多可以去睡覺了。”

明兒個他還得早起去朝見皇帝,雖說他如今才二十出頭,也不是不能熬個通宵, 但徐元嘉比他年輕六歲, 年輕六歲是什麽概念,他三十多的時候,徐元嘉還是二十多的嫩草。

真是想一想,就覺得自己快要老了。

智商方面, 這輩子他也追不上徐元嘉,重生多少回都比不上,但身體他一定要保護好, 好歹争取活得命長一點,死在徐元嘉後頭才行。

不然徐元嘉這個沒良心的,喪夫之後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去找別人。

魏寧想睡,徐元嘉可沒有那麽輕易得放過他, 都解了衣服上了床,睡在裏頭的徐元嘉側過身來,戳了戳魏寧的後背:“子規,我想吃橘子。”

魏寧掀開床簾子看了一下,雖然除夕之夜已過,但為了吉利,那粗粗的兩根紅燭是要點到它們自然燒盡的。

屋子內還是亮着的,随便一瞥,就可以看到,被精心挑選的金燦燦的橘子整齊得放在桌子上,看起來十分美味誘人。

魏寧睡在外頭,拿東西肯定比徐元嘉更方便,可是被窩裏舒服又暖和,外衣挂在外頭,魏寧根本就不想出去。

他伸出胳膊,感受了一下外頭的冷空氣,迅速又收了回來。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放着橘子的桌子仿佛與他身下的床隔着天涯海角的距離。

他轉了個身子,側過來,又戳了戳徐元嘉,大晚上的,吃什麽橘子呀,徐元嘉簡直就是個麻煩精。

魏寧原本是想這麽說的,結果對着徐元嘉的眼睛,話到嘴邊又成了:“你看橘子離這裏這麽遠,天都這麽晚了,你姑且忍一忍,不然吃了東西你又要洗漱,我怕凍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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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是怕凍着他自己啊,徐元嘉不心疼他這個夫君的,他自己心疼自己還不行嗎。

徐元嘉原本的目的也不是真的為了吃橘子,他趁機道:“我先前給你的精油呢,你是不是還放在衣服裏?”

魏寧想了想:“好像是。”

徐元嘉給他之後,小瓶子被他随手丢下了荷包裏,這荷包平常挂在他腰上,外套脫下來了,應該就放在邊上。

衣服是好摸的,他拱起被子,眼疾手快地拽住荷包下的穗子,把整個荷包拿過來,然後從裏頭翻出了先前徐元嘉給他的小瓷瓶。

“應該是這個,給你。”魏寧上一世的時候從來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不過好像精油的問世,應該是好幾年之後,想來那個産業很可能是徐元嘉折騰出來的。

畢竟小戶人家,這種東西就算是能做出來也守不住産業,凡是新奇的玩意,能夠立起來大量發展的,背後絕對是有權有勢的人在撐着。

徐元嘉拔掉軟木塞,橘子的清香立馬飄散出來。

魏寧側着身子好奇看他:“這東西能吃嗎,要不還是我給你去拿個橘子吧。”

瞧徐元嘉給餓的,連橘子油都吃至于麽。

徐元嘉倒出一點透明的精油:“這個只是半成品,除了山泉水之外,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沒放,自然能吃。”

橘子皮橘子水都能吃,從其中提煉出來當然也能。

他抹了點到魏寧的嘴唇上,魏寧在風中吹得有些幹裂的唇瓣立馬變的滋潤起來。

魏寧舌尖舔了舔嘴唇,橘子的味道,甜甜的,很香,也不知道徐元嘉和那些工匠如何調制的比例,這個給他的感覺水潤潤的。

“子規要是喜歡,我讓底下的人給你配套做個口脂,面霜。”

“還是不要了,我用沒味道的就可以了。”

愛美并非女子的特權,世家子弟多注重儀容,魏寧不像有些人為了顯白往臉上塗粉,但他也還是會塗些保護臉頰面霜之類的。

京城風大,冬日寒風刺骨,剮在人臉上,那是一個臉如刀割。

臉頰兩邊兩坨紅彤彤形象太喜慶了,根本就不像貴公子。

但魏寧不想把身上搞的香噴噴的,他用的都是沒有什麽氣味的。

其實除了精油,徐元嘉也令人研制了專門的口脂面霜。

成分都是無毒無害的,不過也不是專門的食物,只是不小心吞咽下去不會傷及身體。

不過那些東西不是橘子味的,而是各種或清淡或濃烈的花香,定然會深受京城那些女子的追捧。

“子規喜歡沒味道的,等我做出來一份給你。”

徐元嘉跟着那些調香師和工匠混了些時日,沒有精力做太多東西,但做出魏寧的一份還是可以的。

越是相處,他越視魏寧為所有物,恨不得對方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打了自己的烙印。

不過這顯然不大可能,所以他可以從別的方面入手,比如說氣味還有別的。

原本衣物都是由魏寧的侍女準備的,經過了青州赈災一事之後,他不負責漿洗之類仆婦的瑣事,但魏寧的衣物全都是他來幫着穿的。

不僅如此,一開始他只會簡單的男子束發,趁着閑暇時間,他還讓了琥珀和翡翠來教他。

學了七八日,如今他已經能夠把魏寧的頭發折騰出二十多種花樣來。

魏寧身上每一點都是他來安排的,如果哪天對方身上染上了不該有的味道,

徐元嘉第一時間就能發現。

他以前在家中的時候,也下意識地設了許多機關,來确定父母和徐大寶是否來過他藏東西的地方,以便他随時轉移那些努力積攢的銀兩。

現在他待魏寧也是如此,因為魏寧于現在的他而言,也是私有的,絕不容許他人染指的珍貴寶物。

魏寧應了聲,他對這種東西真心沒什麽研究,反正徐元嘉給他,他覺得好用就會多用一用。

本來有點困折騰了一會魏寧的瞌睡蟲都跑了,他試圖讓自己入眠,結果徐元嘉的手指又抹了些精油到他嘴上。

他下意識要舔掉,結果卻被制止了。

“別動,這個不準吃。”

魏寧有些茫然看着徐元嘉,對方湊上那張完美無暇的臉來,像小孩子舔食糖果一樣輕輕觸碰他的嘴唇:“這個是我的。”

魏寧呼吸一重,該死的徐元嘉,根本是誠心不想讓他睡覺。

他翻了個身,把徐元嘉壓在身下。

徐元嘉頭發散落開來,白嫩的臉頰在昏暗的光線下像是天山積雪,白得驚人,他一臉無辜地問:“幹什麽?”

魏寧哼了一聲,牙癢癢地咬了徐元嘉一口:“幹你!”

結果那瓶半成品精油今晚全部被魏寧用在了世子夫人身上。

魏寧對這瓶小東西的評價不錯:濕潤度

很高,滋潤效果非常好,雖然是半成品,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次日一大早,魏寧爬起來去上早朝,今天他頭發自己梳的,因為能幹又手巧的世子夫人新年第一天就起不來床。

皇帝還沒到,文武百官各自拜了年,連道恭喜。

這一日,所有的皇子都在,自然也包括了代王。

代王還是魏寧記憶裏那副樣子,大過年的他也沒穿白衣,只是依舊素淨,氣質幹淨得像是悲憫的僧人。

見到任何人,他都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

被皇帝敲打之後,代王決不在表面上同任何人過于親近。

他是個極為謹慎的人,不會因為半年來無事發生便有所松懈。

魏寧客套地向代王拜了年,稱呼他為王爺。

代王神色淡淡:“魏大人的氣色似乎格外的好?”

許多人的視線便在魏寧身上,的确,魏寧意氣風發,春風得意,年輕俊美的臉龐看不出半點疲憊。

仔細看的話,魏寧的臉上俨然寫着:最近生活非常愉快幾個大字。

魏寧道:“是麽,興許是因為微臣幾日不曾見到聖上,能夠窺見天顏,便覺得內心激動。”

這話沒法接,誰敢說自己見到皇帝不開心呢。

因為魏寧一句話,見到皇帝的時候,文武百官各個意氣風發,不管今兒個起來的多艱難,多想回家團聚,他們也表現得非常好,絕不要被魏寧比下去。

皇帝難得見他們如此,龍心大悅,君臣盡歡。

散朝之後,左琛朝魏寧走過來:“你這幾日發生了什麽好事。”

“沒什麽。”的确是沒什麽特別好的事情,倒是徐元嘉的身世之謎,有點麻煩。

左琛不信:“是兄弟就說實話。”

魏寧語重心長地道:“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二十有四了吧,也該娶妻了,娶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左琛整日和一些大老粗厮混,裏頭不少娶妻的,會說些葷話,他也不是什麽純情的兒郎,想了一會,便明白過來,臉漲的通紅,呸了魏寧一口:“真是不要臉!”

魏寧冷哼了一聲,他在家裏睡自己的老婆,光明正大!怎麽不要臉了。

算了,這是沒老婆的家夥發出的可悲最後的掙紮,他大人有大量,不同左琛計較。

散朝之後,魏寧就直接回去,大年初一,街上店鋪幾乎都關了門,魏寧也沒什麽好買的,只讓車夫快些趕回去。

在車內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掀開簾子來:“停下,往回走!”

折回去的時候,他果然在巷子裏看到了那張萬分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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