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消彼長

陸靜淑到方氏房裏的時候,很意外的發現劉姨娘帶着陸靜秀和兒子陸興波來給方氏問安。

“……婢妾幼失怙恃,見識淺薄,要不是太太一直身子不好,怕太太勞累,婢妾早就想把三姑娘交給太太教導了……”

這話說的,若不是自稱婢妾,恐怕別人還以為她才是正房太太呢!陸靜淑挑了挑眉,上前行禮,打斷了她的話頭,“……母親今日氣色瞧着倒比往日都好。”

方氏臉上的笑容多了些羞意,招手讓陸靜淑坐下。陸靜秀不情不願的跟陸靜淑打招呼,邊上的陸興波也叫了一聲二姐姐。

“許久沒見二弟了。”陸靜淑看了一眼陸興波,這孩子胖乎乎的,眉眼很像陸文義,不像陸靜淑和陸靜秀都肖母。

劉姨娘開口替兒子答道:“二少爺這陣子功課忙,二姑娘又在養病,我怕他擾了您,就沒讓他過來。”

陸靜淑笑了笑:“也是,母親和我都病着,二弟過來,若再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劉姨娘一怔,似乎有些慌亂,忙向方氏解釋:“太太,婢妾沒有這個意思……”

方氏溫和一笑:“我知道。哥兒還小,又要上學,也不必日日過來,只是莫要忘了去給老太太問安。”

陸靜淑很洩氣,這口氣她還沒争回來,方氏那邊就給洩了,真是白忙活!

“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去見老太太。”方氏讓劉姨娘回去,自己帶着三個孩子一起去了陸老太太那裏。

陸老太太見着孫子總是高興的,只是一直不理會陸靜秀,用過早飯就打發方氏帶着陸靜秀回去好好管教。接着又打發了陸興波與二房陸文孝和張氏的長子陸興海去上學,只留陸靜淑與陸靜娴姐妹陪她說話。

陸老太太顯然也聽說了昨日她們遇見姜楠三人的事,問了陸靜淑幾句,讓陸靜淑奇怪的是,陸老太太也特意多問了幾句柳歆誠。

陸靜淑對此人一無所知,陸老太太和陸靜娴似乎都有些失望。陸老太太很快就打發她回去,陸靜淑摸不着頭腦,順從的告退離去,誰知剛出了陸老太太的院子,陸靜娴就追了出來。

“二妹妹,若是回去無事,不如去我那裏坐坐。”

陸靜淑正想跟陸靜娴打好關系,當下欣然答應,與陸靜娴攜手往二房那邊走,一邊走一邊問:“四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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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靜娴笑道:“祖母留她抄經文,一時半會出不來了。”

兩姐妹手挽着手,一路說說笑笑的去了陸靜娴的房裏。

陸靜娴和陸靜美住在陸文孝夫婦居所的三間後罩房裏。陸靜娴住東面,陸靜美住西面,中間的廳堂是共用的起居室。陸靜娴為表親近,直接将陸靜淑帶進了她房裏,讓到臨窗榻上坐了。

“二妹妹這還是第一次來我房裏吧?”陸靜娴讓丫鬟上了茶點,笑着問陸靜淑。

陸靜淑雖然不太知道以往的事,但以之前陸靜淑的性格和陸府的形勢猜測,也能猜到她跟姐妹們并不親近,當下笑道:“是。”說完打量了一下屋子,稱贊道,“姐姐真是心靈手巧,把屋子布置的這麽舒适雅致。”

她這間閨房并不大,靠北放了一張小小填漆床,床上挂了翠綠繡纏枝蓮的紗帳。屋子裏沒有再做隔斷,只靠東牆擺了博古架,架子上擺了不少金玉擺件。

“地方小,不過随便布置了一下。”陸靜娴似乎無意聊這個,直接把話題轉到了陸靜秀身上,“聽說三妹妹昨日向大伯父告狀了,大伯父沒怪你吧?”

消息這麽靈通?陸靜淑面上做苦笑狀:“還好。三妹妹一向得父親喜歡,平日裏我也多讓着她,昨日若不是看她實在不像話,連大姐姐你都頂撞,我也不會開口。”

陸靜娴蹙眉:“大伯父就算偏疼了三妹妹,也不能不問對錯吧?三妹妹也不小了,總這樣恃寵而驕,在家還好,出去豈不讓人笑我們家沒規矩?”

“話是這樣說。可姐姐也知道,別說是我了,就是我娘,多說她幾句,父親也要問的……”

陸靜娴面露同情,長輩的不是她不好說,只拉着陸靜淑的手拍胸脯保證:“二妹妹別怕,有我呢!我好歹是長姐,以後她若再這樣對我們不敬,我們就拿出做姐姐的樣子,好好教導教導她就是了。”

陸靜淑唯唯稱是,表示一切都聽姐姐的。

兩人言語投機,又都不喜歡陸靜秀,沒一會兒就覺得親密起來。等陸靜淑告辭回去的時候,時間已近午時。

她回到方氏房中,陸靜秀已經回去劉姨娘那裏,陸靜淑不太放心,問了下人,又問了方氏,都說今日陸靜秀很聽話乖巧,并沒表現出什麽情緒。

陸靜淑很驚奇,心裏對劉姨娘的能力評分又往上調了調,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小觑那母女倆。

當日陸文義與同僚飲宴,回來的很晚,外院侍候的人都沒往正房方氏處傳半句話,就把醉醺醺的陸文義送去了劉姨娘房裏。

而這個消息,陸靜淑和方氏甚至是第二日一早才從來請安的陸靜秀那裏聽到的。看着陸靜秀略帶得意和不屑的小眼神,陸靜淑頓覺有些虛火上升。

其後幾日,陸文義再不曾踏足正房,而是夜夜都歇在了劉姨娘房裏。

“劉姨娘早就與陸文義有情?這事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夢中幻境裏,陸靜淑聽了孝義的話,幾乎跳了有一尺高,“這麽重要的敵情你居然不告訴我!”

孝義悄悄往後退了幾步,一臉無辜的說:“我以為你早知道了。”

陸靜淑大怒:“我知道什麽?我說要看原著,你不給,問你事情,你又問一句留一句,總不肯痛痛快快的說!現在還跟我裝蒜,你是什麽狗屁助手?”

“……”孝義看她真生氣了,忙安撫道:“你別生氣,我說我說,你想知道什麽,我全都告訴你。”

陸靜淑不理他,把剛取出來的醫書往地上一丢,說了一句:“我不幹了!”然後掉頭走到門口,往臺階下面一跳,人就醒了過來。

外面天還沒亮,陸靜淑嘆了口氣,輕輕翻了個身,只覺滿心都是煩亂,躺也躺不住,幹脆盤腿坐了起來,将她跟孝義修習的內功練習了一遍。

這一練,就練到了晨光初現。陸靜淑不覺疲累,反而精神奕奕,煩亂的情緒一掃而空,也能理智的考慮問題了。

方氏今年已經三十二歲,再要她生孩子,是有些勉強。可陸興波是劉姨娘一手帶大的,與方氏和陸靜淑都不親近,她們母女倆是指望不上的。劉姨娘與陸文義又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雖然陸老太太并不喜歡她,可她有兒子又有陸文義的寵愛,若是沒有抓到大把柄,陸靜淑也動不了她。

有這麽一個有心計能隐忍的人在旁邊,方氏想翻身,那是千難萬難。

方氏年紀大了,也籠絡不住陸文義,她是不是該另辟蹊徑,想些別的辦法?男人都好色,都喜歡年輕漂亮的,陸文義想來也不例外,可這事難就難在,這本不是她一個做女兒的該操心的事。

“姑娘?”外頭巧慧的聲音響起。

陸靜淑回過神,應道:“進來吧。”起床梳妝打扮好了,先去方氏房裏問安。

“你三妹妹早起不舒坦,今日不過來了,咱們先去見你祖母。”方氏見了陸靜淑說道。

呵,這才幾天啊,陸靜秀就托辭不來了。陸靜淑琢磨了一下,心想她不來也好,自己也可以找機會勸勸方氏,于是乖順的扶着方氏的手去給陸老太太問安。

在陸老太太那裏吃過早飯,衆人一起出來,本要散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不料張氏說有事要請教方氏,陸靜娴也拉着陸靜淑去她那裏,陸靜淑只得與方氏分開,先去了陸靜娴房裏。

陸靜娴并沒什麽事,只問了問陸靜秀最近聽不聽話,然後說了些閑話,送了些小玩意給陸靜淑。

陸靜淑心裏有事,并沒在陸靜娴這裏呆多久就告辭回去,到方氏房裏的時候,張氏已經走了。

“二嬸找娘是為了什麽事?”

方氏見了女兒就滿臉溫柔的笑,“沒什麽事,就是閑聊。趙家的事不成,你二嬸有些煩惱。”

陸靜淑驚訝問道:“為什麽沒成?”

方氏覺得女兒已經定親了,有些事也不需要避諱着她,就答道:“說是趙家的孩子品性一般。”

是嫌長得醜吧?陸靜淑想到那日陸靜娴的臉色,就覺得自己想的沒錯,“二嬸是着急了麽?”她先定親了,陸靜娴比她大一歲,二房那邊難免有壓力。

“是有些急。都求到我這不出門的人頭上了,可見你二嬸是真急了。”

陸靜淑更驚訝了,“求您?”方家出了事,方氏本身就不大出門交際,怎麽會求到她頭上?

“是啊,你二嬸不知怎麽知道我與柳太太舊日相熟,就尋我來問柳家的事。”

陸靜淑問道:“哪個柳家?”

方氏答道:“便是柳侍郎家裏。好像你們那日在青山寺遇見的那個孩子,就是柳家的公子。”

“柳歆誠?”陸靜淑對這個人印象比較深,當下就脫口而出。

方氏點頭:“好像是吧。莫說我與柳太太許久不曾見面,早已疏遠了,便是我們交情還在,那侍郎府邸,也不是好高攀的。”

話說到這裏,邊上侍候的丫頭紅梅接道:“太太也太實誠了,這話在心裏想想便罷了,如何能直說與二太太聽?奴婢看二太太走的時候,神色間頗有些惱意呢!”

陸靜淑扶額:“娘您就這樣直接說給二嬸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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