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東西體型太過于龐大,看着像是一頭餓瘋了的熊聞到食物般地朝他們奔馳而來,動作敏捷到不像是個感染者,它一邊哼哧哼哧從喉間發出些怪叫一邊朝陸嶼走來,陸嶼握了個大半個拳頭大小的石頭在掌心,在那龐然大物跑進的時候飛起一腳踹在了它的胸口處。
那怪物後退着踉跄了幾步,陸嶼快步上前擡起自己握着石頭的手對着那東西腦袋狠狠地砸了下,感染者咆哮了聲,它喘着粗氣踉跄着後退,陸嶼把手心的石頭砸向它的臉,他彎腰在地上撿起了根兩指粗的枝幹對着對方的肩窩處狠狠地砸了下,那個龐然大物“咚”得一聲坐在了鋪滿了落葉的地上,陸嶼把枝幹對着對方的腦袋,他想零點五分勉強也算是積分吧。
喻行止在樹上喊了他一聲:“陸嶼。”他的聲音很冷靜,“天黑了。”他在建議陸嶼放棄那個可能一下打不死的感染者,抓緊時間爬到樹上來。
陸嶼擡手對着怪物的腦袋抽了下,看着那東西倒在了地上,他丢下樹枝,迅速地回身往爬上了樹,沒一會兒整個樹林裏已經蹒跚着走滿了感染者。
陸嶼順着樹幹找了根粗壯到足以承受他重量的枝幹,他靠着樹主幹坐在枝幹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掌心中有被石頭尖角擦出的傷痕,零星兩點血跡在剛冒頭後就已經止住了,陸嶼吹了吹自己的手心,喻行止從他自己的那根樹枝上爬了上來,他站在枝幹分叉中間抱着靠近陸嶼這一側的枝幹盯着陸嶼。陸嶼說:“我覺得它在求我放過它。”
“嗯?”喻行止不知道在看什麽,半天後才有了點不算反應的反應。
陸嶼轉過頭看他:“它像是個人。”
喻行止抓過了他的手用自己的衣角擦幹了他掌心留下的一些髒東西,他放下陸嶼的手越過橫在兩人之間的樹幹認認真真地盯着他,随後應出了一聲:“嗯。”
陸嶼在夜幕真正降臨的時候竟然迷迷糊糊有些睡着了,半夢半醒間聽見有人拿樹葉子在吹小調,他覺得這曲調有些耳熟,可是又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聽過。
陸嶼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喻行止攬在懷裏,這樣的姿勢大概可以讓睡着了的他避免從樹上掉下去,他打了個哈欠從對方懷裏爬了起來,喻行止甩了甩胳膊:“天馬上亮了,再走幾個小時時間我們應該可以到基地。”
陸嶼靠着樹幹看着喻行止捏胳膊笑:“胳膊麻了?”
喻行止看了他一眼,徑直擡手往陸嶼面前一伸,慢條斯理地拖着嗓子笑道:“那你給我揉揉?”
陸嶼上手垂着眼睛給他捏了捏,直到太陽出來,他收回自己的手準備從樹上爬下去:“下去……”話還沒說完那個讓揉手的人突然伸手摟住了他,他的呼吸輕輕地噴在陸嶼的臉側,小聲在對方耳邊含糊着開口道:“抱一下。”
陸嶼靜呆着任他抱了會兒,在喻行止松開後他什麽多餘的話也沒說:“下去吧。”說完動作靈活往數下爬去,喻行止緊跟在了他身後。
他們大概在走過了一個早上後到了喻行止所說的基地大門口,門是厚重的鐵門,陸嶼在門口轉了轉終于理解了喻行止所說的很少接收外來人是什麽意思,這麽重的門人死在外面了裏面都不一定有人能發現。
陸嶼皺着眉頭在門口站了會兒,他轉回頭看向喻行止:“我們應該怎麽讓裏面的人知道你偷了他們的鑰匙?”
喻行止悶笑了兩聲,他擦着陸嶼湊近這扇厚重的大門,他手在門上摩擦了半天:“應該有個監控類的東西。”他解釋道,“他們幾乎不外出,但是極少時間也會出來一趟。”
他一雙手在門上摸了半天,最後沉默地站在了門口——門上沒有任何機關,這個門只怕是要拿個兩人合抱大小的樹幹連續撞擊裏面的人可能才勉強聽見些動靜。
陸嶼伸手叩了叩門,笑了:“天黑進不去我們倆可得被外面怪物踩死。”
喻行止撐着門看了他一眼,饒是他此刻內心十分嚴肅見到陸嶼一副雷劈下來也打不到他頭上的模樣沒忍住跟着笑了聲:“那我倆可做對亡命鴛鴦。”
陸嶼似模似樣地嘆了聲,在門附近繞了幾圈,最後準備去附近找找有沒有什麽能夠躲的地方,身後那扇門卻突然緩慢地打開了,陸嶼詫異地轉回身看那扇巨大的鐵門艱難地朝內部打開,裏面站了三四個人,中間一個面色嚴肅的中年人皺着眉頭看着喻行止:“行止,你當初要出去的時候我就勸過你,你自己執意要走。”
喻行止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個銅鑰匙,頗不要臉地開口說道:“我不是非得回來,是走的時候發現自己好像不小心帶走了這個鑰匙,不知道對你們來說重不重要,回來問一下。”
中年人雙目一瞪,陸嶼站在不遠處笑出了聲,随後看見了中年人身邊站着的一個女人,女人的視線在他跟喻行止身上轉了圈後,十分失望地收回了視線。
陸嶼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這個女人他認識,雖然他根本不想看見但是也經常能夠在大屏幕上看見這個人的臉,她代言的那個牌子的營養劑的味道是陸嶼最喜歡的。
可能他盯着蝴月的視線太過于炙熱了,蝴月把視線轉到他身上,随後朝他點頭微微笑了下,她的笑容跟那個廣告中的一模一樣,甜得恰到好處——生産線上出來的大明星。
陸嶼朝她點了下頭,蝴月把視線從陸嶼臉上收了回來,她微微蹙着眉頭往他們倆身後看了許久,似乎想從他們身後再看見個什麽人,他們倆後面什麽都沒有,她有些失望——第四天已經快要過完了,她每天在基地幾乎荒蕪的監控室觀察是否有人來投奔,到目前為止除了這兩個人外再也沒有別人,她的愛人此刻還不知道在哪裏,她不想在這部造勢浩大節目的宣傳片裏面連鏡頭都沒有。
喻行止把鑰匙還給了這個基地的負責人後換取了兩個人進入基地的機會,基地負責人據說是看着喻行止長大的,說他從小就頑劣長大了更是不堪,表情十分嚴肅地斥責了喻行止一頓,随後讓他必須感謝這段時間時刻守在監控室的蝴小姐,若沒有蝴小姐,那他們兩個今天晚上要麽被怪物撕了要麽也變成那些怪物。
喻行止在負責人走後轉頭看向蝴月,剛準備道謝,蝴月盯着他的臉看了片刻:“你……”
陸嶼在不遠地方打了個哈欠,雖然他昨天晚上确實勉強算是睡了一覺,但是并沒睡好,他想他需要找到一張床真真正正地睡上一覺,喻行止回頭看了他一眼,陸嶼揉了揉頭發:“困死了。”
蝴月看他:“你們是玩家對嗎?”她的視線反複在喻行止的臉上游移着,随後又看向陸嶼問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在外面發現別的人?”
陸嶼說:“我在外面呆了四天只發現了他一個人。”
蝴月又把視線轉回喻行止:“你們不是伴侶?”她頓了會兒又道,“如果都是這種程度的話,那實在是太難完成了。”
陸嶼說:“誰說我們不是?”
喻行止在同一時間也回道:“我們是。”
蝴月的視線幾番在兩人間穿梭,最後好像還是沒忍住般地落在了喻行止的臉上,她說:“你……”
陸嶼走到了喻行止累了似的胳膊往喻行止肩膀上搭了下。
蝴月看着他們兩個:“你好像M。”她說,“我見過那麽多人,你是最像的那個,是一個成年了、成熟的M,我想象的M在很多年後就是你這個樣子的。”
陸嶼正準備讓喻行止帶他先随便找個能睡覺的地方去睡一覺,聞言看向蝴月:“我也覺得他很像。”
他想——整個艾克特裏像他的人那麽多,FOT大樓裏更是去個上個廁所就能碰見幾個“M”,可是真正的月亮早就被他藏起來了,被藏起來去尋找那本來就應該屬于他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