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白兔 花肚皮

蘇葳連着兩天沒能下床。

鬓角斑白的老中醫又被尹晟恭恭敬敬的請來了家裏,蘇葳這次沒有諱病忌醫,而是叼着溫度計病怏怏的由着老大夫診脈。

他斷斷續續燒了一天多,退燒藥吃了也不頂用,他下身沒有傷口,沒有發炎,就是一直在的發熱。

蘇葳病根還是體虛,這段時間靠中藥補回來的氣血耗了個幹淨,換句話說,尹晟要是單純折騰他一晚,他還不至于難受成這樣。

蘇葳渾身酸軟的癱在床裏乖乖喝藥,整個人都蜷成了小小的一團,細軟的黑發被皮筋束成一個小揪,只有兩三縷碎發垂在眼前。

高熱讓他面上帶了一點淺淺的紅暈,病氣反倒成了增色的東西,蘇葳小口小口的抿着中藥,紅暈蓋去了他眼角的細紋,老大夫乍一看去,只覺得蘇葳低眉垂眸,眉眼清潤,像是個十七八的少年人。

刀子嘴豆腐心的老爺子只能偏過頭幹咳了一聲,他本來還想再訓蘇葳兩句給他長個記性,但他剛一打算開口,蘇葳就捧着藥碗稍稍瑟縮了一下,顯然是被他訓怕了。

這世上大概沒人能逃過蘇葳那雙小鹿一樣水光融融的眼睛,老大夫噎了一下實在狠不下心,于是只能板着面孔轉過頭去把守在床邊的尹晟訓了一頓。

其實不用老大夫開口教訓,尹晟自己都跟自己過不去,之後的幾天裏,蘇葳卧床休養,他幾乎就沒怎麽正常工作,最多看兩頁助理送過來的文件,其他一概不管。

尹晟在這件事上倔得可憐,他對蘇葳過于執拗了,他不會去想蘇葳糟糕的身體狀況是經年累月損耗的,也不會去想自己的本意是要讓蘇葳舒服。

尹晟蔫頭耷腦的把所有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蘇葳病還沒好全,他就焦慮上火得起了滿嘴燎泡。

蘇葳無奈,但是能夠理解。

尹晟是被迫長大的孩子,他過早的失去了家人的庇護,過早的直面鮮血淋漓的現實,尹晟平日裏是撒嬌耍賴打滾犯熊,但骨子裏已經徹底改變了。

勇于承擔責任并不是什麽好事,可是這就是尹晟刻骨銘心的習慣,因為在過去的那幾年裏,尹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蘇葳知道自己不能勸,他只能好好休息按時吃藥,他和尹晟之間的年齡差在那擺着,與之類似的事情會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困擾他們,他能做的只有盡可能讓自己更耐實一點。

一周的時間足夠蘇葳恢複了,他休息得好睡得飽,再早起時就沒有以往那麽困難。

蘇葳起了個大早,尹晟這幾天忙裏忙外的照顧他,累到睡覺都止不住打鼾,他刻意放輕了起床的動作,尹晟也就沒被他吵醒。

算下來尹晟當了一周甩手掌櫃,今天怎麽說都得回去上班。

蘇葳系上圍裙在廚房裏忙活了快一個小時,想給尹晟做點好吃的加油鼓勁,結果尹晟一睡醒就蹬蹬蹬的竄下了樓,臉也不洗牙也不刷,非得死皮賴臉的跟在他身後聽鈴铛聲。

“穗穗——早——”

腰鏈是貼身帶得,穿上衣服之後鈴铛的響聲就不太清晰了,尹晟睡眼惺忪的環着蘇葳就開始摩挲,非要隔着衣服摸出來那根細細的東西。

蘇葳自然是被他弄得臉紅,這根腰鏈是尹晟親手串起來的,尹晟生日後的第二天,他癱在床裏發燒,沒系結實的紅繩斷了,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滾了滿床,尹晟趴在床上跪在地上找了好一會才把那些金豆子和小鈴铛找齊。

重新修好的腰鏈換了一根比較結實的紅繩,挂在腰上還有一點細微的摩擦感,蘇葳也算是被尹晟弄開了竅,鈴铛一響他就總會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

尹晟摸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才稍微高興了一點,他蹭着蘇葳的脖頸落下一串親吻,而後便像個樹袋熊似的挂去蘇葳身上打了個呵欠。

“穗穗——我不想吃熱的,嘴疼。”

蘇葳身體轉好,尹晟才重新有了一點孩子樣,他嘴上的水泡還沒好全,打個哈欠都能裂出來一點血絲。

蘇葳養病這幾天他再怎麽難受都一聲不吭的忍着,眼下他滿嘴的燎泡都基本結痂了,他才嘟嘟囔囔的跟蘇葳賣慘。

“我知道,冰箱裏有喝得,你先洗漱,然後喝一點緩一緩,早飯馬上來。”

蘇葳臉上紅暈沒褪,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面紅耳赤的境遇,他停下切菜的動作,側過頭去貼了貼尹晟的面頰,柔軟的唇面輕輕撫上尹晟幹裂的唇角,吻去了那點血絲。

淺嘗辄止的親吻像是年長者對後輩安撫又像是戀人之間的親昵,總之是帶着化不開的柔情。

“我給你煮涼面,不熱也不油,茶幾上有包好的茶葉,你一會帶着去公司喝。”

蘇葳還騰出一只手去摸了摸尹晟翹起來的頭發,都說頭發和主人的性格最相似,尹晟倔強執拗,所以頭發也是一根一根的硬茬,總是一躺下就變成亂遭遭的雞窩。

“好噢——穗穗,我晚上想喝菜粥,我做的不好吃,我想吃你做的。”

讨到糖吃的小奶狗總是最聽話的,尹晟半蹲下來眯起眼睛去蹭了蹭蘇葳的手心,臉上總算帶上了一點憨憨的笑意。

沒有葷菜的涼面依舊分量十足,餌絲過水焯熟,用酸甜口味的調味汁拌開,黃瓜、豆芽、青菜放在加了鹽的水裏煮熟濾幹,一一碼在餌絲上,最後再加兩個切開的溏心蛋。

蘇葳在喂飽尹晟這個技能上的天賦點是滿的,尹晟洗漱換衣之後先是美滋滋的喝了一杯冰好的涼茶,早上煮出來的茶水加了些去火清熱的東西,蘇葳知道他喝不慣苦茶就特意給他加了冰糖。

涼茶潤喉,尹晟喝完茶就開始捧着面碗暴風吸入,藍邊白花的瓷碗比他臉都大,蘇葳給他煮得餌絲柔軟順滑,他只需要一個勁的吸溜就能順順利利的吃飽。

尹晟狼吞虎咽的吃了不到十分鐘,愣是把一碗冒尖的涼拌餌絲吃得幹幹淨淨的,連個菜葉都沒剩下。

他吃飯的功夫,蘇葳給他裝好了上班用得公文包,分裝的茶包是蘇葳自己裝得,用得是上次聞栎買得綠茶。

蘇葳怕茶葉泡久了會苦,所以特意将茶葉分裝成小包,又搭配了砸成小塊的冰糖,這樣一來,,三個小茶包剛好夠尹晟泡三壺,喝一天。

系着圍裙裏外忙活的男人怎麽看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清俊,可尹晟真的是怎麽都移不開視線。

蘇葳腳上帶着那枚腳環,腳環的尺寸是他事先偷偷量過得,剛好能卡在蘇葳的腳踝上,既不會壓迫到血管,也不會晃來晃去影響走路,金燦燦的東西本來有點豔俗,但讓蘇葳一戴就顯得特別清雅精致。

尹晟放下面碗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說句流氓一點的話,他打心眼裏覺得蘇葳真的是特別适合這種東西。

尹晟骨血裏帶着一種狠勁,蘇葳在床笫之間的那點小癖好不偏不倚的對上了他的胃口,他早就想把蘇葳栓起來吃幹抹淨了,蘇葳身上氣質太特殊,山岚一樣清純幹淨的小精靈确實招他憐惜疼愛,但更勾起他掩藏的劣性。

蘇葳頸上還有一點若隐若現的指印,尹晟幹咳一聲,強迫自己把視線移到了別處,那天晚上也就是蘇葳昏得太快,不然他都說不準自己還能做出點什麽出格的事。

“小晟?小晟?聽見了嗎?我說茶葉不要泡太久,我給你帶了三份,你記得喝一會就換新的。”

尹晟想入非非的功夫,蘇葳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好了,他拿着公文包走回餐桌邊上俯身戳了戳尹晟的臉,從衣領裏袒露出來的鎖骨上還帶着沒消幹淨的齒印。

“知,知道了。咳,穗穗,我聽着呢。”

尹晟打了個激靈,慌忙回神接過了自己的東西,又趕緊伸手幫蘇葳理了理敞開的領子。

這幾天他一邊暢想着黃色廢料一邊唾棄自己,腦子裏熱熱鬧鬧的精神分裂,但蘇葳卻對他完全不設防了。

被他捂暖留住的小兔子整天無知無覺的晃着毛絨絨的小尾巴球沖他袒露肚皮,俨然就是要把他勾引成禽獸不如的壞東西。

為了避免再犯下縱欲傷身的錯誤,尹晟今天出門出得特別痛快,他幾乎是夾着公文包落荒而逃的。

蘇葳送他到門口,他破天荒的沒跟蘇葳在車邊膩歪,而是火燒屁股似的鑽進了車裏。

尹晟走後蘇葳把家裏收拾了一下,這幾天他幾乎沒下樓,尹晟給他煮藥做飯,雖然特別認真仔細,但還是把家裏弄得一團糟,

他歸置完亂糟糟的廚房竈臺,又把冰箱裏的東西清理了一下,他和尹晟最近都吃得清淡,家裏的蔬菜不剩太多,尹晟要喝菜粥,他就得跑一趟市場。

保镖還是原先那兩個人,蘇葳有他們的電話,尹晟跟他約法三章過,只要不是跟尹晟一起出門,他就一定得叫上兩個保镖。

青天白日沒什麽危險,保镖其實也就是負責開車、拎東西、指路,蘇葳跟這兩個人相處的還好,尹晟挑得人屬于嘴嚴老實的那種,雖然看上去兇神惡煞得會吓哭小朋友,但為人都還不錯。

蘇葳去的還是上次那個農貿市場,出了年節,買菜的人沒有上次那麽多,他可以慢慢悠悠的逛一會。

蘇葳買菜還是老樣子,半盒豌豆苗,半捆菠菜,他本來還想買半顆西生菜,但他怕攤主兇他,所以蹲在地上挑了一棵小一點的。

尹晟嘴上說想喝青菜粥,但這種粥不是簡簡單單弄點菜就能熬得,蘇葳每次給他煮粥的時候都要兌一點清炖的雞湯,要不然就以尹晟這種無肉不歡的口味偏好,他能老老實實喝粥吃菜就有鬼了。

十一點左右,蘇葳挑挑選選的買齊了東西,保镖開車送他回家,他抱着菜兜子坐在後座上吹着暖風犯困,盡管已經是三月中旬了,他還是有點怕冷。

從市場往家裏走的這條路不算主路,在這個時間段,寬敞的馬路上很少會有同行的車輛。

斜刺裏提速上來的SUV別停了他們的轎車,蘇葳正倚着車窗昏昏欲睡,車輛急停瞬間,他剛好磕在了車窗的玻璃上。

蘇葳捂着腦袋有點發懵,駕駛位和副駕駛的兩個保镖幾乎同時拉開了槍栓,清晰的機械聲讓他困勁消失幹淨,可就在兩個保镖如臨大敵的時候,SUV的司機卻很是和善的下來敲了敲他們的車窗。

面善的司機是個眯眯眼,他隔着不透光的車窗對蘇葳笑了笑,即使看不見車內的場景,他也能準确找準蘇葳的位置。

“蘇先生,您不要緊張,四爺想請您喝杯茶,所以讓我來接您。尹總那邊,我們已經打過招呼了。”

蘇葳在很久之前見過秦岱一次,秦岱是秦家續弦續出來的兒子,年齡比秦峥他們小很多,他們見面那會,秦岱最多只有二十五。

曲徑通幽的石板路兩邊都是精心栽培的修竹和花卉,蘇葳跟在司機身後往宅子裏走,尹晟留給他的那兩個保镖在他身後陪着,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歹意,秦岱并沒有讓人下了他們的槍。

蘇葳倒是沒有那麽緊張,他對秦岱的印象還不錯,雖然當年沒有太多接觸,但他能看懂一些別人沒發覺的東西。

歲月對秦岱是分外慷慨的,小徑盡頭是素雅的茶室,熏香的氣味夾在淡淡的花香裏撲面而來,穿着素色開衫的秦岱坐在蒲團上淺眠,托着腦袋的那只手皓白纖細,漂亮得像是凝了月光。

蘇葳在茶室門口脫去了鞋子,過于可愛的襪子上繪着兩只可愛的小兔子,加絨的棉襪包裹到他的足踝,剛好能露出他腳上的飾品。

秦岱慵懶的睜開眼睛和蘇葳對上視線,和十幾年前一樣,他看向蘇葳的目光不算和善,但蘇葳卻沒有生出不滿。

“好久不見。”

秦岱因而勾了勾唇角,抛去所有恩怨往事,他其實很欣賞蘇葳這種人,幹幹淨淨無憂無慮,雖然清貧蠢笨了一點,但至少能活得自在。

“秦衍的事情我知道了,這孩子不老實,給小晟添了麻煩,我請你來,就是替他陪個罪。”

秦岱嗓音随他唱昆曲的娘,低婉溫潤不染雜塵,他擡手給蘇葳推過去一盞溫熱的茶水,瑩白圓潤的指尖似乎蒙着一層淺淺的光亮。

“秦衍年輕冒失,該教訓的我已經教訓了。他今天早上的飛機,短時間內他都不會回來。你讓小晟給我個面子。別再追究了。”

秦岱這幾句話說得和和氣氣,聽起來一點不像所謂的秦家四爺,守在茶室外的兩個保镖都稍稍愣了一下,而蘇葳好像是意料之中,他只是靜靜聽着秦岱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小晟那個脾氣,你得勸着,這是自己家裏,怎麽鬧不至于出事,下次要是外人多嘴怎麽辦,他還能跟人拼命嗎。”

秦衍前兩天喝了點酒,晚上回家就誤打誤撞的摔斷了腿,秦岱自然知道個中原委,秦衍自打那天從尹晟公司裏回來就在用各路手段查蘇葳的底子,少不經事的小少爺顯然不清楚如今的秦家是誰做主,尹晟本來就憋着火氣,他這一蹦,剛好撞在槍口上。

“走了這條路就別怪別人說,事都做出來了,你還能指望別人不戳你們脊梁骨嗎?小晟他年輕氣盛,但是你應該懂這個道理。”

秦岱撣了撣自己袖口,略微壓低了聲線,他屈指到蘇葳跟前敲了敲茶臺,輕描淡寫的一個動作,倒能顯出一點莫名的威懾。

蘇葳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他知道這句話才是正事,秦岱不會過多阻撓尹晟的心願,所以只是提一提舊事,警告他老實安分,不要給尹晟添亂。

換成別人說這話,蘇葳可能就忍了,但是秦岱不一樣,秦岱心裏藏得那點事,他比誰都清楚。

“秦峥……你哥哥他走之前,提到過你。”

蘇葳咽下嘴裏的茶水,緩緩開口,他沒有給出一個秦岱想要的答複,而是直接換了個話題。

“他跟我說,老四不會害他,他讓我把這件事記牢,以免以後有人給他報仇,誤傷到你。”

秦岱煮得茶是秦峥慣喝的普洱,秦峥口重,基本上是半杯茶葉一杯水,泡出來的東西能苦死人。

蘇葳把剩下半杯茶水倒回了茶海裏,秦岱願意數年如一日的苛責自己的舌頭他管不着,他自己是肯定不能喝的,不然晚上回去又要胃疼難受,還讓尹晟跟着上火操心。

“他其實什麽都知道,你之前那樁婚事,也是他找人擋下來的。”

茶盞歪去茶臺上帶出一聲脆響,秦岱很少有這麽失态的時候,滾燙的茶水燙得他手腕發紅,但他似乎對此毫無知覺。

蘇葳起身去把歪斜的茶盞扶正,又伸出一根手指将秦岱濕透的手腕往茶臺邊上推了推,“你不用擔心,他雖然不接受,但是他對你沒什麽看法,比起其他那兩個人,你才是他眼裏的親弟弟。”

尹晟在公司接到消息就險些直接炸了,幸虧秦岱家裏的門衛知道提前開門,不然他可能直接開車把那兩道鐵門撞開。

他下了車就拼命往宅子裏跑,管家追在他身後喊了七八聲才把他喊到宅子身後的花棚裏。

尹晟是抱着拼命的殺心往花棚裏沖得,他本來還顧忌秦岱對他有恩,但只要蘇葳掉一根頭發,他就能跟秦岱徹底翻臉。

他氣勢洶洶的殺進花棚,飛花戲水的擺設被他撞塌了好幾處,他邊跑邊解開西裝扣子去摸腰裏的電棍,英挺開朗的五官上全是駭人的猙獰。

“小晟?”

蘇葳溫和無恙的聲音讓尹晟急剎了一下,他一腳踩進引水的矮渠裏濕了褲腳,也就是他平衡感好,才沒直接摔個狗吃屎,

“穗穗?!穗穗?!你怎麽樣?他欺負你了嗎?穗穗?!”

尹晟滿眼都是血絲,扔大街上大概能直接吓哭小孩,他蹬上矮渠直接沖進了花田裏,秦岱精心養得花花草草轉眼就被他踩死了一片。

“穗穗?穗穗,你說話啊!他是不是欺負你了,你跟我說啊,穗穗,穗穗?!”

尹晟慌得不成樣子,他一手握緊了身後的兇器,一手環上蘇葳的腰胯使勁摸索了好幾下,言語之間滿是惡狠狠的煞氣,大概是蘇葳一點頭,他就能立刻去找秦岱拼命。

“.…..沒事的,小晟,你別急,我沒事。”

蘇葳有點無奈的踮起腳來拍了拍尹晟的腦袋,他扔下了手裏的小鋤頭,捧起尹晟睚眦目裂的臉蛋使勁吻了吻,勉強讓尹晟稍稍冷靜了一點。

“你四叔不會種花,養不活東西,所以請人來問我,他很客氣,沒有難為我。”

蘇葳邊說邊試圖把尹晟揉回那個憨态可掬的小柴犬,只是他手上還帶了一點泥巴,一時間來不及擦,所以直接把尹晟揉成了小花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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