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仇
周六晚自習，物理老師高泉夾着卷子早早到班裏坐鎮，身後還跟着自備椅子的二班前五。
白淳熙因為有道題要解，就沒去食堂，叼着肉松面包，一邊吃一邊在演草紙上列公式，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進來，自然也沒在意班級突然安靜了下來這件事。
“你們自己找位置坐吧。”高泉将卷子放在講臺上，轉身看向站在門口的五個人。
他們應了一聲，三個坐在前三排，剩下兩個坐在最後。
白淳熙單手撐着下巴，眼睛快速的浏覽着卷子，忽然他桌角被人敲了敲。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幹淨漂亮的手，指甲圓潤整齊，透着健康的粉色，頭頂傳來聲音：“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随便。”白淳熙頭也沒擡，繼續刷題。
白淳熙本來是有同桌的，後來得了急性闌尾炎，躺了七天剛出來，又和別人打籃球摔斷了腿，現在還在醫院，所以位置就空出來了。
臨近上課，宮逸蕭兩人才吃飽喝足走回教室。
剛到後門，遠遠的便看到白淳熙趴在桌子上做題，而楚旬笙則是坐在他旁邊，翹着二郎腿，卷子放在腿上，整個身子微向後仰靠着椅背，總之是氣定神閑。
宮逸蕭揉了揉眼，看向呆在一邊的王且，“我眼睛沒花吧？”
王且伸手揉了揉眼，“應該沒有。”
“那他們這麽快就……和好了？”宮逸蕭又問。
王且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除非學校爆炸……”
“快上課了，趕快進班。”高泉看着站在後門的兩人，喊了一聲。
王且二人點點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旬笙，坐回白淳熙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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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下課休息，後面依舊是一片安寧。
宮逸蕭實在是忍不住，扭頭點了點白淳熙的桌子，見人擡眸看向自己，淡定自若，便伸出了一個大拇指，“大哥就是大哥，牛批，有肚量！”
“說什麽屁話？”白淳熙白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他沒寫幾題，宮逸蕭又叫他，“大哥……你真沒事？”
“怎麽了？”見對方神情有異，白淳熙挑了一下眉，壓下心中的不耐，“又有哪道題不會？”
王且也扭過頭，指了指左邊，什麽話也沒說。
白淳熙看了他一眼，眸子一滑，看向已經和自己坐了一節課同桌的二班人。
楚旬笙也在這時扭頭看過來。
前者先是一愣，接着腿一伸直接連人帶椅子都給踢出去半米遠，“離我遠點。”
椅子腿在瓷磚地上蹭出一聲尖利的噪音，直接蓋過了全班的聲音。
所有人都頓住了，轉頭看向最後一排。
白淳熙面色難看，連帶着把剛才楚旬笙呆過的桌子一同踢出去，直接撞上了隔壁桌子，吓的對面的人直往裏面縮。
“你踢我做什麽？”楚旬笙穩住椅子，站起來看着他，有些莫名，“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白淳熙淡淡地看着他，緊抿着嘴緩了許久，才吐出來幾個帶着冰渣子的字，“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宮逸蕭看到白淳熙垂在兩側緊握的拳頭，心知大哥絕不像表面那麽平靜，看向楚旬笙的眼神更是厭煩，“你他媽還有臉在我們面前晃？！”
二叔教過他，男人間講究一個義字，在他眼中，楚旬笙已經背叛他們了。
“你是故意來的嗎？”王且跟着問。
“我應該和你們是第一次說話吧？為什麽這麽針對我？”楚旬笙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他耳朵動了動，看向白淳熙。
“放屁！連你爹都不認識了？”現在的楚旬笙和之前有點不一樣，沒那麽陰沉鋒利了，這也讓宮逸蕭更加放肆。
王且也氣，但更多是在揣摩楚旬笙那句話的含義。
什麽叫‘第一次說話’？
趕巧，高泉正從後門進來，“宮逸蕭，你說什麽呢？”
“我，我在背劇本。”宮逸蕭理直氣壯地說。
“什麽劇本啊，讓我看看？”
“我沒帶，臺詞都在心裏了。”
“聽你胡說！一會兒給我多寫一張卷子。”
“你們打架了？”高泉懶得和他計較，看了眼周圍，問。
“沒有，就不小心碰到了……”王且趕忙打圓場，高泉可不是什麽慈愛的老師，打架可是會背處分的，然而不等他解釋完，餘光中一片影子快速閃了過去，緊接着就是“嘭”地一聲，還有班裏的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白淳熙當着全班人包括老師的面，一拳錘在楚旬笙的臉上，給人錘了個趔趄。
“呼……”少年甩了甩手，直起身子吐出一口氣，眉眼間戾氣未散，他撞過楚旬笙的肩膀擡腳出門。
“你去哪兒？”高泉被對方氣勢吓到，都忘了要教訓人了。
“我去教導處領處分，畢竟我打了第一次談話的同學。”白淳熙頭也不回的說，聲音中卻帶着點咬牙切齒。
楚旬笙揉了揉臉，口腔一股血腥味，他轉身跟出去，“那也帶我一個！”
……
教導主任徐肅快被氣死了，看着兩個校服大敞，一臉傷的少年，“把校服穿好！”
“拉鏈壞了，穿不好，老師。”白淳熙舔了舔嘴角，那裏被打青了，碰一下都疼，他微皺眉，又把舌頭收了回去。
“說，好好的幹嘛打架？”教導主任看着白淳熙，問。
“沒原因，就是想揍他。”
徐肅用力的捂了捂嘴，他現在是老師，不能罵人，年級第一，脾氣怪點正常。
他轉而看向沒比白淳熙好多少的楚旬笙的臉，問：“為什麽打架？”
“他先打的我。”楚旬笙面無表情的回道。
少年從小到大就沒吃過虧，怎麽會讓人打了自己一拳就走？
除了白淳熙，誰都沒有這樣的特權。
徐肅又看向白淳熙，回到了一開始的問題，“你為什麽打他？說個理由，我讓你們寫點檢查，就不給你們處分了。”
背處分對未來的大學錄取有影響，在他面前的一個是年級第一，一個是曾經S省的理科狀元，都是學校挂紅條慶祝的未來希望，走錯一步，明天校長就能扒了他的皮。
“沒理由，就是想打他。”
“我和你有仇？”楚旬笙氣不過，轉頭看向他。
“沒錯，有仇。”
見對方滿眼都是确認的樣子，楚旬笙緊鎖着眉頭，“有毛病。”
白淳熙身上那股勁又要上來了，徐肅趕緊分開兩人，“咋的？還想直接在我教導處幹起來啊？你們是不是不想畢業了？還是說你們想請家長啊？”
一提到請家長，兩人的氣勢都收了點，繃着臉，不去看對方。
“這樣，你們先回去寫兩千字的檢查，明天跑操的時候給我交過來，順便領你們兩個的最終處理結果。”對于這件事，徐肅也拿不定主意，還是等明天校長來了再說。
“哦，用作文本？”白淳熙又問。
“随便，”徐肅擺擺手，是一刻都不想讓這兩人再在自己的眼前停留，“把你們的拉鏈都修好。”
“可是我不會啊……”
“咋？還要讓老師幫你補衣服？？？”
“不了，老師再見。”白淳熙幫人關了門，擋住了教導主任快炸了的臉。
現在晚自習早下課了，所以他直接走向寝室。
楚旬笙看了他一眼，從兜裏掏出走讀證，出了校門。
剛回到寝室，宮逸蕭就拉着人讓他坐在椅子上，王且提着醫藥箱開始給他包紮。
“哥，猛是猛，帥是帥，你也別這麽拼啊！”宮逸蕭快吓死了，那樣子哪是打架，拼命還差不多。
白淳熙沒說話，渾身都在抖。
“大哥，你怎麽了？”宮逸蕭湊過來，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白淳熙。
“我沒事，”說完，少年看向拿着酒精給他擦傷口的王且，“輕點。”
王且：“……”
第二天上課，白淳熙帶着一身的傷進班，目睹了他揍人全過程的一班人，交談的聲音變小。
負責交際的馬式遠在幾人的推搡下，提着一口氣跑過來，試探地問：“熙哥，這道題你會嗎？”
白淳熙看了眼，手伸到了桌兜裏。
霎那間馬式遠的身子僵住，兩只腳沖着外面，随時做好逃跑的準備。
沒想白淳熙掏出來一張卷子遞給他，面色平常，“你自己拿着看吧，看不懂再找我。”
“啊，好，謝謝熙哥！”馬式遠愣了一下，拿着卷子轉頭看向班裏的其他人，他們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情緒。
太好了，還是他們熟悉的老大！
剛上了一節課，班主任張子楠把白淳熙叫到了辦公室，等人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萎了。
“大哥，老班沒怎麽對你吧？”宮逸蕭看着趴在桌子上一副生無可戀的少年，擔憂的文。
“她讓我下次作文考52分以上，不然手撕了我，呵。”白淳熙幹笑了一聲，沒想到班主任居然會借着昨晚的事，讓他要麽考好作文，要麽請家長。
太奸詐了！就是抓準了他不想讓李嘉涓失望這個心理。
熬到跑操時間，白淳熙拿着昨晚熬夜寫完的兩千字擴寫‘我錯了，下次換個地方打’的檢讨，去了教導處。
剛出教室，便看到了楚旬笙。
雙方連再給對方一眼都不想給。
一同跟着出來的學生感受着兩人水火不容的氛圍，默不作聲地給兩人讓開了路。
坐在楚旬笙前面的男生扶了一下眼鏡，對站在他旁邊的同桌說：“你還說他倆會成好朋友，這是死對頭吧。”
“再看看嘛，相信我的眼光！”同桌不服氣的看了眼那兩個連站在一起都受不了的人，又不太确定了，“應該……沒錯吧？”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教導處，白淳熙擡眼一看，校長也在，“校長好，教導主任好。”
“來了？淳熙啊，咱們能不能把這件事好好處理一下？”校長感覺一夜之間，他頭發又掉了十幾根。
“淳熙？”
“嗯？”聽到有人叫自己，白淳熙下意識回了一句，結果便看到楚旬笙漸漸睜大的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白淳熙：“打si，算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