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方案二
前面的少年在發現喊自己的是楚旬笙後，癟了一下嘴，像是吃了香菜一樣皺着眉把頭扭了回去。
楚旬笙愣在原地，手裏的檢讨被他捏出了幾道褶皺，他的視線剛才在白淳熙的臉上細細掃去，然而腦海中已經沒有什麽參照對象了。
他也記不住對方的長相。
要按照年紀算，面前的人确實和記憶中的白淳熙重合。
但天底下叫一個名字的人多了去了，依照白淳熙懶散的性子，怎麽會來這種學校。
思索間，白淳熙反問校長，“校長你覺得該怎麽處理？”
“嗯……我聽徐老師說，你們兩個是因為互相看不對眼才打架的？”校長姓鹿，年紀四十出頭，總會冒出許多折騰人的‘奇思妙想’。
“之前只有他看我不對眼，”楚旬笙把自己的檢讨放在徐肅的桌子上，補充道，“但現在是互相了。”
校長看兩人劍拔弩張，像是下一秒又要打起來，一擺手插嘴說：“我定了兩套方案，你們自己選選。”
“什麽方案？”白淳熙總覺得沒什麽好方案。
“不管是什麽原因，打架都是不對的，”校長先擺明了自己的态度，接着伸出一根手指，“這第一套方案呢，就是後天周一升國旗，你們在國旗臺下拿着話筒念檢讨書，我到時候會讓廣播室的給你們開個全校播放，讓大家知道你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原諒你們的人數占比在九成以上，那下周你們就不用讀了。”
說完，他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套方案，你們不是看不對眼嘛？那你們以後每天都呆在一塊兒，我會讓徐肅盯着你們，包括上課，跑操，吃飯，上廁所，都在一塊兒，直到你們承認自己的錯誤。”
“校長，就不能好好按流程來？”這都什麽爛方案？還呆在一塊兒？不怕再打起來？
白淳熙對處分啥的并不是特別在意，又不是所有大學錄取都會那麽在意處分，更何況後面也可以消掉。
但是面子不能不要啊，讓他在國旗臺下演講自己的檢讨書，還不如讓他直接撞死在國旗杆下來的簡單。
“我覺得我這個方法挺好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們要具體問題具體解決。”校長背着手，晃了晃額前的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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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我哪有那麽多時間去看他倆啊……”徐肅也有些懵，明明是這兩個小孩的故事，為什麽還要有他的名字？
身為教導主任，他也是很忙的好嗎？
“真沒時間？”校長挑着眉瞥了他一眼，徐肅立刻收起來抱怨的臉，笑着說：“有時間，當然有時間。”
白淳熙和校長對視了一會兒，“沒有別的方案了？”
“你也可以把家長叫過來……”
少年立刻做出了決定，“我選方案二。”
“啊？”楚旬笙微愣，按照他們兩個現在的關系，少年怎麽說也不會選擇方案二才對。
沒讓他愣太久，面前的少年麻利的對着校長垂下頭，“校長我錯了，下次不敢了，我現在已經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熟練且完美的認錯态度。
楚旬笙手指抖了一下，心中那不切實際的猜測再次騷動了起來。
他又想起在這個叫淳熙的人旁邊，還跟着兩個少年，總不會是王且和那個叫宮什麽的吧？
白淳熙鑽了校長說話的漏洞，方案二的截止時間是他們認識到了錯誤，那他此時此刻已經認識到了，就完全不用再和楚旬笙綁在一起。
如果楚旬笙有腦子的話，應該也會認錯，畢竟他們兩個絕對是一點都不想呆在一塊兒。
“你呢？”校長看向楚旬笙。
楚旬笙沉默了一下，答非所問，“我們兩個根本不在一個班，第二個方案說的上課還有跑操本質上是無法實施的。”
校長一仰頭，又低下來，“對啊！那讓你們倆一個班不就行了？我聽說淳熙的同桌請了一個月的假對吧？那你直接去一班借讀一個月好了，反正老師都一樣，不過進度你要自己趕。”
“嗯，”楚旬笙順從的點了點頭，“那我下節課搬過去。”
“你搬個屁啊！不準來！”這回輪白淳熙愣住了，這特麽算是什麽操作？
“我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以需要接受懲罰。”楚旬笙回道。
“你特麽……”白淳熙的拳頭硬了！
這人有毛病嗎？絕對有毛病吧！
“我能反悔嗎？校長你幹脆點，給我個處分，咱們就不搞這些奇奇怪怪的方案了好嗎？”
“不行，這可是我想了一個晚上的！既然你選擇了方案二，那就要好好遵循規則。”
“好了，快上課了，你們回班吧，我這邊和你們班主任溝通一下。”不等兩人再說什麽，校長推着人把人趕走了。
等人別別扭扭的走遠，校長在一班老師群通知了消息，又告知徐肅要及時監督後，回到自己的校長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不是很大，但各種東西齊全。
校長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扯了扯領帶，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碼打過去。
“兩個小孩已經碰面了，少爺和醫生猜的差不多，确實有些反應。”
“是，我這邊盡量配合。”
“住宿的時間估計很快就到了。”
校長一改剛才的模樣，眼神中透着精明。
……
白淳熙回到班，臉色差的吓人。
剛跑完操，班裏彌漫着一股的熱氣，随着人進來後，靜悄悄的，溫度直線下降。
宮逸蕭有些疑惑，不過也明白現在不是詢問白淳熙的時候。
沒等他和王且商量，楚旬笙已經背着書包上門解答了。
“你來我們班幹嘛？！”宮逸蕭直接站起來，呲牙咧嘴的看着楚旬笙。
“校長讓來的，”楚旬笙将書包放在白淳熙旁邊的桌子上，“之後的一個月，咱們都會是同班同學。”
“誰和你是同班同學！”宮逸蕭看他坐的位置，瞳孔微縮，下意識回想到小學的三年，那個時候他們幾乎也是這樣坐着的。
王且看向白淳熙，“小熙，他說的是真的？”
白淳熙心情很差，他沒想到自己會給自己挖了個大坑，悶聲“嗯”了一下，右手撐着臉，不去看人。
單從背影，就能感受到這個人現在很不爽。
楚旬笙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樣，擡眸看了眼課表，之後将對應的書拿了出來。
宮逸蕭看了一眼，冷哼，“呵，我們早就學完書了，下節課講卷子！”
“阿蕭，坐回來。”王且拉了一下他，“沒必要和他說那麽多。”
聽到‘阿蕭’這個稱呼，楚旬笙的睫毛又抖了抖。
這節課上的是英語老師的課，她對于沒有卷子的人通常是直接讓他站在教室外面喝風，不管是什麽情況。
二班比一班進度慢，這張卷子還沒有發，更別提做了。
宮逸蕭就等着楚旬笙被訓了。
沒曾想，英語老師提前來了幾分鐘，專門帶了張卷子給少年，“在這個班好好學。”
“謝謝老師。”楚旬笙回了一句，拿着卷子便開始快速的過題。
速度快到讓人覺得他根本沒看題幹。
之後便是英語老師一邊講，他一邊改一邊接着寫後面的，居然也沒錯幾道。
一直到中午，白淳熙和楚旬笙都沒有一句話，哪怕是一個眼神的交流，氣氛過于壓抑。
幸好到了吃飯時間，宮逸蕭一如往常，掏出飯卡問：“大哥，你今中午想吃什麽？”
白淳熙停了筆，揉了揉撐了兩節課的手腕，從桌兜裏掏出飯卡，站起來，“辣子雞米飯。”
“又是辣子雞啊？大哥你不覺得咱們學校的辣子雞很辣嗎？”
“小熙喜歡吃辣你又不是不知道。”王且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看傻子的樣子。
和他們一同出來的，還有楚旬笙。
“艹，你跟着我們幹嘛？！”宮逸蕭看向他。
“校長讓我和他一起吃飯。”楚旬笙指了一下白淳熙。
“校長他腦子沒問題吧？！”宮逸蕭一嘴能塞兩個雞蛋，“他是不是覺得天氣涼了，不想幹了？”
王且蹙了一下眉，這操作确實很像他們校長會想出來的，問題出在旁邊這位，“你怎麽會答應？”
白淳熙擡手讓他們不要再提，“校長腦子不行，我腦子，也不行。”
太艹了！
他扭頭看了眼跟在自己旁邊的楚旬笙，“距離不要低于一米，校長他可沒說咱倆要挨太近。”
“嗯。”楚旬笙乖乖的離遠了一點，配上那青一塊紫一塊的臉，看着可憐兮兮的。
就和幼兒園那時一樣。
白淳熙又看了他一眼，扭頭和王且他們繼續向前走。
署獅一中的學習氛圍很重，重到連買飯排隊的時候，都有人拿着單詞卡埋頭背。
人很多，稍不留神就會迷失在人群中。
白淳熙熟練的找到賣辣子雞的窗口，在已經排了一小段距離的隊伍後面站好。
宮逸蕭排的是在他旁邊窗口的大盤雞面，少年四處望了望，笑呵呵的說：“楚旬笙那憨批找不到咱們了。”
白淳熙沒說話，順着宮逸蕭的目光看過去。
整個食堂的學生，都穿着校服，混在一起，藍汪汪的。
但見在一堆流動的人群中，楚旬笙鶴立雞群般站在原地，四處的張望着，臉色發白，眼神中帶着茫然和些許的無助，甚至還有只有他能看到的恐懼。
忽然楚旬笙看向了他，白淳熙呼吸亂了一下，又見人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一般，望向了其他地方。
“怎麽跟瞎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白淳熙：“你瞎了嗎？我這麽帥你看不到我？”
楚旬笙：“……”
默不作聲地打開音樂：啊~你在哪兒？啊~我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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