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往事如煙

“這個視頻是誰發上去的？”

秋雅的聲音在寂靜空曠的辦公室裏顯得尤為清亮醒神, 衆工作人員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都搖頭說不知道。

只有司水低着頭, 在一旁默不作聲。

秋雅想張嘴說什麽，看到司水那個樣子後, 放棄了。

秋雅掏出手機，給彭月雲去了電話。

古庭書是彭月雲近年來最看好的新人之一, 22歲, 陽光帥氣, 風華正茂，為了捧他, 彭月雲不惜動用各種人脈資源, 付出不可謂不多。

樂靜則是目前娛樂圈最年輕的影後，18歲出道，19歲獲最佳新人獎, 23歲獲最佳女配角，27歲提名最佳女主, 28歲勇奪影後桂冠, 同年光速結婚又光速離婚, 十年間經歷了很多人一輩子都沒經歷過的事情。

一個是陽光帥氣的人氣小鮮肉，一個是剛剛離婚的新晉影後，這兩個看似沒有任何交集的人竟然在一起了，吃瓜路人除了表示震驚外，還有不理解的, 猜測疑惑的，比如：

古庭書年紀輕輕，怎麽就找了個離婚的。

樂靜包養小鮮肉？我沒看錯吧。

古庭書一個新人，勾搭影後，圖什麽？

樂靜竟然玩起了姐弟戀，真是不怕掉粉啊。

不用想，彭月雲那邊一定已經亂成一鍋粥，樂靜那邊也好不到哪去。

姐弟戀本來就不被人看好，何況兩人身份地位相差那麽大。

“彭姐，抱歉，視頻是從我這邊流出去的，是我的錯……公關方面我會幫忙，盡量把損失降到最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您一句話，我這邊全力支持。”

“沒事，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只能盡力補救了。”

給彭月雲打完電話，秋雅又聯系了樂靜，兩人是十多年的好朋友，秋雅必須給她一個交待。

姐弟戀曝光對兩人的影響幾乎是毀滅性的，尤其是樂靜，她剛走出離婚的陰影，又要遭受外界的流言蜚語，這打擊實在是……

不過樂靜比秋雅想象的要敢愛敢恨得多，既然曝光了，就認，怎麽了？談個戀愛招誰惹誰了？婚姻法哪條規定不準姐弟戀了？說出來我聽聽！

“小雅，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車禍那事出來的時候我就說過要幫你澄清，現在曝光出來更好，我早就想公布戀情了。”

“我知道，只是這事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我卻沒有及時處理，害得你要面對那麽多人的質疑和猜測。”

“別騙我了，要有辦法你早就解決了，蘇凝的粉絲那麽瘋狂，不是鐵證根本沒人信。總之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記得有空請我吃飯就行。”

“一定！”秋雅感激地挂掉電話，混娛樂圈的這些年，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這些仗義的朋友了，哪怕她和蘇凝撕逼，被同行拉踩，依然有一大幫朋友願意挺她，幫她。

處理完這些事情，已經是下班時間，見司水還在一旁揉搓衣角，秋雅笑了笑，“走了司水，下班了。”

“嗯。”

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秋雅把視頻曝光的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全程積極主動的幫朋友公關處理，沒有推卸責任，也沒有說是自己身邊的人不小心爆出來的，更沒提及司水半句。

司水沉默了一路，等紅綠燈時，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那個視頻，是我讓白珂曝光的。”

“我知道。”

“你知道？”司水訝異，“你怎麽知道的。”

“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秋雅笑說，“看來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對不對？”

“其實……你可以說是我幹的，讓他們來找我。”

“你不用這麽說，我是你的經紀人，自然要幫你解決所有事情。”秋雅笑，“而且是誰做的并不重要，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盡量把損失降低到最小。”

秋雅做事的原則從來都不是推卸責任，而是主動承擔，朋友之間能幫就幫，所以哪怕之前被全網黑，秋雅依舊有一群願意為她挺身而出的朋友。

不過，“司水，下次做這種事以前，一定要跟我說，不要瞞着我。”

“好。”司水點點頭，說，“那你也不能瞞着我。”

“沒問題。”紅燈跳轉為綠燈，秋雅啓動車子，見司水還盯着她，只得說，“你還有什麽問題。”

“我覺得你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你和蘇凝……”不知為何，司水總覺得，秋雅和蘇凝之間，既不是純友情，但也沒到愛情的地步。

很奇怪的直覺，但是她就是想知道，司水從未有過這麽強烈的想法，想了解一個人，想知道她的過去，想知道關于她的所有事情。

“我……”秋雅嘆了口氣，覺得是時候把她和蘇凝之間的事情說出來了，憋得太久，是會瘋的，“你想的沒錯，我和蘇凝之間确實不是純友情那麽簡單，但也沒到愛情的份上。”

曲穎對司水說的也不全是錯的，兩人是大學同學，大學時期秋雅的公關手段就很厲害了，她曾幫蘇凝渡過不少難關，甚至經手過蘇凝的合同事務。

秋雅本來打算畢業後從事傳媒工作，不過在幫蘇凝的過程中秋雅發現自己有做經紀人的潛質，交際手段也異常了得，就進了娛樂圈，周達也希望秋雅進這一行，以後好幫他打理公司，就同意了。

很長一段時間裏兩人都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盡管外界盛傳兩人的緋聞，兩人也沒多想，至少秋雅沒多想。

直到兩年前的某天，為了躲狗仔的追蹤，秋雅把蘇凝帶回家，蘇凝不小心碰到秋雅，發現秋雅反應強烈，進而發現秋雅有強烈的肌膚饑渴症。

“相信你也知道，我有點……肌膚饑渴，渴望被人撫摸，渴望與人接觸，渴望那種肌膚相親的感覺，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小時候并不缺愛，我爸媽對我很好，可是我就是對肌膚接觸有着強烈的執着！”

“當然，也不是誰的皮膚都可以。小時候我很依賴我媽，每天晚上都要和我媽一起睡才能睡着，可是長大後就變了，我變得非常讨厭與人接觸，你知道，在人脈為王的娛樂圈我不得不與各種各樣的人接觸，有時就算讨厭別人身上的味道也不得不與對方交頭接耳，幸運的是，我一直藏的很好，除了我媽，幾乎沒人知道，可是有一天，蘇凝知道了。”

那天蘇凝剛出席一個活動回來，被狗仔追了一路，秋雅就把蘇凝帶回自己家，等狗仔散了才走。

中間有個小插曲，就是秋雅以為蘇凝走了，就去洗了個澡，但是蘇凝根本沒走，而是藏在沙發後，想蒙住秋雅的眼睛吓她一跳，沒想到秋雅直接給了她一個過肩摔。

蘇凝在病床上躺了半個月，秋雅心裏愧疚，騙她說以後別一聲不吭靠近我，我小時候練過跆拳道，反應比較強烈。

蘇凝暧昧地說不是吧，“我們相處這麽久，從沒見你和誰勾肩搭背過，同性間的擁抱更是從來沒有，哪怕是握手，你也會很快用帕子擦掉。”

秋雅慌亂地說哪有，你看錯了。

蘇凝：“那你敢讓我抱一下嗎？”然後就撲上去抱住秋雅。

秋雅愣住，因為她并不排斥蘇凝的擁抱，反而……沉醉其中！

這是最讓秋雅厭棄自己的地方，為什麽那麽不争氣，為什麽無法拒絕？為什麽她會有這麽奇怪的症狀？以至後來想來都覺得惡心至極。

……

自那以後，蘇凝有事沒事就會往秋雅身上貼，尤其是犯錯以後，就會抱住秋雅撒嬌讓她想辦法。

秋雅一度想過自己有沒有喜歡蘇凝的可能，畢竟她沒法拒絕蘇凝的靠近，可是她又沒法認同蘇凝的任性妄為和世紀娛樂有錢能使鬼推磨的作風。

剛畢業的時候秋雅也曾認為沒有什麽事情是錢解決不了的，也沒有什麽人是錢炒不紅的。

直到蘇凝亂改劇本，還倒打曲穎一耙的時候，秋雅才開始懷疑，如果一個粉絲不知道明星本來面目是怎樣的還好，如果知道，她還能繼續粉下去嗎？

秋雅不知道別人行不行，反正她不可以。

不排斥蘇凝的接觸，就是愛嗎？

顯然不是！

可是當時的秋雅根本分不清楚兩者的分別，每次只要蘇凝撒嬌地抱住她，秋雅就心髒亂跳，血脈噴張，誤以為所有的心髒跳動都是怦然心動。

“其實根本不是，我後來越想越覺得惡心！”秋雅說着說着越來越激動，車速也越來越快，“我不是惡心她，我是惡心我自己你知道嗎？蘇凝一開始只是撒嬌暧昧，後來是威脅，先是暗示我說我不幫她她就告訴別人我有肌膚饑渴症，接着又抱住我，說是最後一次，她絕對不會告訴別人，我本該給她一耳光，可是我就是拒絕不了！後來她被狗仔追，不小心撞到建築公司搭建的臨時隔離牆，鬧大了，又來求我。”

司水完全沒想到兩人之間的糾葛竟然是這樣的，一時沒反應過來，也顧不得讓秋雅開慢點。

“她見怎麽求我都沒用，竟然想用性來賄賂我，我給了她一耳光，然後摔門走了，我從未想過這世上竟然會有這麽惡心的人，怎麽能這麽惡心啊？！”秋雅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情緒激動到難以自制，車也失控的撞上旁邊的大樹。

“小心！”

安全氣囊彈出來的瞬間，司水連忙用手護住秋雅的頭，“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不要再想這件事了。”

“我知道。”

兩人從車裏爬出來，秋雅喘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到路邊吐了。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人很惡心，很賤？”過了很久，秋雅才緩過來，接過司水遞過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又吐了，“那天在船上，我不知道你是什麽生物，明明怕得要死，又沒法抗拒你的……觸碰，我真是……賤得要死！”

“不，沒有。”司水連忙說道，怕說晚了秋雅又會想多，“我覺得你很好，非常非常好，又義氣又勇敢，還很能幹很善良。”

司水瘋狂地搜刮腦海裏為數不多的誇人的語句和關于肌膚饑渴症的信息，她活了幾千幾萬年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她有無數的時間和永遠不會褪色的青春，卻從未擔心晚說了什麽話，會永遠無法挽回一個人。

“我記得、肌膚饑渴不是病，這是沒辦法的，也許不一定是蘇凝，可能是任何其他的一個人，你也會很喜歡她的接觸，有些人生來就是這樣，只是蘇凝比較壞，但是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知道嗎？”

“就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

司水心疼地抱住秋雅，不管秋雅怎麽掙紮，怎麽呼喊都是她的錯，司水都堅持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