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着臉蹲下,“你也太暴力了。”
何夕下意識的想跟着蹲下看看任西顧怎麽樣,但又感覺自己剛才只是推的急了,聲效比較震撼,但并沒有用多大力。
再看任西顧捂着臉偷偷往上瞄他,瞬間就直到怎麽回事兒了。
“活該!”何夕說着繞過任西顧快步往護辦室走。
任西顧一看何夕沒管自己,趕緊起身追上。
何夕去還護理托盤的時候,感覺整個護士站的人都在偷偷笑他。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只好加速加速再加速,想趕緊逃離這個尴尬的地方。
何夕走進醫辦室,剛想關門,任西顧就竄了進來:“你怎麽走這麽快。”
潘東正拿着水杯靠在窗邊,看見一前一後進來的兩個人,挑了下眉:
“這小子把你從護辦室抓回來了?”
“什麽叫‘抓’?”何夕皺了皺眉,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我跟他說你去護辦室勾搭小姑娘了。”
“沒事兒,何夕。我相信你的人品。”
任西顧支着長腿靠在何夕的桌子上,“你不是那樣的人。”
“哦?”潘東慢條斯禮地喝了一口茶水,說到:“那剛才是誰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我那是急着去幫忙的,怕何夕哥拿不下那麽多東西。”任西顧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原來是這樣啊。本來我還想着今天沒什麽事兒,讓何夕早點回去,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了呢。”潘東裝作可惜的搖搖頭。
“要要要!”任西顧趕緊笑着說,“潘大夫你真深明大義,現在像您這樣又帥、醫術又了得、又體恤下屬的人真是不多了呢。”
“嗤,我還切克鬧呢。”潘東翻了個白眼兒,說:“何夕,你先回去吧。今天真沒什麽事兒了。”
“可還沒到時間呢啊。”何夕看了看表。
“不差這半個小時的,而且你又不拿工資,耗在這兒幹嘛。”潘東擺擺手,“趕緊走吧。”
任西顧跟着何夕去自行車,路上拿出手說:“把你手機號告訴我吧。出院時走的急,都沒來得及要。”
何夕報了一串數字,看着任西顧存完,說“要不你下次來,咱們約個時間,你直接在門口等我吧。”
任西顧研究了一下何夕的表情,笑着問:“怎麽,你害羞啦?”
“害什麽羞!”
何夕确實覺得剛才的事情挺丢臉的,但他絕對不會承認,“我要轉科的。又不會只在內科實習,待一個半月就要換的。”
“那換了我就去換的地方找你呗,你告訴我一聲去哪兒不就行了。”
任西顧雙手插着口袋,滿不在乎地說。
“不行,其他科室的人又不認識你。你去像什麽樣。”
“那有什麽不行的。”
“不行就是不行。”何夕瞪他。
任西顧又低下頭,湊近何夕的臉,看着他的眼睛問:“其實你就是害羞了吧?”
這次沒有了手在鼻子前面擋着,他的臉離的更近了。
何夕直接轉身走掉:“那你以後還是直接別來了。”
任西顧笑着追上去,圈住他的肩膀:“行行行,都聽你的。以後我在醫院門口等。”
何夕掰着他的胳膊:“你離我遠點兒。”
“何夕哥~~~”任西顧摟着何夕不撒手。
何夕掰不過他,只好放棄,無奈地說:“我怎麽感覺你比以前更煩人了呢。”
“哪有,我一直這樣。而且我這麽帥,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怎麽會煩人。”
何夕直翻白眼:“你要點兒臉行不?”
“我的臉一直都在啊。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給你。”任西顧說着,把臉往何夕旁邊湊。
何夕趕緊伸出胳膊擋在兩個人中間:“唉呀,你起開!”
兩個人打鬧着,取了自行車,推出醫院門口時犯難了。
何夕的自行車是個山地車,後座是找人加上去的。
他們兩個一個189、一個185,兩個都人高馬大的,誰也不輕;擔心把後座壓壞了。
“我載你吧,壓力相對小一點。”任西顧說着,想去拿把手。
何夕避了一下:“載個毛,你認路麽?”
說着跨坐到車上,一條腿支着地,對任西顧說:“上來。”
任西顧看着何夕修長的腿,因為車型構造微微撅起的屁股,眼神暗了暗。
“沒事兒,摔不死。”
何夕看任西顧愣神,以為他害怕,安慰道,“你要是感覺有異常就趕快跳下來。”
任西顧長腿一跨,坐了上去。
路上騎了一會兒。
何夕:“我說,你能別摟這麽緊麽?我都要被勒下去了。”
任西顧理直氣壯:“我害怕。”
又騎了一會兒。
何夕:“我說,你手能別老亂動麽?我癢癢。”
任西顧理直氣壯:“我手冷。”
再騎了一會兒。
何夕:“我說,你能別把下巴靠我背上麽,硌得慌。”
任西顧:“啧,你事兒真多。”
等他們終于到達目的地時,何夕感覺這可能是自己有史以來,最難騎的一段路了……
何夕租的房子在郊區的一個老居民樓裏,一共6層,他住在頂樓。
房子沒有電梯,本就很窄的樓道裏還堆了各種雜物。
兩個人身體都很好,爬上去倒沒費什麽勁兒。何夕開了門請任西顧進來。
任西顧忍不住抱怨:“你怎麽租了這麽一個房子?又遠、又小、又不安全。”
“便宜啊。”何夕給任西顧倒了杯水。
“大帝都房子這麽貴,我一窮學生又沒賺錢呢,能租這個就已經很不錯了。”
“你不是在實習呢麽?”任西顧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是啊,可醫學生實習沒工資啊。”何夕打開冰箱開始研究晚上做什麽飯。
“靠,這麽坑!怎麽別人實習都有?”
“別人的專業實習都是有産出的啊,我們實習不但沒産出還有可能給醫院添麻煩,不倒扣我們錢就不錯了。不過聽說貌似還真的有地方是要收費的。”
何夕拿出幾個雞蛋和西紅柿,問:“我就簡單的做個西紅柿雞蛋面行嗎?”
“行,你做啥我都吃~”
何夕拿着東西去廚房。
任西顧又跟過去靠在門口問:“你們要學5年,實習還不拿工資。那豈不是很吃虧?”
“怎麽能叫吃虧呢?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兒。”
何夕摸摸鼻子,“其實我感覺5年都學不太好,還打算再考個研究生呢。”
“大好的青春都浪費了啊。”任西顧搖着頭感嘆。
何夕笑笑:“想要當醫生就要有這個覺悟。”
任西顧看過何夕各種各樣的笑,第一次見面時禮貌的笑、使壞成功後得意的笑、他各種耍寶時被逗的笑,但沒有哪一種笑像現在這麽耀眼:
眼睛裏閃着光、充滿希望,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他的。
這一刻,他想起一句曾經被他嘲笑傻透了的話:這個笑容由我來守護。
任西顧看着,聲音也忍不住溫柔起來:“這麽想當醫生啊。”
“嗯,還挺想的。”何夕也有點不好意思。
任西顧看他低着頭,忍不住走過去逗他:“為什麽這麽想啊?”
“我說了你肯定笑我。”何夕開始洗西紅柿。
“我不笑你。”任西顧又往他身邊湊了湊,“快說快說。”
“你躲起開點,沒有辦法幹活兒了。”何夕一邊洗西紅柿,一邊用手肘推他。
“你說了我就躲開。”
“啧,就那個很俗套的想治病救人。”
何夕想了想又補充到,“不過我沒那麽崇高,我只是想積積陰德罷了。”
“噗。”任西顧看他一副打死不想承認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不是醫生麽?怎麽還迷信呢?”
“你煩不煩。”
何夕直接放下手裏的東西,把任西顧推了出去,“去外面等着吧,在這兒就知道搗亂。”
任西顧被推了出來,開始打量這個房子:
簡單的一室一廳,家具不多,被收拾的很幹淨;白色的牆壁已經開始微微泛黃,天花板的一角還因為漏雨花了一大塊。
他又走到窗邊看了看下面,各家安裝的空調、防盜窗盤踞在外牆上。
以他的水平,不用任何東西就能爬上來。
任西顧皺着眉想:不行,得讓他換個地方住。
“過來吃飯了。”
何夕端着面出來時,就看到任西顧站在窗前發呆。
“你這房子一個月多少錢啊?”
任西顧走過來拿起面條聞了聞,又說:“嗯~好香!”
“一千八。”
“這麽貴!”任西顧又嫌棄的環顧了一眼四周,“這破房子哪兒值一千八啊。”
“這已經是附近最便宜的了。”何夕說着把筷子遞給他。
“真坑。”任西顧撇撇嘴接過筷子,“你還不如直接去我那裏住呢。”
“我租都租了啊。”何夕開始吃面。
任西顧想到如果讓何夕去和自己住,那就能天天見到他了。
覺得這個提議簡直好極了,也不吃飯了,又趕緊補充道:“說真的。你搬去我那裏吧,我也不收你房租。平時我就一個人住,自己待着可無聊了,你去了還可以和我做個伴兒。最主要的是我那裏離你們醫院還近,路上可以省不少時間呢!”
“不太好吧。”何夕皺皺眉。
“有什麽不好的。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平時就幫我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飯什麽的。不然每個月請保潔也要花好多錢呢,你就當做個兼職交房租了~”
“我考慮一下吧。”
任西顧看何夕答應考慮,才端起面條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何夕本以為任西顧只是說着玩玩。
可第二天那家夥發信息來說下午在醫院門口等他,要帶他去看看房子。
何夕走出門口時,就看任西顧站在一棵歪脖子樹下,旁邊放了量一看就比他那倆高級了不知道幾個檔次的山地車。
任西顧看見何夕,拍拍自己的山地車說:“走,今天我載你~”
“傻不傻啊你,有兩輛還用載來載去麽。”
何夕笑笑跨上自行車,沖任西顧揚了揚下巴,“帶路。”
任西顧房子的确離醫院很近,在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裏,兩室一廳,又大又幹淨,小區的環境也很好。
在任西顧苦口婆心地列舉了幾十條在這裏住的好處和以前房子的壞處後,何夕答應回去和房東商量一下。
第三天,任西顧又來了,還是站在那顆歪脖子樹下。
何夕走過去,看了看他旁邊,問:“你車呢?”
任西顧摸摸鼻子:“壞了”
“那麽好的車,才騎一天就壞了!你都幹什麽了?”
“唉呀,壞了就是壞了。”任西顧自來熟地往何夕後座上一跨,“快走快走,餓死了。”
何夕在任西顧的催促下,給房東打了電話問退租的事情,結果房東說合同簽了一年不能退。
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但看任西顧一副哀怨的表情,只好安慰說:“沒事兒,你想吃飯了可以經常來,我不會趕你的。”
結果任西顧就用實際行動诠釋了“經常”二字。
一整個周末都賴在這裏,周一開始又每天都醫院門口蹲點兒。
幾天之後,何夕倒也熟悉了這樣的生活。
又一個周五,是何夕在內科的最後一天,下周一開始他就要去外科實習了。
下午的時候,何夕請潘東給自己填實習手冊。
雖然這個人平時看着吊兒郎當,但何夕知道他是個很靠譜的人,并且這段時間都在有意無意的照顧自己。
他向潘東表達了一下感謝,本以為潘冬會趁機損他兩句。
可潘東沉默地給他填完實習手冊,然後一臉認真的問:“你是打算往臨床方向發展嗎?”
“啊?是啊,我想當醫生。”
何夕楞了一下,然後答道。他們熟了之後潘冬一直嘻嘻哈哈的,突然嚴肅起來讓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有多想?”潘冬起身去關醫辦室的門,他決定要跟何夕好好談談。
“很想。”何夕說完怕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決心,又補充道,“非常想!特別想~”
潘冬轉身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滿臉憧憬、眼神堅定,閃耀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多年前熟悉身影。
他走過來坐到何夕面前問:“為什麽這麽想啊?”
何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高考那年南方發生了一場大地震。其實我老家也有過一次,小時候就老聽家裏人說起那時的事兒。故事和畫面一結合,觸動就挺大的。希望如果再有這種情況發生時,我能保護身邊的人,有能力救他們。”
“但天災只是偶發的。如果當了醫生,你所治療的更多的是那些和你沒有任何關系的人。”
“也挺好的啊,治病救人總歸是好的。好人總會有好報嘛~”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會給你好報。病人承擔不起高額的醫藥費時,還是會懷疑你坑他的錢;家屬承受不住失去親人的痛苦時,還是會怪你不盡全力。”
“我自己問心無愧不就行了。他們不領情就不領情,我就當為下輩子積陰德了。”
“那要是一個壞人倒在你面前呢?”
何夕一時噎住了。
他知道醫學日內瓦宣言的內容,但沒往這方面深入地想過。
他從小在家鄉長大,那裏是在廢墟中重生的城市,鄰裏之間總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小時候就常聽奶奶講他們是如何被救起,又怎樣去救的別人;在餓的不行的時候,是誰給了她一口吃的,她的奶水又喂了誰家的小孩。
從那個只有互相攙扶才能生存下去的年代留下的傳統,那裏沒有誰對誰有着真正的惡意,所以他總認為治病救人就是好的、對的。
但如果像潘冬問的,如果倒在他面前的是壞人呢,他還會救嗎?
潘冬看何夕糾結的樣子,嘆了口氣,将實習手冊遞給他:“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何夕結果實習手冊,看着潘東。
潘冬站起身,走到窗前,“以前有個人像你一樣,正直、聰明,充滿理想和包袱,當年以全國第一的成績考進醫科大,說起來還是你的學長。”
“嘿嘿,你也是我的學長。”
何夕知道潘東也是他們學校畢業的,只不過之前潘東不說,他也就沒提。
潘東笑笑,接着說:“他比我大兩屆,這個人也是從小就想當醫生。
說實話,我一開始特別讨厭他。
因為我喜歡的人喜歡他,周圍的人越說這個人好,我就越讨厭他。
後來他考上了醫科大,我喜歡的人上了和他在同一所城市的大學。
我就覺得有什麽了不起的,我也能考上。”
何夕看潘東望向窗外,仿佛陷入了回憶,聽他平靜地敘述着:
“後來我玩兒命學了兩年,做了他的學弟,天天想着怎麽能讓我喜歡的人看清那個人的真面目。
可是越近距離接觸,我他媽越發現這個人真是個純傻逼,越來越讨厭不起來他。
後來我慢慢想通了,決定祝福他們。
看着他們畢業、一個從商、一個如願以償的當了醫生。
然後有一天,那個人成功拿到執業醫師資格證,請我們去游樂場玩慶祝一下。
在那裏,我們碰到了一個把筆帽吸進氣管的小孩。
那小孩被人群圍着,等我們擠進去時,他的臉已經憋得發紫了;
家長說已經打了120,但需要等一會兒才能到。
又過了一會兒,孩子已經開始翻白眼、瞳孔也開始擴大,我們都知道這個孩子可能等不到120來了。
那個傻逼看不下去了,跟旁邊的小販借了一把刀,割開孩子的氣管把筆帽取了出來。
後來120來了,孩子得救了,各種電視、報紙都開始報道、表揚。”
潘東轉過頭問何夕:“你一定覺得故事停在這裏皆大歡喜,是不是?”
何夕點點頭,但他發現潘東的眼睛已經泛紅,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他媽也這麽覺得!但是後來那個孩子聲帶感染,不能說話了。”
潘東冷笑了一下,又擡起頭望向窗外,接着說:
“孩子的父母把那個人告上法庭要求賠償。
說是因為他在游樂場割氣管時使用了不符合衛生要求的手術器具,才導致孩子聲帶感染、不能說話的。
結果孩子的父母勝訴了,那個人剛剛拿到沒多久的執業醫師資格證被吊銷了。那麽想當醫生的一個人……”
何夕感到有點難受,剛想開口安慰潘東,就又聽他說:
“父母沒良心,但孩子心理還是知道是誰救了自己的。
那個人離開醫院的那天,孩子跑出去想送他,但聲帶沒辦法出聲,就只能一直追,過馬路時也不知道看着。
那傻逼也是,孩子追了他一路都沒發現,結果車按喇叭時他聽見了。
把孩子推走,自己被撞死了。這個大、傻、逼。”
何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感覺自己的眼睛也濕潤了。
潘東閉了下眼睛,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何夕說:
“其實如果你像別的實習生一樣,因為家裏的安排、因為生計、或者哪怕像我一樣只是為了追人來學醫的話,我都不會跟你說這些。
但我能看出你對這個職業有很高的熱情,甚至高到有點把它理想化了。我不希望看着你有一天像那個傻逼一樣。”
“這種氣氛太不适我,我要去透透氣。”
潘東說着向門口走去,打開門後,他又頓了下,問:“你說,他後悔麽?”
問完又像根本沒有等何夕回答一下,關上門出去了。
何夕很震撼,緩步走到潘東剛才待的位置。
望着外面湛藍的天空,也問自己:是啊,他後悔嗎?
直到下班的時間,潘東也沒有回來。
何夕收拾好東西,取了自行車,渾渾噩噩地往外走。
潘東講的故事對他震撼太大,他不想放棄自己的理想,但也不願意得到和潘東學長那樣的結局。
“何夕!”
聽到有人叫自己,何夕擡頭,看見任西顧站在那顆歪脖子樹下朝自己揮手。
他身邊還站了個帥氣的大男孩,正順着任西顧揮手的方向往這邊望。
何夕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想調整好情緒再過去。
任西顧看到何夕沒動,直接邁着長腿跑了過來:“我給你打電話你都沒接。”
“啊?我沒聽到。”何夕翻出手機看了看,果然有三個未接來電。
任西顧看到何夕有一絲心不在焉,問:“怎麽了?你心情不好啊?”
“沒有。”何夕笑了笑。
“少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到底怎麽了?”任西顧不死心。
“就是……”何夕不知道怎麽開口,他覺得自己有點兒矯情了,就随口說到:“就是下周開始要去別的科室實習了,有點舍不得。”
“舍不得潘東?”任西顧擰着沒問。
“都舍不得。”
何夕看到剛才跟任西顧站在一起的男孩插着口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問:“這是你朋友啊?”
男孩看上去比任西顧矮了一些,但也是身高腿長。
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嘴角微微翹起,露出兩個酒窩。
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整個人顯得玉樹臨風。
見何夕看自己,用飽含笑意又有些懶洋洋的聲音說到:“你好呀,何夕。我是花一凡,你直接叫我一凡就好。”
任西顧看了男孩一眼:“叫‘何夕哥’!連名帶姓的,有沒有禮貌?”
男孩撇着嘴說:“你剛剛還不是連名帶姓的叫!我都聽見了~”
“我是我,你是你!我跟你能一樣麽?”任西顧瞪着眼睛說。
何夕看着拌嘴的兩個人,趕緊伸出手:“一凡,你好。”
“嘿嘿。”花一凡也伸出雙手握了握,“何夕哥,西顧帶我來看看你。”
任西顧打開兩人的手:“是你自己死皮賴臉地非要跟來的。”
“怎麽能叫死皮賴臉呢!”
花一凡揚着下巴,理直氣壯地說:“你這天天一放學就跑得沒影了,周末也玩消失。我身為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好哥們兒,關心一下兄弟怎麽了!”
何夕看着吵吵鬧鬧的兩個人,感覺心情輕松了很多。
不由得覺得,這個時候能有這兩個這樣的人陪在自己身邊真好。
他笑笑說:“走,我請你們兩個喝酒吧~”
“謝謝何夕哥~”
“什麽?”
兩個人幾乎同時說到。
“為什麽他一來就有酒喝?”任西顧問。
“因為我長得帥~”花一凡眨着眼睛。
“我不同意。”任西顧看着何夕。
“那你可以在旁邊看着。”何夕推着自行車往前走。
在任西顧的盛情邀請下,三個人在路上買了些酒和熟食,然後直奔他的住處。
到了公寓後,何夕又随便做了幾個菜,三個人就開喝。
任西顧說花一凡小時候老挨欺負,死皮賴臉地纏着自己尋求保護;花一凡說任西顧從小冷傲孤僻,要不是自己有犧牲精神和他做朋友,估計他會得自閉症。
兩個人互相揭着短,何夕邊聽邊笑,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晚上,任西顧洗了澡從浴室出來。
看着客廳裏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兩個人,打算把他們拖到卧室去。
任西顧走近,看到何夕因為醉酒泛紅的臉頰、微微皺着的眉頭,忍不住伸出手把眉心撫平。
感覺到外來的觸碰,何夕胡亂揮揮手,嘴裏不知道嘟囔着什麽。
任西顧看着那兩片飽滿的唇瓣,不自覺地吻了上去。
雙唇觸碰的一瞬間,任西顧就感覺到一股熱流從下腹蔓延到全身,他渾身燥熱難耐,感覺自己快要燒起來了,僅有的涼意從唇齒間傳來。
他急躁地、不斷地品嘗這一絲清涼,仿佛只有這讓才能讓自己不被點燃。
何夕感覺到呼吸困難,開始無意識的掙紮起來,揮動的手臂碰到桌子上的啤酒罐,發出響聲。
但任西顧并不打算放開,按着他的頭,不斷加深這個吻。
何夕掙紮得更厲害了,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同時旁邊傳來一聲驚呼。
任西顧皺着眉放開何夕,擡起頭看到花一凡一臉吃驚地看着自己。
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把何夕抱到自己的卧室,又給他換上自己的睡衣。
他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何夕,手指撫摸着被自己□□的鮮紅的唇瓣,又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才關上門退了出去。
花一凡還在客廳呆坐着,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懷疑自己喝醉了産生了幻覺。
看到任西顧從卧室出來,下身還大搖大擺地支着帳篷,他才确定剛剛看到的是真的、
他指着任西顧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你什麽你。”任西顧走到冰箱旁,拿出冰啤酒,先灌了一大口後才說:“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樣,我喜歡他。”
“他!他……他……”花一凡又指着卧室。
任西顧又從冰箱裏拿了幾罐冰啤酒,走過來放到桌上,拍下花一凡的手:“他不知道。”
花一凡拿起桌上的冰啤酒,也灌了一大口,說:“他是男的!”
“我他媽看得出來。”
任西顧把手裏的酒喝完,才感覺身上的熱度褪去了一些。
又開了一罐,煩躁的揉了揉頭,說:“我他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剛開始在醫院待的無聊,發現他挺有意思的,就開始有事兒沒事兒地老看他。看着看着就他媽的上瘾了。出院的時候,一想到以後看不到他了,我他媽的就特難受。”
花一凡從小就認識任西顧。
在他印象中,這個人雖說不是嚣張跋扈但也一直從骨子裏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高傲,走到哪裏都是意氣風發的,常常能吸引到一大票女生。
他本來只是以為任西顧找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才非要跟着來的;
然後發現任西顧對何夕的态度比對他的正牌女友葉欣還要百依百順,和平時簡直判若兩人,就開始覺得奇怪;
結果現在果然讓他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花一凡看着眼前這個頹廢的人,哪兒還有半點平時的影子。
他想了想,問:“你爸……”
“我不會讓我爸知道的。說不定我只是……”
任西顧搶着說,“說不定我只是一時興起,就像小時候的玩具,玩夠了說不定也就膩了。”
“嗯,你放心。我也不會跟誰說的。”
花一凡點點頭,“別忘了,你可是從小就立誓要繼承你爸的家業的。”
“我知道。”任西顧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現在就是想能多和他待會兒,可是天天往他那郊區的房子跑太他媽累了。”
任西顧和花一凡說了一下何夕房子的情況,花一凡聽後鄙視地看着任西顧:“我說,你現在是不是變傻了?”
“你找揍是不是?”任西顧瞪他。
“不是,你直接把他那房子買下來不就行了麽?然後直接讓房東交房,看他還能住哪兒去。”
任西顧想了想,笑到:“诶!對呀,我怎麽沒想到。”
說着跟花一凡碰了個杯:“好兄弟!”
花一凡碰完杯後也灌了一口酒,轉了轉眼珠問:“不過男的和男的,能做那個嗎?”
“能,我查了。據說比和女的還爽。”
任西顧瞥了眼卧室,想起剛才的那個吻,覺得下腹又有點發脹。
花一凡看他的眼神就直到他想什麽,鄙視道:“靠,你可真下流。還專門去查。”
任西顧撇撇嘴不以為意。
“诶,等你成功了給我分享下經驗呗。”花一凡邪笑着問。
任西顧和花一凡幾乎是無話不談,高中時他們就互相炫耀過和各自女朋友在床上的□□。
但他此刻不太想接話,不知道為什麽,他連剛剛的吻都不太想和別人分享。
不過好在花一凡馬上又說:“還是算了吧,我還是喜歡軟綿綿、香噴噴的女人。男人的樣子,想起來就……惡……”
花一凡抖了抖身上,又拍了拍任西顧的肩膀,說“不過放心吧,兄弟!我是不會歧視你的。”
“滾。”任西顧站起來往卧室走去。
任西顧特意又沖了個涼水澡,才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可是何夕因為喝了酒體溫偏高,感覺到旁邊進來一個冰冰涼的物體,就開始往這邊靠,有些燙的臉不自覺的在任西顧的身上蹭。
任西顧想推開又舍不得,只能忍;忍着忍着,小西顧就站起來了。
“靠!”任西顧推開何夕,沖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任西顧走出浴室。
映入眼簾卻是這樣一副光景:
被子已經踢到床下,何夕成大字型在床上躺着,睡衣的扣子開了幾顆,露出胸前一大片光滑的皮膚。
“原來身上比胳膊還白啊。”
一個月前的疑惑終于得到了解答,小西顧又起立表示慶賀。
“艹”任西顧低罵了一聲,又轉身回浴室了……
第二天何夕一睜眼,發現周圍完全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用了好一會兒才回想起來昨天來任西顧家喝酒,看樣子應該是喝多了就在他家睡下了。
看看身上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太陽已經很高了,看樣子任西顧應該已經起床了。
他洗漱完畢,走出卧室,準備道個謝。
任西顧和花一凡在客廳打電動。
何夕出來時,正好看到電視屏幕上顯示“GAME OVER”的字樣,猜想他們應該剛剛打完一局。
花一凡聽到動靜,看見何夕出來了說:“何夕哥,你醒啦?桌上有早餐。”
“不好意思啊,起來的晚了。”
何夕早上不是太想吃飯,端起一杯豆漿,走到電視前想看看他們在玩什麽,“你們在玩游戲啊?”
“是啊,你要玩嘛?”花一凡作勢要把手柄遞給他。
“不了,我不會。”
何夕搖搖頭,然後看到任西顧滿臉疲憊、眼睛下面還有着濃濃的黑眼圈,忍不住問:“額。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啊?”
花一凡輕笑一聲,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眨了眨:“這家夥昨晚根本就沒睡。”
“啊?該不會是我吵到你了吧?”何夕心裏泛起一絲愧疚。
“是啊!一整個晚上都翻來覆去的,煩死了!”任西顧悶聲說。
“實在不好意思啊。”
“算了。”任西顧把手柄一扔,“罰你這個周末不準走了,幫我準備兩天的飯。”
“哦,好。”何夕一口答應下來。
如果在平時,他會拒絕;但這個周末他不想一個人待着,可能是受潘東昨天的話的影響。
同樣,午飯過後,他也沒有像平時一樣去看書,而是站在陽臺上一邊活動身體一邊望天——他想放松一下,任性地過一個周末。
“咱們去打籃球吧。”任西顧走過來提議到,他以為何夕想運動了。
“現在這個點兒也太曬了吧。”
花一凡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突然坐起來眨眨眼睛:“不然我們來玩網絡游戲吧~”
“好啊,不過你們得教我一下。”
何夕正好想找個東西吸引一下注意力,好讓他不再老是想潘東昨天的話。
幾分鐘後,何夕看着眼前的三臺電腦:“為什麽你家裏會有這麽多電腦……”
“臺式機、筆記本、淘汰的筆記本。”任西顧依次指着它們解釋道。
何夕無語的在心裏默默感嘆:
真是有錢人啊!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