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溫二嫂的那話在村裏引起的轟動可是不一般,鄉下人家本來就沒什麽娛樂活動,村裏閑着沒事幹的長舌婦最愛東家常西家短的說閑話。
別的不說,林蔓在河溪村也就個把月,就這在狗子娘嘴裏也聽了不少八卦,比如誰家的兒媳婦懷了娃八個月就生啦,家裏婆婆看着娃兒胖乎還長得不像兒子,疑心兒媳婦給兒子帶綠帽,結果還真逮住了隔壁老王,再比如哪家六十歲老頭不檢點,大晚上偷看寡婦洗澡給抓住□□啦,還有鄰村知青勾搭村裏大姑娘啦........
千奇百怪、光陸怪離的八卦,只有林蔓想不到,沒有狗子娘打探不來的。
林蔓在吃瓜吃到撐之餘,也默默給狗子娘點贊。
不愧是咱們村的包打聽,狗子娘棒棒噠。
這回關于老溫家的事兒,據狗子娘說村裏最廣為流傳的一個版本,就是溫二嫂說的那樣,溫悅大半夜起來跟宋聽瀾鵲橋相會,進了被窩兒的故事。
據說村裏有位不知名知青也出來透消息,說他有天晚上出門撒尿,就撞見宋聽瀾跟溫悅在樹下卿卿我我。
好嘛,這消息一出,村裏更是流言四起,最離譜的那版已然變成—大隊長家的閨女肚子裏已經懷啦,下個月就要生了。
這.........
不光溫家人聽了暴跳如雷,就是林蔓都覺得無語,溫悅那肚子平坦的跟太平洋一樣,哪裏來的娃兒?
大隊長婆娘聽着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氣的跳腳,要出門叫罵,給家裏人生生攔下了。
本來村裏就流言四起,現在出去不是火上澆油?
這會兒回過神來的溫二嫂也後悔不疊,她光圖一時口快了,把自個兒閨女給忘了,溫悅自己不檢點連累她閨女算怎麽回事!
溫二嫂試圖出門解釋,說昨天她昏頭說的胡話,不作數。
村裏人嘴上打着哈哈,其實心裏跟明鏡兒一樣,可拉倒吧,那哪是胡話,分明是壓在心底的大實話!
嗨,老溫家幾個女娃也可憐,有溫悅這樣名聲的親姑,溫家的小孫女以後……
啧……
只一晚功夫,大隊長就跟老了好幾歲似的,皮膚黝黑的臉上刀刻般的皺紋又多了幾條,雙眼通紅布滿血絲,滿是花白胡茬的嘴角上起滿了燎泡。
那是給愁的。
溫大溫二哥倆也差不多,溫二嫂跟婆婆幹架,還逞一時之快,把家裏的醜聞說了出去,公公是大隊長,面上挂不住,這會知道罪魁禍首了,自然而然不會輕易饒歸她。
溫二嫂心道,左右都豁出去了,不如她去娘家躲躲!
當即卷了包袱跑回娘家,溫老二去接不僅不回來,還揚言老溫家不分家,就不回來。
“這個賤婆娘,讓老二休了她!”
大隊長婆娘指天大罵說賤婆娘沒良心,又捶胸頓足說自個命苦,讨了這麽個喪門星媳婦兒日子都不安生。
大隊長“砰”下砸爛了桌上的茶壺,雙目赤紅怒吼道,“都給老子閉嘴!”
剎那間,屋內一片死寂。
躲在隔壁屋撞暈的溫悅哆嗦了下。
“.......爹,咱以後咋辦?”半晌之後,溫大結結巴巴道。
大隊長頹然抹了把臉,“分,分吧!”
就算不分家,這個家人心也早就散了,攏不到一塊了。
這兩天,大隊長在家沒出門,他都能想到,村裏人回去會如何添油加醋跟自家親戚鹦鹉學舌。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用不了幾天,在十裏八鄉,老溫家的名聲就徹底臭了!
這話如同一枚定時炸彈,在溫家一家人心中轟然炸開。
大隊長婆娘頭一個從炕上跳起來,瞪着眼沖大隊長嚷道,“分啥,我老婆子還沒死呢,不能分!”
大隊長卻不聽婆娘的鬧騰,執意要分家,還吼了句,“要是再鬧就給老子滾回你娘家。”
大隊長婆娘五十來歲,跟大隊長過了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聽到“滾回娘家”這種話,她愣了愣,下一秒癱坐在地,捶胸頓足,涕淚橫流。
最後,老溫家還是分了家,家裏房屋糧食錢票、鍋碗瓢盆農具牲口一式四份,分的幹幹淨淨。
要說溫家總共三房人,大隊長老兩口,溫大一家,溫二一家,家産怎麽分成四份?
這是溫悅也給分出去了,大隊長對這個女兒心灰意冷,分給她一份家産讓她自食其力,以後算是跟老溫家沒啥關系了。
溫悅在大隊長面前哭的滿臉淚水,柔弱可憐,大隊長只長嘆一聲,負手而去。
溫悅也不知道跟宋聽瀾說了什麽,沒幾天兩人官宣訂婚。
就是男女主的訂婚宴有些荒涼,倆人在溫家老宅擺了幾桌席,就是看在大隊長的面上,村裏也沒多少人去,更別提知青點的十幾個知青了。
大隊長婆娘到底心疼閨女,偷偷塞了溫悅三十塊錢算是嫁妝。
老溫家新起的磚瓦房自然沒有她這個外嫁閨女的份兒,溫悅分到的是溫家那處老宅院。
在村子最狹窄小路的盡頭,有處黃土坯牆茅草頂的矮房,用高粱杆圍城籬笆的小院,就是溫家老宅了。
溫家分了家,溫悅獨自住在老宅,大隊長婆娘三天兩頭來陪,幫着閨女做做洗衣做飯擦地抹桌子之類的瑣事。
不然溫悅也不會,她在學校一個月十八塊錢的工資,月月拿着糧本定量買糧食,還要接濟因私自訂婚給家裏斷了生活費的宋聽瀾,日子捉襟見肘。
陳寡婦可樂壞了,天天在家撺掇于秋如相親,快找個好人家把溫悅比下去。
男女主日子過得不順,小米蟲林蔓日子也不咋好。
這不是四月底了嘛,眼瞅着天就熱了,村裏家家戶戶都把藏在地窖裏的蘿蔔土豆挖出來,挑掉蔫兒的,剩下的全都洗幹淨,切切吃了。
老陸家自然不例外,趙春花同志多會過日子,家裏的糧食那是丁點不能浪費。
小老太變着花樣給一家人做蘿蔔,炖蘿蔔、炒蘿蔔、腌蘿蔔,蘿蔔飯....
林蔓跟鐵蛋妞妞整天吃蘿蔔,感覺自個兒都快變成兔子了。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老陸家一大兩小仨吃貨實在吃夠了蘿蔔,遂派出代表林蔓跟趙春花同志,委婉提一下小老太,咱能不能隔三差五改善下生活呢?
誰知,趙春花同志哼笑一聲,把一頭霧水的林蔓帶到地窖口一看,嚯,裏頭還有大半袋蘿蔔!
林蔓不敵敗走。
吃貨三人組不放棄,不抛棄,山不來我就去就山。
林蔓不是還有那位面交易系統嘛。
現在是春末,河溪村山前山後的嫩野菜早讓村裏人給采走了,剩下的不是老了就是蔫兒吧唧。
臭毛病一堆的系統自然看不上。
饞肉的林蔓就帶着倆崽兒去河邊淺水區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撈條魚回來開葷。
河溪村前的這條小河是山上那條溪河的分支,溪河水順着修好的河道蜿蜒流入縣河,再穿過河道流入省城的護城河。
小河口上有片河灘,約莫着有三四畝地大,春日一到,河灘上的蘆葦和蒲草一叢叢冒出來,春雨澆灌的碧綠寬大,有時候下雨就形成了一個個小水坑,有魚游進去,魚游不走,就被困住了。
林蔓就想着去小水泡那看看,或許有幾條肥魚也說不定。
沒想到老天爺不開竅,林蔓提着魚簍興沖沖去看,水泡子裏連條巴掌小魚都沒有。
鐵蛋光着腳丫,“嬸子,這裏沒魚咋辦?”
林蔓不放棄,“咱們再看看。”
妞妞也點着小下巴,“嗯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功夫不去有心人,林蔓在河灘上搜尋,妞妞跟鐵蛋在不遠處看,鐵蛋眼尖,在淺水區一窪水泡子裏發現了幾條巴掌大的鲫魚,妞妞也在另一處水泡裏抓了一條鲈魚,更讓吃貨三人組驚喜的是,清澈的河灘下頭居然藏着一窩螃蟹,那螃蟹個個巴掌大,肥美十足。
鐵蛋一只只撿起來,丢魚簍裏,喜滋滋捧給林蔓看。
林蔓趁着倆小興高采烈圍着螃蟹看的功夫,迅速拎兩條鲫魚,跟系統做了交換。
随着“叮”一聲響,系統響起聲音。
“叮,兩條天然鲫魚獎勵一斤白面。”
林蔓彎了彎眼睛,若無其事正待領着倆小回了家,想了想不能這麽回去,這會兒是村裏下工點兒,山前村後人來人往,前陣子老陸家靠着陸洲寄回來的包裹,村裏就有好些眼睛盯着呢。
這年頭,也有人看不得別人家歸不得好日子。
正好這時節,河溪村正值槐花飄香的季節,山前山後綴了不少潔白如玉的槐花,林蔓跟鐵蛋耳語幾句,鐵蛋嘿嘿笑了幾聲,上樹摘了幾大枝子槐花。
回家路上有人問起,就說去後山摘槐花去了。
林蔓瞅着槐花很心動,打算蒸一鍋槐花窩窩頭,沒想到狗腿系統也很心動。
平時摳摳索索換獎勵,這回半斤鮮槐花換了一斤大米。
晚上,老陸家一家螃蟹大餐,魚片粥。
趙春花還疑惑嘟囔,家裏的米面怎麽越吃越多了。
林蔓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進入六月份,外頭的天氣就燥熱起來。
今天又是一個豔陽天,大夏天的,院中一絲風也無,林蔓跟倆小熱的夠嗆,癱在床上挺屍,滿耳朵都是樹上知了歇斯底裏的叫聲。
一大早出門的趙春花戴着鬥笠,跟風一樣竄進家門,滿面紅光,“蔓啊,老二來信了,說過兩天回家幫着麥收,嗨,這下你們小兩口可能溫存溫存了,明年我大孫女就來喽!”
懶洋洋躺着的林蔓一個鯉魚打挺:“………”
啥玩意兒?
陸洲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