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年河溪村麥苗長得好,幾場淅淅瀝瀝的春雨過後,生産隊隊員們把田埂夯得實,加之農家肥施得勤,村裏的麥蹿的老高,抽出的麥穗又大又沉,顆粒飽滿,村裏人人樂開了花。

林蔓沒養過豬也見過豬跑,雖然沒侍弄過莊稼,那也知道今年是個豐收年呀。

趙春花同志也感概,自從55年以來,河溪村還是頭一年有如此好的光景呢。

每逢村裏夏秋收,河溪村生産隊勞動力那是有一個算一個,半大小子都要跟着下地。

趙春花跟林蔓自然也不例外,老陸家人口少,為了不讓老娘操勞,陸洲每年都回家幫着收麥。

其實不管是現在還是後世,陸洲這樣的職業軍人每年休假與否,都是由其所在部隊擔負的任務和戰備等級所決定的。

就拿陸洲來說,人是野戰軍的副營長,按照部隊規定一年就只可休一次假。

這還是好的,有些駐守北疆或是邊關海島的軍官士兵,部隊任務重,三四年也不見得能回一趟家。

當兒子的孝順老娘這本無可厚非,就是那啥,陸副營長回來了,她晚上不得跟人住一房?

林蔓名義上是老陸家的媳婦兒,實際上陸洲不在家,她自個兒住一間屋就跟單身沒兩樣,吃得好睡得香還順帶吃瓜看戲,小日子別提多自在。

這下好了,便宜老公回來了,以後有她發愁的了。

算了,不瞎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候再說吧。

為了這個把頭發想禿了就得不償失了。

本來頭發就不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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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抓抓頭發準備下炕,誰知道那頭鐵蛋睡醒了嚷嚷着要撒尿,睡眼惺忪撞過來,把她給摔了個屁股蹲兒。

“哎呀,這孩子高興也不能傻了啊,蔓啊,你是想小二了吧?”

“嬸嬸,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鐵蛋給吓醒了,繞着炕跑過來。

趙春花恰好進屋,看到這一幕,趕緊跟鐵蛋把人扶起來,笑哈哈道。

林蔓捂着屁股,摸摸小家夥的腦袋瓜,表示沒事讓鐵蛋去撒尿,自個兒聽了老太太的話,剛想來個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娘你別誤會!

趙春花就忙忙叨叨說起地裏的莊稼如何如何,壓根兒沒有林蔓說話的份兒。

其實誤會不誤會的,這話小老太也就随口說說。

畢竟現在夏收在即,趙春花同志要喂豬,要磨鐮刀,還要把家裏的木耙、大掃帚、扁擔翻出來準備收麥子,忙着呢!

這不,小老太剛回家就把兒子寄回家來的信喜滋滋遞過來,讓林蔓讀給她聽。

其實剛才在外頭,趙春花早讓郵遞員給大致看了,問都說的是啥。

那郵遞員也就是個小學畢業的,看信也不仔細,裏頭有好幾個字還不認識,他不想在外頭丢面子,就搪塞幾句,說好事兒啊,大娘你兒子要回家了。

趙春花一聽那可不是樂上天。

林蔓接過信來一看,還真別說,她便宜丈夫着實寫的一手好字,俊逸有力,鐵畫銀鈎,跟本人一樣賞心悅目的好看,再瞅瞅人寫的信,行吧,果然也是那麽簡潔明了、老生常談,無非就是讓老母親保重身體不要操勞啦,家中花費毋需擔憂,媳婦兒身嬌體嫩不用下地,鐵蛋跟妞妞要聽話........

趙春花聽的可高興,信都念完了,還意猶未盡道, “沒了?”

林蔓乖巧點頭,“娘,沒了。”

趙春花就拍了下大腿,對自家這個二兒子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想她這麽個聰明老太,咋就生了這麽個不開竅的二傻子,咋就不知道給媳婦多寫一份信呢!

對了,這兔崽子啥時候回來,林蔓又看了看,說是明天就能到家。

小老太罵罵咧咧,把蠢兒子寄來的信往陶瓷缸子下一壓,又扣上草帽,提着竹筐打豬草去了。

妞妞跟鐵蛋愛熱鬧,大熱天睡夠了,想出去耍,小尾巴一樣跟着出了門。

林蔓則趁着這會兒涼爽些,把家中老小的髒衣裳床單啥的捶洗幹淨,曬在院子裏,忙活完這,家裏的豬啊雞啊又餓了,尤其是那頭半大的白豬哼哼叫個沒完,她又趕緊去伴食兒,等把家裏的祖宗伺侯好了,又熱出了一身的汗。

盛夏時節,老陸家院子口那顆碗口粗的棠梨樹撐開了一把濃密的綠傘,淡白色的小花綴滿了枝頭,散着微微的芳香。

林蔓坐在樹下,舒爽的嘆了口氣,一擡頭就瞄到了挂在屋檐下的那籃子蠶豆,突然口舌生津,回味起自個兒最愛的那一口五香蠶豆。

上輩子每到六月蠶豆上市,她就會采購幾斤鮮蠶豆回家,煮一鍋鹹甜可口的五香蠶豆,蠶豆水煮後表面結一層糖霜,等微微涼,咬一口嘎嘣脆,酥脆金黃,還甜津津的,簡直是回味無窮。

不行了,再想口水要下來了。

常言道心動不如行動,林蔓搓搓爪子,開始行動。

要想煮出好吃的香蠶豆,日常佐料不可少。

就是這年代,鄉下啥都缺,別說是桂皮、八角、香葉了,就是燒菜放的鹽也稀罕。

林蔓就把小主意打到狗腿系統上,好在現在家裏的小菜園豐收了,她用三個西紅柿、一把嫩豆莢跟系統換了兩片八角、兩片香葉還有一小塊桂皮,剩下的就沒系統啥事了,幹辣椒,老陸家有,花椒,老陸家也有,至于冰糖嘛,前頭進城買的還剩不少呢。

等趙春花攜倆崽兒回家,老陸家院子裏就彌漫着炕蠶豆的焦香味兒。

鐵蛋一馬當先跑進家來大叫,“嬸嬸,你做的啥好吃的這麽香?”

妞妞也跟在後頭,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啊眨,顯然是饞了。

林蔓笑眯眯掀開鍋,用幹淨筷子撚了顆蠶豆給妞妞吃。

妞妞咂巴着小嘴巴,水葡萄大眼兒更亮了。

“嬸嬸好吃,香香噠。”

鐵蛋在邊上急的上蹿下跳,“嬸嬸,還有我呢,別忘了咱家最最可愛的蛋蛋!”

趙春花抱着洗好的床單過來,聞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臭小子說話就說話,啥可愛蛋蛋,你就是個驢糞蛋!”

鐵蛋不樂意了,他咋能是臭烘烘的驢糞蛋呢,遂理直氣壯道,“奶,嬸嬸說了我可是她最可愛的小鐵蛋!”

妞妞驕傲挺起小胸脯,“我是嬸嬸最漂亮的小妞妞!”

這話是倆小平時不好好睡覺,林蔓随口哄着人玩的。

趙春花同志嘴巴一抽,蔓啊,你就是這麽忽悠倆小的?

林蔓:“........”

嘿嘿,口誤都是口誤。

不管小老太咋想,反正鐵蛋妞妞小兄妹倆早就讓嬸嬸的甜言蜜語,外加糖衣彈炮給收買的死心塌地。

如果說林蔓剛來那會兒,倆小是看家裏有個漂亮嬸嬸臉上有光,而對嬸嬸好。

現在那就是打心眼裏覺得自家嬸嬸好呀。

誰家嬸嬸這麽好看又有錢,還會做超多好吃的,誰家嬸嬸舍不得吃雞蛋省下來給孩子吃?

沒有吧!

哼,我家嬸嬸最好了!

小兄妹倆洗幹淨了小手,揣着林蔓給打包好的蠶豆,扭着小屁股出門顯擺去了。

趙春花嘗了幾顆蠶豆,連贊好吃,不過又疑惑言語,家裏哪來的這些佐料?

林蔓着實有些心虛,忙把話題岔開,指着外頭的山坳坳胡說八道,“那不是前頭沒事兒,我去後山找來的。”

河溪村後山确實有些野生八角樹之類的,不過那都是在深山裏頭,山後頭可是有野狼的!

趙春花臉色一板,頭一次對林蔓垮下臉,“你這閨女咋這麽大膽,後山是你個小媳婦兒能進的?前年咱村裏的老獵戶進後山打兔子,那手裏還有家夥呢,不是差點兒沒回來,你是想把娘急死咋滴?”

小老太絮絮叨叨,捧着林蔓的腦袋瓜上看下看,還掀開她眼皮子瞅瞅,看人沒啥事兒,還猶不放心,“蔓啊,你跟娘說實話,咱進後山真沒傷着?”

林蔓趕緊給老太太保證,她絕對沒事。

趙春花才如釋重負的拍了拍胸口,虎着臉叮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以後可不能往後山跑了。”

林蔓小聲瞎逼逼,”那不是,山下有好些小娃去掏鳥蛋啥的。”

趙春花同志一個眼刀子劈過來。

林蔓瞬間安靜如雞。

沒辦法,趙春花同志在老陸家是絕對權威的存在,林蔓這只寄人籬下小米蟲,那是沒有發言勸滴。

再說了,這事兒還不是她胡說八道惹的禍,晚上吃飯的時候,小老太一直板着臉,林蔓老老實實埋頭吃飯,跟倆小裝鹌鹑。

第二天一早,外面天還蒙蒙亮,老陸家一家子便陸續起來了。

林蔓打着哈欠在院子裏洗簌,沒注意到住在南頭的陳寡婦家,于秋如鬼鬼祟祟開門出了家,往溫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這年頭民風淳樸,鄉下的社員們大都是忠厚本分,踏實過活的人,現在又恰逢夏收,大家夥兒都忙忙碌碌,誰也沒想到村裏還能出現偷雞賊。

而且被偷的還是剛分家的老溫家。

溫家老宅就養了一只雞,還讓人偷了,氣的溫悅直抹眼淚,大隊長婆娘在村裏叫罵了一上午。

村裏人唏噓的同時,紛紛打起了警戒心。

林蔓還以為大家是想多了,結果她就出門一趟,就看見自家大門敞開了,想到自己出門前明明鎖了門的,而且狗子媳婦兒剛生了娃,趙春花帶着倆小去了狗子娘家幫忙了,這會兒回不來。

不是,這是家裏遭賊了?!

還真是,院子裏有人影呢!

林蔓狗狗祟祟從牆角拎起掃院子的大掃帚,揮舞着笤帚直到院子裏,沖着站在院中的那人劈頭蓋臉地打下來:“我打死你個小賊!”

剛回家就莫名挨了一掃帚的陸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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