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李斌!”叢雀惱怒的聲音在閑适的沙灘上分外明顯。

零零散散有人将目光投向他們。

李斌笑着将手機收回口袋,他轉身朝着禁止通行的鐵網走了過去,“不想你的好朋友成為笑料,那就跟我來。”

叢雀站着沒動。

李斌走出去半米的距離,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叢雀,“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喊那兩位在水裏漂着的,只不過,照片我已經備份好了,晚上七點,就會被我上傳。”

“叢雀,你自己選,跟我來,還是任由你的好朋友去死。”李斌彎起唇,露出了兩排牙。

他的牙齒潔白,兩側各有一顆小虎牙。

看上去,是人畜無害的長相。

叢雀停在原地許久,李斌并不着急,像是篤定叢雀的選擇一樣,轉過身,晃晃悠悠地朝着鐵絲網的方向走了過去。

叢雀摸出手機,飛快按下幾個鍵後,跟上了李斌的步子。

夏方成和陸鳴并沒有在海裏游多久,叢雀離開後不久他們就上了岸。

“叢雀呢?”陸鳴撈起一瓶水,看向坐在沙灘椅上的葛芸。

葛芸彎了彎嘴角,把陸鳴和夏方成的手機遞給他們倆,“她和李斌散步去了。”

……

叢雀停在了鐵絲網外,她不再往裏走,“李斌,你要和我說什麽?”

李斌已經彎腰鑽進了鐵絲網裏,他轉過身看向停在外面的叢雀,眼眸中裝出來的笑意散去,視線也從叢雀身上移到了她身後。

沙灘上的人多在那一頭,只能遠遠看見這邊的情景。

“我已經跟你過來了,你現在可以把照片删了吧?”叢雀的視線一直黏在李斌的手機上,她是了解葛芸的,葛芸內向,如果這樣的照片流傳出去,在梁州這個小地方,葛芸一定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你對葛芸倒是真情實感。”李斌退開了半步,狀似感慨,“可你大概不知道,正是你的好朋友把你推出來的。”

叢雀心中警鈴大作,她轉身便想往人多的地方跑。

可已經來不及了。

鐵絲網周圍是個小樹林,灌木叢很高,叢雀先前并沒有注意到裏面藏了人。

兩個壯漢撲上來的時候,叢雀知道,糟了。

也不知道岑則峪能不能明白自己剛剛那條短信的意思。

“前面有人。”姜南離停下了步子,灌木中間,隐約能看見一雙鞋子。

梁弋折斷了幾根樹枝,探頭去看,是個二十來歲的男人,額頭上還有鮮血沁出來。

梁弋蹲下身去,先是摸了摸他的脖子,然後輕輕晃了晃男人的肩膀,“醒醒。”

李斌痛呼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眼底閃過一絲茫然,“你們……”

片刻後,他像是恍然想起一樣,猛地坐直了身子,反手抓住了梁弋的手腕,“快去救小雀。”

他喊得親昵,面上焦急也不似作僞,“她被人帶走了!”

梁弋回頭看向姜南離。

姜南離的視線落在李斌身上,察覺到梁弋的視線後,擡眸看向李斌,“你把他先帶回沙灘吧。我進去找。”

梁弋見狀點了點頭,他直起身子,對着李斌伸出手,“我先扶你出去。”

李斌借力站了起來,他看向姜南離,“太危險了,是兩個壯年男人,不然還是出去報——”

李斌的話音猛地止住,因為姜南離已經走遠了。

像是根本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一樣,無視着自己走遠了。

剛剛扶着自己站起來的男人追上前,和那個無視自己的女人附耳說了些什麽。

李斌藏在鏡片下方的視線暗了暗。

只是等到梁弋轉過身來的時候,又恢複如常。

“走吧,先回沙灘。”梁弋看向李斌。

李斌點了點頭,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走着,還不忘将自己摘出去,“都怪我,我和小雀散步散到了這邊,還沒有保護好她。”

李斌懊惱道,他回頭看向梁弋,“你們是來找我們的嗎?怎麽不見葛芸他們?”

“我是小雀的哥哥。”梁弋道,他審視的目光落在了李斌背後,“找她有些事,葛芸說你們來這邊了,就過來找你們。”

李斌哦了一聲,他轉過身,輕輕攥了攥指頭。

時間比他預想中的要緊迫,在李斌的設想裏,應該再過上三四十分鐘,夏方成和陸鳴才會想起來找他們。

如果葛芸拖延得好,時間就更充裕了。

可現在,他剛裝暈不過十來分鐘,就被人找了上來,也不知道綁人的人,來不來得及離開。

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李斌又在心裏兀自安慰自己道。畢竟去找叢雀的是個女人。

一個女人,怎麽會是那兩個的對手,即便撞上了,還不是白送上門的貨。

只不過……

李斌思緒微頓,仍舊覺得有些怪異。

為什麽跟着自己的這個男人不去找,反倒讓那個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的女人去找呢。

不等李斌想明白,他們已經回到了沙灘上。

夏方成和陸鳴跑了過來。

見李斌帶着傷,陸鳴吓了一跳,“你這是怎麽了?叢雀呢?”他探着頭看後面,沒有叢雀的身影。

李斌将剛剛的說辭又講了一遍,末了還不忘做出懊惱的樣子,“都怪我,沒能保護好小雀。”

“你他媽……”陸鳴往前走了兩步,視線觸及李斌那張被血弄髒大半的臉時,不得不把髒話咽了回去。他越過李斌,想要自己去找叢雀。

梁弋喊住了他,“先替他把傷處理了,小雀那邊已經有人去找了。”

陸鳴轉了兩圈,他看向梁弋,視線裏帶了一絲不敢置信,“不會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姐姐自個兒去找了吧?你……你……”

也許是礙于梁弋是叢雀的哥哥,陸鳴不好把自個兒想說的一股腦說出來,一時臉憋得有點紅。

夏方成比陸鳴要冷靜些,只是他看向梁弋的視線也帶了一絲不贊同。

“您可能很久沒回過梁州了,梁州這兩年有過幾起失蹤案……”夏方成話音一轉,“太危險了。”

梁弋嗯了一聲,卻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他看向夏方成和陸鳴道,“你們在這兒等着,該報警的報警,不要自己行動。”

李斌已經被葛芸攙扶着坐了下來,頭上裹着兩圈繃帶,看着有點吓人。

梁弋的視線轉到了葛芸身上,“你倒是心細,出來還帶着繃帶。”

這話沒什麽情緒,聽不出梁弋想要表達的意思。

葛芸握着繃帶的手緊了一瞬,她從下往上看向梁弋,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有些楚楚可憐。

“小雀平時毛手毛腳的,和她出來,我都會備着藥箱。”

梁弋沒再接話,葛芸看着眼淚快要從眼眶裏掉下來了。

只是在場的幾人,心裏都記挂着叢雀的安危,并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

梁弋對着夏方成交代了兩句後,便再一次朝着鐵絲網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人走遠了,陸鳴才湊到夏方成身邊,“他和你說什麽了?”

夏方成搖了搖頭,他看向李斌,“我已經報警了,我們在這兒等着吧。”

“別亂走了,免得我們又走散,耽誤時間。”

李斌點了點頭,他看向一旁有些魂不守舍的葛芸,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麽了?”

葛芸被李斌的聲音吓了一跳,她看向李斌,有些茫然,“我在找……”

“找什麽?”

“剛剛有只野貓……”葛芸張望着,“剛剛還在呢,現在不見了。”

“野貓……”李斌輕哼了一聲,不再去看葛芸。

而夏方成的視線一直在李斌身上,他走到李斌身邊坐了下來,收拾着被翻得有些淩亂的醫藥箱,狀似無意地開口問道,“李斌,你和小雀怎麽一起散步去了,沒聽說你們很熟呀。”

……

警察也比李斌想象中來得快很多。

梁弋離開沒幾分鐘,烏拉烏拉的警車并已經到了海灘邊。

就連報警的夏方成都有些驚訝。

穿着警服的人從車裏魚貫而下,朝着他們走了過來。

葛芸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而在警察後面,跟着一個他們有些面生的少年。

是岑則峪。

岑則峪四下尋找着,沒有看到叢雀的身影,心下涼了大半。

最開始,梁弋的表現只是讓岑則峪心裏有些打鼓,他回到家後,給叢雀打了好幾個電話。

沒有打通,只是海灘信號向來不好,打不通也是正常的。

岑則峪有些坐立難安,他記得那個長得明豔的姐姐無比認真地叮囑自己不要到處跑,可一直沒有回音的叢雀讓他根本坐不住。

正在岑則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受到了叢雀的消息。

是一條短信。

簡單的兩個字,報警。

岑則峪登時就坐不住了,他立馬去了警局。

他把信息給警察看,又給警察看了一連串的未接電話,這才會來得這麽快。

李斌表情有些難看,他攥了攥手,總覺得有些不安。

就連視線,都不自覺地瞥向鐵絲網的方向。

警察已經分散開去找叢雀了。

而梁紅也收到了消息趕到了海灘。

梁紅眼眶通紅,一看就是在來的路上哭過了。

剛到海灘,她便伸手抓住了葛芸的手腕。

梁紅是認識葛芸的,叢雀高中的時候,常提起葛芸,葛芸也來她們家玩過好多次。

“我們家小雀呢?”梁紅的聲音顫抖着,帶着哭意。

葛芸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她看着梁紅通紅的眼睛,一顆心往下沉了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