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覺得舒服嗎?
路逾矠的話,讓言裕栖嚴重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抱着試探的心理,他滿眼狐疑地問道:“你說,你是來幹什麽的?”
路逾矠靜靜地看了言裕栖片刻,随後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做疏導。”
三個字,低沉磁性、語調平緩、吐字清晰,仍舊讓人無法從他的語氣裏摸清他的意圖。
重複聽到兩遍同樣的答案後,言裕栖收起了眼底的狐疑,望着路逾矠涼涼的道:“這裏是B級向導室,你走錯了。”
一個SSS級哨兵來B級向導室做疏導,不用動腦子都知道他是走錯了。
不過,星際最強哨兵竟然是個路癡,這麽好的笑料,若是說出去,想必也夠星際民衆樂呵一整年了。
想到這裏,言裕栖心底莫名的有點抓到路逾矠小辮子的得意。
相較于言裕栖心底的幸災樂禍,路逾矠臉上卻是一點也沒有被人抓到小把柄的窘迫,他的眼神很平靜,面上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不僅沒有起身離開,反而直接将雙手交握置于辦公桌上,眸光定定的審視着言裕栖:“你是言裕栖。”
路逾矠的聲音、動作看似随意,卻能讓人在無形中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這點從第一次見面時,言裕栖就察覺到了。
而此刻他的說話方式以及舉動,都讓言裕栖感覺,路逾矠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而他卻像個偷偷溜進別人家,被主人訓斥的小孩兒?
這個認知,讓他再次不爽了起來。
明明是個比他小的、二十出頭的小子,舉手投足卻這麽老成,要不是有張年輕的帥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三四十了呢!
帶着心頭的不滿,言裕栖語調不悅的道:“是,有問題?”
“那我沒來錯。” 路逾矠淡淡地道,而後,也不等言裕栖反應,他直接松開了交握的手,右手自然地放在辦公桌面上,左手肘關節同樣置于桌面、掌心向上、朝着言裕栖伸出了手:“給我做疏導吧,言、裕、栖、向導。”
磁性低沉的嗓音,以及那聲「言裕栖向導刻意的停頓和音調弧度讓言裕栖的心跳沒來由地加快了一拍。
這家夥,絕對知道怎麽利用自己聲音的優勢!
否則,怎麽這麽會勾-引-人!
不過,他才不是那種會被別人輕易引-誘的人。
将路逾矠的聲音自動忽略後,言裕栖擺起一張官方假笑對着他道:“路逾矠哨兵,您之前一直在一區,可能對我們九區的規章制度不太了解,我們這裏疏導是要進行預約的,而一般而言,像您這樣的SSS級哨兵,匹配的只能是S級以上的向導,而我這裏是B級向導室,所以,你來錯了。”
“你知道我是一區的?”路逾矠并沒有回應言裕栖的話,直接反問道。
雖然不明白路逾矠為何突然這麽問,不過,路逾矠還是點了點頭:“知道。”
似是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路逾矠收回了伸向言裕栖的左手,随後雙手環抱置于-月-兇-前,勾了勾嘴角,好整以暇的望着言裕栖道:“知道我是一區的,卻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路逾矠嘴角突然勾起的弧度,直接閃到了言裕栖的眼睛:我去,這家夥,原來不是面癱啊!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笑起來依然很好看。
就是這說話的語氣,還是和之前一樣讓人讨厭!
思及此,言裕栖皮笑肉不笑的道:“這兩者之間有因果關系嗎?”
路逾矠沒有應聲,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語調淡淡地道:“我沒有走錯,也按照制度預約了,預約的向導就是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在系統裏查證。”
看着路逾矠一臉篤定的模樣,言裕栖開始兀自俳腹了起來。
有誰預約了,他還能不知道?
他早上都有确認過好嘛!
不過,想讓路逾矠承認自己不僅是路癡還沒有記性,光靠他一張嘴肯定是行不通的,他必須拿出點實質性的證據。
這般想着,言裕栖垂下眸子,點亮了電腦型智腦屏幕,開始翻看系統。
下一刻,「路逾矠三個字明晃晃地落入了言裕栖的眼中。
我去,他沒看錯吧!明明早上檢查預約名單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路逾矠的名字!
難不成他最近睡眠不好,以至于看東西花了眼,這才忽略了路逾矠的名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誰的名字他都有可能忽略,但是,他絕對不可能看漏路逾矠的名字!
就在言裕栖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路逾矠的聲音,将他從自己的情緒中拉了出來。
“現在,可以做疏導了嗎?”路逾矠道。
言裕栖聞言,收回了望向電腦型智腦的視線,面無表情的對着路逾矠道:“我只是個B級向導,等級不夠,沒辦法給你做疏導,你還是請回吧。”
他可沒有忘記上次給路逾矠做疏導時,意外引起的結合熱。
不管是不是偶然,他都要避免意外的發生。
“沒關系,我不介意。”路逾矠淡淡的道。
言裕栖:“……”
你不介意,我介意好嘛!
“我能力确實有限,您還是請回吧。”言裕栖勾起一抹職業假笑。
路逾矠:“既然來了,我不想白來一趟。”
言裕栖:“從這裏出門,再向上走三層就有S級向導室,相信像您這樣的SSS級哨兵,即便不預約,他們也會同意替您做疏導的。”
路逾矠:“我習慣性按照計劃行事。”
言裕栖:“我最喜歡不按套路出牌。”
路逾矠:“只是一次疏導,向導你為什麽會這麽排斥?莫非,你有什麽難言之隐?”
言裕栖:“我沒有排斥,也沒有難言之隐,我只是覺得我能力不夠。”
路逾矠:“說起來,我最近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裏的人,和向導你長得。”
“停,不要再說了!”不等路逾矠将話說完,言裕栖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對你的私生活不感興趣,不就是要做疏導嗎,把手給我。”
說話間,言裕栖不等路逾矠反應,直接站起了身,而後隔着辦公桌一把拽住了路逾矠的胳膊将他的手拉了過來,緊接着二話不說就擡起另一只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入手的掌心,很大,很溫暖——是真實的手掌相接的溫度。
言裕栖的腦袋「唰的宕機了——剛剛把手套扔了後,他忘了戴副新的了。
意識到這點後,言裕栖想松開手。
誰料,路逾矠直接反握住了他的手。
言裕栖:“放手。”
路逾矠:“不是要做疏導嗎?”
言裕栖:“我沒戴手套。”
路逾矠:“我不介意。”
言裕栖:“有細菌。”
路逾矠:“你有潔癖?”
言裕栖:“是。”
路逾矠:“真巧,我也是。”
言裕栖:“……”那你倒是松手啊!
最終,路逾矠還是沒有放開他的手。
知道再繼續跟路逾矠掰扯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于是,言裕栖只能硬着頭皮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調整好情緒後,他緩緩合上眼睛,調動起體內的向導素。
但願這次,不要出現那該死的結合熱!
心底念叨的同時,他體內的向導素緩緩自與路逾矠相握的掌心中闖入了路逾矠的身體。
言裕栖的心開始提了起來。
然而,随着時間的流逝,上次那般異樣的感覺并沒有出現——他的身體并沒有任何異常,和平常給別的哨兵疏導的過程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向導素在将路逾矠身體中那一小部分新生不久的黑暗能量瓦解後,一種從未體驗過的,來自心靈深處的-舒-适-感開始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閉眼之處,鳥語花香,碧海天藍,是各種令人舒心的氛圍。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路逾矠體內的黑暗能量被逐漸瓦解。
黑暗能量已經疏導完畢,言裕栖體內的向導素卻沒有立刻停止工作,而是開始纏繞起路逾矠體內的能量。
兩相結合之下,隐隐有什麽新的能量在誕生。
向導室內安靜地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咚咚咚,隐約傳來的敲門聲,将言裕栖從疏導中喚醒。
言裕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剛剛那個,到底是什麽?”
下一刻,一雙充滿深究與審視的如黑曜石一般的黑色雙眸落入了言裕栖的眼睛。
這是,路逾矠的眼睛。
四目相對之下,言裕栖的理智開始緩緩回攏。
最終,言裕栖望着路逾矠,先一步開了口:“疏導結束,可以放手了。”
這一次,路逾矠沒有多說什麽,在言裕栖話落之時,便放開了手。
将手收回後,言裕栖微微垂下眸子,剛準備拿起一旁的紙筆,寫一下疏導記錄,路逾矠的聲音,便落入了他的耳邊。
“這次疏導,向導你有什麽感覺?”路逾矠問。
“沒什麽感覺。”言裕栖淡淡的道。
“是嗎?”路逾矠聞言,不置可否,語調平靜地繼續道:“我倒是覺得很舒服。”
言裕栖聞言,下意識的重新擡頭望向路逾矠。
此時此刻,他嚴重懷疑自己又出現了幻聽。
似是察覺到了言裕栖眸中的難以置信,路逾矠眸中劃過一抹笑意,随後神色如常,異常平靜的道:“向導你呢,覺得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