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合約生效
言裕栖聞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緊接着，他擡起眸子，望着路逾矠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路逾矠颔首，回答得毫不遲疑：“是。”
言裕栖抿了抿嘴唇，而後微微垂下眼眸，看着手中茶杯裏倒映着的自己的面龐，沒有出聲。
說實話，在剛剛之前，他從未想過路逾矠會說出這樣的話。
正因為如此，他所有的計劃裏，也都沒有與之相對應的回答。
不可否認的是，路逾矠這句話，讓他動搖了。
他已經忍不住在想，要不要現在就告訴路逾矠，他肚子裏有了他孩子的事情。
畢竟，讓路逾矠負責，然後他們兩個順理成章地在一起，是這件事最快的解決方法。
那樣的話，他也不用考慮孩子的去留，孩子也可以在一個雙親健全的家庭長大。
可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他一個人自由慣了，感情方面更是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對路逾矠到底是抱着怎樣一種心情。
他一點都不了解路逾矠。
他的父母曾經那麽相愛，可是，那麽相愛的他們，都會因為他吵得不可開交，更何況，是兩個互相不喜歡的人。
如果他和路逾矠僅僅是因為孩子勉強在一起，那對孩子真的好嗎？
還是先了解一段時間，再說吧。
思及此，言裕栖擡起眸子，望着路逾矠正色道：“如果你是認真的，那我也會認真考慮之後，再告訴你我的想法。”說話間，言裕栖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茶幾上，緊接着，也不等路逾矠回應，直接轉移話題：“你今天找我過來，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說吧。”
路逾矠聞言，靜靜地盯着言裕栖看了片刻，而後才道：“既然你願意來這裏，就代表，你已經答應做我的專屬向導，是嗎？”
“是。”言裕栖應了聲，随後話鋒一轉：“不過，只是臨時的。”
路逾矠聞言，望着言裕栖的眸光斂了斂：“怎麽說？”
“一個月內，我做你的專屬向導，後續要不要合作再說。”言裕栖道。
一個月，是他給自己做出決定，設定的最後期限。
“這好像，和你們組長發來的合同不一樣。”路逾矠聞言，眸光再次斂了斂。
“沒錯，因為，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言裕栖的聲音很是平靜。
他并沒有将他的想法告訴組長，這也就是為什麽，他先前說，要跟路逾矠當面談的原因。
“臨時專屬向導很常見，而且，我認為，這個提議，不管是對我，還是對你，都有利。”言裕栖繼續道。
在星際，哨兵和向導之間的選擇是相互的。
哨兵可以選擇向導，向導同樣可以選擇哨兵。
在不進行标記的情況下，如若雙方都同意，就可以締結契約成為彼此的專屬。
雖然只是一紙合約，但是為了維護向導和哨兵之間的秩序，這份合約具有很強的法律效應。
一旦締結成功，必須雙方一致同意才能解除。
而哨兵和向導在進行疏導淨化的過程中，很容易因為一時的舒适感，産生沖動。
為了防止很多人因為一時沖動定下合約後，又因為某一方不同意無法解除合約，臨時專屬合約就此誕生。
因為時間短，又同樣具備法律效應，所以，在當前的哨兵和向導中很盛行。
路逾矠：“我并不覺得這樣對我有利。”
言裕栖：“所以，你是要拒絕嗎？”
“不，雖然我設想裏是希望言裕栖向導能一直當我的專屬向導，但是，如果只做臨時向導會讓你更容易接受，那我沒有意見。”路逾矠望着言裕栖的眸光裏染上了一絲笑意，語氣裏也帶着莫名的寵溺。
言裕栖被他眸中的笑意晃了眼，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後，言裕栖一手握拳附在唇邊，狀似無意的清了清嗓子，而後重新望向路逾矠道：“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希望路逾矠哨兵，在未經我本人同意的前提下，不要再做出任何逾越的舉動。”真是難得從路逾矠口中聽到這麽一長串的話。
似是覺得言裕栖這番話頗為有趣，路逾矠眸中笑意更甚了：“什麽樣的舉動，才算逾越？”
觸碰到路逾矠眸中的揶揄後，言裕栖抿了抿嘴唇：“凡是握手之外的舉動，都算逾越。”這家夥，明明心知肚明，卻故意這麽問。
路逾矠：“如果是為了疏導效率呢？”
“我已經說了，不管是什麽原因，都必須經過我本人的同意。”言裕栖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說話間，他的腦中突如浮現出先前他們兩個在向導室時的畫面，快速将這些畫面趕出大腦後，言裕栖繼續道：“如果這兩點你都同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簽約。”
“好，以後，我會先征求你的意見。”路逾矠勾了勾嘴角，對言裕栖說話的語調也莫名的溫柔。
言裕栖聞言，眸中劃過一抹狐疑。
只是征求意見嗎？
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算了，路逾矠畢竟出身顯赫，又是最強哨兵，應該不至于騙他。
想到這裏，言裕栖點開了手表型智腦，而後，翻開了先前準備好的合同，點擊确認後，一排排文字，便出現在了半空中。
“這份合同，是組長給我的，除了我剛剛說的這兩點外，并沒做任何改動，不過，以防萬一，你還是看一下，确定沒有問題，再簽字。”言裕栖望着半空中的文字，對着路逾矠道。
“好。”路逾矠應了聲，而後直接找到簽字處，寫了名字。
“你确定不要再看看嗎？你就不怕我坑你？”言裕栖見此，忍不住道。
“那也不錯。”路逾矠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惬意。
言裕栖聞言，不再吭聲，而後快速擡手，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系統「叮-臨時專屬合約生效，接下來的一個月，祝路逾矠哨兵和言裕栖向導合作愉快，願你們成為最強拍檔，早日結合-
半空中，傳來了愉快的女聲。
言裕栖：“……”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系統提示音，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一句：最強拍檔也就算了了，早日結合是什麽鬼？
算了，一個系統罷了，沒必要計較。
還是正事要緊，思及此，言裕栖面向路逾矠，伸出了手：“把手給我。”
路逾矠望了一眼言裕栖白皙修長未曾佩戴手套的手：“怎麽了？”
“幫你淨化。”言裕栖道。
剛剛還一副很聰明的樣子，這會兒卻要他解釋。
自己瞳孔都紅了，都沒感覺嗎？
路逾矠：“只是握手嗎？”
言裕栖：“只是握手。”
“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說着，言裕栖就想收回手。
誰知，路逾矠的大手直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緊接着，路逾矠語調平靜的看着言裕栖道：“我可以親你嗎？”
言裕栖聞言，微微一愣，而後直接拒絕：“不行。”
好家夥，這就是他說的會征求他的意見嗎？
路逾矠：“那樣速度更快。”
言裕栖：“那也不行。”
路逾矠：“那我可以抱着你嗎？”
言裕栖：“……”
這家夥，為什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些話。
“這種對疏導沒有任何用處的多餘動作，沒有存在的必要。”言裕栖毫不留情的否決。
路逾矠聞言，眸光微斂，下一刻，他直接拽着言裕栖的手，一把将他拉進了懷裏。
言裕栖愣住了，就在他下意識地以為路逾矠會像上次那樣親他，想要伸手制止時，路逾矠只是将他的頭抵在他的肩膀，然後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柔聲道：“我倒是聽人說，這樣淨化更快。”
言裕栖：“……”
說好的會先征求他的意見呢？
這才過了幾分鐘？
不，也不是，确切地來說，他确實有征求過他的意見，可是，他剛剛明明拒絕了啊。
就在言裕栖在心裏吐槽的時候，伴随着清新好聞的味道，路逾矠溫柔磁性的聲音，出現在了言裕栖的耳邊。
“我剛回來，還沒休息，就讓我這樣抱一會兒，好嗎？”
言裕栖聞言，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路逾矠這家夥，簡直太犯規了，為什麽要說這些！
為什麽要用這種語氣說話！
搞得他都不忍心推開他了。
也罷，看在他這麽累的份上，今天就勉強這樣幫他疏導吧，想到這裏，言裕栖道：“那就試試。”
話落的同時，言裕栖緩緩閉上了眼睛。
緊接着，言裕栖體內的向導素開始自兩人相握的雙手處，流入路逾矠的體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最後一絲黑暗能量被疏導完畢，言裕栖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疏導結束，可以放開我了嗎？”
待到路逾矠松開了放在他腰側的手後，言裕栖直接雙腳落地，擡起手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既然事情已經辦完了，那我就先走了。”言裕栖看着路逾矠那雙已經恢複正常的黑色眼眸道。
這次的黑暗能量雖然量多，但是并不棘手，所以，沒多久就淨化完成了。
“我下周二要去趟十四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路逾矠擡眸望着站在他身前的言裕栖道。
言裕栖：“要去多久？”
路逾矠：“一周左右。”
言裕栖：“是強制的嗎？”又要這麽久。
路逾矠：“不是。”
言裕栖：“那我考慮一下。”
若是按照他的性格，只要不是強制的，他肯定是不會去的。
但是，眼下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為了近一步了解路逾矠，他會好好考慮一下。
想到這裏，言裕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沒有路逾矠的聯系方式。
要不要，問一下他？
就在言裕栖這般想着時，手腕上的手表型智腦突然響了起來。
言裕栖下意識的點開手表型智腦，随後就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了路逾矠低沉磁性的聲音：“這是我的號碼，考慮好了聯系我。”
言裕栖聞言，微微一愣。
他什麽時候有他號碼的？
不是，既然有他號碼，幹嘛還讓組長打電話給他，不會自己聯系他嗎？
各式各樣的問題在言裕栖腦海浮現，輪到開口時，卻只化成了平靜的一聲：“好。”
這之後，言裕栖跟路逾矠禮貌的道了別，緊接着，便在熊貓智能機器人的帶領下，離開了。
路逾矠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看着言裕栖漸行漸遠的身影，眸中變化萬千。
「叮-的一聲，是智腦的聲音。
路逾矠垂下眸子，看了一眼手機型智腦上的名字，而後按下了接聽鍵，下一刻，一個激動的男聲，自手機型智腦內傳入了路逾矠的耳邊。
“怎麽樣，事情進展順利嗎？”是邵玟遠的聲音。
路逾矠看着窗外已經上了車，正準備開車離開的言裕栖，随口應了聲：“還好。”
邵玟遠：“那他現在人呢，你們有沒有，那個那個？”
路逾矠：“已經回去了。”
邵玟遠：“這，你沒留他嗎？”
路逾矠：“沒。”
邵玟遠聞言，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這，讓我怎麽說你呢！”
路逾矠：“那就別說。”
邵玟遠：“行吧，我不說這個了，說說別的，你準備什麽時候讓我也進九區，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給我家親愛的一個驚喜了！”
路逾矠：“這幾天，自己挑個日子。”
“你這辦事效率可以啊！”邵玟遠激動的道。
然而，迎接他的是無情的電話挂斷的「嘟嘟嘟聲。
……
言裕栖一路開着車朝着自己的住宅區駛去，眼見着即将到達自己的住宅小區，不想，手機型智腦突然響了起來。
言裕栖看了一眼手機型智腦上的名字，随後移開了視線，直到鈴聲結束，他都沒有按下接聽鍵。
到達小區後，言裕栖将車停在了自己的車位，随後拿起手機型智腦，蹙着眉頭下了車。
直到晚間言裕栖進入睡眠狀态，那個號碼也沒有再出現在他的手機型智腦上。
第二天，言裕栖又是在一通電話鈴聲中醒來了。
言裕栖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手機型智腦屏幕上的名字，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他沒有出聲。
電話那頭傳來了女子不确定的聲音：“是小栖嗎？”
熟悉的女聲讓言裕栖的心微微一頓，他抿了抿嘴唇，裝作平靜的道：“我是言裕栖。”
“是小栖啊，我是媽媽。”女子聞言，聲音裏帶了些許高興。
言裕栖沒有吭聲。
他怎麽可能聽不出來自己媽媽的聲音。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趙文心有些躊躇的問。
言裕栖：“挺好的。”
趙文心：“那就好。”
緊接着，就是一陣沉默。
趙文心：“聽說，你做了路逾矠的專屬向導？”
言裕栖聞言，微微一愣，随後道：“只是臨時的。”
趙文心：“這樣啊，有時間回來吃飯，你爸也說好久沒見你了，想見見你。”
言裕栖：“知道了，有時間我就回去。”
趙文心：“那好，在外面照顧好自己，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
言裕栖：“嗯。”
挂斷電話後，言裕栖将手機型智腦扔到一旁，而後擡起手背，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昨天剛發生的事情，父母就已經知道了，這是不是說明，他們一直都有在關注他？
……
周一清晨，一大早，言裕栖照常開着車上班。
除去特殊情況，每周一早上，他們組都要開會，所以，此刻大多數人已經聚集到了會議室。
言裕栖自然也不例外。
他一路朝着會議室的方向走，很快，就來到了會議室外。
言裕栖剛想踏進會議室，不想，耳邊直接傳來了議論聲——
“你們聽說了嗎？言裕栖現在是路逾矠的專屬向導了。”八卦的女聲出現在了會議室內。
“我聽說了，啊，我簡直太羨慕他了，一個B級向導，竟然能當SSS級哨兵的專屬向導，換作之前，我絕對不敢相信。”女生羨慕的道。
“有什麽好羨慕的，聽說也只是臨時的，估計路逾矠哨兵也只是覺得新鮮，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把他換了。”A級男向導不屑的道。
“就是，他一個B級向導，論能力，我們這裏很多人都比他強多了，憑什麽是他！”
“我不這麽認為，我覺得言裕栖還是有些實力的，就憑他上次淨化了個瀕臨暴走的A級哨兵，就能看出來，他實力不差。”一個女聲道。
“就是就是，至少我自己就自愧不如。”又一個女聲附和道。
“你們這些女生知道什麽，言裕栖救人那次就是僥幸，他的水平大家心裏都有數，再說了，那時候也就是我恰巧不在場，要是我在場，就沒他什麽事了，畢竟他充其量也就只是個B級。”這個聲音，是張餘。
“你就吹吧。”一個女性向導毫不客氣的拆臺。
“我可沒吹，而且，你們知道言裕栖那小子為什麽能當路逾矠的專屬向導嗎？”張餘突然神神秘秘的道。
“為什麽？”衆人聞言，皆是一臉的好奇。
“這還用問嗎，言裕栖那小子全身上下唯一的優點就只剩下他那張臉了，所以，他絕對是靠臉攀上的路逾矠，等路逾矠玩膩了，他鐵定會被抛棄。”張餘一臉得意的道。
“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這話有點兒過分了啊張餘。”女生一臉嫌棄的看着張餘道。
“就是啊，難道人家長得好看也是錯嗎？”一旁的男生也聽不下去了。
“我說你們啊，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可別不信。”張餘見此，繼續道：“那家夥絕對使了什麽不正當的手段，不然路逾矠能選他當專屬向導？”
“是嗎？看來，你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清楚我的想法。”
低沉、磁性、冰冷的嗓音，突然出現在了言裕栖的身後，也順勢打斷了張餘的話。
“路逾矠，他怎麽會在這裏？”言裕栖心道，而後下意識的想回頭看一眼。
不想，他還未有動作，會議室裏剛剛還好好站着的張餘，突然緊緊掐着自己脖子，滿臉通紅的跪倒在地，痛苦的悶哼了起來。
“言裕栖是我的向導，如果再讓我聽到你對他的貶損，那就不只是不能說話了。”說話間，路逾矠的眉眼瞬間淩厲了起來，周身的氣質也開始變得越發讓人不敢接近。
“他是真的起了殺心。”一瞬間，言裕栖腦海裏閃過這個想法。
下一刻，言裕栖瞥了地上的張餘一眼，而後直接擡起手，拉着身側的路逾矠就往外走。
待到四周沒了別人，言裕栖這才擡眸望着路逾矠道：“你怎麽來了？”
路逾矠擡手揉了揉他的發梢，眸中劃過一抹笑意：“臨時接到通知，十四星那邊情況緊急，我今天中午就要離開，所以過來跟你說一聲。”
言裕栖「啪的一下打掉了路逾矠的手：“這種事情可以直接發信息的,我們不是交換過聯系方式嗎”這裏随時都會有人出現，這家夥想幹嘛！
路逾矠被言裕栖打了手，也不氣，仍舊平和的道：“我知道，我只是走之前想看看你，順便問問，你的決定？”
“什麽決定？”言裕栖下意識的反問。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