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瓶
星際哨向管理局九區九組組長辦公室內——
“是路逾矠的提議嗎？”言裕栖坐在沙發上，望着茶幾對面組長那張胖胖的臉面無表情地問。
之前說讓他考慮，現在又想用上頭來壓他嗎？
“不是。”組長否認道：“執行長讓我給路逾矠找個專屬向導，我看他自從轉到我們九區就只預約了你幫他做疏導，你也完成得不錯，就跟執行長提議，執行長聽了之後，很贊同。”組長望着言裕栖，笑得一臉和藹可親。
言裕栖：“你跟路逾矠提過嗎？”
組長：“還沒。”
言裕栖：“那萬一路逾矠不同意，你準備怎麽辦？”看來，他又誤會他了。
組長聞言，眼睛在言裕栖身上轉了一圈，而後笑得一臉暧昧：“放心，我看人很準的，他絕對會同意。”
言裕栖：“……”
“我只是一個B級向導，執行長不是想要留住路逾矠嘛，派一個B級向導做他的專屬向導，說出去，就不怕別的區笑話嗎？”言裕栖仍舊面無表情的道。
“小言啊，從你進我們組，我就一直注意着你，雖然我以前也不常誇獎你的工作能力，但是，我知道你的實力遠遠不止B級。”組長一臉誠懇地道。
言裕栖：“……”何止是不常誇獎，就沒誇過。
不對，應該是在路逾矠來之前，從沒誇過。
不過，他一直以來的工作都是本本分分，無功無過，他要真誇，那絕對有貓膩。
“至于路逾矠，在我這裏，你就不用隐瞞了，我看得出來，你們兩個關系不一般，不然，他也不會出手替你收拾那個S級哨兵。”說話間，組長還沖言裕栖使了他都懂的眼神。
言裕栖：“……”誰跟他關系不一般！盡胡扯！
“你要是有這個想法，就看看這份合同，裏面的條件，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提，到時候我讓人重新改。”組長将茶幾上用牛皮紙裝着的文件移到了言裕栖的眼前。
“果然是有備而來。”言裕栖看了一眼茶幾上的文件，心道。
不過，說實在的，他還真有點好奇上面開的條件。
眼見着言裕栖只是望了一眼桌面的合約，并沒有拿起來看的意思，組長當即道：“工資是以前的10倍，如無特殊情況，工作日照常上班，周末仍然雙休，其他情況，都寫在合約裏了，基本上你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唯一的區別就是，你以後不必接受別的哨兵的疏導預約，只需要替路逾矠做疏導。”
言裕栖聞言，沒有出聲。
組長見此，繼續道：“我聽說，你拉黑的哨兵人數已經是系統上限了，前幾天那個S級哨兵不就是因為沒能拉黑，這才又找上你，以後若是再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辦呢？”說到這裏，組長望着言裕栖擔憂地嘆了口氣，旋即，話鋒一轉：“當然，這些情況，只要你當了路逾矠的專屬向導，那就完全不存在了。”
言裕栖：“……”真是老謀深算啊。
專挑他的痛處下手！
“所以，您就沒想過，提高哨兵的整體素質，杜絕這種情況嗎？或者說，關于我這種情況，是不是可以增加一點黑名單的名額？”言裕栖揚起一抹标準假笑，對着組長道。
“這個我們當然有在想辦法，但是，你也知道，當哨兵黑暗能量積攢到一定程度，就很容易暴走，而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一個長得好看的向導替他們疏導、淨化了黑暗能量，讓他們的身心得到了放松，你自己說說，要是你是哨兵，你會不會動心。”組長一臉的苦口婆心。
言裕栖：“……”
真這麽說起來，路逾矠對他，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情？
正是因為這種心情，所以，他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如果真的只是疏導後那短暫的心動，那根本無法保證一輩子——一旦對方遇到了能讓他更為放松的向導，那原來的向導就會被抛棄。
除非，相互标記。
就在言裕栖思考間，組長的聲音，還在繼續：“所以，這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的，上面也一直很難辦，至于你說的黑名單名額。”組長話到這裏，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像你這種黑名單名額都拉滿了的，屬實少見。”
言裕栖靜靜地聽着，沒有吭聲。
利害關系都給他分析完了。
雖然有的部分他不敢茍同，但是，平心而論，組長說的話還是有點兒道理的，更何況，眼下，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想到這裏，言裕栖的腦海裏劃過齊培逸的聲音：“當前懷孕53天，現在已經過了最佳手術時間，不過，慶幸的是，目前胚胎還未成型，這兩天盡快手術，可以減少對你身體的損傷，若是等到形成胎兒再動手術，對你的身體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如果按照近一個月和路逾矠的見面次數來看，怕是再過幾個月他也沒辦法了解他是什麽人。
而合理的見面方式，就在他眼前。
思及此，言裕栖收斂了心思，心下有了主意，他垂眸拿起桌面上的合約書，而後擡眸對着組長正色道：“這個合同我先拿回去，等路逾矠回來了，讓他聯系我。”
一看言裕栖拿起了合同，組長立刻笑得合不攏嘴：“好，你回去好好看，我一會兒就聯系路逾矠，若是沒有什麽問題，等他回來，就可以簽字了。”
……
星際哨向管理局九局齊培逸專屬門診室——
“我聽說，你準備做路逾矠的專屬向導了？”齊培逸望着坐在問診椅上的言裕栖道。
“你把我專程叫過來，就為了這個？”言裕栖反問道。
齊培逸點了下頭：“沒錯，所以，是不是？”
“還在考慮。”言裕栖道。
“你不是把合同都拿回去了嗎？”齊培逸一臉的不信。
“這你都知道？”言裕栖微微蹙了蹙眉：“這次消息倒是挺靈通。”
“所以，這是真的了？”齊培逸繼續問道。
“嗯。”言裕栖應了聲，氣息很平靜。
齊培逸聞言，眉梢不由得蹙了起來，盯着言裕栖一臉嚴肅的道：“我不同意。”
言裕栖瞧着他那板起來的臉，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看你之前亂說話的樣子，我以為，你會樂見其成。”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那些都是小事，現在這個，可是關系到你的人身安全。”齊培逸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看着言裕栖無奈地道：“你到底明不明白專屬向導的意思？”
“我明白。”言裕栖回應得很是快速冷靜。
“我看你這樣，分明是不明白。”說到這裏，齊培逸嘆了口氣，而後看着言裕栖正色道：“專屬向導并非像你以前工作那樣，只用坐在辦公室裏，等着哨兵來淨化，那是要和哨兵一起去前線的。”
“我知道。”言裕栖聞言，仍舊平靜的應聲。
雖然組長刻意沒提，但是，那個合同裏有寫到這些。
“你知道你還答應？”齊培逸的眉頭越發地蹙了起來：“你看看你的精神體，這麽幼小，到了前線，你哪裏有能力自保。”話到這裏，他無奈地看了一眼言裕栖肩膀上，仍在睡覺，毫無危機感的小白貓。
“這不是有路逾矠嘛，他不是最強哨兵嘛，不至于連一個人都保護不了吧。”言裕栖頗為不在意的道。
“前線混亂，路逾矠不可能24小時看着你，而且，你願意讓他一直看着你嗎？不管是睡覺還是……”
齊培逸的話讓言裕栖的腦海瞬間有了畫面感，言裕栖趕忙開口，打斷了齊培逸接下來要說的話：“好了，別說了，你放心，真有危險我一定第一時間跑路，絕不多留一秒！”
……
周五清晨，言裕栖自己的卧室——
言裕栖是在一陣鈴聲中醒來的。
将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後，言裕栖擡手摸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正在震動的手機型智腦。
随後點開了手機型智腦上的接聽按鈕，下一刻，組長的聲音，出現在了卧室內——
“路逾矠提前回來了。”
“嗯。”言裕栖随口應了聲。
“那件事，我已經跟他說了，他說，如果你同意做他的專屬向導，就直接去這個地址。”組長道。
言裕栖：“什麽時間？”
組長：“今天上午10點前。”
“哦。”言裕栖平淡的應了聲，而後望了一眼手機型智腦上的日期：“那不是上班時間嗎？”
組長：“這就是工作，地址我已經發給你了，當然，如果你不接受，今天就正常來上班。”
“知道了。”随口應了一聲後，言裕栖直接挂斷了電話，而後将手機扔到床頭，望向了頭頂處的天花板。
不是去一周嘛，竟然這麽快就回來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
……
言裕栖照着組長發給他的地址，一路開着車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言裕栖将車窗放下，透過車窗看着眼前的別墅，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剛剛一路進來，他已經肯定了一點，那就是這裏是住宅區。
若是他猜得不錯，他現在所處的這棟別墅，就是路逾矠的家。
這家夥，談事情就談事情，幹嘛給他一個他家裏的地址。
就在言裕栖在心裏吐槽的時候，別墅大門自兩邊緩緩打開，緊接着，一只白白胖胖的熊貓樣式的智能機器人從裏面滑了出來。
“歡迎回家，我的主人，請往這裏停車。”熊貓智能機器人站在大門邊，對着言裕栖道。
言裕栖聞言，沒有出聲，直接将車駛入了別墅。
“這個熊貓智能機器人明明是最新款，怎麽裏面程序也能混亂成這樣？連自己的主人都能認錯。”言裕栖忍不住心道。
将車子停放好後，言裕栖直接下了車，而後就這麽一路暢通無阻的在熊貓智能機器人的帶領下，來到了二樓客廳。
詢問了他要喝什麽後，熊貓智能機器人就去忙活了。
言裕栖掃了一眼二樓客廳，一應的黑白灰簡約風，倒是挺符合路逾矠給人的感覺。
只是，明明是他約他來的，這會兒他都來了，卻始終不見他的人影。
心下思索的同時，言裕栖的視線突然被陳列櫃裏的一個空酒瓶給吸引了。
言裕栖擡起步子，來到了陳列櫃前，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空酒瓶。
這個酒，就是他平常喝的那款。
說來，那天要不是他多喝了幾瓶這酒，也不至于走錯路，然後跟路逾矠扯上關系。
只是，這酒雖然不錯，卻也沒多少錢，外面一買一大堆，再加上，這酒瓶的瓶身，還帶有些許刮痕，真是完全沒有收藏價值。
就這樣一個東西竟然擺在家裏當擺設，真是奇怪的癖好。
就在言裕栖兀自吐槽間，磁性低沉的嗓音，出現在了客廳裏。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這酒。”路逾矠望着言裕栖盯着酒瓶沉思的背影，出聲道。
言裕栖聞言，心下一驚。
路逾矠什麽時候來的？他剛剛竟然一點兒腳步聲都沒聽到！
心下訝異的同時，言裕栖緩緩轉過身，望向了聲音的源頭，緊接着，便看到了不同以往，穿着簡單的白色襯衫，黑色褲子，露着鎖骨，瞳孔泛紅，黑色發梢有些濕潤，正朝着他走過來的路逾矠。
“以前常喝。”言裕栖道，說話間，他不自在的移開了眼睛，刻意不去看路逾矠的臉。
難怪剛剛進來時沒人，原來他在洗澡。
他現在這個樣子，看上去倒是比先前幾次見面年輕不少，也少了一些難以接近的感覺。
只是，瞳孔又紅了，看來，這次任務并不簡單。
路逾矠：“現在不喝了？”
言裕栖：“最近沒喝。”
路逾矠：“不喜歡了？”
言裕栖：“不是。”
這家夥今天怎麽突然開始刨根問底了，這麽關心他喜歡喝什麽酒幹嘛！
路逾矠：“那是什麽？”
言裕栖聞言，沒好氣的看了路逾矠一眼：還能是什麽，還不是因為你。
平複了下情緒後，言裕栖道：“沒什麽。”
路逾矠：“你那天，臨走前都不忘撿瓶子。”
“什麽？”言裕栖不解。
“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路逾矠解釋。
言裕栖仔細回憶了一番，很快，他便明白了路逾矠話裏的意思：“我只是想把它撿起來扔進垃圾桶。”畢竟是他不小心丢的垃圾。
話到這裏，言裕栖突然一頓，而後，他愣住了，下一刻，他表情不善的看着路逾矠道：“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你不是暴走了？”就連他都要回憶才能想起的細節，他竟然記得這麽清楚！
路逾矠：“我只是行為意識不受控。”
言裕栖：“……”
路逾矠：“我記得。”
言裕栖：“……”
“我告訴過你。”路逾矠望着言裕栖解釋道。
言裕栖仍舊沒有吭聲。
路逾矠：“還道歉了。”
路逾矠這一連串回應下來，言裕栖的腦中這才開始緩緩浮現那天的畫面。
啊，是那天啊，可是，那個時候，他以為他記得的只是那個，沒想到，他連這點小事都記得。
不過，這是不是意味着，那天他所有的舉動，他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裏，言裕栖的雙頰不由得開始微微發燙。
“坐吧。”就在言裕栖腦中浮想聯翩時，路逾矠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沙發，對着言裕栖道。
言裕栖聞言，将畫面踢出大腦後，走到沙發邊落了座。
路逾矠見此，在言裕栖正對面的沙發上落了座。
四目相對之下，客廳裏出現了滑輪滾動的聲音。
原來是熊貓智能機器人端着沏好的茶水和甜品來了。
待到将茶水放置在茶幾上後，熊貓智能機器人禮貌的道：“紅茶、咖啡、草莓慕斯、抹茶蛋糕、黑森林蛋糕已備好，兩位主人，請慢用。”說完這話，它又滑出了客廳。
言裕栖看着面前的甜品，眸光亮了亮，竟然全都是他喜歡吃的。
“吃吧。”待到滑輪聲漸行漸遠，路逾矠擡手将茶幾上的甜品全都推到了靠近言裕栖的位置。
“我不餓。”言裕栖見此，擡起頭，望着路逾矠道。
他來這裏才不是為了吃東西。
路逾矠：“那就先喝點茶，這兩天，新到的紅茶，味道還不錯。”
這一次，言裕栖沒有推辭，擡手端起紅茶抿了一口。
路逾矠見此，眸光斂了斂，而後道：“我知道那件事不是輕飄飄的一句抱歉可以解決的，所以，只要你願意，我會對你負責。”
言裕栖聞言，又抿了一口紅茶，而後望着路逾矠随口一問：“你想怎麽負責？”這紅茶口感真不錯。
“只要我能做到，什麽都行。”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