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3
“寒寒啊， 你終于回來了……”
周媽媽乍看到女兒也是驚喜，然後卻在女兒驚訝的目光中略有些不自在的撫了撫腰。
她的腰肢已經不像往常那樣纖細了，而是略鼓了起來， 像是至少有四五個月了， 結合着她方才下樓的姿勢， 周露寒輕易便看出了她已經懷孕了。
“你回來的正好， 媽媽本來還怕聯系不到你呢。”
“這個是你張叔叔，媽媽給你找了個新爸爸了， 以後你也有爸爸了，到明年，你弟弟也就出生了，你不是就想搬出歡喜街嗎？你張叔叔在市中心租了個房子，以後你也不用離家了， 咱們就可以一家人離開這裏……”
拉着周露寒的手，周媽媽開心的說着， 一手撫着肚腹，臉上簡直紅光滿面，周露寒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她這麽有精氣神了。
“對對對，我和你媽都領證了， 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想要什麽你就只管說，可別把我當外人，你就叫我爸爸吧……”
這個光着頭裸着上身的大金鏈子，看到周露寒眼中明顯閃爍了一下， 笑出一口煙熏的黃牙， 主動上前要攬周露寒的肩膀，卻被她小心避過了。
這個爸爸周露寒一時半會兒還真叫不出口， 而且周露寒還注意到，梅姐看着男人的目光也一直不善，看起來不怎麽喜歡她媽的這個新伴侶。
周露寒以前見過周媽媽那個好賭的前男友，瘦的和吸過毒一樣，賊眉鼠眼的，只是這個看着也并不好多少，眼裏總是不經意的往外冒煞氣似的。
但是周媽媽明顯是來真的，不僅領了證還懷孕了，看這個架勢，可能周露寒走不多久她就和新男友在一起了。
“你之前也沒說……”
周露寒讪讪的問着周媽媽，雖然周媽媽不一定非要和她報備一下，她也不想管，但是之前她也和梅姐以及周媽媽偶爾通過電話，倆人誰都沒有說過。
“是想說的……你這孩子每次都打那麽一兩分鐘的電話，沒找到機會……”
周媽媽也有點尴尬，看了一眼梅姐，似乎是梅姐不叫她說的，周露寒看了一眼梅姐就明白了。
周媽媽原本就是菟絲花一樣的性格，與其說是撫養周露寒長大，也不如說是這些年依賴着周露寒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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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當年她義無反顧的舍棄了家人走出家鄉後，就再也回不去了，周露寒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盡管這期間周媽媽也交過幾個男朋友，亦或是用行話說，其實只能算“姘頭”，都不是什麽好貨色，周媽媽心裏也很清楚，只是生活太苦了，生活中不能沒有人依偎取暖，再怎麽不好也是都忍下來。
直到周露寒離開了她，周媽媽徹底失去了主心骨，渾渾噩噩了一段時間，梅姐沒辦法只能多開導她。
卻不想過了一陣子，周媽媽在舞廳裏竟然認識了現在的男人，沒多久就陷入了瘋狂的熱戀了。
其實周媽媽這老房子着火似的節奏，也吓着了梅姐。
她們這一行的見多了世間龌龊，哪裏還能對男人存什麽真心，更不信有好男人能夠不計前嫌的接納她們，反而最怕遇到渣男陷入更絕望的境地。
偏偏周媽媽就像是一根筋似的突然犯了執拗，連這個張文生什麽底細都不知道，硬是要腦子一熱的就全身心投入進去，還一門心思懷上了孕，死活要結婚生子，從此“從良”了。
這個張文生也很奇怪，梅姐找人打聽了很久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麽來路，只聽說年輕時給老板頂包坐了十幾年牢，才放出沒幾年，現在在舞廳裏做保安。
這兩人一個敢娶一個敢嫁的，把梅姐弄得徹底沒了脾氣，說老實話她對周媽媽這一段也一點也不看好，勸不住也就只能盡量在一邊看着。
她不叫周媽媽和周露寒說這事兒，也是不知道他們這樣的關系能持續多久，孩子有勇氣出去闖，她們就不能扯她後腿。
“寒寒，回來就別走了，叔叔和你媽特意在新家給你收拾了一個房間，牆都刷了粉色的，特像公主，你要上學，叔叔就供你！”
男人目光略過了周露寒清豔的臉，挺着腰笑的怪親熱。
但是周露寒就是心裏覺得瘆的慌，不經意的往後又退了一步，搖着頭。
“不用了叔叔，我能自立了，而且等年後高考完就去外地上大學了。你跟我媽好好的就行，以後媽媽生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們一家三口和和滿滿多好啊，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說什麽話呢，你一個孩子打什麽工呢，好好讀書專心考學就是，你爸人好着呢，還沒見過你呢就看着照片都常念叨記挂你，天天說我怎麽讓你出去打工，他又不是供不起你！”
“老張一直喜歡女孩兒，想要個閨女，以後你們處久了，還不是和親生的一樣，你可不能沒良心……”
說着說着，周媽媽自己都信了，為周露寒的疏遠而略帶着點薄怒的數落着。
“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回頭你就別走了，都快過年了，叫你媽帶你買幾身新衣裳。”
男人抹着嘴角，大大咧咧的說。
周露寒卻在周媽媽一個勁兒使眼色還有勸說下，還是堅定地拒絕了，以打工的地點過年也需要值班，加上高三太忙寒假歇不了幾天的理由，遺憾的表示不能留下一起過年。
“你怎麽就這麽不聽話！是不是舍不得外面這些野漢子，跟着這些不三不四的人學壞了，為了這些人你家都不要了？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勸說不了周露寒，周媽媽激動地用力捏住了周露寒的手腕，前所未有的罵她。
周露寒皺了皺眉，在她這具身體的記憶裏，周媽媽一直很軟，幾乎都沒有對周露寒高聲喝罵過什麽，除了之前周露寒鬧着要走時兩人鬧過，但是周媽媽也沒這麽罵她過。
“孩子大了，既然寒寒過得還行，也能養活自己，那就讓她去吧。”
梅姨看着男人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周媽媽罵完周露寒以後，還罵罵咧咧的對着陸驚蟄和周舟，甚至要趕他們走，就出言調停起來。
“時間不早了，你不是還要回家學習嗎？現在正是關鍵時候……”
陸驚蟄緊皺着眉，再也受不了這樣的環境了，聽着周媽媽這麽罵周露寒他糟心極了，心疼的恨不能把他家小姑娘捂着耳朵帶走。
這都什麽樣的人啊！
再想想自己也有個衣冠禽獸的父親，陸驚蟄更是心下憐惜周露寒，她和他一樣，大概是這輩子都沒有父母緣了。
“恩。”
周露寒也有點害怕，趕緊點頭，不由自主的躲在了陸驚蟄的背後，小手扯着他的衣角心中略微有些緊張。
畢竟這個所謂的“張叔叔”臉陰沉下來真的還挺吓人的，她不由得感激起自己的謹慎來，幸好回來時叫着陸驚蟄了，不然她一個人可能真的就走不了。
“走什麽走？我說讓你留下！你一個女孩子不在家裏，跑外面去住，像什麽話！再往外跑我打斷你的腿！我看誰敢帶你走！”
男人眉眼冷厲的雙手合抱，兩步走過來，赤裸的上半身腱子肉一顫一顫的，顯示着主人的強壯。
他輕蔑的掃了一眼陸驚蟄和周航，“你們把孩子送回來，我謝謝你們。但是女孩子嘛，到外面就學壞了，我們可不能放她出去了，以後你們別再來找她，再讓我看到你們，打斷你們一條腿還是輕的。”
威脅完，男人就示意周媽媽把周露寒拖上樓去，周媽媽要過去拽周露寒時，卻被周露寒躲閃着避過。
“我不留下，我不用你們來管，生活學習我都能自理。”
陸驚蟄也幫着隔開周媽媽，示意周舟趕緊幫忙，就拉着周露寒準備往門外走。
“不識好歹的玩意兒！”
男人看陸驚蟄沒把自己的話放在眼裏，伸手就要踹翻陸驚蟄，卻被後面早就撸起袖子的周舟一腳踢飛了凳子擋了一下，随後周舟就撲了過去。
“操，要開始動手了嗎？你爺還從來沒怕過誰的，今天我們還就要帶着妹子走！”
周舟年輕氣盛，也早就不忿這樣的環境了，這整條街就沒一個像樣的東西，還非得把好好地妹子扣在這樣的環境裏，這到底是要做什麽？
男人也被周舟惹怒了，嘴裏罵着不幹不淨的髒話，抄起地上的凳子就往周舟腦袋上砸，顯然是個狠人。
周舟有點狼狽的躲了一下，沒砸到頭，卻被砸在了背上，周露寒正好回頭，頓時尖叫出聲。
這麽純男性間的暴力撲面而來，場面一時有點失控，陸驚蟄也怕周舟吃虧，上前踢了男人的髌骨一腳，把人硬生生壓在地上後，用手牢牢捏住了男人的手腕。
沒想到這倆年輕人都是不怕事的，而且還挺能打，二比一自己不太有優勢，男人的氣焰頓時也就沒那麽嚣張了，只能嘴裏撂下狠話，“你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