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反擊
果不其然,不過一刻鐘,院外就穿了一陣喧鬧聲,衆人正疑惑,就有一個丫鬟帶着哭聲叫道:“二太太,小姐落水了!”
方才還一臉笑意的虞氏當下就變了臉色,她急忙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禮,然後帶着丫鬟婆子匆忙離去。
老太太今日因虞憐腹痛之事耗費了體力,如今虞念輕落了水,老太太只覺得頭痛,這一個兩個的真不讓人省心,老太太本就不喜歡東院的人,便讓府醫跟了去。
虞憐扶着盧嬷嬷的手,虛弱地靠在她身上,虞憐定定地看着虞氏離去的背影,眸子裏飛快閃過一絲恨意,而後就被擔憂取代。
“步蘭,你快去看看堂姐怎麽樣了,若是需要藥材盡管回來取。”
“奴婢遵命。只是還有一事,方才二夫人來之前派了身邊的嬷嬷送了一套玲珑頭面來。”步蘭接過旁邊小丫鬟手裏的木盒子,遞給虞憐。
虞憐接過木盒子打開看了一眼,随手就丢在了桌上,她在前世在宮中什麽好東西沒見過,這副玲珑頭面雖然做工精細,但比起宮中制品,還是差了一大截。
虞老太太坐在軟榻上,她知道那副那是虞念輕求了好久的玲珑頭面,是虞氏專門給虞念輕花大價錢從江南定制的,在京中算是稀奇之物了。
前幾日虞氏給她請安時提了一嘴,沒想到虞氏倒是舍得,竟将這頭面送給了虞憐。
可她這個孫女壓根沒把這套頭面放在眼裏,虞老太太細細打量了虞憐半晌。
小姑娘眉眼雖然青澀,但言行舉止卻和以前不同,就說今日和虞氏話語打的機鋒,暗暗和虞氏較着勁呢。
不過虞憐能遠離東院那個女人,她原本是高興的,可不過十三歲的少女,就被後院的腌臜之事擔憂,虞老太太心裏生了些許愧疚。
她畢竟是虞憐的親祖母,虞憐之所以養成驕橫的性子,除了東院那邊的放縱,還有她這個做祖母的不管不顧。
“祖母希望我這樣做嗎?”虞憐坐在老太太下首的軟凳上,小手托着下巴,臉蛋肉嘟嘟的,天真爛漫至極。
虞老太太如今年紀大了,沒有多少精力能掌家,如今府內都是虞氏的人,若是虞憐能與之對抗,她倒是能幫一幫。
她斟酌了番便沖着虞憐說道:“你可是真的準備好了?”
虞憐聞言頓了頓眼睛一亮,老太太這是同意了,而且還是和她一個戰線。
她當然準備好了,從睜眼的那一刻,她想要報複的念頭從未消失過。
“憐憐以前傻,如今醒了,自然是要拿回屬于鎮國公府的東西。”
虞老太太自然聽懂了虞憐的言外之意,這開弓沒有回頭箭,虞憐這次利用了一盤栗子酥就坑了東院那對母女,她的這個孫女,看着可并不傻,只不過以前被豬油蒙了心。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做罷,無論結果如何,總歸有我這個老婆子罩着。只是,切莫過火。”虞老太太嘆了口氣,說罷便扶着身邊嬷嬷手起身離開。
虞憐看着老太太顫巍巍的背影,還有方才老太太說的話,鼻子一酸,忍不住shi了眼眶。
盧嬷嬷拍了拍虞憐的手,慈愛說道:“老太太心裏都清楚,姑娘此後還是多去陪陪老太太罷,太老爺去世之後,能依傍的只有國公爺,如今國公爺鎮守邊關,老太太心裏苦啊。”
“我懂,謝謝嬷嬷。”虞憐朝着盧嬷嬷笑了笑,她知道一個女人獨守空房的苦澀,老太太只不過比她更能忍罷了。
“步蘭,那個報信的小丫頭可抓住了?”虞憐倚靠在軟榻上把玩着盒子裏的玲珑頭面,珠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極為悅耳。
“一回來就被捆到了柴房,吓得話都說不出來,只嚷嚷着自己無辜呢。”步蘭輕嗤一聲,她最讨厭叛主的東西。
“那就繼續關着。讓她餓上幾天,等我從寺廟回來再說,注意別讓她死了。”虞憐前世在宮中學到了不少問話的手段,對于牙口閉得緊的小丫鬟,餓一餓就好了。
“是。那今日栗子酥一事,姑娘打算如何處理?”步蘭的語氣中滿含擔憂,她倒不是懷疑自家小姐的能力,就算再不濟,還有盧嬷嬷幫着。
她是害怕虞氏從中作梗,給自家小姐穿小鞋。
“別擔心,我自有分寸,先讓他們蹦跶幾日,等我祈福回來再說。你去私庫裏找只人參,在将這副玲珑頭面一起送去,也算是我這個堂妹的一片好意了。”
無論有沒有虞氏的算計,虞憐都不在乎,此次她是必定要斬下虞氏的爪牙的。
“姑娘,今日之事實在是兇險,若是被二夫人察覺,您怕是會吃虧。”盧嬷嬷看着虞憐沉靜的眉眼,畢竟設計虞念輕落水,這要是被外人知道,虞憐的一輩子就毀了。
“虞氏早就應該想到這一日,栗子酥的毒和堂姐落水,性質都是一樣的,她我只不過是适當反擊罷了。”
“小姐,您每一步都算到了,一石二鳥,讓奴婢佩服的五體投地。”步蘭笑着給虞憐倒了杯熱茶,昨天夜裏虞憐把她和盧嬷嬷叫進屋裏商讨此事,今日從腹痛到插手管家,再到設計虞念輕落水,一切都極為順利。
她活了十幾年,從未像今日這般暢快,這些年被虞氏打壓的氣,也終于痛痛快快的發洩出來。
虞憐看着步蘭喜逐顏開的模樣,自己也松了一口氣,她借栗子酥事件使自己腹痛,虞氏心中有鬼便來看望自己,加之昨日她和虞念輕有了矛盾,虞念輕一定會找理由不來。
而虞氏出手大方,将玲珑頭面送給了自己,虞念輕心裏必定不舒坦,根據她對虞念輕的了解。
虞令輕慣以溫婉大方聞名京中貴女的圈子,不會當着其他人的面發脾氣,便會回自己的院子發洩。
而虞念輕回院子的路必須要經過後花園的池子,她安排了幾個嘴碎的丫鬟躲在牆角說悄悄話,從而離間虞念輕和虞氏的關系。
畢竟,虞念輕向虞氏求了許久的玲珑頭面,被虞氏送給了自己最厭惡的堂妹,心裏定是不痛快的。
後花園人少,而且花木衆多,只要有人從虞念輕背後輕輕一推就會落水,那個場景極為混亂,哪裏能抓到兇手呢。
虞念輕落水就意味着虞氏就會把大部分的心力都放在自家女兒身上,就算虞憐跟着老太太去祈福,兩位兄長也能暫時不受虞氏的威脅。
這一仗算是險勝,按照虞氏的手段今日若是初始察覺到不對勁,必定會細查,好在有老太太坐鎮,虞氏不敢太過分。
“別開心地太早,如今我這個院子只有盧嬷嬷和你是我信任的人,而其他人大多都是東院那邊安插、進來的眼線,能用的人極少。”虞憐嘆了口氣,她整個院子都在虞氏的監視之下,一有風吹草動,東院那邊就能收到消息。
“小姐,奴婢今日倒是發現了幾個得用的人,而且都是家生子,老子娘是老夫人院裏的,底子想必是幹淨的。”步蘭平日裏喜歡同各院的丫鬟婆子打交道,認識了不少人,今日也多虧了那些人的幫忙。
“這樣正好,我明日和老夫人提一嘴,你先去和她們私底下說說,若是同意,明日就來這裏做事。”
虞憐之所以這麽急,是因為明日同老太太去千禧廟祈福,而院內只有盧嬷嬷一人,若是被不長眼的丫鬟婆子欺負了,盧嬷嬷一人應付不來。
“嬷嬷,這幾日就多多辛苦您看家了,若是有人發難且記着,等我回來收拾他們。”虞憐拉着盧嬷嬷的手,孩子氣般比了一個拳頭。
盧嬷嬷看着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一陣暖意湧上心間,她笑着點了點頭,心裏越發堅定要保護好虞憐。
主仆幾人說說笑笑就到了午間,虞憐用了膳後,正躺着午憩,突然聽到院外有丫鬟婆子的說話聲,由遠及近。
忽然之間,房門就被推開了,虞憐起身一看,就看到自家二哥衣衫不整,懷裏抱着一個木箱子朝着她跑來,後頭跟着好幾個打扮地花枝招展的丫鬟。
“妹妹救我,那些都是壞人。”虞珩說罷就躲在虞憐背後,眨巴着一雙黑黝黝的眸子,甚是可憐。
虞憐伸手揉了揉自家兄長的大腦袋,然後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幾個花枝招展的丫鬟,她倒想看看這些個腌臜東西要做什麽。
那幾個丫鬟平日裏都呆在前院,平日裏就聽說虞憐讨厭自家的兄長,所以壓根不怕虞憐會懲罰她們,加之她們都是二太太派過去伺候虞珩的。
因着背後有人撐腰,所以其中一個身着粉裙的丫鬟看向虞憐時,眼底皆是輕蔑。
“你……”此時步蘭走進來正要将人趕出去,就被虞憐的眼神制止了。
“叨擾二小姐休息了,奴婢是伺候二公子的,今日二公子不知從哪裏得來了一只貍貓,抱着不松手,奴婢害怕貍貓傷了府裏主子的金貴之體,所以帶着幾個姐妹一起勸二公子呢。”那粉裙丫鬟語氣看似恭敬,實則是在說虞珩頑皮,大中午的鬧得全府皆知。
“你是誰?”虞憐一邊問着,一邊領着自家二哥坐在榻上,拿着帕子給他擦汗,這時才看清楚虞珩懷裏抱着的那個木箱子,裏頭有只巴掌大小的白貓。
虞憐看着小奶貓兒可憐兮兮的模樣,當下就輕笑出聲,果然是虞氏的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厲害。
“奴婢喚作夏雁,老子娘是二太太院內伺候膳食的,奴婢是二太太派去伺候二公子的。”夏雁趾高氣揚地看着虞憐,仿佛她才是這個院子的主子。
夏雁其實也是這麽想的,虞氏派她去照顧虞珩,說到底是想讓她将虞珩牢牢抓在手裏,到時候就算不能成為虞珩的正妻,當妾也是一條出路,也算是這鎮國公府的半個主子。
虞憐看着夏雁笑的花枝亂顫,而且從頭到腳都是粉紅一片,像只發、情的火雞,她只覺得眼睛疼。
“原來是嬸娘的人,那就是自己人,如今二公子在我這裏自有我照顧,你們先回去吧。”虞憐随意地擺了擺手,就要将人趕出去。
然而夏雁哪裏肯作罷,今日她好不容易趁着虞瑾不在引誘二公子,以後可能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二小姐,你一個姑娘家家也該和自家兄長避嫌了,不是奴婢多嘴,您在過幾年就要嫁人了,如今還和自家兄長黏在一處,難免會有人多想呢……”
“多想什麽?”虞憐漫不經心把玩桌上的茶盞,冷冷地看着夏雁。
“自然是你和二公子有一……啊!”夏雁還沒說完,嘴角被虞憐扔過去的茶蓋重重砸了一下,瞬間就滲出了血。
虞憐用了十足的力氣,加上杯蓋是青瓷的,差點将夏雁的牙齒都給砸下來,這個髒東西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虞憐氣得渾身發抖。
“步蘭!将這位夏雁姑娘請去外面跪着,何時認錯,何時起來。”步蘭早就忍耐不住了,上去就将夏雁按在地上,直接拖到了院門口,夏雁痛得直叫喚,然而卻無力反抗。
此時另外幾個丫鬟如同鹌鹑一般縮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她們以為虞憐時軟柿子,誰知這位小姐是真的兇狠。
虞憐讓人搬了兩張椅子放在院外的陰涼處,和虞珩一邊喝茶吃點心,一邊逗貓兒,她看着夏雁充滿恨意的眼神,心裏只覺得暢快。
虞氏派這樣的貨色去伺候二哥,這安的什麽心她當然知道,既然虞氏不怕,那她也不介意将這件事鬧大。
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虞憐院子外圍了許多看戲的人,彼此之間交頭接耳,知道了原委後,眼底皆是對夏雁的鄙夷。
正在此時,人群中響起一個尖銳的哭喊聲:“我的兒啊!”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就在來的路上啦,放心,追妻火葬場一定會有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