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報
屋內一片安靜, 就連之前隐約能聽見的蟬鳴都消失了。
齊柚大腦嗡嗡的不敢回憶自己說了什麽。
原明鶴擡着杯子湊到齊柚嘴邊：“能坐起來喝嗎？”
沒提演唱會的事情。
齊柚松了口氣, 點點頭, 身子往上挪了點。
剛想喝水, 原明鶴又突然問道：“你要參加誰的演唱會？”
“……”
齊柚動作僵住。
她大腦空白兩秒後, 又緩緩的往下鑽，把自己埋進被子裏, 小聲說：“我頭疼。”
原明鶴懶散應了聲：“起來吃藥再睡。”
齊柚閉緊眼：“不行, 我要睡了。”
“剛剛不是還說要最好的藥嗎？”原明鶴坐到床邊, “要快點好起來, 去看演唱會。”
齊柚：“……”
原明鶴緩緩說：“還是非看不可的演唱會。”
齊柚整個人埋到被子裏, 頭疼眼睛也疼, 完全不敢應答，內心把原明鶴罵了好幾遍，罵到最後沒了力氣, 不知道是病情加重還是被子裏缺氧，頭暈暈的睡了過去。
原明鶴等了會兒，沒見回應。
他稍稍擡眉, 擡手拉了下被子，瞧見齊柚裹在被子裏已經睡着了, 女孩側着臉, 烏黑的發絲貼在白皙臉頰, 睫毛濃密蓋住眼窩。
窗外隐約傳來落雨的聲音, 淅淅瀝瀝, 打在人心尖上。
原明鶴幫忙蓋緊被子, 想到齊柚今天還崴了腳，準備打電話讓家庭醫生過來看看。
起身時候，手機震了一下。
原明鶴順着聲源看去，在床頭看到了齊柚的手機，有人給齊柚發了消息，手機屏幕兩眼，顯示出上面一行日歷提醒——
【小智日歷提醒您！還有六天就是崽崽演唱會啦，不要錯過哦！】
原明鶴：“……”
崽崽？還有六天？
這個演唱會的時間好像有些眼熟，原明鶴回憶片刻，想到前幾天小孫說過，季機那場演唱會就是六天後。
自己這位妻子，要看的是季機的演唱會嗎？
原明鶴眉眼壓低，沉默着閉了會兒眼，緩緩地将一口惡氣壓下，什麽話也沒說。
第二天齊柚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陰沉沉的。
屋外大雨下個不停，天花板變了個樣，不是酒店的模樣。齊柚愣了會兒，想到自己昨晚似乎是感冒發燒，給經紀人打了電話……結果電話撥錯，把原明鶴喊了過來。
之後發生了什麽？齊柚沒什麽印象。
她下意識的去摸手機，微微側過身，視線很快和坐在飄窗邊的原明鶴對上。
兩人安靜的對視幾秒。
齊柚磨磨蹭蹭收回手，重新鑽進被子裏。
“醒了？”原明鶴平靜問道。
齊柚乖巧的應了聲：“嗯。”
“身體好點了嗎？”
齊柚又應一聲，随後認真道謝：“謝謝你，辛苦你。”
“不客氣。”原明鶴回了句，桃花眼微揚，語氣帶着說不清的含混，“我幫你請假了，這幾天不用去片場，住這裏就行。”
齊柚輕聲說：“好。”
“不過有個麻煩的事情。”
“什麽啊？”
原明鶴沉默數秒，片刻後懶洋洋的拖着音，帶着些微不愉繼續說道：“就是離新村廣場有點遠，趕過去要費點時間。”
新村廣場是演唱會的舉辦地點，之前搶專輯也是在那。
齊柚去過好多次了，不怕迷路，不是很擔心的說：“沒事，我早點出門就好。”
“哦。”原明鶴應了聲。
沉默許久，他神色寡淡繼續問：“你要去的是新村廣場七樓，季機的那場演唱會？”
齊柚原本放松愉快的表情猛的僵住。
在季機名字出現的剎那，齊柚立刻意識到，自己這是，說漏嘴了！！
她原本就頭疼，這會兒感覺腦內一根筋抽了下，不光神經痛，五髒六腑都開始痛起來了。
原明鶴嘴角微微擡了擡。
齊柚掙紮着說：“不、不是。”
原明鶴沒說話。
齊柚發出微弱的解釋聲：“我、我雖然，是去看季機的演唱會。”
原明鶴冷淡的看着齊柚，用眼神示意她繼續編。
齊柚咬咬唇，豁出去一般的擡高聲音繼續，開始表白說：“其實是為了你去的！”
“……”
原明鶴皺了皺眉，接着輕笑了聲。他顯然不信，但還是耐心問道：“你挺有心，特地去我死對頭的演唱會。”
“是真的！”一旦開了頭只能堅持往下編，齊柚面不改色接着說，“因為我看到網上說，你們，世界，團體，會限時重組。”
原明鶴神色微變，确實小孫和自己提過這個事。
齊柚說：“我還以為，你會去。”
原明鶴愣了下。
齊柚挺難過的接着說：“其實我特別喜歡，你剛出道時候的曲子，那時候的你，真的特別帥，所以，看到這個消息，就直接買票了。”
原明鶴沉默。
“誰讓你這麽些年，都沒開過演唱會。”最後，齊柚含淚給自己這段告白收尾，給自己這段聲淚俱下的演出打出滿分的高分。
說完後，她看着原明鶴，眼巴巴地等待後續。
可不知道是哪句話戳中了原明鶴，原明鶴似乎隐約的笑了起來，眼神說不上是冷還是熱，但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就是那種發神經一樣的笑。
原明鶴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突然特別想笑，像是一股熱水潑了頭，讓人渾身都有種奇妙的感覺。他知道齊柚這番話沒有幾分真心，可他也不需要太多，只要一分就夠。
出道這些年，經歷過鮮花和磨難。
在他心底，他一直感謝那些曾經陪他走過坎坷的人。
他垂下眸子，眼中隐約晃動波光，伸手揉了下齊柚的頭發，将那縷垂在臉頰的發絲撥開，低聲說：“謝謝。”
齊柚心唰的加速。
她心虛了。
她完全沒想到原明鶴會感謝自己，自己确實最初是團粉，出力過應援過，可随着團隊解體，季機和原明鶴之間隔閡越來越深，她最終選擇了當季機的唯粉。
而原明鶴，也成了她年少追星時的噩夢和嘆息，讓她一次次心力交瘁。
齊柚想了想，拿過手機，當着原明鶴的面取消了那張門票，又小心謹慎地說了點什麽“現在既然你在我身邊，這演唱會不去也罷”，死不承認自己是季機的粉。
終于将這件事糊弄過去了。
這事結束後，齊柚覺得自己病情更重了。
她躺在床上繼續休息。
不得不說原明鶴的房子地段好，順着窗戶望去，外面是一片寬闊草坪，遠處接連茫茫海洋，四周安靜聽不到嘈雜聲，讓人可以安靜養病。
她睡了一天。
睡的舒服的時候，接到了經紀人的一通電話。
經紀人在那後知後覺的詢問：“昨天那個上熱搜的女配是你嗎！被原明鶴公主抱的那個？？是你嗎？？歲月王朝的那個女配？”她激動的語無倫次。
齊柚想到這事便是一聲嘆息：“大概是我。”
經紀人拔高聲音：“不是吧！！你怎麽接到了這種劇本沒和我說，這可是歲月王朝，是原明鶴工作室出品的劇啊！！你這是要一步登天啊！”
齊柚頓了頓：“就是女配角色，又不是女主。”
“可是和原明鶴搭上邊了！！你知道現在業內都怎麽看你的嗎，全都嫉妒瘋了！哈哈哈哈，尤其是莫小漁。”經紀人說，“你要是在公司就好了，她現在每天刷會兒熱搜，臉就會更臭。”
齊柚聽八卦聽的還挺開心。
聊完這些，經紀人突然有點好奇：“你到底怎麽來的劇本，原明鶴怎麽會這麽好心給你女配，還是白月光這種角色。”
齊柚哪敢說真相，打哈哈應付過去。
“行吧。”經紀人沒有太追究，“反正你最近流量好，我這就聯系公司幫你拿資源，你準備一下新工作，等着紅吧。”
入圈這麽久，齊柚第一次聽經紀人這麽激動的要給自己新工作。
她受寵若驚：“什麽工作啊？”
“先拍個廣告！我去和公司要資源，明天聯系你。”
說完直接挂了。
齊柚：“……”
真是神速。
自己真的會紅嗎？齊柚內心揣了點期待。
她順手上網刷了刷，發現自己粉絲真的增加好多，而且還收到了一堆艾特。
齊柚點開看，竟然是《秦王宮》的官宣。
這部戲過審了？
齊柚翻閱微博私信，很快找到了導演發來的話，據說是之前一直被卡着，最近有人幫忙，所以裏面就能上映了，現在正在預熱，希望齊柚能配合一下微博宣傳。
最近還真是好事連連。
齊柚心情不錯，發了條微博：
【謝謝大家支持，《秦王宮》關注一下！！】
本來以為沒什麽人會理自己，沒想到立刻爆發一堆評論。
【嗚嗚嗚漂亮姐姐終于營業了！！】
【歲月王朝什麽時候上線啊，好期待！】
【補了姐姐的選秀綜藝，演技簡直進步神速！好喜歡裏面的幾個片段。】
【神仙顏值！！！先粉為敬！！！！】
微博的熱度讓齊柚有些震驚，她很少遇到自己大號比小號還熱乎的場景，挑了幾條回複，這才下線。
不過也因此多了點心理壓力。
要是《歲月王朝》表現的不好，辜負大家期待怎麽辦。
齊柚又匆匆忙忙找出劇本，開始準備臺詞，只要用心準備一定不會太差的。
剩下的戲份不算多。
除了臨死的劇情之外，還有個比較難的部分，是女配在被當成棋子送給對手之前，和男主的一番對話。
齊柚靠在床上，嘗試着念了兩遍，感覺情緒不到位。
她背下這段劇情後回味一會兒，又念叨兩三遍，依舊覺得不太好，只能先放下劇本。
她擡眼看，正好瞧見原明鶴從門口路過。
原明鶴剛洗完澡，膚色冷白額前劉海烏黑垂着，穿着一身浴袍，周身散着水汽，看起來比以前多點人情味，他走進來拿衣服。
想到自己這位聯姻對象是傳說中的業內天才，齊柚略微有點想走捷徑。
她調整情緒，忍了會兒，但沒忍住地輕聲叫了句：“原明鶴。”
原明鶴淡淡的落來視線。
齊柚不好意思地詢問：“你能，教一下我獨白部分怎麽表現嗎？”
她有些忐忑地看着原明鶴。
原明鶴稍有些意外，對上齊柚軟軟央求的眼神，心頭的意外化作癢意，朝着齊柚走過去，浴袍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結實胸膛。
走到齊柚身邊後他随手拉過把椅子坐下，垂眸看齊柚手上的劇本。
半晌沒開口。
齊柚等的有點茫然，問道：“你是看不懂嗎？”
原明鶴淡淡的說：“沒，看懂了。”
“那你怎麽不說話？”
原明鶴瞥了齊柚一眼：“我在思考。”
“思考什麽？”
“我教了你以後，”原明鶴聲音低而啞，在纏綿雨聲中含含糊糊的說着，“你會拿什麽回報我？”
齊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