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劫匪(二)

男人們環視房間,為首的高個男人問道:“人呢?”

“不是說在這的嗎?”粗聲壯漢呵斥小個子男人。

“我,我不知道,大人是這樣說的。”

“叫我哥倆來,情報都不做好!”壯漢在房間環視,不滿地說道。

冷風吹進,簾布吹起,高個兒一個箭步走到窗前,掀開窗簾,三根斷裂的木樁赫然出現在他眼前:“這……老二,過來。”

粗聲壯漢走了過來,他看一眼道:“還真跟傳聞的一樣,這丫頭有內功。”

“快去追。”高個急促地說道,“這外邊還有圍牆,她跑不出去的。”

“好。”壯漢一只手将另外兩根木樁拍斷,翻出了房間。

“走!我們往這邊。”高個兒叫上一旁的矮個,兩人往相反方向跑去。

房間又變得安靜,只剩下自然的風雨聲。

蘇暮槿從床底鑽出。

“好險,外邊可是死路。”她慶幸自己沒有溜出房間,而是将木樁打斷後又藏進了房間角落。那三個人都被她蒙騙過去,不過現在沒時間沾沾自喜,他們很快就會回到這個房間。

“白貓,走。”蘇暮槿再回頭看了窗戶一眼,飛快地奔向房門。

“小姑娘還挺聰明。”一個身影突然橫在了她的身前,蘇暮槿連連撤步,好不容易才站定在原地,她雙手背後,向白貓打着手勢,白貓見勢又溜進了黑暗角落。

沒想到前有虎後有狼!她心煩意亂。眼前的男人也同樣披着鬥篷,像只蝙蝠一樣,把整個大門給遮蓋得嚴嚴實實。

“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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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暮槿,我是代表黎忼少主來接您的。”

“什麽少主不少主的,這裏是江淮大牢,你們擅闖大牢,要被殺頭的!”

“哈哈,”男人開懷大笑,“不虧在大牢裏長大的,說話都是那種腔調。”男人向前走動,“雖說我們有的是時間,不過我還是希望您配合一下,直接跟我走吧,我可不想用暴力。”

蘇暮槿腦子飛速轉着,自己若再在這裏拖延下去,那接下來,她還得同時面對窗外的三個人,自己一定是沒法逃出生天,只能現在搏一把。

她閉口不言,快速地沖向男人。

對決就在一瞬間。

蘇青伏的話出現在她腦中。

一瞬間。

不知道這人實力如何,但他多半會小看身為孩童的我。我可以将衛兵推翻,眼前這個沒有穿着護服的男人,我更有機會。

蘇暮槿拿定主意,全身運氣,沖了上去。

她奮力一掌,推向男人,哪知硬生生被那男人用一只手按停在原地。

怎麽會這樣?蘇暮槿發覺他聲音雖聽上去虛弱,但力大無窮,自己的手碰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沒了力氣。

“倒還有些內功。”男人悠然自得地抓住她的右手,“走吧,蘇姑娘?”

“放開我!”她焦急慌張地喊道。

“噓——”男人有氣無力地讓她閉嘴,好像個沒睡醒的人,“別這麽大聲。”

“坎兼大人!”去屋外找蘇暮槿的三人組也回到了房間,矮個子看到抓住她的男人後,連忙低頭彎腰問好。

“瞧瞧你們,”那個被稱為坎兼大人的男人嗤笑道,“給個小孩玩弄地團團轉。”

“喂,坎兼,你不就來得晚,撿了個便宜,瞧你現在得意成什麽樣子。”粗聲壯漢立馬反駁道。

“別說了。”坎兼平淡地說道,“走了。”他一把拽住蘇暮槿。她被随意拖動,不到片刻,就出了大牢,借着月光,她才看到坎兼腰上別着一把銀光閃爍的長劍。平日在大牢口站崗的衛兵都被打暈在地上。

雨水擊打在江淮大牢敦實的軀體上,漆黑的石頭在夜晚閃出郁黯的星光。同時,這雨還肆意撲在蘇暮槿的身體上,她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這雨,下大了啊。”坎兼喃喃自語,随後轉頭看向身後的幾個人,“喂,有多的鬥篷嗎?給蘇姑娘披上。”

“用我的,”矮個子阿谀地脫下自己的披風,輕輕地搭在蘇暮槿的身上。這樣的态度轉變讓蘇暮槿疑惑不解,這幫家夥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當然,多年以後,她才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和壞人之分,天下熙攘,皆利來往。

五人在大牢口一旁等待了片刻,悠閑輕松得根本不像來劫持的匪賊。

半會兒過後,一輛馬車濺起水花,停在五人面前。坎兼拉開馬車門:“蘇姑娘,你先進去。”他柔和地說道。

蘇暮槿在男人的淫威下只得照做。

“站住!”

蘇暮槿剛踩上馬車,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吼叫。

“蘇青伏!?”方才還慵懶不堪的坎兼也認真了起來,“你們看好她,我去會會這家夥。”只聽見長劍出鞘的聲音,蘇暮槿不禁心頭一顫,她還從未見過蘇青伏用劍,對上實力莫測的坎兼,他能有勝算嗎?

“坎兼,你們百苦教不躲在西邊山溝裏種花種草,到我們乾州來做甚?!”蘇青伏大喊着,聲音蓋過了雨水落地的咆哮。

“蘇青伏,你還真是小氣,江湖上早有傳聞,聽到你得到了神子,”坎兼的聲音明顯變認真了許多,“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那城北的大火果真是你們放的!”

“是啊,倒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回到了這大牢。”坎兼手中的長劍拖在地上,泥土被撕裂成兩半,“果然調虎離山對你這老狐貍沒有用。”

蘇暮槿被三人組擋在馬車裏,什麽都看不到,只能聽到空氣被劃破的爆裂聲和劍的碰撞聲——蘇青伏竟然也會使劍!

“我來了,你就別想帶她走!”

劍聲迸發,兩人纏鬥得格外激烈。

“你們把蘇姑娘帶走!”坎兼大聲吼道。

“好,好。”是矮個子的聲音,“喂,車夫,還不快走!”

車夫無動于衷。

“兄弟?”高個兒覺得這個車夫有些怪異,他小聲對粗聲壯漢說道,“這車夫不對勁,你下去看看,定要小心。”

壯漢點了點頭,走下了車廂。剎那間,那壯漢的腦袋就滾落到車廂下。

“曹康!?”高個兒大吼道,“喂!”他慌亂地抓住蘇暮槿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抓住矮個子的肩膀,“快下車!”他大吼着跳出車廂,“坎大人,車夫不是我們的人!”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大刀,面朝車夫所在的位置,并把蘇暮槿推到矮個子身上,“你看好蘇暮槿!”

“什麽?!”坎兼分神看向馬車,就在這一瞬間,他被蘇青伏砍中右臂。

随之而來的是坎兼撕心裂肺的哭嚎。

蘇暮槿看到他的右臂硬生生從身體上撕扯下來,血濺四方。那手還緊握着長劍,兩者在空中回轉幾圈,四散的血在空中畫出紅翎般的條帶。終于,劍深插入泥濘之中,手也因沖擊而掉落在泥土中。

“坎兼大人!”矮個子驚慌失措地喊道。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蘇青伏回來也就罷了,怎麽會又冒出個車夫。

坎兼拼命忍痛,從風衣下取出個葫蘆,往他和蘇青伏之間一撒,一道藍色的火焰便突然湧出,成為了二人之間的屏障,“來日方長,蘇青伏,現在江湖已經傳開,總會有人來收拾你的。”他喊着威脅的話,抛下高矮兩人,消失在暮色中。

“路兄!留他們一條性命,別殺,我還得問他們一些事情。”蘇青伏見車夫右手揚起,殺氣外露,即将殺死那拿着大刀,不停打顫的高個兒,連忙向他遞話,同時向馬車邊跑去。

“好,依你的。”車夫掀起遮住臉的兜帽,露出了一副年輕的男性面孔,潔白如玉,溫潤儒雅,沒有絲毫生活苦難的痕跡。

高個兒早就被吓得屎尿直流,見坎兼早就逃之夭夭,又見到眼前男人的廬山真面目,立馬把自己手中的大刀扔到地上,同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并壓住一旁矮個子的腦袋,讓他一同跪下。他磕頭不止,泥巴将臉蓋成了黑棕色,一邊結巴地說道:“謝、謝大人不殺之恩,小的無知,不知路二少爺也在此地。”

“若你知道,就不會動手了?”路二少爺笑着問道。

“大人、大人,小的也是受制于人……”他大腦一片空白,無意識地胡言亂語。

“路兄,這次多虧你了,若我單人對上那坎兼,不一定能占得便宜。”蘇青伏向路二少爺抱拳。

“應當的。”路二少爺放下蘇青伏的手。

蘇青伏走向蘇暮槿,蹲在她身邊,拍拍她身上的泥灰:“對不起,暮槿,是我疏忽了,你沒事吧?”

“沒……”蘇暮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這麽,更被這個路二少爺吸引了。路二少爺,莫非他是——

“噢,跟你介紹一下,這位——”

“蘇獄長,介紹可以待會再說,先把這兩人綁起來,免得節外生枝。”

“也是。”蘇青伏從衣中抽出一捆粗繩,三下五除二将高矮兩人綁在一起,“牢裏的衛兵也快到了,我讓他們把這兩個劫匪關起來。路兄,要不今日就住在此處?不過這大牢的房間有些簡陋。”

路二少爺擡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黑壓壓一片,應聲說道:“也好。”

“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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