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材瞧動靜。裏面竟然無聲無息,一點都沒有尋常人面對死亡時的恐慌。據說,被釘在棺材裏活埋是最恐怖的死法之一:人在那樣狹小逼仄得完全無法動彈的空間裏,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面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很快會因為恐懼而呼吸更加劇烈,消耗的氧氣更多,漸漸的大腦會因為缺氧而分不清楚現實和幻覺,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可一旦意識到自己是活着的,卻又會因為沒有任何重見天日的希望,只能活活等死,而陷入到最令人瘋狂的恐懼之中。

一般人早就瘋了。

其實沈清尚并沒有真的令人釘死棺材板,他只是想要看看谲的反應,是不是當真無辜。可等了一會兒,裏頭的谲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清尚猛地踹開棺材板跳進棺材裏,一把抓着谲的脖子把他的上半身拎坐起來,卡着他脖子的手不斷緩緩加力……

“還是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麽?”沈清尚逼視着谲,見那張好看的臉上被他掐得紅熱起來,那惑人的兩瓣唇正微微張着,想要努力攥取空氣,呼扇着睫毛似乎很痛苦的樣子。沈清尚像是被誘惑了,忽然起了一點旖旎的壞心思,他稍稍松了點指間的力道,在對方稍有喘息之機時,卻用修長白皙的手指撫上了谲胯間的隆起。他過去為了複仇,不是沒有試過用手去迎合黑石的欲望,看來那些技巧還是在谲的身上有了反應。他心裏一得意,複又收緊了卡住他脖子的手,讓他再次飽受在天堂和地獄之間來回切換的痛苦。

這樣惡作劇似的玩弄了一陣,他終于滿意似的松開了手。

谲靠着棺材壁虛弱地輕喘了幾聲,片刻之後他好像終于定下神來。

“我出去,真的是為了保護你,”他還淌着血的嘴角居然綻開了一抹笑容,“我沒想做什麽,只想着,能替你擋幾刀也好。”

“你……”沈清尚話還沒出口,便被伸到眼前的東西驚愕得不知所以。

只見那緩緩伸到他眼前的,居然是一朵小小的夜蘭花,淡紫色的花瓣蘊着深秋的露水,鼻尖隐隐飄來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香氣。

“剛才被你掐着的時候,反手在棺材邊上折的。漂亮麽?像你。”

這人真是……被摧殘成這樣,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調戲他。沈清尚不敢置信地望着那雙仿佛永遠帶笑的眼睛,那星眸裏閃爍的,好似是任憑怎樣殘忍的摧殘折污都抹不滅的深情。

然而這氣氛微妙的對視卻被急匆匆趕來彙報的手下打斷:“先生,毒龍差人送來一張帖子。”

沈清尚站起來兀自一步跨出了棺材,接過帖子一瞥——廖毒龍請他明晚去‘梵華’赴宴。

“你要替我擋刀?”沈清尚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谲,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行啊,那從今往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好、好、地替我擋刀吧。”

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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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的夜晚歌舞升平,紙醉金迷,多少看不見的地下交易在進行,多少明裏暗裏看不見的刀光劍影,暴發戶們在ktv裏摟着小姐,瘾君子們在逼仄的地下室握着針筒……而今晚真正的上位者們,平素裏吃人不吐骨頭的人,卻約在一間高檔的素齋館見面,真是諷刺。他們是掌握着整個s市地下錢權交易命脈的四股勢力。

廖氏,是專做地下毒品交易的,盤子大,膽子肥,仗着白道裏頭通天的關系,生意越做越大。在他們的圈子裏,大家都稱呼其老大為“毒龍”,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所以有時候人們也叫他“廖毒龍”。

謝氏,是專做賭場生意的,聽說其老大控制了s市所有排的上的地下賭場,開的盤口從賭馬到賭球到一般的牌桌游戲無一不包。他們的老大人稱“紅眼”,據說“謝紅眼”有在賭桌上透視對方底牌的能力,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

顧氏,則是一個比較另類的存在,早些年他們的老大是經營色·情生意起家的,但是仿佛有先見之明一般派了自己的兒子去美國名牌大學讀書,現在顧氏的當家人就是這位海歸的高材生,他掌舵之後用了一些手段開始清洗原先的生意,雖然不可能完全上岸洗白,但現在的顧氏娛樂集團主做的是娛樂經紀公司、私人溫泉會所、高檔茶樓等至少看起來風雅收斂得多的“正經”産業。這位小當家江湖人稱“顧沉香”,不僅喻指他們家經營的是會讓人沉迷溫柔鄉的産業,也與這位顧沉香先生本人的氣質相當吻合,他為人比較低調,不常露面,但見過他的人都覺得是一個溫柔儒雅的書生,看起來實在與那些黑道殺伐不沾邊。

而這四家之中,當屬經營軍火生意的鄭氏實力最強,“鄭黑石”多年以來穩坐道上頭一把交椅,力壓其餘三家一頭。這也不難明白,畢竟是握着真家夥一筆一筆幹起來的大買賣,如果沒有點手眼通天的真本事,如何能做得穩這掉腦袋的生意。“黑石”,既暗喻軍火炸藥買賣的行當,更多的是道上表達對鄭家當家人的一種尊敬——黑石坐在四家勢力表面上結盟暗地裏卻明争暗鬥的風口浪尖上,硬是憑借着雷霆的手段與不偏不頗的冷硬原則作風讓道上人都佩服,甘願稱一聲“大哥”。

然而,現在情況卻不一樣了,因為大哥不在了,黑石的名號壓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臉兒白得跟兔子似的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大家過去看在黑石的面子上稱呼他一聲“清少”,背地裏不知道罵他罵得多難聽。

沈清尚閃亮亮的牛皮鞋從加長豪車裏下來,他讓黑羽帶着跟随而來的幾車手下留在門口待命,就只帶了一個年輕的小瑜伽士大咧咧地走進了梵華的大門。

雖然他心裏頭明鏡兒似的清楚,這就是一場鴻門宴。

赴宴

沈清尚一腳踹開包房的門,看到毒龍正坐在主座兒上,半眯着眼睛轉動手裏的紫葉檀香串兒,大有一副吾自巋然不動的駕駛。另外兩個人也在。

紅眼高高翹着二郎腿,見沈清尚進來,斜着眼珠子瞟了一下,頭都沒動一下。

只有沉香倒是一貫的溫柔有禮、風度翩翩,他立刻站起來,朝沈清尚稍稍欠了欠身表示致意。畢竟他和沈清尚一樣,是小輩。

沈清尚看了看顯然是為他留的座兒,并沒有坐下:“廖叔,你坐了我的位子。”

還沒等毒龍有反應,一旁的紅眼先是把桌子排得震天響:“就你?!你算是什麽東西,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往日裏我們兄弟看在黑石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現在能給你一個位子就已經給足了你面子了,你居然還想動大哥的位子?!”

呵,他一向是個沉不住氣的,沈清尚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他繼續朝着毒龍:“毒龍,我喊你一聲廖叔,那也是看在我老師的份上。現在我老師不在了,這個位子自然是我的。你是要自己站起來,還是我請你站起來?”

說着,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朝着毒龍心髒的方向舉了起來。

紅眼顯然沒想到沈清尚會一言不合就拔槍,此刻有點愣住了。倒是沉香在旁邊舒服地調整了一下背着椅背的坐姿,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笑着看過來。

毒龍終于不再裝模作樣轉佛珠了,他慢慢睜開了眼睛:“清少,我老頭子這些年吃齋念佛不喜歡動刀動槍的,要是真動手宰了你回頭還要在菩薩面前念忏悔咒,唉,算了,就讓我底下的人替我擋擋這個罪過吧。”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尤其大聲,說完便看向了門的方向。沈清尚也猜到他應該是事先在門口留了人,正在腦子裏飛快地盤算呆會兒幾支槍口朝着他時要作何反應。

沒想到大家等了半天,門外居然沒半點動靜。毒龍也察覺到了不對,正在猶豫着要不要站起來,門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毫無預兆地開了。出乎所有人意料,外頭進來一個套着米色毛衣、圍着一圈兒紅白格子棉圍巾的年輕人,有着小麥膚色與英挺的五官,仿佛頗不适應這種場合,端着一個白陶瓦罐冒冒失失地就闖了進來。

“抱歉,我在外頭等了好久,見我家先生一直沒出來,我就進來看看,”谲的臉上挂着一貫的柔和笑容,“先生您沒事吧?”

沉香見進來的是他,若有深意地望了沈清尚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沈清尚心裏也吃驚不小,這個人怎麽會總是不按套路出牌?可是表面上他依然要強自鎮定,他擡了擡手裏的槍催促毒龍趕緊表态。

不管怎麽說,進來的不是他的人,自己在這場關鍵的博弈中就有了絕對的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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