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覺嗎?是他的腦子出問題了嗎?從此以後他不敢再跟任何人提起他頭頂的那顆星星,盡管每次他一擡頭,它就好好的在那裏,就像一個老朋友似的,跟他打招呼。但他卻只能當做它不存在,他不想被人當成是瘋子……”

不知怎麽,沈清尚覺得這個荒誕的故事裏,隐隐藏着悲傷。“那後來呢?”他禁不住輕聲問。

“沈清尚,你看見那顆星星了麽?”谲沒有把故事繼續下去,而是忽然擡起手,指着天上那最亮的一顆問他。沈清尚被故事的氛圍所感染,竟連他忽然換了稱呼都沒有注意到。

“嗯。”沈清尚肯定地答道。

谲忽然收回那只指着星星的手,輕輕地覆到他的臉頰上,用世界上最溫且堅定的語氣說,“我也看見了,所以你不是一個人。”

沈清尚的心髒忽然漏跳了一拍。頃刻之間,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湧到了他的心頭,一開始好像是悲傷,但漸漸地變成了暖意,慢慢地流遍了周身。

這個莫名其妙的故事,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明明……是一個胡編亂造、甚至毫無邏輯的故事,一句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話,為什麽……會讓他感覺這麽奇怪……就好像,他的世界裏所有灰色的磚牆都塌了,所有幹涸的荒漠都開出了明豔的花,有一個人站在花叢裏向他微笑,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像染了一層甜甜的蜜蠟,他說:我看見了,你不是一個人,你的悲傷我都看見了。

沈清尚的眼裏氤氲着潮濕的水汽,他甩開谲溫柔的掌心,騰地坐起來,跪着趴到了船頭,望着黑沉沉的海水發呆。他聽見——咕咚,咕咚,那是他心跳的聲音。

滿天星河倒影在海面上,這兩個人仿佛漂流在沉默的宇宙中,浩瀚的銀河裏。

早餐

淩晨五點多的天光,幾只海鳥迎着太陽初升的方向盤旋、翺翔。

沈清尚托着脖子的手一晃,頭往下重重一點,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他的西裝外套當時由貼身保镖拿着,早在沉船混亂中不知所蹤。他只着一件揉得有點皺了的白襯衫,卻不感覺到冷——谲不知道什麽時候,把自己的線織外套拖下來蓋在了熟睡中的沈清尚身上。

沈清尚揉了揉額頭,張開惺忪的雙眼打量周圍的環境。此時的他嘴唇有些幹燥,沒有了往日的風度翩翩或者趾高氣揚,卻一點不顯得狼狽,剛睡醒時的樣子反而帶着一種惹人憐愛的懵懂。

很快,沈清尚發現了一個問題——谲不見了!

原本應該是和他一起坐在一條船上的谲,忽然在茫茫海面上失去了蹤影。沈清尚來不及細想這意味着什麽,他下意識地站起來,焦急的眼神茫然四顧。

“谲——!”明知道沒有意義,可沈清尚還是忍不住對着茫茫海面喊了出來,“你出來——!你去哪兒了——!”這是他第一次叫谲的名字,以前他總對他頤指氣使,要麽跳過稱呼直接用命令的口氣對他吼,要麽想要戲谑一番時就喊他“喂”。這樣想來,谲一定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他作為瑜伽士的化名而已,而自己竟然連知道他真實名字的機會可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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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尚沒來由地慌張起來。“谲——!”他叫得更大聲了,簡直快要把喉嚨給喊破了。

忽然浪花飛濺,一個濕漉漉的身影從皮劃艇底下鑽了出來,快蓋過眼睛的前額發梢滴着水,兩個晶亮的眼睛裏含着一抹笑意:“先生見不着我,原來是這般着急。”

沈清尚心裏頭好似一塊石頭落了地,嘴上卻要裝作一貫的冷淡:“你既然跟了我,就算是想死也要我點頭了你才能死,知道麽!公園裏遛狗的主人見狗丢了還着急呢。”

平日裏目中無人、高貴冷豔的高嶺之花沈清尚又回來了,昨天夜裏那個眼裏含着水汽、心跳不已的人,就如遺落的夢境一般此刻已經蕩然無存。谲輕聲嘆了口氣,搖搖頭自顧翻上了船。

“餓了吧,”谲把一條魚活蹦亂跳者的魚甩到了船底,“喏,今天的早飯。”

沈清尚皺着眉,嫌棄地看着那翻動的白肚皮。

“知道先生平日裏錦衣玉食,吃不慣我們這些粗人吃的東西,可這不是環境所迫麽,”谲努了努嘴,“再說,你看這魚,現抓現吃,多新鮮,你就當這是米其林三星的日料刺身了。”

沈清尚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反駁。他望着蹲在地上忙活得不亦樂乎的人,剛出水時赤裸着的精健上身,蜜色的飽滿肌肉上還沾着一顆顆晶瑩的水珠,在初升的朝陽下尤其好看。

沈清尚看得入神,直到鼻尖聞到一股血腥味。他下意識地擡手抵了一下鼻間。

谲注意到了,他擡頭對着沈清尚溫柔一笑,輕聲說:“就快好了,忍一下。”

很快,谲把魚肉大餐處理妥當了,就着海水清洗幹淨,用随身攜帶的小刀将魚肉片成一片一片的——居然還有造型,雕了一朵肉粉色的玫瑰花。

他把魚肉小心地捧在掌心裏,來到沈清尚面前單膝跪下:“人家送花都是這個姿勢,可惜現在四面都是水沒地方給你摘花去,好在花夠特別,先生可否笑納?”

沈清尚望着他那故作正經的表情,有點想笑,可他還要端着“先生”的架子,于是只好嚴肅道:“醜了點。”然後撚起“花朵”放在陽光底下仔細打量了一下:“沒毒就行。”

谲嘿嘿一笑站起來:“海鹽味兒的,保證無毒純天然。”

漂流

沈清尚握着手裏的礦泉水瓶發呆,他無意識地把瓶子裏的水颠來倒去,若有所思。

這是谲事先在救身艇上準備好的,當時大家都在四散奔逃的慌亂中,他居然沒忘了從游輪上順幾瓶礦泉水。

“你說,如果水喝完了怎麽辦?”沈清尚問。

谲笑了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給先生講個故事?”

沈清尚沒反對,谲就枕着臂彎望着已經升到中天的日頭,用講故事的語氣娓娓道來;“二戰的時候有個中國人,在英國的商船上運送物資。船駛到亞馬遜河口附近的時候被德國人發現,送了船上人兩顆魚雷。船上的鍋爐爆炸,船也沉了,其他船員都死了,這個人卻活了下來。他在海上漂流了兩個小時,居然讓他遇上一艘別人用過的救生筏,他還用帆布給木筏紮了一個頂棚,可以遮陽防雨,就這樣在海上漂啊漂。很快,救生筏裏原本的物資耗光了,他開始了缺糧斷水的日子。他兩眼望着茫茫無邊的大海,嗓子眼裏越來越幹涸,頭也暈,眼也花,他知道自己就快要不行了……”

沈清尚聽得有些揪心,想起了他們目前所處的境況,不由感同身受起來,趕忙問:“那然後呢?他死了麽?”

谲卻是不急,依然用那種引人入勝的語氣繼續着他的故事:“這時候也許是神聽到了他的祈禱,一只海鳥落在了他的筏上,他用盡力氣抓住了最後的希望,擰斷了海鳥的脖子飲血止渴。”

沈清尚聽着有些心驚,饒是他也算是刀口浪尖滾過來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可是喝生血這種事他也是沒有經歷過的。

“後來他想到,既然鯊魚嗜血,就用那只海鳥的屍體做魚餌,放到水裏吊鯊魚。他從木筏裏拔出長釘,弄彎後做成鈎子,套上系木筏的纜繩。一個人在求生的時候所爆發出的能量是難以想象的,饒是鯊魚力氣再大,最終也成了他肚子裏的美餐。他就這樣靠着吃肉喝血,在海上整整漂流了一百三十三天,終于獲救了。”

故事結束了,沈清尚卻沒有說話,他想象他們今後的日子,難道也要像個野蠻人一樣吃肉喝血?

“先生,”谲柔聲叫他。

沈清尚從想象裏回過神來,疑惑地擡起頭:“嗯?”

“如果有那麽一天,而我們捉不到鯊魚,”他擡起胳膊伸到沈清尚面前,“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沈清尚光是想想那個可能就跳了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麽!”

“哈哈哈哈,我跟你開玩笑呢,知道剛才為什麽我潛下去沒多深就捉着魚了嗎?你看這海水的顏色,依我的判斷,咱們離陸地不遠了。不過……”他又換上了那副沒正經的笑容,“先生剛才那麽着急,難道是心疼了?不舍得我死?”

沈清尚瞪了他一眼,擡頭猛地慣了一口水,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了。

小島

很快,他們的視線裏就出現了一座小島,白色的沙灘,島上的樹木郁郁蔥蔥,看上去很有生氣,像是一個未經開發的無人小島。

在水陸交接的岩石上總是附着許多藻類和軟體貝殼類生物,富含營養。上了島也許還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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