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果樹,甚至在樹林裏抓到野兔之類的野生動物,有了豐富的維生素和蛋白質,加之樹葉上集聚的雨水和露水,他們的生計就不愁了。
沈清尚的心情不錯,他坐在皮筏艇上瞭望,海風輕輕柔柔地吹拂着他的前額發際。平日裏他總是維持着高位者的風度,把自己打扮得一絲不茍,頭發都要用發膠往後梳上去,此刻卻被風吹得有些淩亂,敞着的白襯衫領口露着一截鎖骨,顯得清秀又純情。
“先生心情不錯?”谲望着他舒展的側顏。
他看到陸地後确實心情不錯,終于肯懶懶地搭理谲了:“嗯。”
“我也是,”谲壞壞地一笑,“一想到先生要跟我困在孤島上,哪裏也去不了,就算這輩子都困在這裏了,我也高興。”
他這話裏的調笑意味沈清尚自然聽得懂,他立刻正色道:“就憑你也配做這種夢?放心吧,黑羽肯定已經收到消息,現在應該已經在直升機上順着洋流的方向找我們了。不過麽,你要是再管不住那張嘴,我也可以讓你下半輩子就留在這裏……你幹什麽!”
沈清尚話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感到腳下一輕,他居然被谲攔腰扛了起來放在了肩頭。谲把筏子往靠近沙灘的海裏一丢,赤着腳扛着沈清尚,就一路踩着水花呼啦呼啦地往小島的方向飛奔,一邊跑嘴裏一邊瘋了似的快樂得直喊。沈清尚撅着屁股在他肩頭颠簸,渾圓挺翹的屁股被颠得得一聳一聳的,他直扭直拍打谲寬闊的脊背,可是自然是反抗無用。
谲扛着他在浪花四濺裏跑了好久,邊跑還邊時不時打着圈,直跑到沈清尚從拍鬧反抗到伏在他身上,心裏跟着他一塊兒樂。
藍天白雲,劫後餘生,滄海白沙,歲月靜好。有什麽理由不能開心一會兒呢?
就一會兒,沈清尚在心裏默默地這樣對自己說。他閉起眼睛,感受着谲有力的臂膀,聽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響。
終于,谲盡了興致,也着實跑累了,沈清尚再輕盈,他畢竟也是一個接近一米八的修長男人。他輕輕地把沈清尚放在柔軟的沙灘上,跪坐着把他早就沾濕了的高檔皮鞋脫下來放到一邊,握着他白嫩細膩的腳踝輕輕脫下潮濕冰涼的襪子,握着他兩只秀氣漂亮的腳丫子攏在掌心裏搓了搓,然後輕輕地放到沙地上,掬了一捧傻子幫他蓋在腳背上。
“凍了一晚上,都涼了,沙子被太陽曬得熱,你坐在這裏暖一暖,我去綁好皮筏,再給你找點吃的。”
不知道是不是沙子真的很暖,從腳心裏起暖得沈清尚很舒服,他難得對谲的溫柔沒有表示出不屑和厭惡,只是靜靜坐着不說話,看着他站起身來走遠。
南太平洋的陽光暖暖地照在這個男人身上,看着他一會兒在浪裏跳來跳去抓魚,一會兒蹲下身子揉搓一根木棍取火,一會兒從樹林深處扛着一捆木頭出來,一會兒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沈清尚覺得,過去他生活的那個花花世界都是那麽的不切實際,仿佛夢幻泡影一樣,一戳就碎了;那些黑洞洞的槍口對着槍口的日子,人人拼盡了全力想要踩到別人頭上去,可到底有什麽意義呢?這世界上最好的風景,他以前從沒有看過,比如遠方的雪山和落日,比如南太平洋某個不知名小島上白色的沙灘和藍白的浪花,比如……眼前的這個人。
谲舉着兩條烤得油光鮮亮、滋滋冒着油的烤魚,粲笑着站在沈清尚面前,邀功似的說:“一條大的,一條小的,你要哪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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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魚香氣逼人,勾得一天一夜沒吃到熟食的沈清尚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但他還是要忍着,故作嫌棄地諷刺道:“哪一條上面沒飛到你的口水?”
谲知道沈清尚是饞極了在假裝鎮定,他忽然張嘴把兩條魚都咬了一口,然後無賴地一攤手說:“本來沒有,現在兩條都有了。”
“你!”沈清尚簡直氣極,薄薄的嫩頸子上都能隐隐看到淡藍色的血管。他只能忍着饞,背過身去就走。就算他心裏不介意吃那被咬了一口的魚,可面子上總是挂不住的。這人,怎麽總有辦法把他氣得要命。
忽然一個紅彤彤漂亮的果子從他臂彎底下伸了出來,谲幾乎單手半抱着他把果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先吃這個吧,你渴了。魚那邊火上有的是,比我手裏的兩條還大,還肥。”
要說沈清尚心裏沒一點動容肯定是假的,但他依然保持着背對着谲的姿勢,擡手抓起果子就走,看都不看谲一眼。
“小孩子脾氣。”谲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寵溺的笑容。
篝火
夜晚,天完全黑了下來。黑暗中點起的一堆篝火,照亮了谲此刻安靜祥和的容顏。他在打坐,在篝火前,在夜色中,在天地間,在他的神識世界裏。
沈清尚用研究的表情注視了他一會兒,覺得實在無聊,還是開口打破了寧靜:“你在幹嘛呢?”
本以為谲氣息勻靜得跟睡着了似的,沒想到他的神識依然很清醒,立刻回答說:“我在和天地溝通。”
沈清尚覺得這種裝神弄鬼的說法有些好笑,但又被他提起了興趣,于是半譏諷半試探道:“這樣跟石頭似的坐着就算是跟天地溝通?那我睡着的時候還接通了上帝的熱線呢。”
谲沒有急着解釋,只是耐心地說道:“不是石頭,跟石頭不一樣,石頭是死物,而我們身體的靜止,是為了給神識打開更多的能量。你說的熱線,雖說不準确,其實原理也差不多。是頻道。據說,好的瑜伽士可以修煉到開通‘真眼’……”
“什麽眼?”沈清尚更好奇了。
谲終于睜開眼睛看向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額前:“在這個位置,是‘真正的眼睛’,能感知萬物的神識。‘真眼’被打開了以後,就像頻道一樣,熱線接通了,宇宙間的信息便會透過這裏進到自己的神識中來。瑜伽士們用神識辨清心流應該前往的方向,感知萬物,增建智慧。”
沈清尚覺得太玄乎了:“你那什麽‘真眼’可以看到搜尋我們的飛機現在飛到哪兒了不?”
谲笑着搖搖頭:“我不行,我的修行才剛剛開始,還差得遠呢,我是沒有練出真眼的。不過……有一個人,可能可以。”
“誰?”沈清尚不敢置信這世上還有這種神人。
“想知道麽?”谲指了指自己額頭,“你親我這裏一下,說不定我真眼就開了,我就告訴你。”
沈清尚從火堆裏抽出一根一端還燃着火的木棍要抽他,谲趕緊站起來閃身躲開。
“你是不是以為現在我身邊沒有人就治不了你?我警告過你,你再敢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一定弄死你你信不信?”沈清尚邊罵邊舉着“火炬”追打。
“是是是先生威武……這幾天先生沒叫您手底下的人抽我我都快忘記先生的威風了先生是何等的高高在上何等的只可遠觀不可亵玩……”谲圍着篝火跑得求饒都沒了标點符號。
沈清尚雖然習慣了耍威風,凡事都命令手底下人去做,可真要認真起來,他的身手也絕對是不差的。此刻他一把揪住了谲的汗衫衣襟,那“火炬”燒得熱騰騰的眼瞅着就要往他身上招呼。谲矯健得一閃身抵住沈清尚的腰,一個轉身躲過了兇器就跑。
“我給你表演個節目吧?想看嗎,保證精彩。”
沈清尚停下來,氣也出夠了,他好奇谲要表演什麽。
只見谲撿起一段從皮劃艇上帶下來的繩子,一頭綁在那根燃燒的樹枝上,又從篝火裏抽出一根一樣的樹枝綁在另一端上,很快,一個兩頭着火的表演道具做好了。
起先谲是站直了身體變轉着圈邊揮舞着那根繩子,繩子一轉動起來在慣性的作用下繃直了猶如一根硬棍,谲的雙手就握在中間交替旋轉着,将繩子轉成了一個風火輪。很快谲不止滿足于這種難度的動作,他一邊舞動一邊上下前後左右360°無死角地,把原先在空中是一個圈的軌跡轉成了一個圓,他時而下蹲時而躍空時而做出一個花哨的瑜伽舞姿勢,看得沈清尚眼睛一眨不眨,在心裏頭始終提着一根弦。
黑暗中那舞動的光亮,猶如熱烈燃燒的生命之火,讓人看到希望,讓人感覺到活着。在火光忽明忽暗的掩映下,那張散發着生氣的臉,是那麽的陽剛那麽的好看,沈清尚覺得這一刻似乎無比漫長。
篝火噼噼啪啪地響,谲又往篝火裏添了一些柴火。此時他們已經靜了下來,剛才的表演已經結束了,兩個人都不說話,默默享受着這一刻來自生命意識的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