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那個人是我父親。”這次是谲先打破了平靜。

這是沈清尚第一次聽谲提起自己的私事,盡管他一直覺得谲是一個有些神秘的人,但礙于主從身份的關系他始終都抹不開面子去問。當然其實他私下裏找人調查過谲,但是無論是手下人的回報,還是顧沉香的對他們相遇情形的描述,似乎對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雲游瑜伽士,過着最簡單的風餐露宿的生活,實在需要錢了就到各種高級場所表演瑜伽功夫賺一些花銷。他的父母,會是這麽人呢?

“我父親也是一個瑜伽士,應該說,我原本不是,我是為了追尋父親走過的道路,我想去他曾經去過的地方,看他看過的風景,知道他一個人行走時心裏都在想些什麽。不過……”谲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沒有他的指導,我終究什麽也不是吧。”

“一個人?”沈清尚抓住了話裏的關鍵點,他趕緊趁機追問,“那你母親呢?沒陪在他身邊嗎?”

“母親……和父親分開了。沒遇到我母親時,我父親是一個人,後來遇到我母親的時候,他們應當是一起度過了一段非常快樂的時光,然後便分開了。”谲說得那麽風輕雲淡,但沈清尚直覺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愛情故事。

聯想到谲的混血容貌,沈清尚問:“是異國戀?你母親回國了?你父親出于某種原因,不能跟去?”

谲淡然一笑:“算是吧,先生很聰明。我母親的家族有一半的意大利血統。”

怪不得,谲英挺而深邃的五官是那樣的好看——歐洲南部的民族混血成分複雜,意大利男人的長相本就有一種得天獨厚的優勢。

沈清尚聽谲的語氣,似乎多餘的他不想多說了。沈清尚作為他的名義上的“主人”,自然不能表現得關心太甚。于是他說:“那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嗯?”

“你的名字,”沈清尚說,“告訴我你的名字——‘谲’不是真名吧?”

“不是,‘谲’是變化萬千的意思,是我的瑜伽師傅給我取的修行名,他希望我能通過修煉自己的精神,做到萬物随心,順應萬物而變卻始終保持本心。”

萬物随心,千變萬化。沈清尚覺得這個名詞用在他身上倒是一點沒錯,這個人仿佛戴着一千張面具,有時候是認真的,有時候是戲谑的,有時候真誠,有時候狡黠,有時候卑微,有時候放肆,有時凝視你時會作出深情的樣子,可當他的眼睛望着別處時那眼神裏總帶着一點……仿佛看透了一切、掌控着一切、什麽都不會真正在乎的冷漠。到底哪一張臉才是他真正的樣子?饒是聰明如沈清尚,也看不清,猜不透。

頓了一會谲又繼續說:“我跟随先生,先生使喚我時叫我‘谲’就夠了,名字,難道不只是一個代號嗎?”

“行啊,那如果哪天你替我擋刀死了,我也只在你的墓碑上刻一個‘谲’字就夠了麽?”沈清尚想起谲曾說要保護他,替他擋刀,想起這麽久以來他們相處的一幕幕,如果某一天他真的因為自己死了,自己會難過麽?

“如果真有那一天,死前我一定會告訴你我的名字,”谲堅定地望着沈清尚,眼裏映着篝火裏閃動跳躍的火苗,“不過先生不用給我立碑,只要在你這裏,給我留一個埋葬的位置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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谲認真地,擡起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日子

一連幾天就這樣過去了。沈清尚每天看着谲忙忙碌碌,在樹林裏進進出出,每次空着手進去,出來的時候總會捧着一大堆新鮮的果子,有酸的甜的,還有苦澀得根本難以下咽的。

而沈清尚就坐在海灘邊等着,吹着海風,瞭望着遠處,看日升日落,潮起潮退。有時候等得無聊了,他也會試着生火。攥着木棍子使勁搓,搓地手掌心都痛了,火也沒燃起來。他才發現原來看谲做得那麽容易的事,自己做着卻并不簡單。然後他便賭氣似的把手裏的木頭棍子扔了,過了一會兒,想了想,又悄悄地撿了起來。

谲從樹林裏出來,正好把這一幕看在了眼底。一雙溫暖的大手悄悄覆蓋住了沈清尚的白皙漂亮的手背,沈清尚被人蹲在地上從後頭半抱着,第一反應是用力掙開,可一掙才感覺到柔軟的臀縫後面緊貼的那個尴尬的部位,心裏頭一咯噔,也就随他去了。

谲把嘴唇輕輕貼在沈清尚的耳朵邊上,輕輕柔柔地說:“要像這樣。”然後帶着他的手一起轉呀轉,像有魔力似的,火苗在他的掌控下“噌——”地一下就騰起來了,越燒越旺。

從此以後沈清尚開了竅,谲不在的時間裏,他也會學着生火烤魚了。谲每天離開的時候都會給他留下足夠的口糧,一開始他光顧着自己烤魚吃,可是慢慢的他覺得自己一個人吃,不知道怎麽就沒了胃口,不如兩個人一起搶着吃有勁兒。他想起每次吃飯時谲給他講的那些冷笑話,就悄悄的多烤了一條放在旁邊等他。

還有一次沈清尚正靠在岩石上,等得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間他感到光線一暗,有什麽東西遮住了他前頭的陽光。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只可愛的長耳朵小野兔正被谲拎在手裏,被捏着耳朵的小東西還在空中瞪着有力道的雙腿試圖逃跑。

憑良心說,沈清尚以前可從沒覺得小動物有什麽可愛,他随便勾勾小指殺個把人,是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可大概是遠離那樣的氛圍久了,殺戮之氣也淡了些,不知怎的他想到自己小時候,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家裏也養過幾只小兔子,毛茸茸的喜歡趴在他身上打滾,那時候的自己還不懂什麽是殺人,什麽是殘酷,手上還幹幹淨的,沒有沾血。

“放了它吧。”他對谲說。

谲愣了一下,随後輕聲道了句:“好。”

小兔子一落地,便撒開兩條腿飛也似的向樹林裏奔去。

這個島很大,盡管谲每天進去,卻始終沒有探索出多大片範圍。

他們把皮筏艇拖到岸上一個避風的角落,從林子裏折了一些樹枝出來,在上頭搭了一個頂棚,還在四周壘了一圈防風的“樹枝牆”。用麻繩捆了,雖然風吹起的時候還會響起莎莎的樹葉聲,可卻也倒不了。

沈清尚起先總把谲趕到外頭去睡,可有一天早晨他起來看見谲歪着腦袋靠在“樹枝牆”邊睡着了,看起來十分可憐的樣子,他又突然良心發現了似的感到有點于心不忍。

于是當天晚上他對谲說:“你進來睡吧,我怕你給我把這‘牆’靠塌了。”

谲知道他這是刀子嘴豆腐心,便趕忙嘴上謝恩着,粲笑着挪了進去。

這天夜裏,沈清尚翻來覆去睡不着。

筏子不算大,兩個大男人躺下來,并沒有留出太多的空餘距離。他倆是腳對腳睡的,否則兩個男人頭對着頭,一轉臉近就到了鼻息相聞的距離,難免尴尬。

沈清尚聽着旁邊人沉穩勻靜的呼吸,心裏沒來由的就有點不爽了起來。

這個男人,居然……居然睡得着!之前有事沒事的,在他面前不是老演得一幅情深似海的樣子麽,現在和他共處一“室”了,倒裝得君子坦蕩蕩似的……你在想什麽呢!

沈清尚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明明對他之前的種種膽大包天的調戲都是厭惡至極的,怎麽如今卻這樣胡思亂想。

可有些事,你越是不叫自己去想,那莫名其妙的旖念便跟着了魔似的直往你腦子裏鑽。沈清尚腦海裏浮現出那天在沉香的按摩會所裏,谲抱着他情動得差點假戲真做,他還記得在他耳畔響起的那輕得惑人心神吹氣:“對着先生這樣漂亮的人,怎麽可能無動于衷?”……那現在,怎麽就可以無動于衷了呢?是自己最近風餐露宿,皮相褪色了麽?

沈清尚就差給自己的太陽穴上來上一槍了。他命令自己不準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趕緊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山洞

又過了幾天,谲忽然從林子裏興奮地鑽出來,拉着沈清尚的臂彎就要往裏跑。

“你幹什麽!放手。”沈清尚一向對身體接觸很敏感。

“啊哈哈,對不起先生,我發現了一個山洞,裏頭有好東西,一時高興就忘了。”谲的臉上閃着興奮的光。

“山洞?裏面有什麽?”沈清尚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走,帶你去看,”這次谲注意沒再試圖去拉他的手,而是自己往前開路,示意他跟上來。

他們在林子裏鑽了很久,久到沈清尚都懷疑,谲是怎麽在沒有路标指引的情況下,記住這沿途樹木看起來大同小異的路徑的。

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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