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因為繼父生了重病,褚紅霞需要陪床,所以鄭亦是自己去大學報到的,他之前考慮到繼父身體不好,所以選了離家比較近,位于省會的大學。當時從靈泉到大學所在的城市省會張州只要四個小時的時間,随時都能回去,鄭亦不需要和遠路學生一樣帶太多的行李,即使這樣,他還是有一個箱子、一個提包和一個背包。
九月份的張州雖然已經立秋了,早晚有了涼意,但是秋老虎的威力依然在,下午兩點多是一天最熱的時間段,鄭亦拎着大包小包從火車站裏出來短短的五分鐘路程就已經出了一身汗,T恤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他看見車站出站口附近搭了很多大學用來迎新的陽傘,卻始終沒有找到屬于自己的那個,他正想着要不要打個車去學校,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看見了省林業大學的橫幅,他嘴角咧出個笑容,便快步過去,放下手上拎着的兩個包,對着坐在陰涼下的一排學姐學長們鞠了個躬,說:“我是咱們學校的新生。”說話間,就把放在背包裏的錄取通知書給掏了出來。
一個個頭很高、留短發的漂亮學姐站了起來,特別熱情的說:“歡迎你啊,新學弟,咱們學校有校車來接新生的,熱壞了吧,我帶你過去。”說話間,遞給鄭亦一小瓶礦泉水。
鄭亦說:“謝謝學姐。”然後打開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滲入喉嚨,整個人都輕松了些。
漂亮學姐拿着鄭亦的錄取通知書看了看,說:“哎,林學的哎,資源學院今年新生的質量還不錯。”
直白的話臊了鄭亦一個大紅臉,十七、八歲時的鄭亦,長得白白淨淨的,寸頭,戴着個黑框眼鏡遮住了他的大眼睛,學生氣十足,他媽媽的姐妹們都說鄭亦長得好。
學姐噗嗤也樂了,從座位上出來,來到鄭亦身邊,“我送你過去吧。”說話間,就要拎鄭亦的行李,鄭亦趕緊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還挺重的。”
學姐領着鄭亦來到林大的大巴車上,站在門口看了看,說:“嗯,還有座位,再等一會兒,車滿了就走。”
車上開着空調,讓鄭亦瞬間感受到了涼意,裏面坐着很多學生和家長,鄭亦放好行李,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有些緊張而帶來的躁動的心情慢慢變得平靜了。
省林業大學位于張州的郊區,從火車站到學校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鄭亦耳朵裏塞着MP3的耳機,看着窗外張州陌生的景色,沒一會兒竟然睡着了。後來鄭亦是被一個學生的家長叫醒的,他揉揉眼睛,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了校園中,而車上的學生和家長基本上都已經下車了。他趕緊帶着自己的行李下去,按照錄取通知書上标着的地圖找報道的地方。
學校太大了,鄭亦從學校簡介上看好像說占地一千五百多畝,不過還好今天來學校的新生很多,他跟着人流找到新生迎接處,過了四、五個攤位終于看見了自己所在的資源學院。桌子後面坐着兩男兩女四個人,他們穿着統一樣式的白色T恤,上面印着資源學院四個字,桌面上擺着報道流程的宣傳單,他走過去遞上錄取通知書,還沒等像在火車站一樣給他們鞠躬,一個學長站起來,接過了鄭亦手裏的那張紙。
“哦,我們學院的。”這個學長個子很高,聲音也很好聽,鄭亦需要擡起頭才能看見他的長相,可是這一看,卻讓鄭亦怔住了。
“我……我……”鄭亦磕巴了,因為這個學長長得真是太好看了,半長的頭發被特意打理過,有幾根不太聽話的頭發絲垂了下來,反倒給他略有些嚴肅的臉增加了一點柔和,他的眼睛很大很好看,雙眼皮長睫毛,眨眼的時候就像會說話,鼻子又高又挺,嘴角微翹,整個五官搭配在一起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鄭亦有個毛病,就是一看見自己喜歡的類型就說不出來話,他傻呵呵的看着這個學長,沒想到自己的舉動卻讓這個人笑了起來,問他道:“自己來的?”
“嗯,嗯。”鄭亦回答。
“走吧,那我帶你去報道處。”
鄭亦怎麽都沒想到,自己來這所大學的第一天就能對一個人産生一種心動的感覺,這位學長大跨步的走在前面,也不跟他說話,他就亦步亦趨的跟着,從身後盯着他的背影也能愣出了神。
到了新生報道處,這位學長又開了口,“我就不陪你注冊了,走完流程後,拿到鑰匙就可以去宿舍放行李,然後再來領被褥什麽的吧。”
“好,謝謝學長。”鄭亦不敢看他,小聲的說。
“不客氣,我走了。”
鄭亦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擡起頭,問他:“學長,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學長停下了想要離開的腳步,帶着和之前一樣的微笑看着鄭亦,猶豫了一會兒,回答說:“我叫白賀炜。”
鄭亦擡頭看白賀炜,白賀炜也看着他,“我叫鄭亦。”
白賀炜指了指鄭亦手裏的錄取通知書,說:“我知道。”然後沖鄭亦揮揮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鄭亦躺在病床上發呆,沒一會兒的功夫他老媽推門進來了,他的思緒被打斷了,問道:“媽,你去哪兒了?”
褚紅霞舉了舉手裏拎着的塑料袋說:“中午了,我出去買點兒飯。”
“不是能叫外賣嗎?”
“病房人太多也不方便。”褚紅霞見沒地方放飯盒,就把床頭櫃收拾了一下,念叨着:“你說他們來就來吧,還帶了這麽多水果和花,多讓人家破費啊,堆在這兒,吃也吃不完,你看我這飯都沒地方擺了。”她放好了飯盒,又說:“小亦啊,我剛才回來的路上,好像看見你之前帶回家的那個學長了,叫白啥來的?”她始終記不得他的名字。
“哦……是的,他過來看看我。”鄭亦沒來由的開始心虛。
“是你領導了呀?”褚紅霞問。
“嗯……是,是的。他現在在森林派出所當所長,救火的時候他也在現場,我就是被他送來的醫院。”鄭亦的聲音越來越小,沒什麽底氣了。
褚紅霞問:“你沒好好謝謝人家啊。”
“謝過了。”
“等你出院請人家吃個飯。”
“嗯,我知道了。”人家是不是願意去都不一定,對于白賀炜,鄭亦始終沒信心。
母親把飯盒擺好,讓鄭亦吃飯。鄭亦拿着筷子發起了呆,剛才白賀炜就坐在他對面,就跟審犯人似的問了鄭亦幾個問題,諸如:
“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挺好的。”
“怎麽黑了這麽多?”
“總下鄉風吹日曬的,難免。”
“昨天第一眼都沒認出來你。”
“我也沒什麽變化啊。”
“糙了。”
“……”
還沒等鄭亦問他什麽時候結的婚,孩子多大了,白賀炜就被一個電話給叫走了。
他以為自己能在再見到白賀炜的時候保持冷靜,就像老朋友那樣敘敘舊,可是天知道,就說了這麽幾句話他的心髒都快跳出喉嚨了。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在得知白賀炜還已婚的狀況下對他産生什麽念想,可是怎麽都控制不住自己這種不夠道德的悸動。
“小亦,你發什麽愣啊,快吃啊。”褚紅霞催促道。
“……哦。”
白賀炜接到副所長孫勝的電話便從鄭亦那兒出來了,雖然兩個人說了沒幾句話,可鄭亦看自己的眼神竟然還如大學時那般認真,白賀炜還從來沒有對誰執着過,所以他想不通鄭亦為什麽這麽專注于自己。
這時候手機又響了,他接起電話,那頭的孫勝聲音有些不耐煩,“白所,到哪兒了?”
“我剛從醫院出來。”
“那我可先處理了。”
“你那幾個人?”
“我和錢教。”
白賀炜看了一眼車上的時間,說:“最慢半小時,你們先處理着吧。”
“行。”
孫勝說的是秋樹鄉大店村有個村民舉報自家鄰居盜砍亂伐他家刺槐樹,鄉裏調解不成,最後報案到了森林派出所。秋樹鄉在北城區的西邊,山多地少,因為營林産出的經濟效益沒有種地快,該鄉很多村民就把自家承包的農田附近的山上的樹偷摸放了用來開荒種地,就這樣東開一塊,西開一塊,從航片上看狀況是斑駁不堪。因為這樣的現象太多,如果不産生什麽糾紛,秋樹鄉一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近些年來,樹販子越來越猖獗,秋樹鄉盜砍濫伐的數量在全區居高不下,很多村民盯着這一塊利益,自家沒樹就去偷砍別人家的,反正少上那麽幾棵誰都不會特別在意,別在一只羊身上薅羊毛就行。可誰也不是傻子,做得太過分自然就會發生矛盾。
今早孫勝和錢兵兩個人開車就去了,白賀炜原定就是去醫院慰問鄭亦,便偷了個懶。他倆到那兒先測了面積,剛想找人做筆錄,結果被舉報人說這是自家自留地,原本界限不明導致的舉報人誤以為是自家林地,根本與舉報人無關。原本就不算大事兒,孫勝還給白賀炜打了個電話請示,白賀炜不願意與孫勝廢話,徑直從醫院出來驅車趕往秋樹鄉。
在大店村村部門口,白賀炜看見了錢兵他們開過來的警車,他剛下車,就聽見從村部裏傳出來的吵吵嚷嚷的聲音,一時分辨不出說些什麽。
白賀炜走近了細聽,幾個大老爺們操着粗犷的東北話在那兒罵罵咧咧,祖宗十八代連帶着自己家的老娘都不能幸免,沒有一句在正題上,白賀炜推門進去,裏面的場景更是讓人震驚,只見錢兵拽着一個情緒激動的男人避免他動手,孫勝則拉扯着另外一個即将沖上去動手的男人好言勸說。
白賀炜心想多大點兒事兒至于這樣嗎?正要上前拉架,孫勝拉着的那個男人使出蠻力掙脫了鉗制就要去揍錢兵拉着的那個人,而失去了平衡的孫勝一個趔趄就要往地上摔,白賀炜一個跨步上前便攙住了孫勝。
孫勝看是白賀炜來了,滿肚子委屈都寫在了臉上,小聲對白賀炜說:“白所啊,你可算來了,錢教家的親戚可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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