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鄭亦當晚就把這首歌下載到了MP3裏,設置成單曲循環,聽着入睡,等第二天早上醒來,MP3都沒電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迷戀一個人到如此瘋魔的地步,甚至連如何接近白賀炜的計劃都謀劃好了,可是當他洗完臉照鏡子,才知道平凡的自己是沒有辦法達成目的的。他開始焦慮,覺得自己成了個神經病,他想跟在同城念書的好友康嘉北聊聊心事,卻覺得那個不太正經的家夥沒有辦法給他指條明路,甚至還會嘲笑他白日做夢,并拿這件事兒當個樂子取笑個他幾年。

轉機大概發生在班裏競選班委的那一天,鄭亦覺得這是個契機,便鼓足了勇氣走上了講臺,他看見坐在臺下的白賀炜緊張得直發抖,傳進耳朵裏的都是上牙和下牙碰撞的聲音,炫眼的日光燈照得他發暈,他無法辨別臺下坐着的每個同學的名字,甚至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他已經在開口發言時忘了之前準備好的慷慨激昂的演講詞,胡言亂語的時候,他似乎注意到白賀炜嘴角扯出的笑容,他的心突然少跳了幾拍,更加不知所雲了。

他懵懵懂懂地走下講臺,心想真是太糟了,誰知看見得卻是白賀炜帶頭鼓得掌,他低下頭,心裏湧起一絲自己給自己營造出來的暖意。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顧,或者鄭亦長了一張容易讓人産生信任的臉,班長的投票竟然多數都偏向了他,當他與白賀炜以及其他班委同時站上講臺的時候,讓他幾乎産生了一種自己已經和白賀炜無比親近的錯覺。他用餘光瞄着白賀炜,越發覺得喜歡了,他長得真是太好看了,從他這個角度看,那個翹挺挺的鼻子最是可愛。

回到寝室,室友們開始調笑的喊他大班長,鄭亦坐在床上傻笑不吱聲。很晚了,熄燈後,在這個老舊的六人間寝室熱熱鬧鬧地展開了學院裏哪個女生最好看的讨論。男生們似乎很喜歡選院花、系花啊什麽的,在尤冰嘴裏,那個帥氣的學姐就是他的摯愛,呂一飛說班上那個嬌小的湖南妹子特別可愛,而何奈卻覺得隔壁班的學習委員很有氣質,等輪到鄭亦這裏,鄭亦總不能說自己最喜歡他們的那個代班學長吧,他只好支支吾吾的解釋說:“你們看我這段時間總請假,也沒空去看哪個女生好看啊。”

衆人紛紛表示鄭亦太沒勁,噓了他好一陣,接着開始了第二輪的讨論,就不特地讓鄭亦發言了。鄭亦倒也樂得清靜,滿腦子都是今晚班會時他偷摸看白賀炜時留在記憶中的鏡頭,伴着衆人的讨論和對白賀炜的喜歡鄭亦緩緩睡去,他在想,明天私下跟尤冰說說吧,看能不能走個後門進學生會,因為他不想放棄任何一個和白賀炜接觸的機會,任何一個!

白賀炜對于他和曲岩分手這事兒的真相一直是守口如瓶的,他也充分地信任自己的好友吳灼峰不會到處亂說。這些日子他還來不及産生什麽因為曲岩出軌導致的特別郁悶情緒,就被繁忙的工作占據了他的所有空閑時間,讓他無暇去想那些憋屈的事情,然而等他閑下來,這件事給他帶來的不良情緒早就被他抛去了腦後,更覺得沒有告訴家裏的必要了。

過了幾天,白賀炜剛好忙完了清明,被父母叫回家去吃飯。他到家之後,跟母親聊了幾句就說起了他們兩個分手這件事,并且還要刨根問底兩個人為什麽分手,白賀炜堅持說是自己忙,沒時間陪曲岩,母親就埋怨他:“還不如在市局的時候,忙是忙了點,總還能看見你的人。”

白賀炜也不反駁,深怕說得多了就露餡,只能坐在一旁不吭聲。

沒多久,父親也下班回家了,老爺子最近感冒了,進門遇到了點熱氣就開始咳嗽,白賀炜過去接過父親的手包,跟一起跟進來的祖秘書打了招呼,說:“留下來吃個飯吧?”祖珊宇擺擺手,說:“我也好幾天沒回家吃飯了,今天我再不回去,就得跪搓衣板了。”兩人相視一笑,互相道了個再見。

他又問:“爸,你怎麽還感冒了?”

馮月在一旁插話說:“這都快半個月了,就是咳嗽一直都不好。”

“吃藥了嗎?”

馮月無奈地說:“你爸你還不知道嗎?倔得要命,說一不二習慣了,生病了連醫院都不肯去,前幾天發燒了,才勉強同意讓劉大夫來家裏給他打個針。”

對于這些細節白賀炜一無所知,他覺得非常愧疚。“那怎麽沒告訴我一聲啊?”

白子峰卻無所謂地說:“也沒多大事,告訴你幹什麽?最近你正好是最忙的時候,別疏忽了工作。”他坐到沙發上,剛想泡茶,白賀炜便接過了他的工作,洗茶具,燒開水,燙茶具,泡茶,這一套流程行雲流水。父子倆一邊喝茶一邊聊着最近區裏市裏的一些事兒,母親在一旁聽着,也不多言,直到章阿姨過來喊吃飯,他的父親才一邊起身一邊說說:“老曲前兩天給我打了個電話,他還是希望你們年輕人在處理感情問題的時候慎重一點,曲岩即使有不對的地方,你總要讓着人家一點。”

“爸,我已經很慎重了……”白賀炜不希望父親再次插手自己的感情問題了,卻無法太直接地表達出任何不滿,只能這樣說,畢竟建立在利益基礎上的感情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不自在和無可奈何。而且曲經緯也真是不知道自己女兒是什麽樣的貨色,做出這種事兒,竟然還能出面來求複合。

“曲岩不錯,你自己想好。”白子峰冷冰冰地丢下這麽一句話,背着手先進了餐廳。

白賀炜無奈搖頭,馮月在一旁勸道:“賀炜,你想好啊,如果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媽,你勸我爸打消了這個念頭吧,我是不會和她複合的。”

這頓飯,白賀炜吃得并不開心,一家人也是在席間一聲不吭,估計都為白賀炜的堅持而各懷心思,而這幾天來壓在白賀炜胸口的大石頭終于起了作用,讓他覺得特別抑郁。

飯後,白賀炜不想留太長時間,正打算早點走,白子峰卻說:“一會兒你康叔叔和他兒子過來做客,你也一起招待一下客人。”

康勁和白子峰是關系不錯的朋友,雖然認識的年頭不長,兩個人卻很有默契,至于康勁的兒子康嘉北,白賀炜雖曾和他有過幾面之緣,也知道他是個律師,可僅憑見得那幾次面,白賀炜對這個人的印象不太好,覺得他太過輕浮又不穩重,說話口無遮攔的,也不知道當事人怎麽放心會把案子交給他。可是母親好像還挺喜歡他,估計是這家夥的嘴足夠的甜,能說會道。

也就不到半小時的世界,門鈴就被按響了。

他們并沒有急着談正事兒,而是先坐在沙發上喝茶閑聊,馮月知道自己兒子也是個倔強的人,态度強硬,和曲岩複合的概率微乎其微,便嘆了口氣問康勁:“老康啊,你那兒有沒有什麽合适女孩兒啊?”

康勁好奇地問道:“賀炜不是在和曲經緯的女兒交往呢嗎?是叫曲岩吧。”

康嘉北噗嗤一聲樂了,沒輕沒重地插話道:“爸,你消息也太不及時了,曲岩和別人開房被吳灼峰抓賭抓個正着,白哥還能繼續和人家搞對象啊。”話音剛落,他笑着看白賀炜。

與此同時,在座的所有目光也都停留在了白賀炜的身上,此時此刻,白賀炜覺得更煩這個人了,他0嘆出口濁氣,終于點了點頭,他最後想要的那點面子,在康嘉北那無情的揭露下消失殆盡。

康勁瞪了自己那嘴沒把門兒的兒子一眼,這只能成功讓他閉上嘴,康嘉北是絲毫不畏懼父親的權威的,依然笑眯眯地看着白賀炜。白賀炜不太想理他,找了個借口說自己太累了,就先告辭回自己家了,脾氣發得是非常明顯了。

晚上八點多,靈泉這個不太發達的小城市,這個時間街面上已經沒多少人了,清淨得讓人覺得自己好像生活在一個死氣沉沉的地方,他甚至在想,如果當初留在省城,現在他是不是能過得更自由。他開車回去的路上,康勁給他打了個電話替兒子表達了歉意,他又能說什麽,接受了道歉,并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他剛到樓下,手機傳來了微信提示音,他一邊開門一邊打開了微信,竟是鄭亦發來的,這家夥呀,自從加到了他的短信,就時不時的發過來一條來騷擾他,依然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像個小耗子。

鄭亦在微信上寫:“吃過晚飯了嗎?”

白賀炜回:“吃過了。”

“我還在單位值班,新的滅火機很好用。”

鄭亦的這個用來聯系他的借口,已經用了好幾天了,始終都繞不開他多給了鄭亦一臺滅火機的這個話題上,他先是感謝,然後是問他新滅火機怎麽保養,今天又說挺好用的,真是一點都不讓自己的微信顯得突兀,殊不知在白賀炜這裏,看起來就挺生硬的,還有那麽一點自欺欺人、欲蓋彌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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