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書《你,不準撩!》求收藏

檀宗作為天下第一仙門,居大陸西北天塹之地,終年霧霭雲霞缭繞山門,凡俗者雖入山亦不能窺其徑。

其勢居險,不足奇,是為檀宗外宗;外宗山巅之上,以七條玄鐵巨鏈遁入上空雲霧遮蔽之中,懸七峰,外宗弟子亦不得見,蔚為奇觀,是為檀宗內宗。

檀宗內宗,旭陽峰,訓誡堂。

高冠束發的老者看着堂下垂手立着的弟子們,神色肅然:“此次你們代表檀宗行走天下,須有濟世情懷,不可貪執私念,不可肆意妄為。我檀宗乃天下四大仙門之首,旭陽峰又是檀宗內宗第一峰,雖本座忝掌旭陽長老之位,但你們既然是本座的弟子,那麽無論在內宗外宗、無論是山門內外,都該有敢為天下先的表率和意态。”

堂下衆弟子神色愈發恭謹,齊聲道:“弟子謹遵教誨。”

這聲音不可謂不洪亮,但在這洪亮的聲音裏,偏偏混進個輕飄飄懶洋洋的調子來——

“屁啊。”

“……”

衆弟子一時臉色古怪,卻沒一個回頭看堂外的。剛剛這說話的人雖然聲音很輕,但聽起來好像就在每個人耳邊——有這等修為,再加上這等性子,在這天下第一仙門的檀宗裏,除了那位獨掌一峰的督查長老蘇葉子之外不做旁人想。

堂上旭陽長老神情沒多大變化,擡眼望向堂外的青天白日泥土地:“請教督察長老有何高見?”

之前說話那人便在此間不緊不慢地進了堂裏,臉上笑眯眯的:“我聽說旭陽師兄您找我,就馬不停蹄地往這兒趕。”來人神态自然得很,好像完全沒聽見旭陽長老的“請教”。只是從堂外到堂裏這麽凡人也只需幾步的距離,硬是被他走出漫步山野的味道,着實看不出他那“馬不停蹄”的誠意。

旭陽長老身為本宗第一峰的峰主,那氣度修持自然不是堂下那些已經憋得臉色發紅的弟子能比的,到這會兒他神色依舊古井不波,“我若記得不錯,是半個月前差弟子去請督察長老的。”

蘇葉子臉上笑容一頓,繼而轉為搖頭悲嘆,看起來情真意切自然流露:“旭陽師兄門下竟有此等延誤師命的頑劣弟子,實在——”

“當日他便回來複命了。”旭陽長老面無表情地打斷。

“哦。”蘇葉子臉上神情一收,擡起頭來眼神誠摯地看着旭陽長老,認真道:“那就是師兄您記錯了。”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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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弟子裏終于有修持太差的,沒憋住笑了出來。

旭陽長老目光平靜地看了那弟子一眼:“你們先回各自洞府吧。”

“弟子告退。”

堂下幾人向着旭陽長老一齊作揖,又轉身沖站到他們旁邊發冠未束披着一襲青絲的年輕長老同樣揖了一禮。

蘇葉子笑眯眯地揮手作別。

旭陽峰的弟子們在某位平易近人的長老的“和藹”注目下擦着汗離開。這邊堂裏蘇葉子轉過身來有樣學樣地揖了一禮:“那弟子也告退了。”

話音落時人已經快到堂外了。

“……回來!”

旭陽長老還是沒能把自己的修持貫行到底,揚袖甩出一根亮瑩瑩的東西去。

蘇葉子背對着堂內把身形一扭躲過了從後襲來的那根縛仙索,他伸出手去在空中劃了幾下,不見太多動作便把那法器攥進了手裏,只耽誤了這片刻,訓誡堂的門卻是在此間砰地一聲合上。

蘇葉子停在原地無奈地嘆一口氣,轉回身的工夫就把手裏的縛仙索送進自己的儲物法器裏了。

“……”旭陽長老嘴角抽了抽,“每年行一次的外宗大比在即,師弟可有什麽想法?”

“想法……”蘇葉子眨了眨眼,“辦得不錯、繼續加油?”

旭陽長老臉色開始發黑,索性直奔主題:“我檀宗每五年才有一屆開山納徒,如今外宗裏五年前招進來那一屆都已經有弟子凝氣而通脈,蛻凡而臻至靈種境,得以被納入內宗,唯獨你那獨苗兒徒弟——算起來該是上上屆之前破格收入宗門的——至今還在外宗待着。眼看這次外宗大比之後又是新一次開山納徒,你就沒什麽想法?”

蘇葉子神色跟着嚴肅:“這麽算起來,我那便宜徒弟已經拿了十一年的外宗大比桂冠了啊……多謝師兄提點,回去之後我就召他進峰內表揚一下。”這嚴肅持續不到三秒便重新換做笑模樣,“外宗大比桂冠連續十一年都花落我寒瓊峰,該是四位師兄師姐有想法才對,師兄找我來莫非是想讓我那徒弟放放水?”

旭陽長老臉色更黑:“檀宗立業至今數千年,旭陽、婵娟、天鬥、洪荒四峰,向來只擇內宗的弟子入峰內修行,自然不會有外宗弟子,也就只有你寒瓊峰那個獨苗徒弟是個特例,師弟你不需在這兒與我掰扯。”

“師兄此言差矣。”蘇葉子大搖其頭,振振有詞。“旭陽峰內哪位弟子不服,大可壓制修為到靈種境之下,即便是通脈境巅峰、差一絲就可蛻凡入靈種境的修為,與我徒弟鬥上一鬥便是。”

年輕的督察長老這副無賴姿态讓旭陽長老幾乎要咬牙了:“靈種境之下的凝氣境、通脈境都屬凡境,靈種境開始才算得修行境,凡境無敵又如何,不能蛻凡便是凡人之軀,不入靈種境便算不得修行大道,我檀宗為何要以蛻凡與否區分內宗外宗,這等道理師弟不知道嗎?”

“旭陽師兄要耍無賴,那師弟我也無話可說。”蘇葉子兩手一攤。

“……”

拿出了千年修持的功底才壓住了心緒,旭陽長老放緩了語氣:“當年,雲起雖是凡人之身,卻對我檀宗有恩,開山納徒不足五年,他要入宗修行本就是破例為之。修行之人最忌這無根的因果,單一個外宗弟子的身份償不清他的恩,我旭陽等四峰又不肯收人,宗主親自開口将他歸入寒瓊峰,是我們四峰承了師弟你的情。只是當年至今已是十餘載,他始終不能得窺靈種境,這也說明是他與修行大道無緣,勸他離宗也是常情。”

“離宗?”

旭陽長老聽見耳邊懶洋洋的聲調平平穩穩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字,擡頭去看,那人仍是笑着的,卻平白教人背後發涼。不等他仔細去瞧,年輕的督察長老垂了眼,聲線慵閑:“若是十一年前我沒答應便罷,可我既然應了,雲起一日做了我寒瓊峰弟子,終其一生都是。”

難得見蘇葉子對什麽事态度決然,旭陽長老遺憾的同時不免心生寬慰,只是他這寬慰還沒等全須全尾地冒出來,就被一盆冷水撲了個幹淨——

“最重要的是,其餘三峰和宗主總惦記着要往我寒瓊峰塞人,若是雲起這個大師兄一挪窩就正送上了可趁之機,他們當我和旭陽師兄一樣傻的麽。”

“……蘇、葉、子!”

“啊呀我好像聽見有人叫我,似乎還挺急的。旭陽師兄我們有緣再見啊——”

“……”

看着不知何時解了門上封禁的蘇葉子已然沒了影,旭陽長老差點吐口血出來。

——

檀宗外宗,供奉堂。

供奉堂是檀宗外宗弟子領取月俸靈石和丹藥的地方,今日又是每月發放靈石的日子,供奉堂裏三五成群,熙熙攘攘。倒是中間徒留了一塊空地,沒有弟子過去,唯有個一身水紋白袍的人不言不語地站在那兒。

這供奉堂裏不時有弟子往空地瞧,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時,多半摻着些或同情憐憫或輕蔑鄙夷的情緒,偶爾還有壓低的譏笑聲傳來。不知道那人是習慣了還是無所謂,儀态仍舊不見半點尴尬閃躲,文雅從容。

這一幕若是還有旁人覺着敬佩,那落在往這兒走的杜水清眼裏就只能算得上刺眼了。畢竟就在一年前的外宗大比的決賽上,那個人就是擺出這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對于自己的奚落絲毫不理,幹淨利落地解決了自己的法術攻擊,還把自己摔出了擂臺丢了一個大醜,讓自己和大比桂冠失之交臂不說,更是給他從來順風順水的修行大道蒙羞。

想到當初的失利,杜水清愈發氣極,終究忍不住冷笑着先周身奉承着自己的幾人一步,徑直走到那人面前,揚聲道:“雲起師兄,許久不見,不知道您修為可有寸進?”

這供奉堂裏本就不算喧鬧,此時杜水清運氣發聲,立時将衆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來。

被不客氣地質問了的人轉回身來,即便可能見過多次,仍舊有人不禁失神。

回過神來之後,那些人便愈發覺着可惜——縱是有着無可比拟的貌相,這修真的世界裏,終究還是要按實力排名。對于這人來說,再好的貌相也只能徒嘆可惜。

這廂,雲起轉過身來,仔仔細細地把眼前的杜水清看了許久,久到被這麽一雙清澈透亮的瞳子看得杜水清臉色都有點不自然地發紅,“你、你看我幹嗎!”

雲起這才微微皺了眉,目露歉意:“抱歉,這位師弟,…我們見過嗎?”

“……”杜水清氣得體內真氣都要走岔,可他還真不能說什麽——

因為跟這人無雙的貌相和十年不得寸進的修為一樣廣為衆人所知的,便是他這天底下都尋不着第二人可比拟的臉盲了。

杜水清氣極反笑:“是我唐突了,雲起師兄貴為外宗第一,自然不會讓我等凡夫俗子輕易入目。”

“杜師兄這話就說得不準确了。”之前在杜水清周圍阿谀奉承的弟子們哪裏還看不出杜水清的目的,其中一人嘲弄地看向雲起,“外宗第一?外宗第一笑話還差不多吧!這檀宗上上下下,哪個不知道某些人十年修為不得寸進,偏偏還要仰仗宗門恩澤賴着不肯離開;連着拿十一次大比的桂冠,虧人家還有臉參加,要是我,我早就灰溜溜地下山去了!”

“就是!他哪能和杜師兄您相比,如今您已經跨過通脈境巅峰,育出靈種,只等大比結束後內宗調派。以杜師兄的天賦,進了內宗也是要被長老們拉入四峰之內,還有可能得宗主垂青,進入宗主峰呢!某些人恐怕一輩子都只能仰視您的腳後跟了!”

這類論調,雲起着實已經習以為常,多少曾叫他一聲師兄的後輩如今都進了內宗,修為大進;若是這種奚落便能波動他的心緒,他也不能十年如一日地在這外宗裏待了。

雲起擡眸:“恭喜師弟了。”

對上那雙一眼望去便清澈見底不摻半點雜質的眸子,和其間沒有半點作僞與阿谀的道賀,杜水清一時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半晌後他才氣惱地冷哼了一聲:“謝過師兄。”

沒去在意對方态度,雲起剛要點頭,身旁兀地起了個慵閑輕笑的調子——

“‘師兄’?”

披散着一肩青絲如瀑不知站了多久聽了多久的督察長老從人群裏走出來,笑吟吟的,一雙眸子望了過去,莫名地教杜水清背後發冷。

“雲起乖徒,你給為師認了多少連內宗輩分都沒排上的便宜徒弟啊?”

作者有話要說: 除了師父誰也不認識的臉盲攻X除了徒弟誰也怼的仙草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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