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您已陷入輪回
岑歌不想和戲無衡打招呼。
她不知道該怎麽打招呼,才能顯得事情沒那麽尴尬。
她畢竟回絕了戲無衡的情意,若無其事的去和他打招呼,他也難以自處。
在明面上,他們肯定是能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在城尹和孟老爺面前自然的打招呼,甚至敘兩句舊。
但是何必這樣演戲,她寧願讓自己當一個蠻橫絕情又不知世俗的蠢蛋,讓自己當這個惡人。
岑歌沒有回應蘊憫的問題,只問他:“嶺南和他們的血緣關系是怎麽樣的?”
“阿彌陀佛,”蘊憫雙手合十,雙眼微阖,“貧僧只能看出嶺南的母親是孟家人。”
岑歌一瞬間卡殼了。
鬧啊!
二十年過去了,孟家也搬家過了,孟家出嫁到魔域的女兒,大抵在迢迢遠方。
她只能了解一下嶺南的母親在孟家的情形……還是在孟老爺樂意說的情況下。
這些和嶺南其實是沒什麽關系的。
岑歌甚至想嘆自己的氣,她昨天為什麽會認為,她能在孟府得到嶺南的一些信息呢。她想得到什麽呢?知道公婆的喜好嗎?
岑歌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甚至覺得身後有目光,如芒在背,刺啦刺啦的磨她的心肺。
驀然又有了別的聲音。
“我昨日和孟先生說家有鬼魅,孟先生偏偏不信。”是謙淵抑揚頓挫的聲音,他在誇張的感慨着。
孟老爺陪笑:“是我有眼不識千山。”
城尹也點頭感慨:“是啊,人的算計,和鬼魅也差不多了!小戲呀,你說是吧?”
能聽得到,戲無衡的聲音是笑着的:“是啊。”
岑歌感到視線消失,松了一口氣。
蘊憫只看着她,神色中滿是初見時的悲憫。仿佛她是世間上難得的可憐兒似的。
岑歌不理他,往後院去,心內盤算着,要找誰,又怎麽找孟家人出嫁的女兒的去處……
想着想着她甚至有些頭疼,孟家好歹也是南周國的八大家之一,因着魔族攻打和遷都有沒落的架勢,但底蘊是在的。
底蘊在,就意味着家族龐大,要找的,或許還不是這一家。
……要不要及時放棄?
岑歌沉思着,人已經往後院走去。
她想了想,索性去了一個年老失寵的姨娘屋子裏,和她說說話,理理腦子。
随便拽一個仆從,問年齡最大的姨娘在哪住着,就能過去了。
屋子樸素,并沒有太多值錢的勾當,姨娘看着也溫溫柔柔,一副養老的悠閑樣子。
岑歌便送了小禮,禮物簡單的很,一粒金丹期的增靈丹,就算用不上,放在屋子裏當香丹用,對身體也只有好處。
姨娘姓邢,見得這禮,也只能收下,問着:“岑真人有什麽要問奴家的?”
岑歌直接問:“孟家人如今都有幾支幾脈?”
邢姨娘的笑意有些古怪,片刻後才說道:“南周國內的,便只剩下老爺這一脈的……卻也無兒無女。”
岑歌萬萬沒想到,自己得到的是這樣一個慘烈的回答。
“為什麽?”
“南周國原先是以孟京為都城,二十年前,魔族大舉入侵,魑魅魍魉黑雲壓城,真正有能耐的孟家人都在城牆上站着。”
岑歌沉默。
原先的都城名叫孟京,那“孟”字,和孟家人會不會有關系呢?
“那一戰極其慘烈,卻還是敗了,孟京被納入魔域版塊中。孟家人一些死了,一些被俘虜了……生死不知。
“城內的婦孺子孫,一些隐姓埋名,四散天涯,一些被魔族的人抓住,同樣是生死不知。
“有時候我都覺得,索性承認他們已經死了,能痛快一些。”
岑歌問:“那為什麽孟先生這一脈能得以保存?”
邢姨娘搖頭嘆息:“我也不清楚,我畢竟久居後宅,對世事終究隔了一層院牆。”
邢姨娘還想感嘆什麽,岑歌卻按住了她的嘴,示意她安靜。
邢姨娘不明所以。
岑歌也不多解釋,只豎起耳朵聽。
隔了兩層的牆,也有兩個人在聊天。
一個聲音是和孟老爺原配同姓氏的于姨娘的:“楚姑娘?”
一個聲音是楚嬌嬌的:“是我,我來問你幾個問題。”
今天是什麽日子,大家都在問問題。
于姨娘道:“您問就是了,還送什麽禮呀!我可不能收!”
楚嬌嬌道:“那我可問了,你知道那婢女被陳姨娘收買了,坐視那婢女殺了蕭姨娘的,對吧?”
于姨娘呵呵一笑:“楚姑娘好好的,大白天說這種話做什麽?怪吓人的。”
楚嬌嬌道:“都是女人,我哪不懂你的小九九?”
于姨娘道:“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麽小九九?”
楚嬌嬌道:“按理說蕭姨娘也當過修士,雖然丹田沒了,但鍛體還在,不會因為一個小符咒就死掉,所以你很有可能識破了陳姨娘的那點小心思,換了婢女的符咒。”
于姨娘道:“楚姑娘說這些做什麽?姑娘也沒有憑據不是?”
楚嬌嬌笑了:“我也只是随便聊聊。”
于姨娘道:“姑娘來這還有什麽事呢?”
楚嬌嬌道:“我呀,平生沒什麽愛好,只愛窺探點別人家的後宅事,你若想說,那就說點,不想說也無法,我這美顏丹送別人去。”
于姨娘道:“……您問罷。”
楚嬌嬌道:“你們這後宅,為什麽沒有正室?”
于姨娘頓了一秒:“怎麽,你想當這個正室?”
片刻的沉默。
楚嬌嬌嗤笑一聲:“你做什麽夢啊,但凡有點功法在身,能在世間闖蕩,哪裏還願意拘在後宅裏,陪你們玩陷害來陷害去的過家家?”
又是片刻的沉默。
于姨娘嘆息道:“正房夫人是我的嫡姐,二十年前就死了。”
楚嬌嬌問:“怎麽死的?”
于姨娘道:“對外說是溺水,但我偶然聽父親說……更像是魔氣侵體死的。”
楚嬌嬌道:“沒人查證?”
于姨娘說:“那時候孟府還在孟京,被魔域的魔人接管,亂糟糟的,于家有心查證,卻也無能為力。”
楚嬌嬌點點頭:“那我只能問孟勒了。”
孟勒是孟老爺的名字。
于姨娘聽着也不驚訝,只笑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問?”
楚嬌嬌道:“問這個做什麽?”
于姨娘笑道:“我聽說過,江湖上有個人號稱是夢嬌娘,常誘騙有婦之夫,令人屍骸無存。”
楚嬌嬌道:“你說這些做什麽,你也沒有憑據不是?”
于姨娘還是笑:“我也只是随便聊聊。”
楚嬌嬌道:“今晚。”
楚嬌嬌又道:“岑真人,你也別聽了,你無非好奇你情郎的身世。我明天也一起告訴你。”
岑歌嘆笑一聲,起身,“行,告辭。”
楚嬌嬌的語氣中免不了洩出一絲得意:“你旁敲側聽的問肯定是不行的,這事還得我來。”
于姨娘有些不解,還有些慌亂:“岑真人也在這嗎?蕭婳妹妹……”
她自持手握楚嬌嬌的把柄,并不懼她,能和她聊個有來有往。但岑歌……她實在一無所知,因此懼怕。
楚嬌嬌朝她咧嘴一笑,燦白貝齒亮出寒涼的光。
“怕嗎?怕就對了。”
“做了惡事,本就要有在刀上火海滾一遭的覺悟。”
當天夜裏。
夜色很好,岑歌坐在屋檐上看了一會兒月亮。
她看見,楚嬌嬌換了一身衣衫,從後院主屋通往前院的小路慢步緩行,搖曳着推開門,到了前院去。
如果她願意,打開五感,她甚至能聽到楚嬌嬌溫聲軟語和孟老爺說話的聲音,還有孟老爺又是受寵若驚又是強裝鎮定的做作聲調。
但岑歌只覺得沒勁,她坐在屋頂上,仰頭看着月亮。她現在能很清晰的看到月亮,看着月亮表面上的陰影和亮光。
她還能看到,有人在月亮下沐着月光,禦着一柄藍光閃閃的劍朝她飛來。
在很遠的地方,他停了下來,懸在空中,遠遠看着,身上的衣袍獵獵有風。
過了片刻,才禦劍離去。
岑歌知道,他是戲無衡。
她沒有過去打招呼的心,戲無衡也體貼她的心意,遠遠的互相看一眼,權做是打招呼了。
他們之間,本來也該是有這——麽遠的距離的。
有人從屋檐下也跳了上來,坐到她的旁邊,一副少女天真的語氣,問道:“岑歌姐姐,你是在看月亮嗎?”
“是,我在看月亮。”
“月亮很亮呢,又沒有太陽那麽耀眼,是一個很舒服的亮度。”
“嗯。”
“月亮真好看。”
“嗯。”
“好想叫謙淵也一起來看月亮,可我看到夢嬌姐去前院了。估計叫不動了吧?”
“嗯。”
“說來,我和謙淵到底是什麽關系呢?他只是在幫我治病嗎?”
“嗯。”
“姐姐!你別老是‘嗯’啦,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嗯。”
“姐姐!!!”
“逗你啦,你喜歡的話就去和他說,不要客氣。”
岑歌說着,心道,按種馬文的套路,謙淵會在和程月在一起之後,繼續因為各種緣故和其他姑娘相識相知相守。程月也會漸漸理解,并且和她們互稱姐妹。
程月會習慣的。
她不用管,在旁邊看着就是了。
可程月沒有害羞,她甚至沒有回應。
她開始自言自語:“咦,夢……嬌嬌姐原來是去了孟老爺的屋裏了麽?”
岑歌:“……”
岑歌道:“把五感收回來,休息吧。”
程月卻像是在吃朝天椒,一邊被辣到想哭泣,一邊卻停不下來自己的嘴。
她的五感全開,又屏蔽了邢姨娘房裏的佛經聲,還有于姨娘房裏壓抑的尖叫聲。只關注着前院。
“……嬌嬌姐讓孟大人睡着了,孟大人在說夢話……”
夜色明明是令人剛剛好的沉醉,可現在卻多了讓人心悸的寒涼。後院的樹木被涼風吹過,簌簌的響着。
岑歌站起身,她不覺得冷,但她感覺這裏的氣氛比北寒峰的峰頂還要可怖。她只想離開。
程月想不開,看不透,只低聲嘟囔着:“孟大人說,于夫人是因為不識擡舉死的,魔域少主想臨幸他的女兒,可于夫人去攔着……”
程月說着,意識到他們不是在說情話後,有點醒過神來:“他們在說什麽啊?”
岑歌沒在意,楚嬌嬌和她說過,明天會告訴她。她也不知道怎麽面對這個黑化的種馬文女主之一。
“別管了,準備休息吧。”
程月乍一拽還拽不來,岑歌狠命拽了一下,才把她給帶下來。
看着程月近乎癡決的神情,岑歌很頭疼。
嶺南的身世看樣子是無暇顧及了,反正知道嶺南的母親姓孟,其他的以後有空再了解,實在了解不了,也沒關系。
總之,明天就得上路,最好能直接飛到魔域,讓謙淵給這姑娘治病。
岑歌剛落地,程月就悶悶的和她說:“我想去散散心。”
岑歌不答,程月又道:“我不知道謙淵大哥是怎麽想的,我只是單純想不明白,嬌嬌姐這樣一個千人……”她咽下了話,“她這樣的人,謙淵為什麽會喜歡呢?”
岑歌無語:“你就知道謙淵喜歡她了?”
醒醒,他是既喜歡你又喜歡她。
程月執拗道:“我有這種直覺。”
岑歌完全無語了,程月和蕭婳還不一樣,蕭婳對戲無衡的追求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系統的獎勵,程月就是單純的,沒有任何理由的,喜歡謙淵。
謙淵還是個和尚,嗐。
程月的目光執拗如磐石,不可移轉。岑歌一瞬間理解了蘊憫的心。
帶不動,完全帶不動,讓他們帶着自己的命數,和和樂樂的上演一出種馬文的大戲吧!
岑歌:“再見。”
她回到屋裏,抱着魔焰劍修煉。可能因為滿腹的荒唐,她竟沒有因為火屬性靈力的暖融而聯想到嶺南,進而騰升出愧疚等一系列情感,安安穩穩的升到了金丹二層。
第二天一大早,岑歌神清氣爽的走出屋子,恰見一臉春色的楚嬌嬌。她見着岑歌,心情很好的舔了一下嘴唇。
尋常人舔嘴唇那是舔嘴唇,但楚嬌嬌這一舔……好欲。
岑歌感到很荒唐,皺着眉對她笑。
楚嬌嬌也沖她笑了一下,說道:“問出來了,孟勒還是很好催夢的。”
岑歌下意識接道:“他畢竟姓‘夢’嘛。”
楚嬌嬌愣了一下,笑的很歡。片刻後才揉着肚子道:“行啦,我進你屋子說吧。”
進得屋後,楚嬌嬌揮一揮手,迅速的在門口和窗戶都畫了一條線,念了個訣,很快,線閃了一下光。
見着岑歌探尋的目光,她解釋道:“能防止外頭的人用五感來窺探裏頭的情況,如果有人偷聽偷看,這線會亮起來。”
岑歌笑了:“那回你在于姨娘房間裏,也是這麽發現的?”
楚嬌嬌:“對啊。”
岑歌:“那你還讓我聽那麽久。”
楚嬌嬌:“畢竟你想知道啊,這些事也沒什麽必要遮遮掩掩的,讓你在這府裏白費時間。”
岑歌:“那昨晚……”
随即,岑歌想起了她昨晚無意窺探到的一點。楚嬌嬌昨晚進去後就撩撥孟老爺,說不定找不到時機畫那條線。
楚嬌嬌笑道:“昨晚我就去找孟勒啦,事情已經問出來了。”
說着,她的笑意多了點陰霾。
岑歌:“……”
楚嬌嬌道:“事情其實挺簡單的。魔族的人打進孟京後,他孟府就被魔域接管了。突然有一天,魔族就有人到孟府,想看看孟家的女兒,于夫人要攔,直接被殺害了。”
岑歌:“……”
楚嬌嬌道:“他孟勒當時也就一個女兒,十來歲吧,那天之後就不能見太陽,後來發現是懷上了,魔族的種。”
岑歌:“……”
楚嬌嬌:“懷胎十月,一朝難産,他也不敢叫産婆,也不想救,就死了。生下來的孩子身帶魔氣,他想去找魔族的人碰瓷,失敗,就偷偷扔掉了。”
岑歌:“……”
楚嬌嬌冷漠的笑着:“對外就假托是溺水身亡,後來兩國交戰拉扯,孟京又歸南周國管了一陣子,他就讓孟家搬到太京來了。”
岑歌聽完後,只覺得荒唐。整個故事都很荒唐。
她想了半晌,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幹巴巴的問:“……他全都告訴你啦?”
楚嬌嬌笑道:“可不是?他還想讓我當續弦呢。”
岑歌:“……辛苦你了。”
“沒事的,”楚嬌嬌笑的更開心了,又舔了下嘴唇,似乎是在回味,“我就坐在椅子上,看他手舞足蹈的說着,還一副姓孟委屈他了的架勢,就覺得好玩。”
岑歌已經沒有心神再聽了,她想記住楚嬌嬌說的故事,想給她的師父寫信。
她想說,師父對嶺南是有誤解的,嶺南其實也是個無辜出生的人。他不想,他的母親也不想。
可楚嬌嬌還在說着:“我沒地兒說,程月最近對我的态度有些怪,瞧你是個內斂的,我就和你說兩句,你就當聽個樂。”
岑歌:“……”
楚嬌嬌笑着:“我就坐那凳子上呢,聽他講故事忘了時間,忘了去聽謙淵道佛經。謙淵怕我是出事,就來找我,他居然還以為我和孟勒睡一張床上了,直接沖進來,你說他是不是傻?
“他就說,他以為我和孟勒睡了。我就開玩笑說,我如果克制不住,說不定真的會入夢睡那麽一次。他就急了……一來二去的,我就去了他的屋子。”
“那恭喜你啊……”岑歌除了幹巴巴的回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說來……”楚嬌嬌咂了咂舌,“他好像怪熟練的?”
岑歌:“你可以去問問他,問他‘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楚嬌嬌擺擺手:“嗐,沒必要,他的功夫還挺不錯的,我最近金盆洗手一段時間。”
岑歌:“……”
金盆洗手還能這麽用的?
岑歌知道,楚嬌嬌做什麽是她的自由,但她還是滿頭問號。
楚嬌嬌和她,兩個世界的人。
算了,回去寫信吧。
岑歌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寫好信,從儲物袋裏翻出大師兄送的紙鴿子,把信塞到裏頭去。
她剛想點啓動,就覺得沒給大師兄寫信不太好。又花半刻鐘塗了一封信,一起塞到紙鴿子裏,讓鴿子飛出去。
鴿子上按着千山宗的戳,也有防護訣,不用怕鴿子在半路失蹤。
把紙鴿子送到天上之後,岑歌去找蘊憫,準備商量下離開的事。
可四處找都找不到他。孟府內外都找不到。想問謙淵,看見屋裏還有程月在,她粗糙問一句,得到“不知道”的回答,也無法追問。
岑歌幾乎想直接禦劍自己離開,但不告而別終究不太好。
于是,這天下午,岑歌給自己找事情做,出去兜兜風。
太京畢竟是新遷的都城,許多地方都挺潦草,有着混亂壓抑的感覺。人氣終究是足的,也有些雜耍演戲。
一些雜耍的人是有煉氣一層的,雜耍便很好玩,眼花缭亂的,配合他們說出來熱場的話,也很有意思。
岑歌看了一下午,又覺得好玩,又覺得這些感覺和她一點關聯都沒有。她揮揮手就能讓雜耍的人費半天力才能燒紅起來的鐵片變得渾身赤紅。
……是有些怪沒意思的。
游游蕩蕩到了傍晚,尋了間專用靈物烹饪的酒樓吃飯,用三枚金丹期的增靈丹換了一桌吃食。
岑歌吃了兩口,覺得好吃,看着又吃不完,索性讓人打包收起來,送到孟府上吃。
酒樓的人原本是笑着答應的,聽到孟府兩個字,神情才變了。
“姑娘是南區孟府的人?”
“借住的,”岑歌在撇清關系後問道,“孟府怎麽了?”
酒樓的店小二“嗨呀”了聲:“孟府前兩天又死了個姨娘,我們暗地裏都說孟府風水不好!”
店小二又神神秘秘道,“我瞧姑娘身上也是有底蘊的,何必在那地方住着?我們樓上可也有上房,您那樣的增靈丹,一個月一枚就可以了!”
岑歌琢磨着他話裏的意思:“又?”
店小二道:“可不是?孟府的姨娘日子說好是好,吃香喝辣的,但說誰願意去,也是沒有的。十天半個月就會悄無聲息的從後門擡屍體出去,當誰不知道呢?”
岑歌聽着,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點了一下頭,就回孟府裏去。
剛回孟府,就迎面撞上程月。她正要打招呼,推薦兩道酒樓的菜點。
就聽得程月焦急的拽住了她的手腕,說道:“岑歌,你有沒有什麽救人的丹藥?孟大人失足掉進池塘裏,已經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