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防盜章
南周國太京城,孟府後院小花園池塘邊。。
清晨,啓明星在天邊還有亮光。
花園池塘裏還漂有幾片粉色的花瓣,幾尾金色錦鯉在水裏無辜搖擺。
幾個健壯婆子一身濕淋淋的,在一旁嘟囔着晦氣,商議着等下要用幾桶熱水來洗身子。
另外幾個來看熱鬧的,就道“孟老爺又要出一筆棺材錢了”雲雲。
池塘邊的青石板路,全身都泡漲的蕭婳被停放在這裏,雲緞裳上還沾着翠綠的水草。
岑歌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時默然。
如果蕭婳只是被宅鬥手段陷害致死,只要她腦裏的靈核還在,完全可以引天地靈力重生,重新當她那個有丹田有系統的言情文女主。別說是孟老爺了,南周國的皇帝怕是都不能擺脫她的魅力。
哦,沒有那麽多如果。
岑歌突然想起昨天謙淵神神叨叨說,孟府裏有鬼魅。
但,這裏沒有鬼氣。
有問題的,只有人罷了。
過來片刻,孟老爺和陳姨娘也來了,俱是披着沒有被熨好的昨日舊衣匆匆來臨。
陳姨娘看不得這個,窩到孟老爺的懷裏說她害怕。
天氣還早,風裏都帶着涼意。池水的微妙臭氣萦繞空中。
孟老爺的目光也不敢往蕭婳身上放,甚至都不敢打哈欠,怕被臭氣嗆到。抱着陳姨娘環顧一圈,先和岑歌無奈的打招呼:“驚擾貴客,不勝慚愧……”
岑歌點頭:“無妨……”
孟老爺瞧着松了一口氣,陳姨娘也借機嘟囔一句:“早說池塘該圍個欄杆的,李姐偏不讓,說打攪她的釣魚興致。蕭妹妹偏偏就昨晚半夜出去,沒留心路,腳下一滑入了水!”
岑歌看着陳姨娘袅娜的背影,還有孟老爺以為自己戴了綠帽、因此勃然将怒的老臉,悠悠說完下半句:“……報官吧。”
她頓了頓:“我與她是舊相識,不願見她不明不白的死了。”
試圖給蕭婳潑髒水的陳姨娘:“…………”
試圖渾水摸魚的孟老爺:“…………”
岑歌素手一揮,靈力轉換,變幻出一匹白布,将蕭婳蓋上。淡漠的目光投射在兩人的身上:“去吧。”
“我等着。”
她一直認為,最适合蕭婳的死法,是用合心蠱的子蠱短劍刺穿她的肚腹,讓她受到子蠱啃咬全身的痛苦,最後發狂死去。
她從來沒有想過,前女主蕭婳會死的如此輕易,如此……平凡。
孟府雖然落魄,但孟姓也是八大家之一,又因孟內有千山宗和慈溪寺的人在,因此太京城尹格外重視,親自派人來查案。
查案過程其實就那個流程。
看口鼻氣管有沒有池水嗆入,判定是不是淹死。看身體各處有沒有其他內外傷,判定入水之前是否有被襲擊等等……
檢查是在城尹府裏專門負責查屍的木房裏,岑歌和城尹都守在門口等結果。片刻後,負責檢查屍體的府役擦着汗出來,負責記錄的府役遞上記錄用的冊子。
城尹接過冊子翻看,岑歌不好湊過去看,索性直接問:“我是千山宗的弟子,和她曾是同宗子弟……她是怎麽死的?”
府役看了城尹一眼,城尹點點頭,府役便說了——
被符咒擊中導致死亡,剖開腦袋擊碎靈核後抛入池塘中。
府役還道:“看着屍首情況,像是意圖殺死後抛入池塘中,僞裝成溺水身亡的樣子。但腦子被剖開,腦內有一塊石頭……這小的就不明白了。”
岑歌摸不透,腦內有靈核這個情況,是只有男女主有,還是人人都有,索性不說話。
城尹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嗯”了一聲,站起身道:“我先去問昨晚守夜的仆從了。你再接着查,看看也沒有遺漏的地方。”
府役恭敬道:“是。”
岑歌也起身要離開,城尹府後院沒什麽好逛的。可她餘光瞥見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婆子在牆角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足尖一點,閃現到她的眼前。
婆子恭敬俯身:“真人好。”
岑歌沒和她廢話:“看我做什麽?”
婆子的話語裏恭敬又不失惶恐:“真人長的太俊了,奴婢看花了眼。”
岑歌:“……”
啥玩意。
岑歌追問道:“我看你是有事要和我說。”
婆子慚愧一笑:“這都被真人看出來了,真人果真厲害。”
岑歌:……不是,你表現的很明顯了好吧!
尋了一個茶水間就坐。婆子殷切倒了兩杯熱茶,就開口道:“實不相瞞,我以前是孟京孟家的仆從,侍奉的是于夫人。”
未免岑歌不明白,婆子解釋了兩句,于夫人是孟老爺的發妻。
“于夫人是二十年前去的,那時候魔族入侵,亂的很。有一天于夫人就在池塘邊失足溺水死了。”
“你覺得有蹊跷?”
“可不是?于夫人平日怕魚,哪會在池塘邊走動?可老爺直接把她入了殓,匆匆下葬……”
“我知道了。”
“并且啊,一年之後,于夫人唯一的女兒也死了,也說是失足落水死的,這也太巧了!我尋了路子,在孟老爺舉家遷徙的時候拿了自己的賣身契,來太京當一個做粗活的婆子。可孟家又有人溺水死了……造孽啊!”
“……我知道了。”
“請真人一定要查出蕭姨娘溺水的真相,連帶着查出于夫人和玉娘的死因!”
岑歌點頭應了,盡管她并沒有什麽頭緒,也沒什麽深究的興致。
但婆子言語铿锵,對比着她的怠倦像一灘爛泥。
婆子十分懇切,拿出了可以聯系她的木牌,大着膽子塞到她的手上。岑歌無法,只得接了。
出了城尹府,岑歌迎面看見了程月。程月看起來依舊是乖巧可愛的異域少女模樣,然而眼圈窩有些黑,眉心也有未能松泛的褶皺,看着像是思慮過度。
程月是築基一階的,金木水火四靈根,金木相沖,水火不容,金水不共生,木火互相煎熬,靈根不太好,修煉起來很麻煩。
岑歌下意識就把程月思慮的源頭放在修煉上,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枚增靈丹,當喂糖一樣喂給她。
增靈丹入口即化,程月吃了之後,笑彎了眉眼,“謝謝。”
岑歌問她:“你來這裏做什麽?”
程月笑道:“來找姐姐的呀,”她頓了頓,“我起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嬌嬌姐從謙淵的房間裏出來,你說神奇不神奇?”
岑歌眨了眨眼睛……說來,她也該找謙淵的師兄問問嶺南的血脈了。
婆子剛才賣慘發言的時候,畢竟沒有順帶提到,家裏的一個男嬰失蹤。
程月還在笑嘻嘻的說着:“我想問問嬌嬌姐是不是要從良了,想跟着謙淵大哥,但我一個人不敢問,想讓姐姐給我壯壯膽!”
岑歌瞥了她一眼:“別笑。”
程月無辜眨眼,依然是笑嘻嘻的:“為什麽啊?”
岑歌道:“因為你只會得到一個回答——”
孟府前院正廳——
謙淵嬉皮笑臉的和蘊憫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的。楚姑娘昨晚來我房間,只是讓我給她念佛經。”
蕭婳離奇溺水死亡的事,在當天下午就有了初步判斷。
城尹在孟府的前院辦公,手下的校尉一一盤問着孟府裏的仆從。光是篩排出最近形跡可疑的人,嫌疑的範圍就變的很小。
陳姨娘的貼身婢女幾日前買了符咒。
陳姨娘的貼身婢女與于姨娘的婢女近日交往過密。
于姨娘的婢女半夜聲稱要上廁所,獨自離開偏房。
林林總總,拼湊在一起,事實的真相頃刻道出。
——陳姨娘不滿蕭婳分了她的權寵,買通于姨娘的婢女,以于姨娘的名義邀請蕭婳出門。出門後,當即用符咒将她擊暈。但蕭婳蒲柳凡人之質,煉氣級的符咒都無法承受,竟直接被符咒打死了。
城尹又命校尉質問于姨娘的婢女,婢女就把事情都合盤托出。
她原本是想用符咒擊暈蕭婳後,扔入池塘中,“不會髒自己的手”,可蕭婳直接被打死了。她沒有辦法,依舊扔入池塘中。
可她半夜上廁所的時候,發現池塘裏有藍色的光在亮。細看是在蕭婳的額頭,她一時恐懼,去尋了戳魚的□□,耗盡身上的靈力……讓藍色的光消失。
于姨娘聽了很懊惱,長嘆道:“是我禦下不力。”
按照律法,陳姨娘、貼身婢女,還有于姨娘的婢女,都得收押。便由府役押着他們送到牢裏。
岑歌圍觀完之後,也覺得沒什麽大疏漏,感嘆不已。
按宅鬥的故事線,能掰扯出好幾個來回的殺人事件,在嚴謹的調查下,三兩下就清楚明白了。
走出孟府前院的正廳。院子裏,太陽依舊很曬,花草依舊茂盛,謙淵的頭頂也依舊很亮。
“阿彌陀佛,”蘊憫語氣平和,“蕭施主的事,算是完了。”
岑歌點頭:“接下來是嶺南的事了,大師,”她雙手合十,橙紅色的袍子劃出輕靈的弧度,“孟家這些人和嶺南都是什麽關系?”
蘊憫的神色一成不變,依舊是平靜到近乎悲憫。視線朝她的身後移了一下。雲淡風輕的一瞥。
這兩天,岑歌卻有點明白蘊憫的性子了。能讓他轉動一下眼珠子的,都是大事。
岑歌回頭去看。
城尹站在孟府的亭子裏和人說話,孟老爺殷切的捧來熱茶——架勢和城尹府的婆子有的一拼。
那背影瞧着玉樹淩立,塵世谪仙。又分外眼熟。
……是戲無衡吧?
岑歌扭回頭,面不改色地看向蘊憫,等待大師的解答。
蘊憫大師微微一笑,仿若堪破世情,亦是堪破她。
“施主不去和戲無衡打個招呼嗎?”
作者有話要說: 标題純粹是防盜測試,內容是正常的~
願逝者安息,願生者發奮,願祖國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