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便有好多條屬于陳瑞陶電話的提醒短信冒了出來,他搖搖頭,把手機關掉,換了張新卡。
先是給助理撥了電話,聽了簡單的彙報,還沒等他問,助理又說:“小張給我打電話說二少不肯吃飯,宋總您看……”
“我知道了。對了,我今天就會回去,大概會在遙濱度假村那邊住下,有事兒直接過來找我就行。”
“是。”
倆人結束了通話,宋寧濤又換卡給陳瑞陶打了個電話,陳瑞陶聽見他的聲音就哭了,不停的問他現在在哪兒,他想去找他。
宋寧濤問陳瑞陶:“你想通了?”
“嗯。”陳瑞陶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這樣回答。
“笨蛋。”宋寧濤對這樣的回答覺得很窩心,随口罵了陳瑞陶一句,誰知陳瑞陶聽見卻又破涕為笑。
“笑什麽?”宋寧濤問。
“沒什麽。”陳瑞陶的聲音變得輕快了,和剛才一比幾乎是陰了幾天一下子就放晴了一般。“宋哥我去找你好不好?”
“現在不行,過段時間你就開學了,回去好好念書。”
“為什麽?”
“不為什麽。”宋寧濤看了一眼時間,對陳瑞陶說:“我要上車了,別跟你哥說我給你打過電話。”
“好吧。”陳瑞陶略帶失望的收了線,卻沒在電話中聽到任何關于宋寧濤接下來要去哪裏的信息,再他晚上再撥回去,手機又是關機。
陳瑞允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上班,他現在就在宋寧濤的辦公室裏辦公。宋寧濤的辦公室變成了他的辦公室,宋寧濤的助理變成了他的助理,宋寧濤的手下都成了他的手下……每個人都對他尊敬萬分,他滿意的看着自己拿身體換來的這一切,心想等了這麽久終于等到今天,雖然目前還有很多不穩定的因素,但總體來說自己的計劃也算成功的,
不過這公司的人表面上看起來都過得去,可實際上對他們的衷心程度卻沒有把握。他得趁這半年時間找借口把公司的主要管理層全都換上屬于自己的心腹,這才能徹底的擺脫宋寧濤的控制。
他這麽決定着,随手翻開了辦公桌角的那些文件。他翻到一份用牛皮紙袋子裝着的文件,打開來看竟是和上次他拿走的東西十分相似。他好奇的翻開來看,竟比之前的那些內容詳盡,他把宋寧濤的助理叫過來問,沒想到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之前公司丢的那些文件是初步核稿,而這份是定稿,宋總早就有意思讓您管理工廠的投建,所以現在由您來接管公司更是順水推舟。”
助理走之後,陳瑞允給李子乾打電話,李子乾哼哼哈哈的說了幾句宋寧濤太陰險狡詐,陳瑞允懶得再提這個人,就直截了當的問他願不願意繼續合作。李子乾當然不肯放棄這個機會,陳瑞允便沒找人商量,徑直讓李子乾明天來公司簽合同。
陳瑞允晚上回到家,陳瑞陶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回來也沒動,只是開口打了招呼。
屋子裏沒點燈,只有電視熒幕發出來的熒光,這光映在陳瑞陶的臉上,顯得整個人都暖融融的。
陳瑞允心裏一動,又動了勸勸弟弟的心思,于是他坐在陳瑞陶的身邊,語氣格外和藹的對弟弟說:“陶子,我們都忘了宋寧濤吧,當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好嗎?”
陳瑞陶轉過頭,看着哥哥格外認真的樣子,只是點點頭,然後便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電視上。
“好弟弟。”陳瑞允攬着弟弟的肩膀,看着電視裏的泡沫劇,由衷地對陳瑞陶說。
三十
轉眼宋寧濤就已經離開兩周了,陳瑞允這段時間過得是惬意無比,畢竟現在家裏外面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雖然在某些方面很蠢,但智商并不低,工作很快就上了手,也通過與李子乾的合作為自己的領導生涯挖掘了第一桶金。這讓他很開心也很欣慰,當他向宋寧濤的助理投出挑釁的目光時,那家夥卻沒理他,轉身就走了。
現在在工作上讓陳瑞允比較着急的就是新廠投建,他早就把真正的文件和錢款都給了他們,可是他們沒有任何答複和動靜,公司現在要還銀行的貸款及高昂的利息,財務幾次過來跟他哭窮。他也催了李子乾好幾次,可李子乾吞吞吐吐的一直找借口推脫。他暗自想再給李子乾一段時間,實在不行就把東西要回來,以他的聰明才智他自己又不是搞不定這個項目。
而在家裏,他的弟弟陳瑞陶在這半個月以來好像一下子就瘦了十來斤,這家夥每天也不太動,就在家裏呆着,保姆說他整天整天的看電視,等到了晚上就點一盞臺燈看書,什麽東西都不愛吃了,總找天氣熱當借口。
陳瑞允知道弟弟一時半會兒都無法從宋寧濤離開的陰影中走出來,可他實在想不通宋寧濤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把弟弟迷成這樣。
他原本想然等過幾天不忙的時候帶着弟弟去近郊的度假村玩玩,等他提議時,陳瑞陶卻只是搖搖頭說:“哥,你挺忙的,就不用管我了,再說我要想去走自己也可以,而且過兩周我就開學了,等回學校見到同學就能好了。”
陳瑞允确實也無暇再往深裏顧及弟弟的心情,作為兄長、作為那件事的當事人他真的不适合再深說,傷了弟弟的心得算上自己一份,即使謊話說多了連他自己也都當真,可那種隔膜确實永久無法磨滅的。
又過了一周,這天剛好是周一,天氣不太好,一大早就陰風陣陣的,烏雲鋪了滿天,好像馬上一場大雨就要降臨這個城市。
陳瑞允一邊詛咒這鬼天氣一邊往車庫走。
他出門前去了弟弟的房間,陳瑞陶還在卧室睡覺。側躺着的他,皮膚下面就好像全都是骨頭了。陳瑞允看了直心疼,雖然陳瑞陶這一周要比之前開朗一些了,偶爾還會跟他開一些不傷大雅的玩笑,但笑過了,他的眉眼間卻又湧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陳瑞允還是用那個愚蠢的理由來搪塞自己,可經過二十幾天的洗禮,他也開始認識到弟弟到底被他傷成什麽樣。他想起弟弟問他是否愛過的問題,他得承認自己從來沒愛過,也不知道愛一個人會如此的刻骨銘心,如果有機會,他挺想跟弟弟道個歉的,但他更希望由時間來洗刷掉弟弟的憂傷的。
這時一個大雷打下來,轟隆一聲,把陳瑞允給吓了一跳,他已經到了車庫裏,輕撫下胸口,又深呼吸一口氣,才把受了驚狂跳的心髒平穩下來。陳瑞允再次詛咒這天氣,順手拉開了跑車的門,卻在座位上看見一個特快專遞的紙袋。
他嘟囔着是什麽,順手拿起來把封口撕掉,卻從裏面拿出來了幾張照片。
主角不是別人,正是他和宋寧濤。宋寧濤的臉清晰而又淡定,而他卻充滿了痛苦。那一夜的回憶一下子湧回了他的腦海裏。
陳瑞允被吓得連忙将紙袋丢回座位上,那照片散落在了車的座位上。
陳瑞允拼命的在想這究竟是誰做的?知道這件事的人不超過五個,是宋寧濤嗎?現在只有他有那錄像,李子乾不會有啊,可宋寧濤不會蠢到把自己的臉部都放的那麽清晰吧,再說他這麽做,到底是想要什麽?
他抖着手趕緊把照片收好塞回到紙袋裏,好想個辦法處理這些東西。他剛拿出手機準備跟李子乾說這件事,卻意識到那天是李子乾給自己打的電話說錄像機沒了的,而且他的車前幾天借給了李子亁。
陳瑞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又收回了手機。
不會是李子乾害他的吧。
宋寧濤不可能知道那兒有攝像機啊,他從頭到尾都沒提過攝像機的事兒就走了,李子乾完全可以裝作是宋寧濤把攝像機拿走的啊。
可是這樣對李子乾有什麽好處?
宋寧濤也說過李家父子并非是什麽善人,那些文件和錢給他們拿去那麽久,都沒消息,不會是……
陳瑞允慌慌張張的上了車,一腳油門就踩了出去。
他沒有去公司,而是去往工地的方向。
陳瑞允剛出門便已經開始下雨,最開始還是小雨,等他到了半路就已經像瓢潑一樣大了。
密密麻麻的雨點拍在擋風玻璃上擋住了他的視線,雨刮器拼了命的搖也無濟于事,他告訴自己別把李子乾想歪了,但是卻發現自己內心已經對他産生了芥蒂。
此情此景再加上那種複雜的情緒,他已無法專心,他将車停在路邊,聽着外面嘩嘩的雨聲,心中波瀾起伏。
陳瑞允瞥眼看見副駕駛位置上的快遞袋子,牙齒狠狠的咬在嘴唇上。他得去看看,如果真是李子乾做的,他饒不了混蛋!
他再次發動汽車,小心翼翼的在路上開着,雨勢慢慢的在變小,等他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太陽卻已經出來了。
陳瑞允在車中看見那原本是一大片空地的地方,如今地基都已經打好,那深深的坑中積滿了剛才的雨水,有幾個工人在那兒觀望情況,而不遠處的橫道上,一輛奔馳從他面前駛過。
他認識那輛車,沒錯,是李子乾的。
陳瑞允沒下車,而是直直的盯着李子乾的車從工地那頭停下來,是李子乾和他的父親李邴俠。他們并沒有注意到自己,下車直奔工地。
陳瑞允似乎明白了怎麽回事兒,狠狠的敲擊了一下方向盤,打個轉彎離開了。
很明顯,他陳瑞允是被李家父子倆給玩了,他們拿着他的文件和錢建廠,卻沒他什麽事兒了,而宋寧濤是無辜的。
攝像機是李子乾拿走的,因為這個計劃只有他們知道,李子亁騙他是宋寧濤把攝影機拿走的,也難怪宋寧濤閉口不提攝像機的事兒就直接走了。現在李子亁郵寄照片來威脅他,工地已經開工了,卻一直拿着他的錢拖着他……這意圖再明顯不過!
雖然宋寧濤走了,但是陳瑞允卻陷入了另外一個無底的深淵。
城市的另一邊,遙濱度假村中,宋寧濤見天晴了便從他住的房間裏走了出來。外面的空氣真好,純淨的就像陳瑞陶的嘴唇,有快一個月沒見那小家夥了,就偶爾想起來打個電話聊上那麽幾句而已。陳瑞陶憋憋屈屈的總說他想自己想來找他,但他一直沒有應允,因為他更多的心思是為了布置今天的這個局面。
也不知道陳瑞允覺得這個叫做“恍然大悟”的游戲好玩不好玩。
宋寧濤笑了笑,從地上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彎下腰用力甩了出去,石頭在平靜的水面上打了幾個非常完美的水漂,然後便沉入水底。
宋寧濤想,如果他對陳瑞允的糟糕脾氣掐算得準,估計再過幾天就得過來求他了,在此之前,不如先讓陳瑞陶來陪他呆兩天。
他其實也有點想陳瑞陶了,要不然怎麽會因為呼吸這美好的空氣都能想起他呢……
三十一
陳瑞允決定回公司,胸口憋了一口氣是說什麽都纾不出去的。半路上,李子乾打來了電話,他接起來還沒等那邊說話便吼道:“你他媽來我公司一趟。”接着就挂掉了電話。
陳瑞允也不知道李子乾是否是因為看到他了才來的這個電話,但賬總得要當面算清楚。電話鈴聲還在不停的響,陳瑞允就那麽放任着,腦子裏亂得跟團棉花似的,一想起這件事的後果就心裏沒底。
——宋寧濤剛走,他就捅了這麽大一婁子。他明明是想證明給宋寧濤看自己的實力,以免他瞧不起自己,他還想讓弟弟過上好的生活以至于可以完全從對宋寧濤的狂愛中脫離。但現在看來根本不可能。——他們公司還欠下那大筆的銀行欠款沒人還,李子乾都做得那麽絕了,怎可能還把錢還給他呢;還有,他還有很多生意在李子乾那裏,這些漏洞又要用什麽來填補?
陳瑞允到了公司就直接回辦公室等李子乾來,他的桌角扣着的是上個月的雜志,那封面就是宋寧濤。他之前覺得讨厭,今天無助拿起來看了看,似乎在希望尋求一點幫助,可是看了兩眼便覺得厭煩,又無措的把雜志按原樣丢了回去。
這時李子乾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指着陳瑞允就惡狠狠地說:“你他媽剛才兇誰呢啊?”
陳瑞允自是憋了一肚子火,越過辦公桌扯住李子乾的衣領道:“我他媽不只想罵你,我他媽還想揍你。”
說完,上來一拳就打到李子乾眼眶上,接着他就跟發瘋一樣,左勾拳加上右勾拳組成混合拳就招呼起來。而李子乾也不甘示弱,被打幾下後便開始反擊。倆人不顧形象的跟神經病一樣厮打在一起,就連外面圍了一群員工都沒注意。
還是宋寧濤的助理最淡定,他報了警之後就給宋寧濤打了個電話彙報情況,宋寧濤那邊很滿意,還交代他這次說什麽都不給他弄出來了,關他幾天肯定能老實。
他們還沒打夠警察就來了,把罵罵咧咧的倆人給拷走了,然後辦公室很快恢複了安靜。
陳瑞允和李子乾在警車上誰也不願意搭理誰,被帶到警局後接着被分審,他們彼此甚至還不明白這場架的內因其實也就是一個誤會而已。
李子乾生氣的不僅是陳瑞允罵他,更加令他氣憤的是陳瑞允沒言語就把那片地給賣了,而且給他們資金的賬戶也被銀行凍結,他們之前也一直想開工卻沒得到批複,直到今早才得知開工的消息。他和他爸冒雨去了工地,發現地基都打了一半。其實要是沒損失還好,但他們前期已經和施工隊簽了合同,現在開不了工就得賠人家一大筆違約金。這些算上去就損失點兒錢而已,但是他對陳瑞允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産生了懷疑。明明陳瑞允是想借他們的手趕走宋寧濤,可是現在怎麽看都好像是在玩兒他們。
反正今天這事兒因為誰也沒吱聲,上來就拳腳伺候,反倒宋寧濤漁翁得利撿到個大便宜。
李子乾當晚交了些錢就被他爸領走了,而陳瑞允卻根本沒人管,打他弟弟的電話是關機,助理的電話更是不通,他只能在看守所裏呆上一個星期了。
陳瑞允這次算上是三進宮了,但這就是命,陳瑞允最擔心的卻是他離開的這一段時間,宋寧濤再回來管理公司,那他這一切犧牲好像就白費了。可這檔口、這情勢,大概也只有宋寧濤才能幫他,所以從蹲看守所的時間裏,他應該一直會在被這個矛盾所折磨。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他終于體會到鞭長莫及、身不由已了。
陳瑞陶被雷吵醒後便再也睡不着了,他下床把窗簾拉開,外面天陰的就像是黑夜,眼看一場大雨就要落下來了。
他站在窗前發呆,見到他哥的車從樓下駛過,他癟癟嘴,又回到床上躺着。
也就沒五分鐘的時間,雨聲便響起來,陳瑞陶緊了緊摟在懷裏的被子,就因為這場雨,他覺得更想宋寧濤了。
偶爾的幾個電話怎麽夠,他已經這麽久沒見到宋寧濤人了,因此他吃不下喝不下睡不香,他哥見到他就唉聲嘆氣總想說點兒什麽,但好像又都忍了回去。陳瑞陶決定不在他哥面前表現那麽脆弱得離譜,于是便找些玩笑開,可他內心的難過誰又能清楚。
其實他哥說他的話真是一點兒錯都沒有,但又有什麽辦法,有時候越是得不到便越想得到,他夢想中的愛情即便不是這樣,但他也願意沉溺在其中。
雨聲越來越大,然後變小,他聽着這嘩啦啦的聲音漸漸睡着了,甚至不知道雨什麽時間停下來的。他再次醒來是因為一陣手機鈴聲,他迷迷糊糊的摸到了手機,眯着眼按了通話鍵,就聽見小張在電話那頭說:“二少,你起來沒?”
“沒……”陳瑞陶還沒清醒,聲音也是小小的還有些嘶啞。
緊接着小張又說:“那你快起來啊,我帶你去個地方。”
“哪裏啊?”陳瑞陶一點興趣都沒有,除了去找宋寧濤,他對于去哪裏玩根本就沒想法。
“哎呀,你快點起來吧,你看天氣這麽好,我帶你去水庫那邊走走。”
“我不想去。”陳瑞陶直接拒絕。
“不跟你廢話了,十分鐘後我來接你。”
小張不容分說的挂了電話,陳瑞陶也沒辦法,恹恹的起了床,換好衣服,又去洗了把臉,然後便去客廳等小張來接他。
此時外面太陽已經出來了,它精力充沛的照着大地,試圖将剛才烏雲帶來的大雨全部烤幹一樣。陳瑞陶無聊的望着窗外,沒一會兒,原本是宋寧濤的座駕正好停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起身出去,想着去走走也好。小張殷勤的把車門打開讓他坐進去,接着穩穩的将車開了出去。
小張話痨似的跟陳瑞陶絮叨着,一多半的話題都是圍繞他現在太瘦了宋總見到會心疼之類的話,但是陳瑞陶想的卻是反正宋寧濤也不肯見他,他就這樣破罐破摔也沒有人會覺得怎麽樣。他心裏憋屈得難受,宋寧濤也不知道。其實這種賭氣話卻在通電話時不敢跟宋寧濤說一個字,他挺擔心因為這點小事兒就讓宋寧濤認為自己實在夠矯情。
車子在路上開了半個小時,還真是通往某水庫的路,他知道這個水庫附近有個度假村,他哥之前還說要帶他來這裏散心被他拒絕了。也正因為是這樣,他對這個地方特地關注了一些。他剛想問小張要帶他來的是不是這裏而車子正往下行的時候,卻看見水邊有個人坐在那裏釣魚。
那人戴着一頂草帽,穿着白色的襯衫和卡其色的休閑褲,直直的盯着水面。雖然這真沒什麽特別的,也不是水裏有什麽大妖怪,但陳瑞陶真的被這場景吓住了。
那麽久沒見的人,就以這樣一副專注的樣子出現在陳瑞陶的眼前,陳瑞陶會是什麽樣的激動心情呢。
畫面随着車子的行進越放越大,最後終于近在咫尺了。
宋寧濤聽見動靜便回頭看車窗裏那個已經癡傻的小家夥,不禁笑了笑,他把魚竿支好,站起來走過去開車門。
車門剛被打開,他險些被一股力量沖倒。等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覺得自己幾乎被一副骨架摟住了,不管哪裏都被硌得生疼。
“宋哥,你……我……我好想你。”陳瑞陶磕磕巴巴的說着話,語調裏還有些哽咽。
“你怎麽瘦成這樣?”宋寧濤問道,目光卻直直的盯着剛下車的小張,目光嚴厲的跟把刀子似的,那意思是小張怎麽可以把人照顧成這樣。
小張無辜的舉起手,不怕死的說:“宋總,這可不怪我。”他是想說誰讓你一聲不吭的就走了,把二少熬成這樣。可他真心不敢說這話。
陳瑞陶在宋寧濤懷裏蹭了半天才肯從宋寧濤懷裏脫離開,咬了咬嘴唇說:“這真不怪張哥。”
宋寧濤攔着陳瑞陶的腰,對小張說:“去,把我釣的魚弄到廚房去,炖個湯,再紅燒一條,剩下的就做個烤魚。”
“是。”
小張拎着水桶,低頭看見裏面游着的可憐兮兮的三條小魚,于是摸摸自己口袋裏的錢。小張在心裏又把宋寧濤埋怨一頓:就這三條小魚還炖湯呢,還紅燒呢,還烤魚呢,烤個毛線啊!連老子牙縫都塞不滿。
不過為了二少的幸福,他忍了。
三十二
陳瑞允在看守所蹲了一天一宿了,原本他以為還像上次進來那樣會挨揍和挨餓,可是卻與他想的相反的是現在不僅水是按時給他,飯還會按時送過來,而且沒人折磨他,但唯獨不讓他再跟任何人聯絡。
他被關在單間裏,周圍沒人說話,反倒有了獨立思考的空間,于是他用這段時間想了很多事情,似乎也明白自己的悲慘現狀或許就只能靠宋寧濤幫他改變。可他到底是不願意低頭的,雖然錯是自己造就而成,但人生在世誰還能永遠是對的呢?即使是永遠高高在上的宋寧濤也不可能說他自己從未犯過錯。當然,他還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等他出去後,就是宋寧濤如果回來的話他也得再将這個人趕走,因為陳瑞允根本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跟服軟。
那是他的敵人,說到底,他不想讓這個敵人看輕。他只要一想起宋寧濤沖他露出的輕蔑的笑就沒有任何安全感,因為那是一種對他的歧視和侮辱。他知道在宋寧濤的眼裏,他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是沒有任何一點存在價值的二世祖。
陳瑞允就在一種自責和對宋寧濤的譴責中又過了好幾天,眼看着拘留的日子快結束了,一個人的出現卻徹底的改變了他的想法,讓他更加無助。
那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裝,戴着金絲眼鏡,手裏拎着一個黑色的皮包,見到陳瑞允便沖他微微一笑,道:“不知道陳先生是否還記得我?”
陳瑞允當然記得他,這家夥就是那個一張嘴就把原本屬于他和弟弟的遺産全都給了宋寧濤的什麽鬼律師,這人就是化成灰,陳瑞允都會記得他。
雖然陳瑞允沒言語,旬許峰只是笑笑,有涵養的自我介紹道:“我是您父親指定的關于你和陳瑞陶先生、宋寧濤先生繼承遺産的律師,我姓旬,相信您一定對我有印象。”接着他彬彬有禮地伸出一只手來,試圖想先示好的樣子。
“你好。”陳瑞允則沒理會,他毫無形象的坐了下來,根本沒想跟這個衣冠禽獸握手。
可是旬許峰一點都不介意,笑笑便收回了手,接着坐到了陳瑞允的對面,對他說:“我去公司找你,你們公司的人告訴我你在這裏,也還好我的職業的幫助讓我能夠見到你,但更沒想到會是這裏。”
“你有什麽事兒?快點說,說完我好回去睡覺。”陳瑞允對他可沒好态度。
“呵呵。”旬許峰又笑了,說:“我這次是按照您父親的遺願,在他去世之後對兩個兒子的狀況做一下回訪,再根據遺囑的內容決定接下來的分配問題。”
“什麽?”陳瑞允聽見是關于遺囑的問題,便直了直身體,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有救了,但旬許峰的說法他并沒太聽明白,于是疑惑的問道。
旬許峰并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像是在做一種評估,然後他才不緊不慢的說:“看起來陳先生你混的很差的樣子,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大概跟你說一下遺囑的內容了。”
旬許峰推了推眼鏡,從包裏拿出來一大摞文件攤在桌子上,便開始念那冗長的遺囑。
陳瑞允聽得很認真,每一字每一句都關系到他未來的生活以及尊嚴,可越聽下去,卻越覺得不對勁。——原來一直以來在他面前牛逼哄哄的宋寧濤其實竟然什麽都不是,只是他爸安置在他們身邊的傀儡。宋寧濤的每一個決定、每一筆開銷、賺得每一筆錢都是以他們兄弟二人的利益為上,而他只有為他們兄弟服務到年限才能得到一筆錢,如果半途而廢,便只能拿到一少部分甚至分文沒有。
這真是不公平,但是宋寧濤卻接受了,他有點高興,卻又想不通,宋寧濤是因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的父親之前有恩于宋總,所以他才會答應這種要求。”旬許峰接下來解釋了陳瑞允的疑惑,他又說:“其實你父親一直委派事務所對公司賬目進行評估,大概每季度一次,如果公司虧損,就會對宋總将來的收益進行折算。當然,這點宋總并不清楚。”
旬許峰看着表情略有些怪異的陳瑞允,又說:“陳先生,你父親是個精明的商人,他一直是以你們兄弟二人為先,可是我知道在你經營公司這段時間,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宋總吃足了虧。現在我想你又面臨另外的一個問題,比如貸款被凍結,比如新廠無法開工,再比如宋總這個時候還離開了公司,而你又在這裏蹲着什麽都做不了……你也該好好想想如何收場了吧?”
旬許峰的話成功的刺激到了陳瑞允,陳瑞允無助的将手交叉在一起然後又松開,就這樣重複了好幾次。這也是他一直在擔心的,他怎麽可能不去想該如何收場的問題,只是他也一頭霧水而已。
這時候,旬許峰又笑了,可在陳瑞允耳朵裏聽起來卻是一種嘲笑,是和宋寧濤一樣的對他的無視與嘲諷。接着旬許峰也沒說一句話,就這樣離開了會見室,只把陳瑞允一人留在那裏。
過了一會兒,有警察過來把陳瑞允帶回到了原來的監室,陳瑞允整個人都變得呆呆的,好像想了很多東西卻又什麽都想不出來結論,憋得腦袋生疼。
可他到最後,卻只有一種想法——宋寧濤這人傻逼啊,報恩竟然報到這樣的程度,不管自己怎樣反抗,甚至設計害他,他都一直在堅守着這個家這間公司,他是有多賤,有多需要那筆錢?對啊,應該是錢的緣故!他為了錢而去接近自己的弟弟,也是為了錢而折磨他,可是宋寧濤為什麽在發生這件事之後不為了錢而留下來呢……
陳瑞陶,他的弟弟把這稱之為“愛”,那種他沒有過的體驗。“愛”這玩意到底有多吸引人?
此刻,陳瑞允特別想出去,他想去解決公司面臨的一切問題,他想去問問宋寧濤旬律師所說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想去跟弟弟說別再讨厭哥哥了……
宋寧濤挂了旬許峰的電話,揉揉趴在他胸口正睡着的陳瑞陶的頭發,淡淡的呼出口氣。
旬許峰這個家夥接受他的委托,沒想到他卻将整個遺囑都給陳瑞允念了,真是給他添亂。不過也沒什麽不好,至少陳瑞允經過這場事兒之後能明白做任何事不是動動嘴就可以的,蠢貨就得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時候,陳瑞陶被他撓得煩了,嘟着嘴不滿意地哼唧了兩聲,然後将他摟得就更緊了。
自從那天他把陳瑞陶接來,這家夥就跟發情的小狗似的直往他身上撲,每時每刻都在纏着他。這不,他們剛剛做完一次陳瑞陶就累得摟着他呼呼大睡,他也剛想眯瞪一會兒,旬許峰便來了電話,電話挂了,他睡意也沒了。
他開始撫摸陳瑞陶光裸的脊背,一根一根數着他突出的肋骨,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算日子陳瑞允也該出來了,到底要不要讓陳瑞陶目睹他哥是如何來求他的呢?
宋寧濤惡意的想,那個在乎面子的頑劣分子,最怕在弟弟面前跌份兒,不如就給他來更深一點的刺激吧。
咳咳,閑來無事寫的360度全萌點小劇場。CP為冷漠悶騷傲嬌助理先生X二逼吐槽帝司機小張。【這是真!拉郎配。
小菊敞之一掐臉蛋
整間公司都加班到很晚,助理先生非常郁悶于和一群蠢貨在一起工作,于是他想去茶水間泡杯咖啡醒醒神,結果發現什!麽!都!沒!有!了!
他很郁悶的掐着腰環視一圈,發現那個有個極其閑的人窩在沙發上睡覺!而且口水都流了下來。
那是等他上司下班的司機小張。
這人太蠢,平時真是懶得跟他交談,可是他自己又這麽忙,也抽不出時間下去做買咖啡這種小事。
于是他走過去踢了小張一腳,然後滿意的看他醒過來對自己怒目而視。
他拿出錢包丢到小張懷裏,吩咐道:“你還真是閑啊,你去給大家買宵夜。”
然後轉過身昂起頭冷豔高貴的走開了。
小張還沒睡飽就被這牛逼閃閃的家夥給踢醒了,而且是踢他啊,小張同志氣瘋了,他在心裏問候了助理先生的十八輩兒的祖宗,可是他環視整個辦公室還真就他閑,于是他只在心裏暗暗罵了那助理兩句,然後真的就去樓下的M記給大家買宵夜了……
當他到M記點好餐,打開助理先生的錢包,看見了裏面的那張照片,他驚愕得差點掉了下巴。
照片上是兩個熊孩子在互相掐着彼此的腮幫子,幾乎都用足了勁兒。但是左邊的那個更勝一籌,而右邊的那個就的惡狠狠的瞪着左邊的,但是很明顯眼角已經挂了淚水。
QAQ,小張不由的想起那段羞辱的歷史,隔壁家那個不記得名字的混小子就長長個熊樣兒,那個混小子的媽媽在他們互掐時拍了這張照片,不僅分別洗了兩張給了他們,甚至還對他媽媽獻寶說:“你快看看這倆孩子多有愛。”
有愛個毛線啊!被掐哭的人是他啊,那個混小子力氣比他大多了QAQ。
混小子後來搬走了,他都高興死了,因為混小子不僅掐他,還總搶他的雞腿吃。可是過了這麽多年,沒想到那陰魂不散的混小子竟然是衣冠禽獸的死!助!理!
然後他竟然還把這照片留了這麽久,還心安理得塞在錢包裏,他究竟安的是什麽心!!!!!!!!!!!!!!!!!!!!!!!
小張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于是他又要了五十個漢堡!
然後最後,他不僅花光了助理先生錢包裏的所有錢,他還自己搭了七十塊……
小張暗想,自己可真蠢……
QAQ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