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畫影迷蹤.1

自從那天過去,梁月笙發現姜宸食髓知味起來,動辄就抱着他親熱一頓,起初他還有力氣掙紮兩下或是哭鬧兩聲,到最後他幹脆躺平享受起來,反正對方的技術很好,到最後總能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湯圓對他的适應能力嘆為觀止,問道:“主播,您就不會難過嗎?您的男朋友好像在黑化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梁月笙拍了拍鼓囊囊的小肚皮,心滿意足。“反正宸哥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我也沒吃虧呀。”

“……”什麽鍋配什麽蓋兒,湯圓總算懂了。

“就是在床上躺久了好不舒服,好想去遛狗。”一日養狗,終生想狗,更何況他養了那麽多貓貓狗狗,這麽多天不見,心裏着實思念得緊。

“主播,您還記得自己是幹什麽的嗎?”湯圓痛心疾首。

“我好像是個打游戲的——”他猛地從床上彈起上半身,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湯圓!今天幾號了?能幫我在控制面板裏安裝一下社交平臺嗎?我要聯系一下我的隊友。”

湯圓見自己的提醒奏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幫他安裝起各種社交聊天軟件起來。

“距離比賽還有半個月,湯圓建議您盡快去俱樂部集訓。”

梁月笙登陸上自己的社交帳號,只見鋪天蓋地的提示音宛如春節的鞭炮一般噼裏啪啦全炸了。

俱樂部群裏早已出現了99+的提示,而隊長無憂幹脆給他發起了好幾次窗口抖動與視頻聊天邀請。他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日期,回複道:“報告隊長,我前幾天住院呢,不好意思啊,剛脫離危險期。”

無憂很快發來了信息:“老鐵啊,你咋了?修仙修得腦溢血了?”

“差不多啦,希望不會給你們拖後腿。”

“真是腦溢血啊?我還以為你像微博上面傳的那樣,跟土豪男朋友渡假開.房意外懷.孕了哩。”無憂還附帶了一個狗頭表情,看得梁月笙哭笑不得。

“我要是懷.孕,孩子的父親也肯定是你啊!”他深情并茂地發送了一段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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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我要當爹了?”無憂回了他一段語言。

“當然,小寶寶都會踹肚子啦。”

“那你的男朋友怎麽辦,我們這樣婚外戀——”

“喔!達令,他會原諒我的。”梁月笙笑嘻嘻地給給無憂發完最後一段語音,随後他轉過身來,發現姜宸正抱胸靠在門邊,笑盈盈地注視着他。

“宸哥,”他心虛地縮了縮,“你聽我解釋,這是個誤會。”

“沒關系,我會原諒你的。”姜宸一步步走近,俯下身來,吻了吻愛人的臉頰。“不過笙笙到現在都沒懷上我的孩子,一定是我還不夠努力。”

梁月笙笑着流淚,被結結實實地喂了一頓子子孫孫。

姜宸神清氣爽地離開房間,留下他望着天花板打嗝。

“湯圓,怎麽辦啊,我是不是應該偷偷溜出去,然後去俱樂部練一練?”

“怎麽逃?”

“從積分商城裏換的東西可以在現實世界裏使用吧?”

湯圓聞弦音而知雅意,給他遞了一根激光切割筆。“小心點用,別切到自己。”

青年緊張兮兮地點頭,将束縛在自己四肢上的鐐铐輕輕劃開,旋即,他跳下床來,躲在窗臺與門口,仔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顯然這是一家遠離城市的郊區療養院,附近山清水秀,病房面朝湖水,沿岸是連綿的山巒。樓下的露天停車場裏只停放着寥寥三兩輛車,其中一輛顯然不是便宜貨,大概是姜宸的車。

他發現逃跑的難度比想象中還要大,首先他沒身份證沒錢,其次他連自己具體在世界地圖上的哪裏都不知道。

所幸在他的翹首期盼下,一輛貨車緩緩駛來,停靠在了露天車廠裏。車牌赫然是同市的牌號,他長長籲了一口氣,既然還在同市,那就好辦得多,頂多是位處遠郊而已。

“湯圓,能不能幫我檢測一下,這一路上有攝像頭嗎?”

“正門口有一個,您若是想搭上那輛貨車的話,無法避開那個攝像頭。我能短暫地幹擾它半分鐘,但一路上有許多護士與保安,您避不開他們。”

梁月笙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感謝我這麽多年來玩的ARPG,是游戲宅征服世界的時候了!”

說罷,湯圓就眼睜睜看着他推開房門,走進衛生間,與一位入廁的護士小哥哥交換了行頭。

“……”湯圓放棄了吐槽,它甚至開始憐憫起這個孩子來,這家夥從小到大究竟是有多缺朋友才能長歪成這樣?它一個AI為了被做得人性智能化,接受了數億個訓練樣本,都沒見過這種類型的。

梁月笙穿着男護士的制服,一路大搖大擺,走到了療養院的正門門口。随後,他聽見了姜宸的聲音。

男人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似是在和別人打電話,讨論一些他根本聽不懂的商業術語。所幸男人在打電話時異常專注,完全沒有向他的方向看一眼。

梁月笙強作鎮定,拉了拉帽檐,保持腳步,不緊不慢地走出了大廳,湯圓适時幫他用電磁波幹擾攝像頭,随後,他加快腳步,鑽進了貨車的車廂,躲在了貨物的陰影裏。

“湯圓,我做到了!”他沾沾自喜地給自己比了一個勝利手勢。

“強,無敵!”

随後兩人的竊竊私語便被打斷了,一道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他擡起頭來,赫然是姜宸的笑臉。

“笙笙,你穿護士裝真好看。”

“……”梁月笙毛骨悚然,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宸……宸哥,我,我只是……”

“沒關系,笙笙想去哪裏?我帶你去。”随後,男人臂膀一伸,将青年從灰撲撲的貨車車廂裏抱下來,放進了一旁的豪車後座裏。

梁月笙破罐子破摔,說道:“半個月後有場比賽,我要回去找隊友集訓。”

後視鏡裏,姜宸的笑容異常和藹。“我知道,獎金是我資助的。”

“……”他要哭了。

“笙笙想做什麽,為什麽不直接和我說呢?還是說,笙笙并不相信我?”

梁月笙小心翼翼望向後視鏡,鏡中是男人線條優美的下巴。他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我怕……”

“怕?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男人磁性的嗓音裏帶上了一絲笑意。

聯想起某位将他當成食物儲備的大佬,梁月笙深深地郁卒了。“我怕你會以為,我是想擺脫你。”

“你不會離開我的,”姜宸自信地勾了勾嘴角,“畢竟我的手裏還有貓質狗質。”

想起自家的一窩小祖宗全在姜宸家裏,梁月笙心酸地掬了一把眼淚——原來這個男人早有預謀!

回到市區別墅,姜宸将他的愛人抱下車,随後,梁月笙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再度多了一道銀色的金屬。他震驚地望向姜宸的臉,似是沒料到對方會把自己的手與他铐在一起。

所幸鎖鏈有一米的長度,并不會造成非常嚴重的不便。

“汪汪!”烏黑油量的三條杜賓犬向它們的主人撲來,姜宸彎下腰來,摸了摸狗頭。

随後,梁月笙看見了自家的小祖宗,跟随在杜賓的身後,邁着小碎步跑向了自己。

“大毛,二毛,三毛……”他激動地撲向了毛球們,可惜貓貓狗狗在嗅了一圈他身上的味道、發現并無食物之後,又高貴地邁着小碎步跑走了,回到了拿着食物的阿姨們身邊。

當爹又當媽的鏟屎官望着主子們的背影,深深地郁卒了。

“我家阿姨很容易把小動物養出小脾氣。”姜宸看着他的表情,笑着解釋。

陷入靈魂出竅狀态的鏟屎官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被姜宸一把打橫抱起,來到了卧室。

“笙笙很适合穿白色的制服,”姜宸握住他的腳踝,毫不吝啬贊美之詞。

一頓饕餮盛宴。

姜宸心滿意足地開車,将他魂不守舍的的愛人載去了俱樂部。

游戲俱樂部的人似是對這張經常上報紙的臉并不陌生,再加上前些天在微博上流傳了一些沸沸揚揚的“小道消息”,心中對這兩人的關系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老梁啊,這是你孩子的爹?”一個有些禿頂的小胖墩摘下耳機,笑道。

“啊?”他懵了。

小胖墩向他解釋了微博上的事情,随後他的表情便僵硬了。“哈哈……是啊是啊,這是孩子他爹,我前段時間在休孕假。”

無憂給兩人端來了飲料,戴着細框眼鏡的男人問道:“俗話說一孕傻三年,你還記得游戲該怎麽打嗎?”

為了證明自己的專業技能,梁月笙立刻和隊友開黑起來。他原以為自己這麽多天沒碰游戲,會多多少少出現一些手生,卻沒料到自己不僅沒有退步,反而愈發精進。

原本他并不能清晰地看清屏幕上的角色動作,往往憑借着音效做出實時反應,然而此時的他卻能将戰局看得一清二楚,甚至連屏幕上游戲角色的外觀也纖毫畢現起來。

打完一盤,在隊友的商業互捧中,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白化病人的天生弱視,好像在此時失去了對他的束縛。

他在退出游戲世界、回歸現實的一瞬間,并未清晰地認識到這一現實,此時他驟然意識到了這一異常。他在游戲世界裏使用的是一具健康的身體,所以沒有畏光、弱視等問題,在那個世界裏呆了一段時間,他竟将視網膜上清晰的世界視為了常态。

“怎麽了?”因為被手铐連接在一起從而坐在他身側的姜宸看向了他的眼睛。

“宸哥,我……”

我能看見了。

時間一晃而過,比賽很快到來。無憂是一位非常可靠的隊長,在每場對戰之前都和隊友仔細研究着對手的慣用套路,衆人仔細傾聽讨論,最終商量出各種可能的對策。

很快,一支老練的戰隊便殺進了決賽。最後一戰的前夕,衆人圍在一起吃宵夜。

“老梁啊,你其實不是去休孕假,是去一個人躲起來散排了吧?”

“其實我是去異次元空間打游戲了,”梁月笙故作高深,“那裏有各路大佬陪練。”

“陪練大佬?誰?”

“特別兇殘的大佬,我輸掉他就會吃掉我的那種。”

“哈哈哈哈,你真會講冷笑話。”

“……”人活在世,講真話好難。

衆人不敢喝多,沾了一點小酒之後,便各自回到了房間。梁月笙躺在賓館的房間裏,沉沉地望向天花板。

“笙笙,你在想什麽?”姜宸覆在他的身上,輕柔地撫摸着他的頭發。

“宸哥,當時你看見我倒在你的面前,你心裏是不是很難過?”

他原以為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姜宸會變臉,卻沒料到對方只是憐惜地吻了吻他的唇瓣,說道:“何必明知故問?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人離去,自己卻無能為力。”

他想起自己在游戲世界裏的結局,若是那位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家夥,最終發現了他的屍體,是不是很難過?

他有幸在現實世界裏再度蘇醒,但在那個游戲世界裏,阿爾瓦大約再也等不到愛人的醒來。

他突然有些愧疚。

“對不起。”

姜宸彎了彎眼眸,脫下衣服,熄滅了燈。

“睡吧。”

翌日,梁月笙打了個哈欠,再度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的場景異常陌生。

昏暗的燭光在燈臺裏搖曳,朦胧地照亮了室內的風景。陳舊的家具帶着明顯的哥特風格,不似昂貴的仿古作品,反而像是……

“湯圓!這是哪裏?”他猛地從床上跳起來,風風火火地穿過室內,打開了門。長長的走廊之外,是空闊的大廳,頭頂是巨大的圓形穹頂。

“您的時間到了,湯圓只得把您的靈魂接回直播間。”

梁月笙要哭了,他剛向姜宸提出了那樣的問題,現在就在對方枕邊一覺不醒。他不敢想象自己再度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對方會變成何種模樣。

“這回是什麽游戲,有攻略嗎?”

湯圓無情地給他澆了冷水,“因為您上一個游戲裏只打出了積分極低的BE,而且您僅有的積分被全部用來兌換現實世界裏的續命道具了,所以您目前不能擁有攻略。”

“那我能否問一下這個游戲的類型與題材?我得做一下心理準備。”看見這個建築風格和場景色調,他就産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如果是喪屍那種可以通過戰鬥取勝的類型,他根本一點都不怕。但若是靈異鬼怪類——

“這個游戲叫做《畫影迷蹤》,是懸疑靈異向,順便一提,這個游戲沒有戰鬥系統。”

梁月笙腿腳一軟,随後他發現自己沒有腳。

陰風吹來,有點冷。

“主播,加油喔。”湯圓給他鼓氣。

悠揚的管風琴聲從樓下飄來,梁月笙微微一愣,從樓上漸漸飄下——在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沒有腳的鬼魂之後,他徹底抛棄了積累了二十多年的物理常識。

在飄向那個彈奏管風琴的背影之後,他驚訝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個人類。

“嗚嗚嗚湯圓,我原以為我會看見一個鬼魂,沒料到真的是活人啊!”

彈琴的人猛地轉過身來,英俊的臉龐上染着濃濃的憂郁。

“阿爾菲奧,是你嗎?”

梁月笙本能地向後退卻兩步,他沒料到對方竟能看見鬼魂,随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多慮了。

男人蒼白的手指輕柔地撫摸着面前的空氣,仿佛在勾勒戀人的臉頰。

“阿爾菲奧,你回來了?”淚水沿着男人的臉頰向下滑落,橘色的燭光明滅斑駁,朦胧了他的輪廓。

看見對方哭泣的神色,梁月笙微微有些不忍,伸出手去,想要幫他拭去眼角的淚水,卻沒料到自己的手穿過了對方的腦袋。

“……”他能給這個游戲差評嗎?

作者有話要說:

梁月笙:“本想煽情一把,奈何硬件不給力。”

湯圓:“818辣個把煽情浪漫完成靈異恐怖的辣雞主播。”

PS:沒有戰鬥系統的恐怖游戲和有戰鬥系統的玩起來根本是兩種體驗啊,前者看到怪的條件反射是打,後者看到怪的唯一選擇是逃。這種只能逃的感覺會無形中給玩家增加許多心理壓力。比如今年的兩個熱門恐怖游戲,《生化危機7》我用vr玩起來都不是很怕的,恐懼化為了戰鬥力;但是《逃殺2》我用電腦玩了二十分鐘就哆哆嗦嗦把游戲關了,一直拖延到前幾周才鼓起勇氣看完了胖次狐的實況視頻(他能把恐怖游戲玩成搞笑游戲,非常适合我這樣的慫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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