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土豆炖豬肉
正式開飯前,沈姣姣的面前又多了一碗蛋羹。
沈姣姣彎起眼角,脆聲道,“謝謝堂伯母。”
宋翠花看了她一眼,表情沒什麽變化,卻是又給她夾了幾塊肉。
沈姣姣将豬肉跟吸飽了湯汁的土豆夾在一塊,一起放進嘴裏,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她秀秀氣氣地吃着,那文氣的吃相,讓飯桌上另外三人的動作都不由得慢了下來。
等吃完飯,送走宋毅夫妻兩,宋大山好心情地哼起了小調。
宋翠花一邊抹桌,一邊道,“今兒個我跟她上山,她跟我說要給宋毅做痱子水,還說要給宋毅裁衣服。”
宋大山微微一愣,立馬就聽出了這個她是誰,咧嘴一笑,“懂得心疼人,這不好事麽。”
“你說,我之前是不是看錯她了,我還以為她嬌滴滴的,什麽活都不懂幹。”宋翠花把抹布一放。
“你呀,就是想太多咯,要我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看出宋翠花對沈姣姣的改觀,宋大山故意道。
跟宋翠花不同,宋大山對沈姣姣沒什麽意見,反倒因為她入門才三個月就懷了孕,對她多了幾分喜愛。
宋翠花笑着拿抹布扔他,“是,兒孫自有兒孫福,就我瞎操心。”
宋毅和沈姣姣回到家,洗完澡,就坐在凳子上擦頭發。
沈姣姣的頭發長至腰間,平時為了方便,都是梳成辮子的,現在一展開,烏黑亮麗的頭發鋪展在身後,猶如上好的綢緞一般。
宋毅拿着毛巾,一點一點的幫她擦幹。
如今天氣熱,按理說頭發很快就晾幹了,但是她的頭發厚,如果不細細地擦幹,等捂到睡前,頭發裏面那一層都還是濕的。
沈姣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宋毅的服務,自己則拿着那塊淺藍色的的确良在身上比劃,還不停地問宋毅,“你說上衣我是做圓領的還是立領的?”
宋毅敷衍道,“圓領的。”
沈姣姣皺起彎如柳葉的眉毛,“可是立領的顯得脖子更纖細,還突顯鎖骨。”
“那就立領的。”繼續敷衍。
聽出話裏的敷衍,沈姣姣回頭一看,發現他的注意力根本沒在的确良上,用力地捶了他一下,“我認真問你話呢!”
“好好好。”
宋毅眯了眯眼睛,視線在布料上停留了兩三秒,“不管是圓領的還是立領的,只要是你穿,都好看。”
沈姣姣羞澀地低下頭,耳根發紅,“就會油嘴滑舌。”
燈光下,她的唇色水潤,猶如Q彈的果凍。
宋毅眸色一深,“你要不要嘗嘗看,我是不是真的油嘴滑舌。”
聞言,沈姣姣臉色爆紅,推開他貼近的滾燙身軀,“你、你不要臉。”
宋毅抓住她作亂的小拳頭,嬉皮笑臉地又湊近了一些,“我是說真的,你要不要嘗嘗。”
都嫁給他這麽久了,兩人同了房還懷了孕,她還是這麽一副嬌嬌怯怯的模樣,就跟未嫁人的時候似的,看的他心癢癢,愈發難耐。
沈姣姣輕咬下唇,兩頰紅的猶如染了胭脂一般,餘光亂瞟,就是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情急之下,她瞅見了放在窗臺上的薄荷,眼珠一轉,就想到了主意,“那是堂伯母挖的後山上的薄荷,再不移就蔫了。”
宋毅笑着直起身,放過了她,“哦,那就移薄荷去吧。”
沈姣姣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跟着他的腳步,走到屋外,為了緩解緊張,猶如連珠炮似的急急地說了一長串,“堂伯母說,這薄荷栽在窗臺底下,能驅蚊蟲,味道也清新好聞。”
宋毅一邊用小鋤頭挖坑,移栽薄荷,一邊應道,“那敢情好,昨晚上下了蚊帳,都感覺有蚊子在耳邊嗡嗡的。”
移栽完薄荷,也到了入睡的點。
兩人躺在床上,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風真的将薄荷的香氣吹了進來。
清新的氣味伴随着一夜好夢,直到第二天起床都神清氣爽的。
第二天一下工,沈姣姣便道,“你先回家,我有點事。”
昨晚上她又偷偷地摸了宋毅的後背和大腿,痱子非但沒有消去,反而更加嚴重了,所以她打算趕緊去堂伯母那裏拿曬好的桃葉還有金銀花。
宋毅也沒多想,只當她得了新料子,準備去知青點找以前相熟的女知青炫耀一番。
便應道,“你去吧,我先回去做飯,昨天的豬肉還有剩,我做成臊子,加在面條裏吃。”
想到臊子面的味道,沈姣姣咽了咽口水,“臊子裏多放點辣椒。”
宋毅擺擺手,“去吧。”
沈姣姣目送着他的背影遠去,等到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才去了宋大山家。
“堂伯母!”
一聽這嬌滴滴脆生生的聲音,宋翠花就知道是沈姣姣來了。
這回沈姣姣是直接推門進來的,剛進門就見到宋翠花坐在院子裏,往石臼裏加曬幹的桃葉和金銀花,舂成碎葉。
沈姣姣新鮮地站着看了一會,沒過多久,宋翠花就舂好了。
她把包好的桃葉和金銀花遞給沈姣姣,“喏,拿去吧,回去摘幾片薄荷,煮成汁,再兌進涼水裏就成了。”
“謝謝堂伯母!”又是嬌嬌脆脆的一聲。
自打跟沈姣姣熟撚以來,宋翠花不知得了多少個謝謝。
她嘴角幾不可察地一彎,“行了,早點回去吧。”
沈姣姣笑着跟宋翠花揮揮手,結果剛出門就撞見了兩個上了年紀的女社員,一個是蔡大嬸,一個是張婆子。
蔡大嬸跟張婆子兩個人對這些知青們,那是一點好感都無。
在她們看來,這些知青打着支援建設,教育的名義,實則來是分口糧的,其中還有幾個長的妖妖嬈嬈的女知青,勾的公社裏的大小夥子整天心不在焉,就圍着她們轉。
這些‘妖妖嬈嬈’的女知青裏,當然就包括了相貌在知青裏都是數一數二的沈姣姣。
蔡大嬸上上下下地打量沈姣姣,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油紙包,陰陽怪氣地道,“宋翠花就是好性,換做是我,被人上門打秋風,能拿掃帚把她趕出去。”
張婆子也指桑罵槐地道,“可不是嘛,前陣子我嫂子那嫁出去的大女兒回來跟她哭訴,說嫁的男人游手好閑,好吃懶做,我嫂子把她給罵了一通,說人是她自己選的,以後是好是歹她都得受着。”
這是暗喻宋毅娶了沈姣姣這麽個嬌媳婦,以後有苦日子過喽。
沈姣姣看着蔡大嬸和張婆子,眨了眨眼睛。
宋翠花正在院子裏好心情地收拾着用過的石臼,就聽見外面傳來蔡大嬸和張婆子那兩人的聲音,又聽見那兩人話裏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連忙操起石舂就出了門,一出門就看見沈姣姣被蔡大嬸和張婆子兩人堵在了門外,像是雞群裏瘦弱的小雞崽子,整個人弱小可憐又無助。
宋翠花叉起腰,“你們兩個幹嘛呢!”
她膀大腰圓,手臂粗的石舂被她舞的虎虎生風,吓了蔡大嬸和張婆子一跳。
張婆子捂着狂跳的胸口,指着宋翠花道,“你、你有話好好說,把石舂放下。”
宋翠花微微眯起眼睛,“跟人才說人話,跟棒槌我沒話好說,你們兩個要是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之前住村東頭的周婆子罵了宋翠花一句,她可是追了人三條街都不帶喘氣的,誰敢質疑她話裏的真實性。
蔡大嬸和張婆子趕緊慌慌張張地跑路,張婆子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不過蔡大嬸還不服氣地回頭啐了一口,“宋翠花你就等着瞧吧,娶了這麽個嬌媳婦,以後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宋翠花又舉起了手上的石舂,這下兩人跑的更快了,仿佛後面有狗攆着似的。
她趕走了蔡大嬸和張婆子,回頭一看,沈姣姣低着頭,看着一副可憐的模樣。
宋翠花頓了一頓,才道,“你別把那兩個八婆的話放在心上,那蔡銀跟我有過節,一向見不着我好,逮着什麽事都要說我幾分。”
沈姣姣擡起頭,巴掌大的小臉沒有宋翠花想象的淚意,“堂伯母,我沒放在心上,她們那是嫉妒呢。”
嫉妒,咋說?
看出宋翠花眼裏的疑惑,沈姣姣驕傲地挺起肚子,“我聽人說,蔡大嬸跟周大叔結婚二十多年了,她連蛋都沒下一個,她就是嫉妒我能生。”
這,這丫頭心咋這麽寬呢。
宋翠花也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輕輕推了她一把,笑罵道,“行了,回家找宋毅去,我可沒煮你的飯。”
沈姣姣朝着宋翠花揮揮手,雄赳赳氣昂昂地回了自家的小院。
剛到院門口,就聞見裏面傳來撲鼻的肉香。
再一看,兩碗臊子面已經擺在桌上了。
“咋這麽晚回來,再過一會面該爛了。”宋毅道。
沈姣姣擺擺手,操起筷子,就吸溜了一口面條,“是這個味。”
吃飽喝足了,趁着宋毅去洗碗,沈姣姣悄悄把桃葉和金銀花拿出來,加上薄荷,煮了一鍋痱子水。
宋毅洗好碗,就見到一鍋褐色的東西呈在桌上。
“這啥東西。”
沈姣姣驕傲地擡起小胸脯,“我給你煮的痱子水。”
宋毅湊近聞了聞,聞出了金銀花和薄荷的味道。
“行啦,快點用痱子水洗澡去。”
宋毅還沒問她怎麽知道自己長痱子了,就被推進了澡房。
用痱子水洗完澡,一身清涼,這段日子因為痱子坐卧不安的焦躁都緩解了幾分。
等宋毅洗好澡,沈姣姣又指揮他脫了上衣,只着短褲趴在床上,“我幫你拍痱子水。”
宋毅彎起嘴角,乖乖聽話趴在床上,享受着沈姣姣的服務。
清清涼涼的汁液蓋在後背和大腿上,那惱人的麻癢也在漸漸消卻,宋毅舒服地嘆息了一聲。
“怎麽樣,我厲害吧。”沈姣姣得意洋洋地道,那驕傲的小模樣,看得人心癢癢。
“嗯,很厲害,看來我那頓臊子面值了。”
“哼,你就知道臊子面,我又不是為了臊子面才給你做痱子水的。”沈姣姣嘟起嘴,避開拍了痱子水的地方,捶了他一下。
“是是是,你是心疼我長了痱子才給我做痱子水的。”
宋毅趴在枕頭上,借着枕頭的遮擋,嘴角幾乎要咧到耳後根,笑意怎麽也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