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舞姬
沈墨軻在離開煙塵的時候便下定決心不會再來這樣的地方。
然而,當他不得不再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他卻也只能按捺住自己全身全心的厭惡,朝對着他盈盈笑着的娘娘拱手作揖:“拜托您了。”
十數日以來,沈墨軻和信川幾乎試遍了所有能夠想到的方法去尋找蘇琊,不僅是尋人打聽,更是畫了尋蹤陣,甚至兩人還想盡了辦法進入了武都,但都并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一切都如娘娘所說,沒有人知道蘇琊去了哪裏。
尋蹤鎮沈墨軻改良了數次,以思念最強的紅繩為陣眼,指向的卻一直是武都。沈墨軻也去過那裏,但那裏并沒有任何蘇琊的蹤跡。
居然真的,沒有人知道蘇琊去了哪裏。
凡修在魔界內行事本就不方便。沈墨軻和信川行事要作許多的遮掩。兜兜轉轉下來,十數日以來所做的努力,竟基本上都是在印證當初見到娘娘時,娘娘所說的全數都是真實。
他的機會只有那個十幾日之後,蘇琊必定會出現的,宴請全魔界魔族慶祝“天下一統”的慶功宴而已。
“哪兒的話,”娘娘扶住了沈墨軻作揖的手,“臣下也想看看,王上對君上的情誼到底有多深呢。”
凡魔兩界不可通,僅是深淵秘境連得兩界,偶有“互通”而已。
凡界魔物被凡修視為異己。盡除。然而魔界尚武,有能力者便可得一方天地。因此,有能力之凡修,尚能掙得地位。普通凡人不幸來到此地,只能為奴為仆,生死有命。
沈墨軻如今修為處在築基後期,無論如何都稱不上“有能力”,在那樣的宴會上也不可能出現不知底細的任何人。所以,娘娘提供給沈墨軻的機會,便是——“為奴”。
“王上,莫要以這樣的眼神看着臣下呀。”
“自君上治下,若是要用凡人的奴,可是及其麻煩的。臣下想的這個法子也是擔着極大風險的呢。”
“君上是不會要別人的人的,君上也從不會允許有任何人‘自薦枕席’。”
“王上若是不想這麽做……臣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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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紫宸宮。
不知是否是由于魔界生态荒蕪的緣故,魔界所有的上位者都喜好将宮殿裝飾的極為鋪張。作為魔族新帝的蘇琊,自然也沒有逃出例外。
紫宸宮的雕飾的主色調是黑與金,奢華雍容的金雕飾着無盡深沉的黑。
畢竟是彰顯主君地位的慶功宴,其排場擺的極大。歸于蘇琊麾下的将領、貴族都在宴請之列。
貴族們争相向主君道賀,坐在主座上的主君卻顯得興致缺缺的樣子。但即便是這樣,眼睛半阖着的主君還是威儀俱榮。
宴會一直有條不紊、無波無瀾的進行着。直到衆人聽聞下一個獻禮的人,是煙塵的娘娘,宴會才有了一絲騷動。
娘娘在魔界可以說是久負盛名。無論是其樣貌,其實力,還是其愛好。
性事在魔界并不像凡界一般那樣含蓄,長于性事就如同長于其他技能一樣,并沒有會讓人高看一等或低看一階。
在通報過後,娘娘的“禮”便從殿下一步一步的走了上來。
毫無疑問,那是一個凡人。
差役凡人為奴,曾經在魔界并不是什麽新鮮的事情。畢竟誤入魔界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除了階下為奴,也鮮少有能夠安身立命的方法。但是還從來沒有魔族見過,這樣矛盾的卻又奪人目光的存在。
那個人上身身着紅色狩衣,下着是系到小腿肚處的袴,外罩樣式特殊的純黑罩袍,左袖留有寬大的衣擺,右臂系着黑金護甲。赤足,白襪,覆面。
衣飾本應是清麗莊嚴的,卻又因為在大腿根與腰窩處的開叉與镂空,看起來竟是顯得在莊嚴禁欲的同時,又帶着欲拒還迎的蠱惑。
況且此人第一眼看去就已經十分驚豔。仔細端詳後,又會被他本身的淡泊氣質撫平體內躁動。但有因為其身着的衣物根本讓人無法平靜,在被他本身的氣質撫平欲望之後,又很快的能被衣着撩得更有遐想。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然而,當看清楚他的雙眸之後,便會被他的眸驚麗地釘在原地,其餘的不做他想。
那是一雙沒有任何雜質的眸子,他低垂的淺琥珀色的瞳清淡深遠,只是一眼就被奪取了呼吸。
一直以來斜倚在主座上,并無多大反應的主君此時望着來人也不住的坐直了身體。
奏樂聲響起,這個凡人的手腕緩緩的擡起,寬大的衣袖也随着動作開始了輕輕地搖曳。這樣看來,他是準備獻舞!
所有在席上的貴族都正襟危坐,盼望着接下來的時間裏,能夠盡興的一賞風華。
沒有人會想要拒絕這樣的盛宴。
因此也沒有人想到竟會有人出手阻止這個舞蹈的繼續。所有人對于這樣的中斷都應該感到憤怒。但看清來人之後,沒有人敢多出一言。
君上突然出現在了大廳中央。
他的手緊緊的掐住了凡人的肩甲。
這時貴族們才看見,原來那個看起來多少有些清弱的“舞姬”身形竟和君上差不上多少。只是稍稍矮了一些,兩人站在一起,舞姬的氣勢分毫不差。
“你。”蘇琊欲言又止。
但最終蘇琊并沒有說出話。而是用紫黑的魔氣化成了薄紗蓋在了沈墨軻身上,而後偏頭朝侍奉在主位身側的魔族武将道:“讓他們自便。”
當沈墨軻被按到床上的時候,他并沒有料想到事情竟然會有這樣的發展。
蘇琊的動作并不輕柔。沈墨軻被床鋪撞的眼冒金星。原本蓋在身上的“輕紗”轉瞬就變成了四肢的鐐铐,把沈墨軻固定在了床上,動彈不得。
沈墨軻還來不及睜開眼睛,便被一只手牢牢的掐住了脖子。沈墨軻将眼睛用力的眯了起來,企圖迅速恢複視力,但他的視線來不及聚焦,就聽到有人用仿若忍耐了許久的聲音,咬牙切齒地厲聲問道:“你是誰。”
沈墨軻看着蘇琊那雙仿佛能夠将人吞噬殆盡的如墨黑瞳,他周身翻湧的魔息似乎能夠将人溺斃。
記憶中的蘇琊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應該六十年未曾改變,雖然墜入魔界四十年,但他在他的面前明明和以往一樣。他應當有神通能力,卻不張揚,待何人何事都是謙遜有禮。雖然他與魔界多少有點關聯……但……不應該是這樣的。
在先前的調查中,沈墨軻就多少知曉了一些蘇琊“原本的面目”。對于這樣的“真相”,他一面坦然接受,一面又拒絕相信。
但今日一見,怎樣給自己安借口,去否定,去欺騙也無用了。
蘇琊确實是魔族。表裏如一的魔族。
他和四十年前全然不同,只是在他的面前還如同四十年前那般溫潤如玉罷了。
但是這樣的謊言,這樣的改變,又有誰能說清孰是孰非。說到底,都是因為他對他的在意罷了。蘇琊不将各種原因說清楚,一是這樣的轉變難以言說,二何嘗又不是在沈墨軻的心中,“魔族”一詞始終是他的一道傷呢?何況,蘇琊也在嘗試着告訴他這個事實。
沈墨軻心情複雜的沉默被蘇琊當成了抗拒回答。
蘇琊看着他,只不過是一瞬的沉默,沈墨軻便感到了如山海般呼嘯而來的恐懼感,不由得讓他背後汗毛倒豎。
刺啦——
沈墨軻上身所着的狩衣竟就這樣的被徒手撕毀。肌膚驟然接觸到了冰涼的空氣,沈墨軻下意識地想要躲閃,然而他的四肢都被牢牢地鎖住,他無處可逃。
沈墨軻根本無處反抗,只不過外衣撕破的一瞬,沈墨軻便感覺到自己袒露在外的半邊身體貼上了一方溫熱。
蘇琊的手掌覆上了沈墨軻的小腹。兩人這樣的觸碰對于沈墨軻來說并不陌生,在後來的數次歡合中,蘇琊都要這樣撫他。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下,這冰涼的觸感卻是讓沈墨軻的腦袋一個激靈。
蘇琊啞着聲音問道:“……這是什麽?”
那是留在身上還未祛除的封印。
沈墨軻沒有來得及回答,蘇琊似乎也沒有在等待他的回答。沈墨軻的頸就被咬住了,那是宛若情趣般的啃咬,有些疼痛,但是更能奪去人注意力的是從後頸處泛起的酥麻。
接着蘇琊的舌便沿着與鎖骨連接的頸,細細的一路舔着了下去。先是鎖骨,而後是喉結。
若只是疼痛沈墨軻是可以忍耐的,然而這舔舐和啃咬帶來的卻是癢,是酥,是要将人焚盡的情欲。而且蘇琊還在同時擡起了他的腰,握住了沈墨軻的分身。
沈墨軻忍不住一聲驚呼。
然而,他很快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他的口,他的眼都被突然出現的不明物體給封鎖住。他開不了口,看不見事物。但是身體卻誠實地感受到了對方。
身體被逐步的開發,被逐步的進入。無聲地循序漸進的開墾卻默契的不可思議。
四肢在即将達到高潮時終于被解放。蘇琊的灼熱填滿了身體,沈墨軻也同時達到了高潮。在顫抖着釋放的同時,沈墨軻無法自抑的循着熱源擡起了手,此刻明明被填滿卻感到了無限的空虛。他想要抓住些什麽。但沈墨軻卻沒有想到,一直以來被遮掩在左袖下的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沈墨軻的手腕被捏的生疼,想呼又呼不出來。
然而就在此時,眼前口唇上的束縛都倏地卸了,沈墨軻的痛呼又被一個吻給頂了回來。
這個吻吻得沈墨軻近乎缺氧。
沈墨軻無法給予回應。卻聽到了一聲他最想要聽到的呢喃。他聽見蘇琊道:“墨軻……”
翌日清晨。
沈墨軻在熹微的日光中醒來。睜開雙眼,看到房間頂部的陳飾。就知道自己還是在那魔族的宮中。
沈墨軻在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感到腦袋有一瞬間的發緊。他沒有忘記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此平靜的醒來,讓他不自覺地覺得昨天晚上所發生的“高潮疊起”只是自己的一個夢境。
但他的疑慮很快就消除了。原本搭在自己腹上的壓抑感緩緩的移動,從而環住了他的整個腰身。眼前的房頂也被一張臉蓋過,一張他朝思暮想的臉出現在沈墨軻的眼前。
“醒了?”蘇琊伸手撫了撫他的發,輕聲道,“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沈墨軻即刻擡手握住了蘇琊攬着自己腰的手腕。雖然這動作帶動了他的腰,讓沈墨軻感到了一瞬間的不适。但他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揚起了頭吻住了蘇琊的唇。
蘇琊的眼睛不可抑制的瞪大。但他在反應過來之後,便擡手攬住了沈墨軻的頸,手指插入了他黑色的發中,反客為主。
半刻纏綿。直到沈墨軻有些氣喘後,蘇琊才将他松開。
“看來身體還算恢複不錯。”
“你……回來了?”
兩人同時說道。兩人又同時面面相觑。而後又相視一笑。
“嗯,是的。我回來了。”
蘇琊道,語畢又親了親沈墨軻的眉間。
“謝謝你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