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失聯

沈墨軻越發的感覺不對勁,他要見到蘇琊。

立刻。馬上。

沈墨軻立即又繪制了一個尋蹤陣。

但是尋蹤陣所顯示的狀況比通訊陣更糟。它在一陣有規律明滅後,忽的一下閃現,剎那間陣法全毀。這樣的情況……只有陣法被攔截,才可能出現!

沈墨軻猛地錘了一下桌子。

他太過大意了!毫無疑問,蘇琊一定出了什麽意外。不然為何會杳無音訊數十日?!這明明不符合常理。

是自己太愚蠢,太把蘇琊的強大當做理所當然了。

沈墨軻快步起身拉開了房門,把守在門外的小厮叫了進來。

“請問沈公子有何吩咐?”

沈墨軻讓小厮将門關好之後,望着他,直截了當的問道:“蘇琊去了何處?”

小厮聞言很是意外,這數十日以來他都被命服侍沈墨軻。但沈墨軻卻從來沒有讓他進過房門,至多是每日點頭示意。但今天他卻将自己喚進了房門,還如此直截了當的戳穿了自己的僞裝。

信川篤信身上君上所賦予的僞裝是完美的,他也從未露出馬腳。所以信川并不知道為何王上是何時知道自己是君上的人。

信川下意識的就想要繼續裝傻,畢竟君上也曾再三命過,不得讓王上發現他的存在。但在他望見沈墨軻嚴厲的目光後,即刻就明白了此時非同尋常。

他立刻朝沈墨軻單膝跪下答道:“回禀王上,二十七日前君上下令前往武都。”

武都,沈墨軻略有耳聞,似乎是魔界北境重鎮。

魔界與凡界一向甚少聯結,縱使偶爾有作為“門”的深淵或秘境洞開,帶來的也向來是魔物侵襲的噩耗。幾乎關于魔族的消息都是坊間傳聞。若不是沈墨軻有意留意,而杜子吟也進行過深入的調查,恐怕如今聞言是兩眼一抓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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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相關的事情沈墨軻一直沒有意願涉足,但如今若是真的與他相關,縱使有些不願,他也不能逃避。

“武都,”沈墨軻颔首,繼而問道,“他去做什麽?”

信川如實答道:“武都終将歸于君上治下。”

那便是去開戰了。為何要戰,沈墨軻不問也知道原因——此時開戰,必定是為了他冤情的洗雪。

十三年前的秘境之亂,沈墨軻根本來不及調查“自己的罪”便锒铛入獄。十三年間雖然杜子吟和杜随冶盡力追查,也只是因為相信他的為人,她們所追查到的任何殘存的證據,除了“魂偶”是魔族高階秘術之外,其餘的都是“他的罪證”。

杜随冶和杜子吟做了十三年沒有完成的事情,蘇琊竟……完成了?不僅如此,他還要去讨伐一個魔族的都城。沈墨軻這才想起了一個自己忽略了許久的問題:他早就接受了蘇琊與魔族有關這個事實,但他到底在魔族中是怎樣的人?

“君上發兵武都已籌備已久,請王上不必擔憂。”小厮道。

小厮的話喚回了沈墨軻神游的魂。他此番叫小厮進來,可不是為了疑心蘇琊的。

“不擔憂……我如何不擔憂!”沈墨軻聞言急得站了起來,猛拍桌道,“十數日來毫無音訊,讓我如何不擔憂!”

聞言小厮更是驚詫,臉上的表情此時像是聽聞了世間最不可能的傳聞。

怎麽可能?!君上從未聯絡過王上?

沈墨軻望着小厮的神色,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決定,他對小厮道:“起來,帶我去魔界。”

信川并沒有想到事情會進展到這樣的一個地步。原本聽聞王上提及君上二十數日來不曾與他聯絡,信川就隐約感覺到了事情似乎有些大事不妙。

但是當他帶着王上,通過君上先前留下的密鑰,來到武都的時候,卻又覺得有些疑惑。

武都戒備森嚴,城池的四周布下了非常嚴密的結界。無人能夠進出,守衛的将士神情肅穆。

信川在為領命保護沈墨軻之前,在魔界所擔當的便是替蘇琊統帥三軍的工作。因此他也認得出來,那些保護武都城池的人員,全部都是他們的戰士。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武都如此的布局,顯然不是君上戰敗。甚至可以說,如此大張旗鼓的戒嚴的前提必是魔王申戈的滅亡。但是既然已經取得了勝利,君上為何還要這樣做?

信川本來以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容易得知。畢竟他身為三軍統領,找人來問問應該不成問題。但結果也依舊出乎他的意料。他被拒絕進入武都。這事情樁樁件件讓信川完全抓不住思路,因此他只能帶着沈墨軻去了南疆,去找那唯一會駐守在城邦,他們唯一能即刻找到的人。

魔界南疆,煙塵。

沈墨軻沉着臉坐在了被裝扮的頗具有凡界氣息的側室中。這裏沒有什麽其他人,但是空氣中香脂軟膏的氣息彌漫讓沈墨軻非常的不舒服。出身千葉的沈墨軻自然嗅的出來其中有多少催情的成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朝一日會到這樣的地方。若不是先前的接觸以及信川給出的證明,讓他足夠信任他,沈墨軻都會忍不住懷疑信川是不是叛徒或是細作。

不過沈墨軻坐在這個地方,身旁有信川護衛,他也完全無法放松。在他的神識裏,這個“煙塵”中修為達到真陽凡修修為的魔修至少有五五之數,超過元嬰凡修修為的魔族至少也有三人。這恐怖的實力,還有特殊的環境讓沈墨軻不由得有些頭皮發麻。這還是他沒了修為之後,第一次獨自一人面對這樣的環境。

忽的,作為隔斷的簾子被人輕輕地掀起。

望見來人,沈墨軻忍不住輕輕地屏起了呼吸。

沈墨軻早知此刻出現的人,會是配得上這“煙塵之地”的主人。但他還從沒有想過,這裏的轄主是這樣的……一個尤物。

毫無疑問,蘇琊的俊美舉世罕見。但眼前此人的顏,亦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無雙。若是說蘇琊的美宛若天神,雖然攝人心魄卻讓人望之卻步,只欲觀賞。那麽此人的美便是柔媚到骨子裏,一颦一蹙,舉手投足間都帶着誘惑。

然而,縱使此人如此柔媚,沈墨軻卻也不會小瞧此人。這位“娘娘”的修為和信川相比,并無上下之分。

在一側的信川也被娘娘給驚了個呆。

他長期待在軍中,上一次見到娘娘。還是娘娘向君上奉上南疆之時。那時的娘娘雖然美豔動人,卻并不是現在這樣的讓人燃起征服欲的柔媚模樣。

沈墨軻和信川起身朝娘娘簡單地行禮。

娘娘随意地坐在了貴妃榻上,朝兩人道:“坐。”

沈墨軻自知自己對于這些魔族來說,畢竟是外人,所以并沒有開口說話。但他卻沒有想到魔族的民風直爽,娘娘一開口矛頭便對準了自己。

沈墨軻聽到娘娘道:“這一位,便是‘王上’?”

那語氣中所帶有的意味讓沈墨軻忍不住側目,信川稱呼他為“王上”的時候,沈墨軻還沒有多想。但是娘娘一将這個稱呼出來,聽起來怎麽……那麽的奇怪呢。

信川卻像是聽不出來似的,替沈墨軻回答了:“是的。”

娘娘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又上下打量了沈墨軻一番。那目光看的沈墨軻非常的不舒服。

“噢,‘王上’是嗎?”娘娘又看了看沈墨軻,之後便将目光投向了信川,道:“可是君上從來沒有和我們提過什麽‘王上’。”

信川皺眉。他作為蘇琊的家将,被人如此質疑,讓他感到非常的不悅,他板起了臉道:“這的确是君上的命令。”

娘娘聞言颔首稱是:“我并沒有質疑君上,也沒有質疑你對君上的忠誠。雖然……”娘娘話鋒一轉,“君上應該已經不記得你了。”

聞言,沈墨軻與信川都驚叫道:“什麽?!”

信川驚得站了起來,他追問道:“娘娘此話當真?!”

娘娘搖了搖頭,但信川的心才剛剛來得及放下,娘娘便又道:“但也八九不離。”

“你……您,請問您何來此言?”沈墨軻開口道。

“王上莫要折煞了臣下。”娘娘雖然如此說道,但沒有任何“被折煞”了的意思,而是調整了一下坐姿,幽幽地抽了一口煙後道:“君上二十日前就已大獲全勝。但聽沈瓊說,申狗設計陷害了君上。”

娘娘注意到了沈墨軻和信川氣息的陡然變化,娘娘笑了笑:“但沈瓊也說過,君上本身沒有受傷,但他得勝之後并沒有像開戰之時一樣着急着離開,而是下令封鎖了武都。然後讓沈瓊、寒竹,還有你的那些最忠誠的精兵們,在武都裏‘找東西’。”

“君上從沒有找過任何東西,向來是沒了,便重新尋個新的。畢竟天下盡在君上手下,有何奇珍異寶是舉世無雙?”

“但君上說那個‘東西’丢了的時候……”娘娘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繼續道,“臣下還從未見過君上如此着急的模樣。”

娘娘說話不緊不慢,不急不緩,說的時候還偶爾會拿起手中那一杆金繡的煙槍抽一口煙。娘娘邊說話,邊觀察着信川與沈墨軻。信川作為蘇琊麾下大将,此時的反應盡如娘娘所料,是擔憂、緊張還有隐隐的自豪。

沈墨軻卻不同了,娘娘看得出來沈墨軻也是全身心的都挂在了蘇琊的信息之上,他的一呼一吸都會随着他的說話律動。只是他的擔憂只是對于君上,其他的情感硬要說,便是憤怒。對他說話方式的不滿,以及對他自身的憤怒。

“看來君上要找的‘東西’,”娘娘說到這裏,忽的頓了頓,而後娘娘用煙杆敲了敲扶手,朝沈墨軻噴了一口煙,展顏一笑道,“在這裏。”

娘娘的話語讓沈墨軻倍感不适。但沈墨軻卻也是知道此人說話,只有三分可信,其餘的七分都是惡意與挑釁。娘娘的最後一句話讓沈墨軻忍無可忍。他再沒有交談下去的欲望了,他示意了信川自己的想法,冷着臉就準備離開。

娘娘自然也察覺到了沈墨軻的意圖,但他也并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見他們要走便也随着他們結束了話題。娘娘的眼一直沒有離開沈墨軻。沈墨軻也感覺到那道眼光一直黏在他身上,如跗骨之蛆。沈墨軻只想快快離開。

“你們是見不到君上的。”可是,臨行前娘娘的一句話就将沈墨軻釘在了原地。

迎着沈墨軻仿若要殺人的目光,倚在貴妃榻娘娘繼續道:“寒竹和沈瓊只是負責在武都找東西而已。君上不在武都。你們混進去也毫無作用。”

“近期之內沒有人能夠見到君上,想要見到他,只能在三十日之後的‘慶功宴’上。”

“你會需要我的,‘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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