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禦瓊秘事·其一 入派 (2)
許?”
“我若是如此說了,便是有原因的。”褚聿道,“說爾當的起便是當的起。”
聞言,沈墨軻的心裏咯噔一聲:絕對有詐。
“諸位登登天梯耗時幾何都心中有數吧。”褚聿道。
“登天梯乃禦瓊入門弟子之唯一門檻。唯有心中向大道者,有毅力者方能抵達山頂,心中所求愈純、登天梯則愈易。”
“祖師夏禹徒步耗一時辰達山頂。爾兩位,”褚聿的視線落到了蘇琊與沈墨軻身上,“以十歲之齡便能以一又四分之三時辰之耗時到達山頂,此行此舉此心此求,還當不上出色二字麽?”
褚聿的這一頓狠誇讓沈墨軻與蘇琊目瞪口呆,因兩人背對着大衆,故兩人凝固之微妙神情并沒有被衆人所看到。
然而這褚聿誇他們也誇的太誇張了些吧?真的不是給他們找茬麽?
“因此任二位為管事并無任何高舉之意,不過因行事安排未出,那麽今日之雜事就勞煩二位全都做了吧。”
果然是找茬。
青石臺階因深夜已經有些被夜晚的露水沁的有些涼了,但與潺潺的山泉水相比還算是溫暖。
沈墨軻傾身用放在泉邊的木勺舀水,然而其正準備舀第二勺的時候被在一旁提着燈的蘇琊捉住了手。
看着沈墨軻因沒有注意被泉水浸了個半濕的袖口,蘇琊無奈,“墨軻,你是不是也沒有打過水?”
蘇琊之所以用也,是因為先前他們做的劈柴的工作,沈墨軻沒有做過。先前做的打掃工作,沈墨軻也沒有做過。
在信陵時,沈墨軻畢竟還是少爺,又是家中長子,從不會、家裏也不會允許他做這些雜事。
而蘇琊則完全不同,本就是孤兒,自小就借住在天南書院。在七歲時,蘇琊便和蘇家的唯幾個小厮一起負責書院的日常打掃。所以劈柴、打水、打掃都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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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墨小聲的回道,見蘇琊将宮燈向自己遞了遞,沈墨軻覺得更不好意思了。
兩人已經商量好了,一人一回,方才是他替蘇琊提的燈。沈墨軻見蘇琊做的輕巧,便以為這一回應當不會看起來像是個外行人了。
沒有想到剛一動手就被蘇琊瞧了出來。
“打水的時候左手不要在一旁歇着,拉着衣袖的下擺,不然就全都掃到水裏了。以及将水倒到水桶中的時候,不必将勺子放的那麽低,高高的倒進去就好了,倒出去了也不怕。你這個動作花的時間足以再打兩至三瓢了。”
蘇琊親身示範了一下,看向了沈墨軻,放緩了聲問道,“墨軻,可以嗎,要不要自己試一下?”
蘇琊如此循循善誘的教導卻讓沈墨軻羞的耳根有些發燙,即使冰涼的山泉水打到他的手上也無法減少臉上的熱度半分。
沈墨軻也分不清這羞是出于什麽原因,到底是羞于這麽簡單的事情他都不會做,還是羞于蘇琊對他的态度竟然這麽的溫柔……好像他娘親。
“……好。”沈墨軻聽到自己小聲的道。
然而即使有雜務小能手蘇琊在一旁加持。當兩人将所有的事情做完,回到弟子舍內已然是寅時左右。
蘇琊先沈墨軻一步洗漱完畢,因他花在洗漱上的時間會比沈墨軻要稍長一些,所以沈墨軻會讓他先行,這十幾日來都是這樣。
然而今天沈墨軻洗漱的時間似乎有些久了。
當蘇琊走到房外的時候,看到沈墨軻正望着自己的手出神。
“怎麽了?”蘇琊問道。
沈墨軻聽到蘇琊的聲音後,慌張的将手藏到了身後,“沒什麽。”
以往無論何時都從容大方的沈墨軻有着如此的表現,未免也太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然而,當真正看到沈墨軻藏起來的雙手的時候,蘇琊的心有些痛。
蘇琊在先前于書院時就對沈墨軻的手極有印象。皮膚白皙且極薄,手指勻稱修長如蔥削,指節絲毫不突出。
那雙手僅是一瞥就能奪去人的視線,像是由巧奪天工的工匠用上上品白玉精心打磨的工藝品一般。
而現在這雙手上被冰涼的泉水凍得發白,但手掌與手指鏈接的部分卻通紅,這顯然是從未做過粗活而被磨出了水泡,且食指中指下方還磨破了沁出了血。這樣的傷口看的蘇琊內心一陣抽搐地疼。
這雙手更适宜拿來揮斥筆墨、激昂文字,而不是來做這些下人應該做的粗活。
“磨出水泡了,我替你挑掉吧。”
“不用了……”
“處理一下不會浪費很多時間,痊愈也快。”蘇琊放下了沈墨軻的手,回身去床上翻找自己的包袱,邊找邊道,“墨軻不知道吧,水泡處理了才好的快,不然……會留疤的。”
蘇琊拿出了包袱裏的針線,看見了沈墨軻有些吃驚的眼神。蘇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書院請不起秀女,于是我和嬸嬸學了來替家中分擔一些。墨軻……莫要同別人說。”
“啊,好的好的。”沈墨軻連忙應聲。
針線是為何所用自然不必說,蘇琊帶了針線上山必定也不單單是用來擺設或是專門給沈墨軻挑水泡的。雖然縫補衣裳是生活必須之日常技能,但那畢竟是女紅,男孩子會的話的确有一些難以啓齒。
但是像蘇琊這樣的人拿起針線也是別樣的好看啊。
沈墨軻想若是換做了自己拿着針線的景象該是多麽詭異且不協調,但是蘇琊這麽做卻絲毫不會,反而此時此刻的他讓人看了有種心都被軟化了的感覺。
蘇琊并不知道沈墨軻在想寫什麽,手上的工作絲毫沒有停頓。他捉起沈墨軻的右手細心的用剛洗好的布擦拭了幾番。然後蘇琊拿出了針,将針在火焰上烤了數次,直至針的前端已變得通紅,才在靠近尾指的邊緣處用針刺了一個小洞,而後,用線緩緩的将水泡中的水給排了出來。
左手如法炮制,且蘇琊還從包袱裏面翻出了紗布,細細包紮上了才算完事。
“接下來的幾日水是碰不得的,若是要洗衣便交給我吧。”
“這不太好吧……”
“若是墨軻覺得不好意思,”蘇琊沉吟了一會兒,笑道,“那麽在痊愈之後再替我洗回來就好。”
“啊?”
見沈墨軻的眼神有些發愣,蘇琊笑,“客氣什麽。我們可是室友,若是以後我有了什麽傷痛,還要讓墨軻照顧我呢。”
“啊……”沈墨軻看着蘇琊彎起的眉眼,又是一瞬怔愣。
從前便覺得蘇琊笑起來甚是好看,然現在看來,唯有蘇琊将笑意笑到眼裏才是絕美,他聽到自己道。
“好,一言為定。”